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晔臣到J縣的視察內容并不多,大致就是看看本地幾個比較大的工程,然後走走基層這樣子。這段時間他的吃住都是在政府大樓後面的酒店裏,辦公則在縣委書記辦公室裏。

本來江棋作為縣人大辦公室主任,倒是沒有太大的義務一天到晚陪着沈晔臣的,但是由于基層這一方面的問題,有部分還是人大辦公室在管,因此在沈晔臣提出要先走基層再看工程的時候,江棋的心情有些複雜。

并且,在沈晔臣暗示江棋将宋意檸也一并帶來的時候,他的心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自從那一天宋意檸跟他回去之後,她就跟個沒事人一般又回學校了,可是沈晔臣那邊卻遲遲沒有傳來消息。說真的,宋意檸雖然跟他強調過兩三遍那天晚上兩人什麽也沒有發生,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居然什麽都沒有,這換做他也做不到,沈晔臣有那麽柳下惠?

可是現在,三天過去了,沈晔臣沒有一點兒動靜,江棋便開始相信他倆什麽都沒發生了。畢竟是去求人的,什麽都沒付出的話,那麽什麽收獲都沒有也是正常的。想到這裏,江棋就有些安心了,雖然父親的事情還沒有頭緒,但是宋意檸可能沒有失身,這對他來說就是好的了。

然而,這一天,沈晔臣竟然點名要他帶宋意檸去,這一下,江棋是真的對這兩個人那一晚的狀況捉摸不透了。難道要宋意檸長期滿足他的要求,才有可能給自己的父親解圍?以宋意檸的性格,是斷然不會接受的吧。

果不其然,在宋意檸接到江棋這個要求她一同陪市委書記走基層的電話的時候,她的語氣立刻變得不怎麽樣,“為什麽要我一起去?我還只是個學生,又不是政府人員。”

江棋有些嚴肅道,“這是書記的要求,我看你最好還是來一趟,免得前功盡棄。”

宋意檸不情不願地挂了電話,将書本推給了同桌,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到了學校門口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往政府大樓而去。

到了大樓門口時已經臨近中午了,只因之前在路上堵了一會兒車。不過大樓下的陣仗還是事剛剛下車的宋意檸吓了一跳——約莫四五輛黑色轎車整齊有序地排列在大樓前的空地上,沈晔臣依舊一身黑色風衣英姿飒爽地站在頭一輛轎車旁,似乎是在想事情,後面一些幹部也就井然有序地站在他身後各自即将坐上的轎車旁。

沈書記遲遲不上車,他們哪裏敢上車啊?

江棋的車子就是沈晔臣車子後面的第三輛,他見宋意檸出現了,忙要上去将她拉過來,卻不料一個比他動作更快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向了宋意檸。

“耽誤你上課了?”沈晔臣走到她身邊,語氣溫和道。

宋意檸接受着衆人的注目禮,硬着頭皮回答,“沒事……我有人幫忙點到的。”

“誰的課?”宋意檸所在的大學是沈晔臣的母校,兩人又是同一學院的,宋意檸的任課老師沈晔臣基本都認識。

“範亦晖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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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晔臣皺了皺眉,“範老喜歡在課後點名。”這是一句陳述句。

宋意檸點了點頭道,“沒事的,我的室友會幫我點到。”這句話其實就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話,這個老師點名是要求學生站起來答到的,就算有室友點到也沒用,反正她已經做好被通報曠課的準備了。只可惜已經大四了将近畢業,本來課就已經很少,她還曠課,不知道會不會被學工辦叫去談話。而且最煩人的是,不知道到時候範老會不會在答辯上給她難堪啊……

沈晔臣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沒多想就說道,“等我這裏事兒辦完了,我陪你去請假,我也許久沒見範老了。”說完,他便轉身往車上走,并對宋意檸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上。

後面的衆人見沈書記終于上車了,也就松了一口氣紛紛上車。至于宋意檸,大家現在已經有些見怪不怪的趨勢了,反正他倆之間有貓膩這一點是跑不了了的。至于江棋,大部分人都保持着一種看戲的态度。

見江棋久久沒動,身邊的一位老幹部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要看得開一些。”

