第70章 、宮宴

“娘子,娘子,你看這身好不好看。”

李姒初被幾位小宮女團團圍住,她們像花蝴蝶一樣在她身邊穿梭來穿梭去,将她一點點包裝成最好看的模樣。頭發挽成了一個前所未見過的難度,頭上插了無數的珠釵風尾玉流蘇,手中銀镯輕輕搖晃,走一走,那裙邊的鈴铛便會叮鈴鈴的響。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成了個大型芭比娃娃,這些家夥正在拼命打扮她。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這是七皇子的接風宴,我湊什麽熱鬧。”

“什麽接風宴,可不止呢,娘子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

她撇撇嘴,她知道的嘛,就是這個時代的豐收節嘛。

順便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嗯,不錯,經過開臉之後皮膚光滑了許多,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白,從前因為熬夜學習而幹枯發黃的頭發被打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讓她直呼牛逼,面上的妝容雖只是淡妝,都是她沒見過的。

李姒初走在鏡子前左搖搖又晃晃,只覺得自己仿佛夢回上輩子上網沖浪的時候,怪不得女明星都喜歡發自拍,就是好看!

“娘子真好看。”翠柳啧啧了幾聲,又替她勾了勾眉心的花心,讓它顯得更富貴一些,“說起來紅豆去哪裏了,平日裏她不是在娘子身邊伺候的最積極麽,如今怎的見不着蹤影。”

“莫不是別的宮苑人手不足,将她捉了去罷。”一旁的小宮女将噴香的胭脂盒收起,啧啧幾聲,“浮華宮那邊可不就是嗎,不過一個小小的才人,竟敢同我們姑娘叫板,呵,也不瞧瞧我們娘子是哪位,就在那大呼小叫的。”

“唉若不是娘子定了親事,要是入了宮啊,只怕是要氣死那位呢。”

“唉唉唉,你又胡說,這話你在我身邊說說就好了,你在娘子面前說什麽。”翠柳趕緊沖上去捂住了小宮女的嘴,一邊捂一邊對李姒初認錯道,“娘子恕罪,雁兒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娘子莫要見怪。”

“沒事啊,我又不當一回事。”

說說而已,又不會少塊肉,也就是這些古代人想法多這也怕那也怕的,這樣的閑言碎語她上輩子在孤兒院的時候聽的那可太多了。

少女垂下眼眸,打量着手中細長的銀镯子。

想起從前的事也不是一件好事,雖說能想起劇情對自己有利,但也想起了上輩子的諸多不快,上輩子的事情太過鬧心,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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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小宮女急急的呼喊聲将她拉回現實,她順着她的視線向窗外看去,只見那窗外的煙花冉冉升起,五彩缤紛在天際綻出千萬朵色彩。

宴席,開始了。

***

“小初,小初,坐到這兒來。”

梳着堕馬髻的小公主拖着長長的孔雀魚尾端坐在案幾前,見李姒初來了便往旁邊挪了個位置,示意侍女們招呼李三觀娘坐下。

不愧是大毓的公主,原文的女主,這周身的氣質都不是她這個土狗能比的。

李姒初如土包子進城一般打量着這宮宴景致,一邊盤算着銀子開銷,又一邊偷偷地瞥那倚靠在皇上身邊故作賢淑樣的阿姊。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李淑華微微舉起杯子向下輕輕對她笑了一下,再次依偎到那瘦的皮包骨當今聖上身上。

宴席之上似乎是載歌載舞其樂融融,但其中的暗潮湧動與殺氣,明眼人都能看清楚。

李姒初一邊小口小口嚼着根本就吃不飽的青菜,一邊左右環視,一回頭便撞上了龔羽墨笑眯眯的視線,

“小初,你在找什麽啊。”

“沒,沒什麽。”

她輕輕笑了笑,端起酒杯在少女輕輕碰了碰,珉了一口又放下。

.....他沒有來。

不知為何,她今晚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心律不齊,就好像是明明知道有什麽東西要發生,但又總覺得捉摸不透一樣。

不應該的,目前為止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夢境中的進行了,如果不是她刻意去歪曲劇情,那麽在大範圍的地方,起碼都不會出錯。

比如今夜的——

“好,真不錯,賞。”枯瘦如柴的老皇帝笑着勉強撐起了身子,随意對地下跪着的歌姬舉起了酒杯,“諸位愛卿應當都知道,朕,這幾日,是一日不同一日了,朕的這個身子骨啊,估摸着也撐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座下的臣子們皆齊刷刷跪了下來,包括還愣在當場的李姒初也被龔羽墨抓着跪在了地上,頭使勁兒撞上金玉為轉的地板,敲的她的腦瓜子生生的疼。

“皇上乃天子,定當萬壽無疆,怎會去呢!”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

“皇上——”

臣子們悲切的呼喊聲一聲高過一聲,李姒初不知道該說啥,于是也假模假樣地學着他們哀嚎了起來,乍一看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李姒初随意喊了幾聲又底下了頭,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将嘴裏的酥肉咽下去。

這些個皇子們一個喊的比一個大聲,其實心裏頭裝的是啥玩意別人還不知道?

