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邀請函

醫院門口圍了一群醫鬧,扯着一面白色橫幅,用紅漆寫着某某無良醫生殺我妻兒幾字,一群人跪在地上扯着橫幅,朝着醫院主樓方向下跪嚎啕,那聲勢很撼人。

江瀛把車停在醫院門口的臨時停車道,朝那夥人略一側目就徑直走進醫院。大樓裏快步走出幾個醫生護士,其中一名在護士帽上別着粉色發卡的年輕護士走得急了,不小心撞到江瀛的肩膀,匆匆說了聲對不起就随着大部隊從江瀛身邊走了過去。

江瀛回頭看了一眼,幾個醫生護士已經被醫鬧們圍住,一個戴黑色袖章的的男人推搡着那位戴着眼鏡的男醫生。他繼續往前走,剛走上臺階,見玻璃旋轉門裏跑出來一個眼熟的男人,那男人沒有看到他,一陣風似的跑下臺階,朝正在發生沖突的人群沖過去,大喊了一聲:“倩倩!”

這個人是警察,是海陽手下的人,江瀛去過海陽單位幾次就見過他幾次,記得他姓吳。而剛才那個護士帽上戴粉色發卡的小護士胸前戴着名牌,也姓吳,這兩人的眉眼也有些相似,不難看出是兄妹。

海陽的手下出現在宋友海住院的醫院裏的意義很明顯,看守外出就醫的宋友海。但此時這個姓吳的警察出現在醫院門口摻和進一場醫鬧糾紛中,俨然是離開了工作崗位。

江瀛加快步伐走進醫院大堂,乘電梯上樓。

他想趕在姓吳的警察回來之前見到宋友海,因為警方未必會允許他接近宋友海,他找到宋友海的病房時才知道原來和他抱有同樣目的的人不止他一個人——宋友海的病房空了。

宋友海住在單人病房,床鋪很淩亂,床邊垂着一根還在滴水的針頭,江瀛走進去摸了摸床鋪,還有溫度,說明宋友海沒有走遠。他立刻走出病房,向左右樓道張望,恰好看到一個男人推着輪椅進入電梯,那男人穿着黑衣戴着口罩和黑帽,掩藏自己面目的意圖太明顯。

江瀛連忙跑過去,但電梯已經下樓了,數字盤上亮着好幾個樓層鍵,江瀛一眼鎖定亮燈的地下負一樓,随後鑽進隔壁的電梯。如果那個人帶走的人的确是宋友海,宋友海坐着輪椅,那人不會推着輪椅從醫院正門離開,因為門口有警察,且推着輪椅不便行動還目标過大,所以那個人最有可能乘電梯直降地下停車場,開車離開。

江瀛在一樓大堂出電梯,飛快地跑出大樓,經過醫院門口時迅速瞟了一眼還在處理醫患矛盾的吳姓警察,随後鑽進車裏,開車駛向醫院地下停車場出口。

他剛把車開到停車場出口附近,就看到一輛白色的破桑塔納甩着車尾猛拐一道彎,朝東路道去了。

江瀛很慶幸帶走宋友海的人是一個慌張的草包,處處留下了線索。他跟着桑塔納後面,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确保不會被發現,也能清楚監視桑塔納的動向。桑塔納很快離開了市中心,江瀛跟着桑塔納開了半個小時,逐漸開到城市邊緣的老城區,桑塔納左拐右拐,沒有停車的跡象,鄰近高速公路收費站,桑塔納拐進一條颠簸的深巷。

因為周圍車輛驟減,江瀛的車就變得明顯許多,為了不被桑塔納發現,江瀛有意讓桑塔納先通過巷子。他把車停在巷口,只露出車頭,看到桑塔納走着走着忽然熄火了,随後重新起步,車身猛地一震,又熄火了。

江瀛很無語,心道這草包出來綁人還開一輛随時報廢的破車,很他媽的耽誤時間。

車門開了,那穿着黑衣帶着黑帽的男人走下來,繞着車檢查一圈,朝車輪胎狠踹了一腳,表示對這輛破車的失望。但是天無絕人之路,那人對面牆上就用油漆寫着一串拖車修車的電話,他就拿出手機,對着牆開始打拖車電話。

江瀛眯着眼看他,無語得要死,心道這草包要是綁了人還敢打電話叫人來拖車,那真他媽是草包回家草包他媽給草包開門草包到家了——但是那草包還真就這麽草包,十一個數字很快輸完,已經把電話打出去了。

Advertisement

江瀛看不下去了,猛地一踩油門朝巷子裏開過去,車頭哐地一聲撞到桑納塔的車尾。

草包舉着手機看傻了,立馬就跳腳:“你他媽怎麽開車的!沒長眼睛啊!”

