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結婚了

葉初陽辦公室隔壁是一間新媒體公司,公司裏都是年輕人,也把年輕的企業文化融入進來,不像一般企業那樣嚴肅和死板,通常都是歡聲笑語的。法西娅時常開小差跑到隔壁串門,一來二去就和隔壁公司的前臺妹子成了朋友,還時常把妹子和他們公司養的大金毛帶回來做客。

妹子有一個很武俠氣質的名字,叫小昭,留着短發,氣質甜靜,五官雖然素淨但是很耐看,笑起來兩頰露出深深的酒窩,法西娅說她長得像流氓兔。

法西娅把小昭帶回來體驗江瀛給他們組裝的游戲機,一旁卧着憨憨的大金毛。葉初陽一推開辦公室房門就看到法西娅大馬金刀地岔開腿,龇牙咧嘴狂按手柄,嘴裏還在喊:“來啊來啊,讓你們吃槍灰!”

小昭有點近視眼,眯着眼睛嘟着嘴往前伸着頭,很專心地盯着牆上的巨幕,道:“哎呀,那個人怎麽老是放狗追我。”

葉初陽關上門進來了,小昭就擡頭沖他笑:“葉博士,你回來了。”

葉初陽點點頭,禮貌笑笑,往裏面走了。

小昭回頭追着葉初陽多看了幾眼,小聲道:“小娅,葉博士好嚴肅,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法西娅道:“沒啊,他一年到頭都這表情,除非我嫁人或者我死了他才會笑一笑哭一哭,別管他別管他。”

法西娅嗓門大,葉初陽聽見了,就涼涼道:“那你最好趕在你結婚前死了吧。”

法西娅龇牙:“我肯定比你先結婚。”

葉初陽不理她了,往電腦桌後一坐開始辦公。

小昭控制的人物死了,就放下手柄扭回頭看着葉初陽,看着看着就悠然神往了,神往了一陣子忽然臉紅了,然後趴在法西娅耳邊說了幾句話。法西娅斜着脖子聽完,琢磨了片刻,丢下手柄就朝葉初陽走過去了,途中還撫了撫裙擺,撥了撥頭發。

葉初陽專心看電腦,一手撐着下颚一手晃動鼠标,面無表情道:“你想翹班就翹班,走開別妨礙我工作。”

法西娅把裙擺一提,側着身子在桌邊坐下了,道:“我不是要翹班,有事跟你說。”

葉初陽給她一個‘有屁快放’的眼神。

法西娅先說了句正經話:“海陽同不同意你給宋友海取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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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陽道:“他同意也沒用,宋友海被公安羁押,出不來。”

法西娅:“那不就是沒同意麽。”

葉初陽又給她一個‘有屁快放’的眼神。

法西娅盯着他的臉看了兩眼,說:“表哥,你額頭上冒出一顆痘痘,內分泌失調了吧。”

葉初陽忍不住皺臉:“你三十多歲還長痘痘?我那是被蚊子叮的包。”

法西娅義正言辭:“完全有可能啊,長期沒有性生活就是會導致內分泌失調的。”

葉初陽捂臉,吞下一口氣,道:“滾。”

法西娅:“承認吧,你缺男人。”

葉初陽:“滾。”

法西娅:“我給你介紹對象啊。”

葉初陽:“滾。”

法西娅:“你都單身快兩年了,你上個對象已經跑到國外結婚領養孩子了。”

葉初陽:“滾。”

法西娅:“你得趕一趕你的人生進度啊,皮卡丘都要找個小母狗配種了!”

葉初陽:“滾。”

法西娅一下把他的手拽下來,兇巴巴地瞪着他:“你別告訴我你還惦記海陽。”

葉初陽甩開她的手,雖然耳朵冒紅,但是臉色很平靜:“我早就不惦記他了。”

法西娅:“那不就得了,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葉初陽沒耐心了,想盡快把她打發走,就問:“誰?”

法西娅便道:“小昭!”

小昭背着手紅着臉,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甜甜道:“葉博士。”

葉初陽看着小昭,仍舊是一張撲克臉,但心裏已經驚掉了下巴,他還能穩如泰山一樣坐在椅子上實屬不易,道:“你……抱歉,我一直沒看出來。”

小昭腦袋一歪,納悶地看着他。

法西娅:“不是小昭,是小昭的哥哥!”

