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試探

“娘子,娘子你去哪!”

“你讓我自己走一會兒,我自己逛逛!”

“娘子......”

“你下去吧。”

小宮女見李姒初執拗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跺了跺腳,便下去了。

伺候娘子這麽久了對她的脾性也熟知一二,娘子這回如此這般從東宮沖出來,只怕是在她那未婚夫那兒受了氣。唉,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也就是頂着一張臭皮囊才讓娘子念念不忘了,若換做是她,早就踹了。

紅豆氣鼓鼓地福氣了福身子,說了聲娘子一切注意便退了下去。

李姒初倒是不擔心,宮中因為這次刺殺事件安保好了不少,她雖輕功還湊合但也是個手上功夫為零的戰五渣,被抓了也不會被懷疑,畢竟她實在是太菜了。

可見當一個人夠菜的時候她就變得十分安全,就比如李姒初現在自認為的那樣。

此時正值八月初,丹桂飄香,她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在禦花園中,李家女的在宮中的風評很好,小宮女們見到了她還會上前說幾句話。

李姒初繞過兩個彎,又走過兩座小巧,再經過兩座假山,最後,最後——

“初兒......李姑娘,你怎會在這兒。”

被某個讨厭的家夥叫住了。

龔淩身着紫色王爺莽袍,青玉簪随意系在頭上,擡手舉足間既有書生的溫文爾雅卻帶了幾分武将獨有的殺伐果斷,只随意站定在此處便有了幾分渾然天成的豔,氣場壓迫之下,絕的叫人移不開眼。

李姒初在心底啧了一聲,雖然有多少不情願,的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行了個禮。

“見過王爺。”

“李姑娘不必如此生疏。”

溫潤如玉的青年端的那是一副好好相貌,任誰見了都會稱一句公子世無雙。若不是李姒初在夢中見過他大開殺戒的模樣,只怕是也要被這一副溫柔皮囊騙了過去。

“這兒人多口雜,我叫你李姑娘,初兒不會介意吧。”

“自然。”

介意啥啊,她巴不得這人離他遠點,別在叫什麽哥哥妹妹的了,惡不惡心。

見她不反對,青年笑容更甚,帶着她往前走。

“來同父皇議事,途中見這桂花開的豔,便過來看一看。”

她嗯了一聲。如今七皇子才封王爺,行宮什麽的都沒有準備好,暫且住在宮中也是正常的。

他不緊不慢地替李姒初折了一枝花,笑道:“李姑娘怎一個人在此,這如今多少有些不太平,姑娘一人只怕是不太安全,不然我送你回去罷。恰好,上回姑娘有東西落在酒樓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還你。”

人王爺都開口了,她總也沒有說不行的道理,況且.....

她昨晚同白季梓也想了很多,其中猜測的人就包括龔淩,如今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這白送上門的試探機會,不要白不要。

“奴家先謝過王爺。”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的,身旁的小厮眼觀鼻鼻觀心走在後頭,全然一副你們怎樣都行我都不知道的模樣,染李姒初不禁側目了幾分。

鳥雀聲聲,昙花吐了新芽,兩人一前一後地在禦花園中走着,周圍又沒有多少人,李姒初捏了捏袖子,開口道:

“我住在錦繡宮,同六殿下一起。”

她小心挪移了幾句,一邊偷偷打量着龔淩的反應,見他不說話,于是膽兒又肥了些:

“六殿下那邊如今正忙着,我去了也是添亂,幫不上忙。”

印象中原男主對女主的占有欲強的可怕,更是在宣布和親當夜就強迫了女主。在女主和親路上直接将人強搶回家,又是喂軟筋散又是用鏈條鎖着的,可真真是将偏執狂這幾個字寫在頭頂上了。

但如今這件事卻遲遲未發生,龔淩也像個沒事人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點。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瞧,想看他的神色變化,卻只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眼睛。“這樣麽?”

平靜之中帶着幾分觸動,觸動之中帶着幾分不忍,同她夢見的一模一樣!

兩人繞過一個彎,走到一座假山石,她輕輕像後一邁,漫不經心道:

“不知王爺可曾聽說,前幾日那在商丘禍害一方的土匪窩被燒了個幹淨,當真是大快人心。”

書中記載,七皇子是在中後期才知曉這件事的,這也為他後續造反埋下了伏筆。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現在不可能知道。

“還有這事。”青年微微一怔,随後道,“姑娘消息倒是靈通,這也打聽來了。”

“倒也不是,聽說罷了。”

訝然,歡喜,呆愣。

這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反應,不像是假的。

又回想起方才她提及龔羽墨的時候青年的反應,她提起的心又沉了下來。

莫非是她弄錯了,偷書的另有其人?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七皇子這幾日也沒什麽大動作,除卻對原女主的态度外,他的所作所為也與書中相差不離。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畢竟遇見白月光的時間提前了,很多事都變得有所不同。

還是回去再找白季梓商量一二,從反常的人中找吧。

李姒初一邊想一邊走,走着走着突然意識到似乎有哪裏不對。

慢着,這條路,好像不是去錦繡宮的啊。

感覺到身後人的遲疑,青年也慢了下來。

“姑娘,怎麽了。”

“不是,就是......”她瞥了一眼身後的身旁的紅牆與紅牆上那開的正好的花枝,遲疑道,“這兒是不是不是去錦繡宮的路。”

“确實不是。”

她一愣,雙手緊緊捏在了一起,才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七皇子雖然可能不是偷書的人,但他骨子裏是變态這件事那可是原作者蓋章認定的啊。

李姒初向後退了一步,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根據原書中的描寫,七皇子愛而不得将龔羽墨囚禁的那一段,那可是夜夜都在不可描述之中,各種道具什麽的都用上了,整個人一活脫脫大寫的變态,此時白月光還在人世,又與他獨處,他若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對她做些什麽.....

