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直男坑

法西娅聽到有人在喊她本名,她睜開眼,如遭天打雷劈般晃了一會兒神,然後直挺挺地坐起來,一臉陰沉地問:“誰叫我?”

她躺在辦公室長沙發上,身邊圍着葉初陽江瀛和邊小澄,邊小澄蹲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喜道:“小娅,你終于醒了!”

法西娅淡定地扒開邊小澄,問葉初陽:“剛才是不是你喊我?”

葉初陽把她叫醒就不再管她,視若罔聞地脫掉身上的白大褂,又疊了幾下。

法西娅突然跳起來朝他撲過去:“葉初陽我要殺了你!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叫我劉春花!”

葉初陽被她撞到懷裏往後退了幾步,法西娅揪住他衣領猛搖:“我跟了你這麽多年就差給你生孩子了!結果你就這麽對待我嗎?!你這個渣男!”

葉初陽本就頭暈,被她晃得更頭暈,扶着額頭弱弱地說:“別晃別晃,頭暈。”

葉初陽往後跌了幾步,身後是辦公桌,江瀛擔心葉初陽後腰撞到辦公桌桌沿,就把手臂擋在葉初陽身後,還在法西娅拽葉初陽衣領的時候不大明顯地虛攔了一下。

雖然江瀛阻攔法西娅的動作不太明顯,但他一手護在葉初陽身後,一手護在葉初陽身前,幾乎把葉初陽圈在了懷裏,保護葉初陽的意向太過明顯。

法西娅本歇斯底裏着,眼神一晃猛地瞅見江瀛,頓時就安靜了。她直愣愣地看了江瀛一會兒,忽然撒開葉初陽的領子,然後捂着額頭飄飄然地回到沙發上躺下,嬌柔做致地說:“哎呀,頭好暈,我再躺一會兒。”

葉初陽道:“幹嘛忽然裝林黛玉?我們要彙總信息,起來開會了。”

法西娅哼哼呀呀地說:“邊秘書和我知道的一樣多,你們開吧,我就不參與了。”

葉初陽以為她偷懶,就不再管她,和江瀛還有邊小澄三個人搬了三張椅子坐在窗邊,詢問邊小澄在宋友海精神艙中的遭遇。

邊小澄道:“那個女孩兒叫李亞涵。”

這話說得沒有頭尾,江瀛翹着腿問:“哪個女孩兒?”

邊小澄:“就是葉博士讓我和小娅跟蹤的那個穿綠色裙子的女孩。八月二十五號她去兒童醫院看病,經過麗景街的時候被宋友海跟蹤,宋友海一直跟她到美食街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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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陽:“你也看到宋友海了?”

邊小澄:“我們沒發現宋友海,但是我确定宋友海發現李亞涵不是粱悠悠從北街返回南街的時間。”

葉初陽:“什麽時間?”

邊小澄道:“九點三十七分,我還做了回實驗,從宋友海放棄跟蹤李亞涵的地方往回跑,結果用了七分多鐘趕到發生命案的夾巷,時間是九點五十分左右。”

葉初陽心情複雜:“也就是說宋友海沒有作案時間,他到夾巷的時候粱悠悠已經死了。”

邊小澄連連點頭:“嗯嗯嗯,我也覺得這是可以證明宋友海不是兇手的證據。”

江瀛道:“還有其他發現嗎?”

邊小澄一拍大腿:“我們還發現鐘伶把自己關在裏面的那棟鐘樓了!”

葉初陽一愣:“鐘伶?”

邊小澄:“對,就是鐘伶。葉博士,原來人的精神艙真的是相通的啊!”

葉初陽曾想過宋友海和鐘伶的精神艙是否會相互連通,沒想到鐘伶圈禁自己的鐘樓果真在宋友海的精神艙中出現,這至少說明每個人的精神艙不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葉初陽問:“那你們進去了嗎?見到鐘伶了嗎?”