葉初陽由衷松了一口氣,指了指對面一張椅子,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請坐。”

小昭手掩着裙擺在椅子上坐下了,笑道:“葉博士,其實我和小娅商量好久了,我們都想撮合你和我哥。”

法西娅像是蓄謀已久,立馬從手機裏找出一張照片,道:“你看看,長得很帥吧。他自己開了一間造型室,是個老板呢,看看這個頭,都跟江瀛差不多高了。”

小昭斯斯文文地背誦起哥哥的人物生平和興趣愛好,法西娅在旁添油加醋發出一聲聲不合時宜的贊美。葉初陽在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的夾擊下看着小昭哥哥的照片,不得不在心裏承認這人的确挺端正,濃眉劍目英氣十足,有幾分港星的氣質。

他挑對象的确很看臉,小昭哥哥長得很不錯,在他的審美範疇中,已經是他這些年來接觸的圈裏人中不可多得的端正了,但是他卻始終在走神,起初覺得小昭哥哥長得像海陽,後來又不覺得他像海陽了,更像江瀛,乃至照片裏的臉逐漸變形,和江瀛仿若一人……

篤篤篤,房門被敲了幾聲,葉初陽和兩個女孩兒不約而同看向門口。

穿着煙粉色連衣裙的周青楚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只某名包品牌包裝袋。周青楚把一只凝脂玉似的嫩白的手臂擡起來向他們揮手,笑得光華耀人:“哈喽,打擾你們了嗎?”

倆女孩看着她傻了眼,葉初陽不緊不慢地起身朝她走了過去,道:“沒有,你有事嗎?”

周青楚笑道:“前幾天一直麻煩你幫我聯系江瀛,我很感謝你,也挺過意不去的,所以就——”她從袋子裏掏出一只紮着紫色漂亮絲帶的紙盒子,道,“這是我親手烤的曲奇,請你和法西娅吃。”

法西娅指着自己的臉:“你知道我名字呀?”

周青楚笑道:“當然了,你這麽可愛。”

法西娅捂臉,害羞:“我被仙女誇獎了。”

周青楚笑笑,把紙盒塞到葉初陽手裏,道:“我廚藝不太好,不要嫌棄哦。”

葉初陽道了聲謝謝,注意到她袋裏還有少說四五盒,道:“你來找江瀛嗎?他現在應該在樓上。”

周青楚道:“他在辦公室等我,那我先上去了。”她又側着彎腰對法西娅擺擺手,“拜拜法西娅,有時間一起逛街。”

周青楚走了,法西娅和小昭把腦袋抵在一起嘀嘀咕咕叽叽喳喳。八卦完了江瀛和周青楚,法西娅才發現葉初陽一直在門口站着,就問:“表哥,你到底見不見小昭的哥哥呀?”

葉初陽本意是不想見的,也的确打算回絕她們的好意,但說出口的卻是:“見。”

法西娅和小昭很高興,兩人挪到角落裏商量給他們安排第一次約會。

葉初陽回到電腦桌後坐好,把紙盒子打開,露出裏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烤得焦黃的餅幹,餅幹是心形的,中間還點了一滴草莓醬。他拿起一塊嘗了一口,覺得周青楚過謙了,這餅幹不比甜點店櫥窗裏擺放着的味道差。

他只拿了一塊就把餅幹盒給兩個女孩兒送去了,又不免被法西娅拉住看了幾張小昭哥哥的照片。他被兩個女孩兒拉拽住不可脫身的時候桌上的座機響了,他連忙把電話當做救命稻草一樣拿起來:“喂?”

邊小澄笑道:“葉博士,你現在有時間嗎?江總請你上來一趟。”

葉初陽問:“他有事?”

邊小澄:“是啊,挺要緊的事。”

葉初陽挂了電話出門往樓上走,途中把被法西娅拽開的襯衫衣領系上了,進了電梯透過轎壁看到自己穿着傑尼亞的白色簡約款襯衫,是被江瀛屢次三番誇他穿上好看的那件。他慢慢系上衣領紐扣,無由在心裏洩了一口氣,決定以後在江瀛面前不再穿這件襯衫。

湘湘也收到了周青楚送的餅幹,正坐在秘書間吃餅幹和奶茶,見葉初陽來了就說:“葉博士,麻煩幫我把資料給江總拿進去吧。”

葉初陽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一疊厚厚的資料,道:“江總在辦公室?”