江瀛戴上墨鏡遮住臉,下車朝他走過去,一伸手搶走他的手機,随後一拳搗在他面門!

這套動作太過行雲流水,草包只覺得身邊站了個人,然後就被一拳揍翻了。

電話還沒打通,江瀛把呼叫挂斷了,道:“綁架還敢叫拖車,你他媽挺有新意。”

草包摔在地上,頭上的帽子也掉了,鼻血直往外噴,憤怒地擰過頭:“關你什麽事兒!”

江瀛看着他的臉,隐在墨鏡後的雙眼微微一霎,然後摘掉墨鏡蹲在他面前,笑道:“好久不見啊,小朋友。”

這人是薛文橋,不久之前從他手中撿了條命的薛文橋。

薛文橋看見江瀛的臉,傻住了幾秒鐘,然後跟見了鬼一樣手腳并用地往前爬。

江瀛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拽回來,唇角一點笑意僵硬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別跑,問你幾句話。”

薛文橋捂住頭臉,蜷縮起身體:“別殺我!求你!”

江瀛臉色一僵,猛地把他的頭按在地上,冷冷道:“不想死是嗎?那就跟我好好聊兩句。”

薛文橋不停點頭。

江瀛把他拽起來,指着車窗裏躺在後車座上被捆綁住手腳陷入昏迷的宋友海,道:“你知道他是誰?”

薛文橋:“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江瀛捏住他的頸子,拇指卡住他的咽喉:“那你綁他幹什麽?他媽的好玩嗎?!”

薛文橋:“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我是為了我爸!”

江瀛:“說清楚!”

薛文橋:“上次那個人給我打電話,他讓我把這個人從醫院裏帶出來,就把我爸的下落告訴我。”

江瀛:“上次那個人?就是把你爸手機寄給你的人?”

薛文橋:“對對對,就是他。”

江瀛拿起薛文橋的手機翻找通話記錄,找到一通今早七點鐘打進來的未知號碼,他立即回撥過去,但是無法接通。他又問薛文橋:“他只讓你把人帶出來?沒讓你幹別的?”

薛文橋:“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把人帶過去。”

江瀛拎着薛文橋像拎着小雞仔一樣把薛文橋塞到自己車裏,然後又從薛文橋車裏把宋友海扛出來,也扔進自己車後座,最後上了車,道:“地址。”

薛文橋怕挨揍似的又把頭臉捂住:“啊?”

江瀛:“那個人給你的地址。”

薛文橋從兜裏摸出一張紙條遞給他,江瀛一看,就在這附近,薛文橋已經完成了運輸任務的百分之八十。地址是位于城市邊緣的一座印刷廠,因五年前一紙城市綠色運營計劃書而搬到郊外,在一片城中村自建房中留下破舊的廠房遺址。

廠房大都上着鎖,只有邊角處一間倉庫掩着門,江瀛把門踹開,滿屋的飄散着異味的粉塵撲面而來,又酸又嗆,比霧霾還讓人窒息。江瀛把抗在肩上的宋友海扔到地上,宋友海依舊沒醒。

江瀛擰了擰肩,問:“你給他吃藥了?”

薛文橋被江瀛捏着後頸,逃脫不了,道:“我用乙醚把他弄暈了。”

江瀛皮笑肉不笑:“你很有犯罪天賦。”

薛文橋臊得很。

江瀛撿了一截尼龍繩把薛文橋的雙手拴在背後,薛文橋驚恐大喊:“你說我把你領過來,你不會殺我的!”

江瀛拴住他的手,把他推到在地,拍掉手上的塵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上一次險些死在我手裏,這一次為什麽還不長記性。”

薛文橋:“喂你去哪兒?喂!”