皇上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太子之位一天不定下諸臣也一日不得安心,瞧來瞧去的,這二皇子德行有損,不可。四皇子好賭成性,亦不可,八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不可,七皇子遠在漠北,亦不可。

想來想去,還是在三皇子與五皇子這這兩位中二選一比較實在。于是乎這朝中權臣們便自發的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半支持三皇子,一半支持六皇子。

怎料七皇子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争來争去的,若是當年太子殿下沒那被害死的話也沒那麽多屁事了。

“衆愛卿平身,平身。”老皇上打了個哈哈,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今兒個朕有兩件事要說,一來,是朕的小七這一場杖打的屬實不錯啊,七百頭牛羊,銀子三萬兩,不錯,當真不錯。”

龔淩上前一步跪下,歡喜道:“謝父皇!都是父皇教的好。”

“哈哈哈倒也不必。”他捂着心口輕咳幾聲,對身旁伺候的蘇公公輕聲耳語幾句,下一刻便見那低垂着眼的大太監供一拱手,掏出了一張聖旨。

衆人屏息凝神,下一刻便聽到那太監捏着嗓子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七皇子龔子梳,知書識理,骁勇善戰,赤膽忠心,戰功赫赫,征兵五年為我朝收複失地三百裏,擊退匈奴五十年內不敢進犯,立下大功,今賞黃金萬兩,珠寶兩箱,如意一對,絲綢七百匹,着即冊封為南陵王,欽此!”

“謝聖上!”

此言一出諸臣也漸漸放下心來,之前還怕聖上會反複無常将太子之位送給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皇子,現在看來是他們多慮了。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衆人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聽到那臺上聖上呵呵一笑,又道:

“今兒個是個好日子啊,愛卿莫急,還有一事。小福子,宣!”

方才是冊封王爺,那麽這回應當就是.....

衆人屏息凝神,攥緊了手中的袖子,就連龔羽墨也在此時打起了抖。

便停那白須長眉的公公往那兒一站,端着一張聖旨大呵出聲: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三皇子龔子雲,知書識理,铄懿淵積,逸群之才,于大毓十七年九月十五日、授子雲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欽此!”

此言一出皆是嘩然,雖衆人早就知道這皇太子之位必将落于兩位皇子頭上,但大多數人心中更偏向于二皇子,畢竟二皇子母親乃是前貴妃,亦是這宮中最得寵的皇子,哪想知後來這太子之位竟會落于這位三皇子頭上。

但想歸想,該祝福的還是要祝福的,于是衆人又紛紛變了臉色,開始對三皇子與七皇子拱手相賀,就連小小的皇太孫也興奮的上竄下,追着他那才登上帝位的太子爹就要抱抱。對于這樣的結果,李姒初并不意外。

小宮女們或許不不知道殿下為何要挑在這樣的一個日子把這麽多事都宣布了,但手握劇本的李姒初卻清楚的緊,一來是因為殿下是真的不行了,二來是那些個皇子們也都等不住了。

七皇子的回歸加速了這場多滴之位的激化,于是衆人推波助瀾,在老皇帝已經埋到脖頸的黃泥又填了一把土。

還有就是——

“殿下!”

全然陌生的口音讓李姒初吓了一跳,轉眼望過去才發現是一個有着高挺鼻梁異域風情的青年男子。

哦對,這次讨伐匈奴,似乎也要多虧了回鹘人的幫忙,若不是有他們的結盟,只怕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勝利。

因此這一次宴席不僅宴請了諸位臣子,其中還包括不少了外國使臣。

那回鹘使臣微微一笑,學着漢人的模樣對聖上跪下,拱手道:

“殿下,微臣此次前來不僅是為了與大毓結交友好關系,更是為了讓我們兩國關系更進一步,微臣此次前來,乃是為了向我們君王讨個媳婦回去的。”

青年生的好看,濃眉大眼的,笑起來眉眼彎彎,會露出兩顆好看的虎牙,因此即便是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不會讓人有多少不悅。

咣——

金玉瓷杯傾覆在地,龔羽墨手足無措地看着眼前被打翻的杯子,趕緊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将其扶了起來。

“殿下,你沒事吧。您不必擔心的,您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女,要和親也是她們那些宗室女去,你擔心什麽。”坐在一旁的貴女撫慰着龔羽墨,“好了,開心一點吧。”

龔羽墨笑了笑,不知為何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她算什麽皇女啊,她連自己的爹是誰都不知道。皇上

更何況.....她盯着自己眼前的燒肉,眸光暗了下去。更何況,與回鹘的結盟在這個關頭至關重要,她雖不是聖上親生,卻多多少少頂了個皇女的名頭,到時候嫁過去,效果不比找個宗室女要來的好麽。

李姒初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沒有說話。

“哈哈哈讨媳婦。”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到老皇上摸着胡子說道,“不知,我家康寧長的可還好看啊?”