湘湘:“嗯,您直接進去就行了。”

葉初陽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往裏看,什麽都沒看到,裏面好像沒有人。他推開門,看到江瀛在辦公桌後的皮椅裏坐着,而周青楚坐在他對面,正在往成堆成堆的文件上夾曲別針。

江瀛攤在皮椅裏,兩腳架在桌沿上,左手擱在桌上啪嗒啪嗒地轉着打火機,笑道:“注意分類,每個部門的文件不能混在一起。”

周青楚道:“別小看我,我也是在我爸公司裏做過實習生的。”

江瀛從煙盒裏咬出一根煙,甩開打火機蓋子點着了煙,一擡頭看到葉初陽進來了,就指了指會客區沙發,示意葉初陽坐下。

葉初陽坐在沙發上,餘光瞥見江瀛還在看着他,但卻是對周青楚說話:“那我可用不起你,你爸的公司出了名的門檻高工資高,你連他的公司都瞧不上,我更使喚不起。”

周青楚笑道:“別灰心啊,我瞧得上你。”

江瀛笑了笑,在煙灰缸裏磕掉一截煙灰,道:“寶貝,我還有客人,你先走吧。”

周青楚繞着桌子走過去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那我先走了,你下班給我打電話。”

她拿起手包往外走,還朝葉初陽擺了擺手,笑道:“下次見,葉博士。”

葉初陽微笑,點頭。

門關了,只剩下江瀛和葉初陽兩個人,江瀛還癱坐在皮椅裏,雙眼盯着葉初陽,不言不語地把手裏的煙抽了一半,然後把剩下半根煙按到煙灰缸裏,起身朝葉初陽走過去。

葉初陽看出江瀛想坐自己身邊,于是擡起屁股往旁邊挪了一米遠。

江瀛的确在葉初陽身邊坐下了,他剛坐下,葉初陽就挪走了,他笑問:“怎麽了?幹嘛躲我?”

葉初陽不看他,道:“煙味。”

江瀛扯起領子聞了聞,道:“我還特意掐了煙過來,味道很重嗎?”

葉初陽:“嗯,你就坐那吧,別過來了。”

江瀛看着他端肅的側臉,覺得葉初陽此時有些刻意為之的嚴肅,似乎是蓄意躲着他。他翹着腿,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看着到葉初陽拿着一份資料,就去拿葉初陽手裏的資料:“這是湘湘讓你拿進來的?”

葉初陽有點不在狀态,把資料握得緊,江瀛手勁兒又大,資料唰的一下被江瀛抽走,鋒利的A4紙紙邊在葉初陽手指上拉出一道血口。

葉初陽皺起眉,攤開手,傷到的是左右無名指,已經破皮流血了。

江瀛見狀,立刻喊道:“湘湘!”

湘湘推開門:“江總。”

江瀛道:“拿創可貼過來。”

湘湘很快拿進來一盒創可貼,葉初陽想自己貼,但是江瀛把他的手拽過去,親自幫他貼上了創可貼。湘湘拿來的創可貼很可愛,粉紅色的,還印着粉色的派大星。

江瀛又教訓湘湘:“分內的事自己做,葉博士是客人,不是幫你送資料的同事。”

湘湘對着葉初陽連連道歉,葉初陽臉皮薄,撐不住一直被一個小女孩說對不起,就讓湘湘出去了。湘湘一走,葉初陽就說:“她也是無心的,你別發這麽大脾氣。”

江瀛把他的左手牽起來,看了一會兒,反倒笑了:“你的手很漂亮,手指很長,貼上創可貼就像戴上了戒指。”

葉初陽把自己的手扯回來,道:“你找我什麽事?”

江瀛不答,從盒子裏又拿出一枚創可貼,同樣貼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然後把葉初陽的手拉過去,兩人的左手擺在一處,無名指上的粉色創可貼尤為顯目。

江瀛笑道:“看,我們結婚了。”

葉初陽看着兩人擺在一處的兩只手,一口氣噎在他喉嚨裏不上不下的,噎得他呼吸都困難了,他猛地把左手攥成拳頭用右手握住,轉頭看向另一邊,道:“別鬧了,你跟我開這種玩笑不合适。”

江瀛還在笑:“不像嗎?看起來就像我們交換了結婚戒指。”

葉初陽默住一會兒,然後板着臉撕掉了左手無名指上的創可貼,冷冷道:“現在離婚了。”

江瀛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就蕩然無存了,看着葉初陽問:“你在生氣?”