江瀛走出倉庫,從車裏翻出一瓶礦泉水,回到倉庫站在宋友海身邊,把瓶子裏的水對着宋友海的臉澆了下去。宋友海咳了幾聲,醒來了,但只是睜開了眼睛,意識還沒有徹底蘇醒。

江瀛把瓶子扔掉,蹲在他身邊,道:“醒了嗎?”

宋友海暈暈乎乎地看他一眼,難受似的扭動着身體。

江瀛捏住他的兩腮,把他的臉擡起來:“睜開眼睛,給你看樣東西。”他從口袋裏拿出法西娅畫的圖,放在宋友海面前,“這是什麽地方?”

宋友海的意識還潰散着,眼神空蕩飄無。

江瀛捏緊他的臉:“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宋友海:“不……不知道。”

江瀛冷冷一笑:“這是你腦子裏的畫面,你怎麽會不知道?”

宋友海:“不知,不知道。”

江瀛:“你必須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否則你就對我沒有價值,我想找出真相,但是我沒有必要留住一個毫無價值的人。”

薛文橋聽到這裏,渾身狠狠一顫,拼命掙紮身體。

江瀛的目光朝他斜削過去:“你想死在他前面嗎?”

薛文橋又不動了,蜷縮起身體,把頭藏在懷裏。

江瀛拽着宋友海的衣領把宋友海拽起來,将畫紙放在他面前:“看清楚,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這是什麽地方?”

宋友海落滿塵霾的雙眼掃過那張紙,目光落在江瀛臉上,道:“是你。”

江瀛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他:“繼續說,我在哪兒?”

宋友海忽然擡起手,抓住江瀛的胳膊,用嘶啞無力的嗓音說:“你應該……殺了我。”

江瀛:“我是想殺了你,因為你讓我很煩躁,在我更煩躁之前,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宋友海:“黑洞……黑洞……”

江瀛想起宋友海曾在看守所對他說的那句話:死人、黑洞,天亮之前不能讓他活着出現。

江瀛:“黑洞在哪裏?”

宋友海又說了句話,但江瀛沒有聽到,因為薛文橋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沖向門口,薛文橋用盡全力逃命,即将逃離倉庫時卻被一根木棍絆倒,面朝下摔在地上,磕破了腦袋,瞬間淌了滿臉的血,人也靜止不動。

江瀛把薛文橋的身子翻正,冷漠地摸了摸薛文橋頸側,确認薛文橋還有呼吸,只是暈了過去。他把倉庫門關上,回到宋友海身邊,道:“再說一次,黑洞在哪裏?”

宋友海只癡癡笑着,嘴裏一聲聲低念:“你應該殺了我。”

江瀛惱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你他媽當真在找死。”

宋友海再說不出別的話,江瀛把他扔在地上,拿出薛文橋的手機,再次回撥那通神秘電話,這次依然無法接通。

他正焦躁時,薛文橋的手忽然進來一條短信,發信號碼就是他剛才撥出的號碼,短信上寫着:在找我嗎?看你的手機。

江瀛遲疑片刻,拿出自己的手機,果然收到一條短信,同樣的發件號碼,短信的內容是:我等你很久了。

江瀛神情冰冷地看着手機,回複:你是誰?

神秘人:你的朋友。

江瀛:你在哪?我想見你。

神秘人:我也想見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江瀛:什麽條件?

神秘人:殺死那兩個廢物。

江瀛眼底閃爍着陰陰的藍光,回複:你說的是宋友海和薛文橋?

神秘人:對,殺死他們,你就可以和我見面。

江瀛:我為什麽要信你?

神秘人:只要你殺人,你就是我的同類,我會很高興迎接我的同類。

江瀛默默冷笑一聲,回複: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安排薛文橋和我見面就是想讓我殺了他對嗎?

神秘人:你還算聰明,明白得還不晚。我想除掉這兩個廢物很久了,所以想讓你代勞。

江瀛:我憑什麽幫你殺人?

神秘人:他們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是你邁入我們的世界的邀請函。

江瀛:你們的世界?

神秘人:一個真實且自由的世界,你一定會喜歡。

江瀛:如果我不收你的禮物呢?