“康寧公主貌美驚人,能有瓷器,夫複何求啊。”

青年的漢語說的并不流暢,扔有些磕磕巴巴的味道,那老皇上似乎是被逗樂了,将手中酒杯高高舉起,一飲而盡。

“此事須得稍後再議,來,今兒個咱們不醉不歸!”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此夜當真是個宴夜,不僅定下了空了許久的太子之位,封了一個南陵王,還與回鹘結了秦晉之好,這一舉三得,當真是難得。

李姒初眼神呆滞地跪坐在地上,看着鴛鴦慢騰騰地替龔羽墨剝蝦。

剝一只,小公主吃一只。

剝兩只,小公主吃一只,然後掉一只。

“殿下。”她擦了擦自己沾了油的手,“您若是累了,便出去走走吧。”

“去哪?”

“去哪都行啊,咱們可以随意走走,殿下,走吧。”

“好——”

這一聲好還未說出口,便聽到臺上傳來咚的一聲巨響,接着便是一陣于一陣的呼喊,人群挨挨擠擠地擁到了一起,一個貼着一個嘶喊着。

“捉刺客!捉刺客!”

“保護皇上!”

“摁住他!不要讓他自殺!”

刺客?怎麽會有刺客?她記得原劇情裏根本沒這段啊!

但現實是情況不容許她多想,那刺客似乎是見刺殺不成功,直接對他們一衆發射暗器,她趕緊眼疾手快地将龔羽墨拖到了桌下躲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外頭的風浪漸漸平息下來後她才小心探出頭來向外查看,只見那刺客身着一身黑衣跪在地上,為了防止他服毒自殺下巴已經卸掉了,只瞪着一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個黃袍加身的男人。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請恕罪!”

老皇上本就有病在身,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只虛虛地倚靠在柱子上,顫抖着手,不知說了些什麽。

“還愣着幹嘛!傳太醫啊!”

最後還是最近的李貴妃首先反應了過來,将臺下那些站着沒事幹只會吓的發抖的一幹臣子趕了出去,招呼着宮人們帶着陛下去太醫院了。

于是這一場宴席也在這一場鬧劇中不歡而散。

因着有刺客的緣故,他們回去的這一路禁衛軍似乎是嚴守了很多,愣是生生多出了一倍,李姒初也沒心思在乎這些事,她只是在想另一件事。

為何會有刺客

莫非是她無疑中做了什麽改變了劇情麽?不對啊,她最近也沒有做什麽啊。

難道是她記錯了劇情麽?

“對!很有這個可能!”想到激動處少女猛地站了起來,濺了身後搓背的紅豆一身水。

“李娘子。”紅豆一邊抹水一邊把某個光溜溜的家夥摁回水裏,無奈道,“您先坐下。”

“抱歉抱歉,哦對,紅豆,你能不能去我第三個櫃子的第二個抽屜把我的一個本子拿出來一下。”

“本子?”

雖然有些疑惑,不過既然是主子的要求她還是乖乖照做了,一刻鐘後她默默回到了耳房中,對李姒初搖了搖頭。

“娘子,裏面是空的?”

“空的?”她一愣,“這不可能啊,我前不久親自放進去的,怎會記錯,記錯......”

除非.....除非......

她猛地站了起來,也不顧衣服是否穿好,拔腿就要往浴桶外邁。

“娘子!先把衣服穿好!”

......

一陣慌亂後,李姒初終于坐到了床上。

面前是一張紙條,裏頭包裹的正是是她前不久放進去的那顆夜明珠。當時她還特意夾在了書冊中間,當做“書簽”。

夜明珠還在,寫着劇情的本子卻不見了。

“紅豆,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小宮女仍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主子為何這樣說。

記錄着原劇情的本子的失蹤,排除是她不小心弄丢的緣故,還有一種可能,比如——

有人猜出了她穿越者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聖旨格式來源百度百科和知乎,裏頭填進去的那些成語和什麽銀子布匹才是我寫的,其他不是。

第二則聖旨的最後一句話出自冊封胤礽為皇太子時候用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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