葉初陽把那枚創可貼捏得很緊,道:“因為你總是跟我開一些不合适的玩笑。”

江瀛:“為什麽不合适?”

葉初陽面露愠怒:“因為我性格沉悶枯燥又乏味,因為我年紀比你大,我跟不上你們年輕人喜歡開這些無聊玩笑的新思潮。”

江瀛垂下眼睛,臉色黯黯的,輕輕揉捏着左手中指上的創可貼。

葉初陽心裏實在怄火,本來決意不理會他,但是聽他長時間不說話,又忍不住偷偷瞥他,結果立馬心軟了,開始後悔自己剛才話說重了。

葉初陽想向江瀛道歉,但是江瀛沒有給葉初陽這個機會,江瀛的手機響了,他起身走開幾步去接電話,道:“嗯,我在辦公室,你們直接上來。”

江瀛挂斷電話,沒有回到葉初陽身邊坐着,而是遠遠坐在沙發扶手上,把打火機拿出來在手裏轉動着,目光飄散地看着辦公室房門。

很快,辦公室房門被推開了,展星羽率先走了進來,道:“他來了。”

展星羽側過身,白斯年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端着一身溫潤儒雅春風化雨的氣質,微笑道:“江瀛,你到底有什麽要緊事,還讓星羽親自去接我。”

江瀛站起身和他握手,笑道:“沒有要緊事也不敢麻煩白老師。”他把手引向葉初陽,“這位是葉博士,齊院長的朋友。”

白斯年走上前和葉初陽握手,笑道:“你好,我們上次見過。”

葉初陽道:“你好。”

他不知道江瀛為什麽把白斯年叫過來,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回避,所以他看着江瀛等江瀛解釋,但是江瀛并不看他,而是對白斯年說:“白老師,情況就是我在電話裏和你說過的那樣。我們的目的不是幫宋友海脫罪,只是想讓他被公安機關執行強制醫療程序之前先讓他接受精神領域醫生的診斷。這就需要你這位著名的刑辯律師從中出力了。”

白斯年道:“好,我們坐下聊。”

幾個人坐下了,江瀛方道:“白老師,葉博士是精神醫院領域的專家,比我更了解情況。讓他和你聊吧,我就不參與了。”

葉初陽這才知道江瀛早料到了海陽不允許被公安羁押中的宋友海外出接受醫學診斷,所以想用正當的法律途徑解決問題,這次把他叫上來,就是為了解決宋友海的問題。

白斯年遂向葉初陽笑道:“那葉博士簡單說說你的訴求。”

葉初陽迅速切換自己的狀态,道:“就像剛才江總說的那樣,我們想讓宋友海先接受醫學診斷。”

白斯年臉上露出優雅又自信的笑容:“問題不大,時間呢?”

葉初陽道:“這周之內,可以嗎?”

白斯年很專業,葉初陽和他溝通的很順暢。在葉初陽和白斯年談話的時候,江瀛拿起桌上的煙盒,對展星羽使了個眼色,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兩片辦公區之間有一片公區休息間,外接了一片陽臺,江瀛走到陽臺上,點了根煙靠在護欄上抽煙。沒一會兒,展星羽找過來了,他把江瀛手裏的煙盒拿走,也抽出一根煙來,咬在嘴裏,說:“火。”

江瀛攏着火苗替他把煙點着,道:“你怎麽不在裏面陪着?”

展星羽手撐着護欄往外看,道:“陪誰?白斯年還是葉初陽?”

江瀛笑道:“你為什麽不待見葉初陽?”

展星羽冷冷清清道:“我不待見的人多了,都需要說出一個理由的那我不得累死。”

江瀛無奈似的搖頭一笑。

展星羽看他一眼,道:“你為什麽對葉初陽的事這麽上心,還找來白斯年幫他。”

江瀛轉過身,也撐着護欄看向高樓反着強光的玻璃幕牆,道:“很有趣。”

展星羽:“他這個人還是他手裏的程序?”

江瀛想了想,道:“都很有趣。”

展星羽沉下臉,有些憤憤地瞪他一眼,然後把裝在紙袋裏的資料遞給他:“給,你要的資料。”

江瀛把煙塞到嘴裏咬住,掏出資料看了起來,剛掃了幾行就露出一點泛着零星冷意的微笑。

展星羽道:“周青楚的背景的确不太幹淨,你把她查得這麽清楚,還真把她當做結婚對象了?”