神秘人:你還有退路嗎?警察就在你身後。

這人不是在信口開河,警察肯定已經發現宋友海失蹤,跟蹤過來是遲早的事,發現他襲擊宋友海和薛文橋也是遲早的事。

江瀛站起身,朝黑漆漆的倉庫房門走了過去,跨過薛文橋半死不活的身體,推開門走出倉庫。

短信又來了:你的時間不多了,做出決定了嗎?

此時是傍晚,夕陽從天邊斜照下來,天地間流淌着金燦燦的光。

江瀛仰頭朝着太陽的方向閉上眼睛靜站了片刻,然後回複短信:我該怎麽做?

神秘人:我幫你準備好了意外,你只需要打着你的打火機,把打火機扔進倉庫裏。

江瀛回過身,看着倉庫裏死人般躺在地上的宋友海和薛文橋。他剛進入倉庫的時候就發現了,印刷廠倉庫的空氣裏堆積了大量的木屑粉塵,或許還摻了鎂粉,這些都是可燃類粉塵,達到一定密度遇到明火後,就會爆炸。

原來這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早已設下了圈套,等他一步步落入陷阱,親手教給他殺人手法,幫助他完成犯罪……更可怕的是,江瀛覺得自己并不讨厭這種‘教導’。

啪嗒一聲,江瀛掀開打火機蓋子,冒出一簇火苗,金色的火苗輕輕搖曳着,像從天而落的金色的陽光。

像是有人在操控他的身體,江瀛毫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和大敞的倉庫房門對望着,他知道只要他扔出手裏的打火機,他就能踏入一個嶄新的世界——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就像獨自行走在一條漆黑的洞穴,走得很累很累想停下休息的時候,前方出現一扇門,門後透出微光,他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推開那扇門……

“江瀛,你在幹什麽?”

忽然,他聽到身後傳到一道聲線略顯單薄又清冷的男性嗓音,他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于是他向後回過頭,看到了葉初陽——葉初陽穿着白色的襯衫,在金色的陽光下閃閃發着光,渾身罩着一層毛茸茸的光邊,像一副從描金卡紙上剪下的人物小像。

葉初陽走到江瀛面前,額頭一層細汗也在閃着碎光,他淺淺的目光在江瀛臉上停留了片刻,什麽都沒問,把江瀛手中的打火機拿走,攥在自己手裏。

很快,小陶領着人呼呼通通跑進來:“你們兩個快進去看看!”

幾個警察沖進倉庫,小陶滿頭大汗地朝江瀛走來:“江瀛,你發現宋友海被帶走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葉初陽把小陶攔住,低聲對小陶說了幾句話,小陶臉色猶疑地看了看江瀛,最後點了點頭。

葉初陽向他說了聲謝謝,然後牽住江瀛的手,帶着江瀛離開了印刷廠。

江瀛恍恍惚惚地上了車,心神還沉浸在那場普天遍野浩浩蕩蕩的金色流光裏,直到葉初陽開着他的車駛離印刷廠幾公裏,行駛在回城區的路上,他飄蕩在外的靈魂才追趕上他的軀殼,他胸腔裏有什麽東西驀然往下一沉,全身上下重新有了知覺,才發現他的安全帶系得很緊,是剛才葉初陽幫他系的。

他調整好安全帶,又兀自沉默了一會兒,想對葉初陽說點什麽,但是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葉初陽截斷了。

葉初陽道:“我在開車,有什麽話回家再說。”

江瀛不知道葉初陽說的家是什麽地方,直到葉初陽把車開進小區,江瀛才知道葉初陽指的是他自己的家。

家裏只有法西娅一個人,她買了一大堆生鮮果蔬,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早餐。聽到房門開了,她在廚房洗着菜大喊:“表哥,你幫我帶耗油沒有,我給你發微信你都不回我。”

葉初陽換了鞋走進去,把一瓶耗油放在廚臺上,見廚臺上擺着六七種菜碼,笑道:“今天晚上怎麽搞得這麽豐盛?”