邊小澄道:“我們沒有進那棟鐘樓,但是我們進喜緣酒店了,還見到了範雲溪和宋友海的同事趙富。”

葉初陽忙道:“說清楚。”

邊小澄:“範雲溪的确去喜緣大酒店找鐘伶和劉彥來着,至于他們幹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懷疑範雲溪不是弄壞電閘縱火的人。”

江瀛從開始到現在都很冷靜,冷靜地像是游離在他們之外,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道:“範雲溪就是弄壞電閘造成酒店爆炸起火的幕後真兇,這一點已經驗證過了。”

江瀛的語氣很篤定,但是葉初陽卻說:“邊秘書,你繼續說。”

邊小澄先看江瀛臉色,才說;“我知道葉博士和江總都懷疑範雲溪是真兇,但是當天參加鐘伶婚禮的可疑人不僅只有範雲溪,還有一個男人。他和範雲溪分開行動,電閘被破壞的時候範雲溪正在一樓和劉彥見面,闖進二樓供電室襲擊宋友海破壞電閘的是另一個人!”

邊小澄并不知道全部詳細內幕,葉初陽沒有告訴過他供電室在酒店二樓,也沒有告訴他宋友海被襲擊,但是邊小澄卻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只有一種解釋;邊小澄是目擊者。但卻是延遲兩年,人為制造的目擊者。

葉初陽:“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希望能從邊小澄口中得到此人的信息,比如他的長相,他的身材,能辨識他身份的特點。

但是邊小澄讓他失望了,邊小澄笑道:“沒有嗳,我們沒有看到這個人的臉。”

如果葉初陽能夠再敏銳一些,他就能發現邊小澄在僞裝,邊小澄的神情不似剛才真實生動,像是陡然戴上了公事公辦的面具,笑容舉止都透露出程式化的僵硬。

江瀛也有些反常,邊小澄說出的信息很具有颠覆性,但是江瀛卻八風不動毫不變色,一句話都不多說,一個問題都不多問,對這整樁事既不在乎,又有些厭煩的樣子。

江瀛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旁接電話,接完電話對葉初陽道:“葉博士,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系。”

江瀛要離開,邊小澄自然要跟着。江瀛走到門口,打開門忽然停住了,回頭看向法西娅。

法西娅躺在沙發上,捂着臉從指縫裏偷瞄江瀛,江瀛冷不丁回頭把她吓了一跳,她連忙把眼睛捂住,無病呻吟哼唷了一聲。

葉初陽問:“江總,怎麽了?”

江瀛說聲沒事,領着邊小澄離開了。

門一關,法西娅詐屍一樣坐起來,瞪眼深呼幾口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葉初陽把江瀛和邊小澄坐的椅子搬回原位,好笑道:“你怎麽忽然怕起江瀛了?”

法西娅雙眼唰的一下盯住葉初陽,目光炯炯道:“表哥,我看到闖進供電室那個人的臉了,我知道他是誰!”

葉初陽對她的話不以為意,認為她在插科打诨,因為邊小澄和她一起行動,邊小澄沒看到那人的臉,她卻說看到了,肯定是胡說。

葉初陽順嘴應了一聲:“哦,是誰?”

法西娅:“是江瀛!”

哐當一聲,葉初陽的手中的椅子砸到地板上,把法西娅吓得一震,愣愣地看着葉初陽。

葉初陽冷着臉道:“別胡說。”

法西娅莫名有點怕他,收起了張牙舞爪,雙手放在腿上規規矩矩細聲細氣道:“我沒胡說啊表哥,我真的看到江瀛了,絕對沒看錯!”

葉初陽心裏上下起伏不斷,說不清是忐忑還是害怕,道:“你确定從供電室出來的人是江瀛?”

法西娅正要肯定,忽然靜心想了想,又遲疑了。

葉初陽朝她走過去,神情嚴肅:“說。”

法西娅道:“我在樓道裏把那個人叫住了,然後他回頭了,但是卻突然起火了,所以我……我沒有看到他的臉。”

葉初陽一向好脾氣,這麽多年法西娅還沒見他為哪樁事動過氣,但是此時葉初陽卻面露愠怒,格外嚴厲地說:“既然你沒有看到他的臉,為什麽說他就是江瀛?”

法西娅夾縮着肩膀,委委屈屈道:“他的背影真的很像江瀛啊,邊秘書也看到了,你不信的話就去問邊秘書啊。雖然我沒有在他回頭的時候看到他的臉,但是我真的看到江瀛站在一個洞裏啊。”

葉初陽:“什麽洞?”