江瀛把資料塞回紙袋裏,捏掉唇角的煙,道:“與其讓爺爺安排,不如我自己挑個順眼的。”

展星羽有點咬牙切齒的:“可惜你娶不了她了。”

江瀛沉默了片刻,道:“的确有點可惜。”

展星羽心裏窩着火,不想和江瀛待下去了,就想離開,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了,皺眉不悅道:“有事嗎?”

江瀛回過頭,看到葉初陽在他身後站着,葉初陽稍顯遲疑道:“我找江總。”

展星羽白他一眼,沒好氣道:“一個還沒解決,又來一個。”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

葉初陽已經習慣了展星羽對他來歷不明的敵意,照例沒把展星羽的陰陽怪氣往心裏去。他朝江瀛走了幾步,對上江瀛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睛,還沒好怎麽開口,就看着江瀛僵住了。

江瀛率先打破沉默,道:“和白斯年聊完了?”

葉初陽低下頭推了推眼鏡,道:“其實我沒什麽可跟他聊的,他專業素質很強,考慮問題比我周到。所有我能想到的問題他全都想到了。”

江瀛點點頭,把煙挫滅了扔進角落裏的盆景裏,道:“那你找我什麽事?”

葉初陽一向直言快語,此時卻有些吞吐:“我得向你道歉。”

江瀛雙手揣進褲子口袋裏,一身輕松甚至有些倦怠地看着他:“道歉?為什麽?”

葉初陽道:“剛才在辦公室裏,我的情緒有點激動,很抱歉。”

江瀛笑了笑,道:“行,我接受,還有事嗎?”

葉初陽腦子裏很亂,但是江瀛卻像一把刀一樣平靜又冷酷地斬斷了他腦子裏一根根捋不順的亂麻,并且很是輕而易舉,舉重若輕。可見他的憂愁對江瀛來說不值一提。

葉初陽有點心涼,無言靜默了片刻,說:“沒事了,白律師那邊我也不過去了,剩下的事你和他談就行。”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但是江瀛卻把他的手腕給抓住了——江瀛把他的左手擡起來,看到葉初陽左手無名指上貼着一枚粉色派大星創可貼,是他給葉初陽貼上,然後又被葉初陽撕下來的那枚。

此時又被葉初陽貼回去了。

江瀛道:“還在?”

葉初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迅速把手攥成拳頭試圖把手指上的創可貼藏起來,道:“傷口疼,所以——”

江瀛笑道:“所以我們複婚了?”

葉初陽怔了怔,這次卻發不出脾氣了,又氣又笑道:“你真是不長記性。”

說完,葉初陽一把将手扯回來揣進口袋裏,快步離開了陽臺,經過湘湘的秘書間,他看到展星羽和湘湘在講話,展星羽也看見了他。葉初陽和展星羽對視一眼,都沒有搭理對方,葉初陽乘電梯下樓了。

展星羽朝空氣白了一眼,道:“一個老男人,有什麽好傲的。”

湘湘道:“啊?葉博士挺平易近人的啊。”

展星羽又瞪了湘湘一眼,端起湘湘泡好的咖啡回到江瀛的辦公室。

白斯年還在會客區沙發上坐着看資料,見展星羽把一杯咖啡擱在他面前桌上,便笑道:“謝謝。”

展星羽在他對面坐下,手撐着額角冷眼看着他,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白斯年沒有擡頭,莞爾笑道:“想知道嗎?”

展星羽看了看門外,見外面空蕩蕩的,江瀛似乎一時半會不會進來,就說:“你真的想幫宋友海辯護?你就不怕他認出你?”

白斯年優雅的疊着雙腿,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蹙了蹙眉道:“有點酸。”然後放下咖啡杯,又道,“我當然不會親自去見宋友海。”

展星羽:“如果葉初陽真的要挖掘宋友海的記憶,那你可就危險了。”

白斯年笑道:“你擔心我?”

展星羽冷冷道:“我擔心鬼都不會擔心你。”

白斯年道:“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展星羽道:“該擔心的人是你,宋友海對你來說是很大的威脅。”

白斯年擡眼看他,目光陰鸷,但臉上卻浮現微笑:“你覺得我會讓宋友海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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