“姑娘?”

“在!”

她猛地一個激靈,若她是只貓這會兒只怕是整根尾巴已經炸起來了,眼睛瞪的圓圓的,小小的虎牙往外翹。

見她防備如此,龔淩失笑:“姑娘莫要誤會,在下并不打算對姑娘做什麽。”

說着大步走過李姒初身邊往那處宮門遙遙一指,轉身笑道:“便是這裏了。”

“不知那些不中用的将東西放到了哪,姑娘且先在這裏等等。”

李姒初夢一般地半推半就地進了浮雲宮,一邊小口抿着茶一邊打量着周圍,見身旁宮人來來往往,這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吊起的心也平靜下去不少。

“這是什麽?”

她擡眸望向石凳旁的一顆桂花樹,見那樹下的小太監叽叽喳喳的不知再擺弄着什麽,見她瞧過來,他便下笑一笑,随後揭開了布。

“呀!”

小鳥染着五彩斑斓的羽翼,一張嘴彎彎的帶着點紅,見到有人來了也不怕,歪頭看一看她。

忽得扇起了翅膀,叫道:

“茹茹!茹茹!你下回什麽時候來找我!下回什麽時候來找我!”

紅嘴鹦鹉上下蹦跳着,叽叽喳喳地響。

李姒初也樂了,前世她生長在孤兒院,周末有空的時候就回去寵物店打打工換換生活費,那裏也有一只鹦鹉,見到人也會昂着頭說恭喜發現萬事如意。

每次她來的時候更為興奮,翅膀撲的隔壁籠子的貓狗直罵娘。

“姑娘喜歡便好。”

青年目光軟和下來,唇邊帶着說不盡的溫柔缱绻:

“這鳥是幾年前使臣送的,瞧着好看,便在這裏放着了?”

“是嗎,那它叫喚的茹茹是......”

“沒什麽,随便亂叫的罷了。”青年笑了笑,招呼着站在一旁的小宮女走上前來,将手中的東西遞到她手裏。

那是一串珍珠玉簪,是六殿下賞給她的東西,估計是被白季梓拽走的時候掉的。難得龔淩還替她收着了。

其實從路人角度來看原男主也挺好的,雖對女主變态了些,但正常的時候也是一個好好向上的五好青年。

但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呢!她必須得走了!

雖然七皇子的茶很香,但她總有斷頭餐的感覺。

“多謝殿下。”

“初兒妹妹似乎不太喜歡我。”

廢話,能喜歡你就怪了,你以為你誰啊。

她眨一眨眼,搖頭:“沒有的事情,王爺不要多想。”

“倒是.....”她垂下眼眸,試探道,“倒是六殿下會常常提起您。”

“是嗎。”他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過來,“六皇妹也是個長不大的。”

“你跟着她,要多多擔待些才是。”

瞧瞧,多麽正常的對話,這聽就是活脫脫的好兄長模樣。

她心一梗,對着如沐春風的俊俏青年咧嘴一笑。

那樹上的鹦鹉仍在上竄下跳個不停,叽叽喳喳地揮着翅膀,反反複複念叨着那兩個字——

“茹茹!”

**

“茹茹你瞧。這一匹鴛鴦繡是繡的恰恰好的,你瞧着針腳綿密的,若換做是我,那必然不行。”

“還有這玉葫蘆,多子多福啊。”

龔羽墨淡淡地推開笑意盈盈的少女,将頭別過一邊,不看那紮眼的紅。

“你也別總叫我茹茹,都多大了還叫乳名。”

婚期一天天的近了,這嫁妝也一件一件地擺上前頭。她如今早已不必同那些兄弟姊妹們一起在國子監念書,而是被教養嬷嬷們抓着,将各種禮節陳鋼從早複述到晚。

大毓這一仗打的漂亮,趁着這個節骨眼同它結盟是周圍列國所想,損失一個不入流的皇女,換來回鹘幾十年的俯首稱臣,實在太過劃算。

“這些個東西公主不必學了,殿下如今要做的,便是要學着如何做好一個皇子妃,如何安安穩穩地嫁過去,将來做個皇後娘娘。”

“這哪可能啊,我畢竟是漢人......”

“誰說的,他們敢!”

少女不語,只輕輕笑了幾聲,将那摟在自己胳膊上的那一雙手放了下去。

“皇姐。”

她起身,對坐在自己對面的華貴少女福了福身子,溫和道:“你先回去罷,我想一個人寫寫字。”

和親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她又在期待什麽呢。

按照父皇的意思,那回鹘皇子回去的檔口便是他們的大婚之日,掰着手指頭數一數,那剩下的時間應當也不多了。

她垂下眼眸,将狼毫在宣紙上輕輕劃出一個弧度,可筆端染墨太多,暈了一個圈。

一勾,一橫,一點,一畫。

寫做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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