法西娅:“我看到着火的樓道裏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穴,江瀛就站在洞裏,衣服很亂,渾身都是血!”

葉初陽立刻拿來紙筆,道:“把你看到的洞穴畫下來。”

法西娅咬着筆頭回想了片刻,趴在茶幾上畫下記憶中的洞穴,她很有繪畫能力,不少LO裙都是自己動手設計的,很快就将記憶中的洞穴和江瀛複原了十之八九。

葉初陽拿起畫紙,緊擰着眉看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法西娅畫的洞穴像是黢黑的隧道;法西娅筆下的江瀛由鋒利筆直的線條組成,一個細長高瘦的人形立在隧道中間,像一道漆黑扁平的影子……

法西娅被異常嚴厲的葉初陽吓到了,拽着葉初陽的袖子撒嬌:“表哥你相信我啊,我确定我看到那個人真的是江瀛。”

葉初陽道:“你确定洞穴裏的人是江瀛,但你不能确定你沒看到臉的那個人是江瀛。”

法西娅:“……唔,好像是這麽回事兒。”

葉初陽心裏亂得很,想出去透透氣,就摸摸法西娅的腦袋,道:“我沒有怪你,但是以後你說話要慎重,不能聯想臆斷。”

法西娅似懂非懂,點頭:“哦,我知道了。”

葉初陽把畫着洞穴和江瀛的紙折起來揣進口袋裏,剛走出辦公室卻猛地停住了——江瀛在門外。

江瀛抱着胳膊靠在牆上,微低着頭,神情冷峻。

葉初陽愣了一愣,擔心江瀛聽到了他和法西娅的談話,道:“你站在這兒幹什麽?”

江瀛側過頭,對葉初陽懶懶地笑了一下,道:“等你。”

葉初陽慢慢關上房門,走到江瀛面前,在江瀛臉上打量幾眼,輕聲問:“怎麽了?”

江瀛沉如深海的眉宇間再次露出冷淡又厭倦的神色,道:“沒事,就想來找你。”

雖然他說沒事,但是葉初陽看出他有事,道:“可以告訴我。”

江瀛唇角一斜,露出一似笑容,道:“剛才邊秘書對我說,他在宋友海的精神艙裏看到一個和我很像的人。”

葉初陽料到了,道:“那你怎麽想?”

江瀛神色陰沉:“我不知道,我什麽想法都沒有,我現在只覺得很煩。”他頓了頓,問,“法西娅為什麽怕我?”

葉初陽幫把他把西裝衣領摺了摺,輕聲笑道:“她幹嘛怕你?你是最康概的金主,她跟你搞好關系還來不及呢。”

江瀛很清楚葉初陽在轉移話題,但是他依舊被葉初陽安撫了,他把腰往下一彎,看着葉初陽說:“葉博士,可以抱一下嗎?”

葉初陽本想拒絕,但是實在扛不住江瀛向他撒嬌祈求時柔軟如春水的眼神,于是只能百般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江瀛笑了笑,把葉初陽擁在懷裏,下巴擱在葉初陽肩上,姿勢很像趴在葉初陽身上撒嬌的大金毛皮卡丘。

葉初陽能理解江瀛為什麽喜歡抱他,大概是因為江瀛從很小的時候就無法獲得其他人的擁抱;江瀛抱着他,其實是在尋求一種庇護,一種安全感,而這種庇護和安全感目前只有他能給,所以江瀛喜歡他的擁抱。

葉初陽被他抱着,但是他們的擁抱并不緊密夯實,因為江瀛不敢很用力地抱他,也不敢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江瀛只是輕輕把他圈在懷裏,安靜得和他拉緊距離而已。

樓道裏陸陸續續過了兩個人,每個人都會朝他們多看兩眼,然後快步走過。

葉初陽臉皮薄,扛不住被人盯着看,就拍拍江瀛的背,低聲道:“好了,快起來。”

江瀛擡起手腕看看手表,道:“十秒鐘。”

十秒正在倒計時,辦公室房門忽然被推開了,法西娅挎着包走出來,一轉頭看到葉初陽和江瀛站在牆邊抱在一起,她頓時就愣住了。

葉初陽連忙和江瀛分開,臉瞬間就紅了,偏着頭沒敢看法西娅的臉,稍顯慌亂道:“你,你不是還有事麽,快走吧。”