法西娅嘿嘿一笑:“心疼你嘛,這些天你都瘦了。”

話音剛落地,她的臉就垮了,立馬撅起嘴,撇着眉,擺出一張漫畫裏才能見到的生氣臉。

江瀛站在客廳,有點尴尬地笑了笑:“晚上好,法西娅。”

法西娅故意大聲喊:“江總,這麽晚了你來幹嘛呀?是不是該回家了呀。”

葉初陽悄悄瞪法西娅一眼,回頭對江瀛說:“你去我房間等我,我洗個澡。”

江瀛點點頭,回房間了。

葉初陽搶在法西娅之前說:“是我把江瀛帶回來的,我有正事和他談。對待客人有點禮貌聽到沒有。”

法西娅很不高興,切菜變成了洩憤。

葉初陽洗完澡出來,看到她把芹菜切成了沫子,他裝作沒看到,系着睡袍衣帶快步回到卧室。

江瀛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見葉初陽進來了,就說:“法西娅現在好像很讨厭我。”

葉初陽含糊遮蓋過去:“沒有,她這幾天心情不好,她每個月的這幾天都心情不好。”

他在床邊坐下,江瀛轉了個身面朝他,還是坐在地板上。

葉初陽低頭看着江瀛,準備好的話擠到喉嚨裏忽然說不出了,因為江瀛的模樣太像在挨訓,他和江瀛無言以對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先說你還是先說我?”

江瀛:“你先說。”

葉初陽:“那就先說我,我跟海陽去郊外找粱铎和粱心心,但是粱铎死了,粱心心失蹤了。”

江瀛心裏猜到了八九分:“粱铎也是粱心心被毒死的?”

葉初陽:“粱铎的确死于毒殺,但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是粱心心。”

江瀛:“不是粱心心還有誰?她已經兩次試圖殺死生父,第三次終于得手了。”

葉初陽脖子裏挂着一條毛巾,他撩起毛巾一端緩緩擦拭潮濕的頭發,低着頭若有所思了片刻,道:“總之警方正在找粱心心,目前已明的情況就這麽多。”

他掉了幾根頭發,落在床邊被褥上,江瀛撿起一根,繞在手指上把玩着,道:“該說我了是嗎?”

葉初陽:“你自己說。”

江瀛就說:“我撿到一張紙,從你身上掉出來的,是法西娅畫的。我拿着那張紙去找宋友海,想問清楚畫裏是什麽地方。我到醫院的時候恰好看到宋友海被薛文橋帶走,我就一路跟着他們到了印刷廠。”

葉初陽:“宋友海告訴你了嗎?那張畫的意義。”

江瀛搖頭,很氣餒:“沒有,還是很混亂。”

葉初陽頓了片刻,把臉上神情調整地愈加溫柔,輕聲笑道:“其實我應該表揚你。”

江瀛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葉初陽道:“我知道你剛才想做什麽,但是你沒有做,這樣做是對的。”

江瀛無言,如果剛才葉初陽沒有去,或者遲了一會兒,也許他已經做了。

葉初陽也想到了這一可能性,但是他故意忽略了這一可能性,道:“警察那邊,我會幫你解釋,你是在幫助警方跟蹤薛文橋。”

江瀛心裏沉郁低落,但是卻忍不住笑了,他彎腰趴在葉初陽腿上,道:“葉博士,你像是在哄孩子。”

葉初陽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你年紀比我小那麽多,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一個孩子。”

江瀛道:“你放心,後天我會抽時間去警局把事情說清楚。”

葉初陽:“明天為什麽不去?”

江瀛默了片刻,聲音往下沉了一些,道:“明天我要和周青楚訂婚。”

葉初陽怔了一怔,随即調整出笑臉:“這是好事,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

江瀛道:“我不想讓你參加。”

葉初陽:“為什麽?”

江瀛莫須有笑了一聲,道:“因為會有一些不體面的事發生。”

葉初陽沒有再問,低眸靜坐了一會兒,笑道:“那我就不參加了,正好我明天有事。”

江瀛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道:“爺爺回來了,我得去機場接他。”

葉初陽:“那你去吧。”

江瀛站起身,撣了撣衣襟,整了整衣領,把西裝外套穿好,剛才趴在葉初陽腿上撒嬌的江瀛已經不見了,江瀛又變得沉穩且冷峻。

葉初陽把他送到門口,他離開之前向法西娅道別,法西娅沒理他。

江瀛走出單元樓,坐進車裏,拿出手機調出剛才的短信對話頁面,發出一條信息:很遺憾,儀式沒有完成,期待你的下一張邀請函。

第三卷 :三十七號宇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