江棋看着沈晔臣的車子駛出縣政府大門,這才上了自己的車,臉色卻很難看。

車子一路駛向了當地發展最好的一個村莊,這個村莊是以種葡萄為生的,這兒葡萄在整個市裏都是有些名聲的,村名因為這一點,生活條件也很不錯。之所以沈晔臣會在縣委的安排下來這兒走基層,那也是希望報道上能好看一些。

到了村莊外,宋意檸隔着車窗就看到了一些看起來像是記者的人,有些緊張。這意味着她一下車就會上報,可是她坐的還是沈晔臣的車……她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她身邊仍在閉目養神的沈晔臣,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果不其然,下了車,宋意檸就聽到了照相機拍照的快門聲,她低着頭躲在沈晔臣的身後,似乎想要擋住一些別人的目光。

沈晔臣環視了一眼四周,緊接着徑直走向了一個當地電視臺記者身邊的攝影師面前,用手将單反屏幕上的宋意檸給蓋住,對攝影師使了個眼色。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攝影師們忙調轉了方向。

在走訪村民的過程中,宋意檸并沒有跟在沈晔臣的身邊,而是走在了江棋的身邊,這樣比較不引人注目,雖然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沈晔臣究竟想幹什麽。

過程是短暫的,不到兩個小時,沈晔臣就幾乎慰問完了全村的村民,記者和攝影師們也都散去,這時,沈晔臣走到了宋意檸的面前,“你來一下。”

宋意檸跟着沈晔臣走到了一邊的小道上,這裏可以看見一望無際的葡萄田。

“如果我的資料沒錯的話這個村莊是當年江方哲一手支持發展起來的。”沈晔臣望着葡萄地,淡淡地說道。

“是的……”宋意檸看了一眼田地,也有些感慨,她記得當初江方哲要發展這裏的時候,還有些人強烈反對。

“那個人你認識嗎?”沈晔臣突然一轉話題,将視線投向了不遠處一個臉色不太好的幹部身上。

宋意檸看了一會兒,遲疑道,“眼熟,但不認識。”

沈晔臣皺了皺眉,“你來求我幫江方哲,可你卻連江方哲的對手都不認識?”

宋意檸張了張嘴,低下了頭,家裏的事情她一概都不怎麽清楚的。

沈晔臣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繼續道,“是江棋讓你來求我的?”其實他早該猜到了,宋意檸是個倔脾氣的人,怎可能就這麽輕易地來求人,除非是有人用什麽威脅她來的。更何況,江方哲這一次出事雖然是自己的原因,但鬧到現在這個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顯然背後還有人在給他下絆子。一個來求他辦事的人卻連事情的起始和相關人物都不清楚,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想來想去應該還是江棋的主意。

宋意檸居然會聽江棋的話來低聲下氣地求他?江棋竟然舍得自己的女朋友這樣低聲下氣地求另一個對她有意思的男人?再聯想到那一晚江棋主動将宋意檸推到他身邊,甚至不惜讓宋意檸獻出自己的……沈晔臣越想越感覺有些氣不順,擡腳就走,對宋意檸道,“讓江棋過來一趟,我在那邊的樟樹下等他。”

宋意檸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沈晔臣突然心情就變得這麽差了,但還是跑去告訴了江棋這件事。

沒錯,江方哲這次出事本來完全可以私下解決的,之所以會拖到現在這個樣子,背後一定有人在指使傷者家屬興風作浪,這個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剛才被他指着的那個老幹部。當初因為發展這個村莊的事情,江方哲跟那個老幹部鬧過別扭,江方哲主張發展村莊而那人主張全村搬遷搞工程,結果最後還是江方哲的方案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批準,這個村莊也發展了起來,之後江方哲被堤為副縣長,而那人還是個局長。

這可以說是江方哲從政史上唯一一個可能對他最為不滿的人,不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是需要江家人來交代個清楚,畢竟現在這些還都只是猜測。

江棋聽了宋意檸的話,有些遲疑地來到了樟樹下。他不懂為什麽剛剛好跟宋意檸相談甚歡的沈晔臣突然要自己去陪他說話。

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沈晔臣轉身,只見是江棋。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對他道,“為了你的老父親你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養女千日用在一時難道就是你們老江家的從政之道?”

江棋聽了這話,漲紅了臉。江方哲平日裏是很疼宋意檸的,宋意檸參與到這件事江方哲并不知道,只是自己的主意罷了,因此開口道,“請不要侮辱我的父親,沈書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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