江瀛竟難得的感到有一絲不自在,或許是因為法西娅和葉初陽關系至親,被法西娅撞見他和葉初陽不清不楚的擁抱,他也能覺出當事人應有的難為情。

但江瀛只是稍有些不自在,他大大方方地看了法西娅一眼,道:“我公司沒事了,你們回家嗎?我送你們。”

葉初陽捂臉,道:“你先走。”

江瀛在關鍵時刻很有眼力勁,看出葉初陽需要和法西娅單獨說點什麽,就往電梯間走去,遠遠站在電梯對面,掏出手機看着。

葉初陽擺出一張平靜的臉面對法西娅,先發制人道:“別亂想也別亂問,我抱他就和抱你的性質一樣。”

法西娅還是愣愣的:“……你已經五六年沒抱過我了,而且你不是讨厭擁抱嗎?每次我抱你的時候你都把我推開。”

葉初陽雖然把臉部肌肉繃得很緊,但是臉色還是紅的,道:“以後我不推開你。”

法西娅不說話,死盯着他,聲音顫悠悠地說:“表哥,你喜歡江瀛?”

葉初陽死死繃着臉,道:“不喜歡。”

法西娅指着他的臉,說:“騙人,你太明顯了。”

她說的是實話,她太了解葉初陽,葉初陽臉上心潮湧動的跡象太明顯,腦門上幾乎刻着兩個大字——心動。

葉初陽被她看穿心事,頭一個感覺竟是難為情,就跟剛才被法西娅撞見他抱着江瀛是同樣的難為情,因為名不正言不順,突兀得很,荒唐得很。

法西娅哆哆嗦嗦地抓住葉初陽的手,說:“江瀛不是有女朋友嗎?他們不是都準備結婚了嘛。”

葉初陽以為她是想提醒自己不要插入江瀛和周青楚的感情,沒料到法西娅忽然大喊:“你怎麽又跳進一個直男坑!”

法西娅嗓門太大,江瀛也聽見了,江瀛轉過頭看着他們,臉色有些疑惑。

葉初陽立馬捂住法西娅的嘴,低聲道:“別喊。”

法西娅把葉初陽的手拽下來,淚眼蒙蒙地說:“你剛從海陽的坑裏跳出來,怎麽又喜歡上一個直男啊?”

葉初陽一聽,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為數不多動了真心的對象的确都是直男,這樣一想,他還真是悲慘。

法西娅又哀嚎:“雖然我磕你們倆的CP,但是我從沒想過讓你們倆真在一起啊!天吶,你又在自找罪受!”

葉初陽顧不上憐憫自己,連忙安慰法西娅,道:“沒事沒事,他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也不會告訴他。”

法西娅:“嗚嗚嗚嗚你好慘啊表哥,海陽結婚了,江瀛也要結婚了,你可怎麽辦啊。”

葉初陽哭笑不得:“我很好啊,我也找人結婚,我下周就結婚。”

江瀛:“……誰要結婚?”

葉初陽一扭頭,看到江瀛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站在不遠處。

法西娅揚起臉沖江瀛嚷道:“關你什麽事啊!我表哥下周要結婚了!比你先結!”

江瀛被法西娅吼懵了:“哦,恭喜。”

法西娅狠狠朝江瀛一指:“你們直男最沒有良心!”

說完,她用力甩過頭,跺着地板走了。

葉初陽滿臉都是汗,臉上又紅又燙,躲着江瀛的視線,問:“你怎麽還沒走?”

江瀛還處于懵圈之中,道:“海陽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打到我手機上了。”

葉初陽的手機還靜着音,他要給海陽回電話,江瀛就把手機遞到他面前,道:“還通着。”

葉初陽瞥了江瀛一眼,接住手機背過身,道:“海陽哥。”

海陽:“我聽到有人吵吵着要結婚,是小娅嗎?”

葉初陽扶額,道:“沒人要結婚,你有事嗎?”

海陽道:“你到粱铎家裏來一趟吧,我們找到那條小狗了。”

葉初陽:“什麽狗?”

海陽:“王詩雯的狗,叫樂樂。”

葉初陽覺得奇怪:“樂樂在粱铎家裏?”

海陽道:“被埋在粱铎家後院,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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