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是你在作踐我

第二天,葉初陽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開出那輛高耗油的二手比亞迪,潇灑的帶着法西娅去上班了。

走進闊別多天的辦公室,葉初陽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頓時灑了進來,他不禁露出微笑,哼着歌兒給窗臺上的盆栽澆水,還吩咐法西娅打濕抹布,把桌椅板凳全都擦一遍。

兩人正在打掃衛生,邊小澄進來了,喜氣洋洋道:“葉博士,小娅,你們終于回來啦。”

葉初陽站在窗前擦窗臺,朝他笑了笑:“早,邊秘書。”

法西娅:“邊秘書,你怎麽提着蛋糕?”

邊小澄把蛋糕盒子遞給她,笑道:“對面新開了一家蛋糕店,你們不是都喜歡甜食麽,江總讓我買一個給你們嘗嘗。”

放在往日,法西娅會笑納江瀛所有的投喂,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覺得葉初陽和江瀛之間很是別扭,所以她也有點別扭,就幹笑着,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

葉初陽倒是萬分坦然:“小娅,怎麽不接住?邊秘書,替我謝謝江總。”

法西娅接住蛋糕,說了聲謝謝。

葉初陽向邊小澄問道:“江總來公司了嗎?”

邊小澄:“來了呀,在樓上開會呢。”

葉初陽稍一沉思,道:“等江總開完會,你通知我一聲,我上去找他說點事。”

邊小澄:“好嘞好嘞,那你們慢慢忙啊葉博士。”

法西娅把蛋糕放在葉初陽的電腦桌上,有些擔憂地問:“表哥,你要和江瀛談什麽?”

葉初陽正在整理桌上積攢多日的沒用的文件,笑道:“你擔心我和他吵架?放心吧,我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他是我的投資人,我仰仗着他糊口,不會和他起争執的。”

法西娅還是不放心:“那你和他談什麽?”

Advertisement

葉初陽往她腦門彈了一手指頭:“談工作啊,除了工作上的事,我還能和他談什麽?”

法西娅揉揉額頭,瞪他一眼,走開了。

邊小澄說江瀛在開會,而且還得開很久,但是江瀛卻在十幾分鐘後下樓了。江瀛推開辦公室房門,直沖葉初陽,叫道:“葉博士。”

葉初陽背對着門口在收拾桌面,聞言向後回過身,就見江瀛已經走到了他面前,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即将貼在他身上。

江瀛其實是想抱他,但是礙于一旁的法西娅,只好克制住自己,和葉初陽留有一點距離,眼睛死死黏在葉初陽的臉上。

葉初陽覺得面前好像站了一個随時會撲到他身上的大狗熊,他往後退了一步,後腰抵着桌沿,對法西娅說:“小娅,你先出去。”

法西娅傻愣愣的點點頭,傻愣愣的出去了,關門前還不放心朝裏面偷瞄了一眼。

門一關,江瀛立即把葉初陽抱住了:“葉博士,你的手機為什麽一直關機?我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

葉初陽很僵硬地站着,很僵硬地拍了拍江瀛的肩膀,微笑道:“江總,你先松開我,我有話對你說。”

江瀛松開他的身體,該用雙手撫摸他的臉,幾乎抵着他的額頭:“聯系不到你,我心裏特別慌,你至少給我發個短信,告訴我你在哪。”

葉初陽微微皺眉,想把他的手拽下來:“江總,你別這樣,我想和你說正事。”

江瀛蹭了蹭他的額頭,然後低下頭想吻他。

葉初陽猛地用力把江瀛推開,冷下臉說:“江總,我們不是随時随地可以擁抱可以接吻的關系。”

江瀛往後跌了兩步,愕然地看着他:“葉博士,你怎麽了?”

葉初陽冷着臉繼續收拾文件,沒收拾兩下,忽然咬着牙把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摔,擡頭看着江瀛:“我不需要給你發短信告訴你我在哪裏,你不是知道我一直在家嗎?”

江瀛很茫然地看着葉初陽,他完全不知葉初陽為什麽發怒,但是他很快調整出笑臉朝葉初陽走過去:“你不是在忙自己的私事嗎,我一向讨厭被問及我的私事,我以為你也一樣,所以才沒有問你。”

葉初陽本決定心平氣和的和江瀛解決問題,但是江瀛明朗又無辜的态度卻激怒了他;無論他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裏如何難過如何煎熬,江瀛都渾然未察覺,江瀛還把他當做那天在酒店裏和他纏綿的葉初陽。江瀛沒有任何改變,并且以為他也一樣。

葉初陽突然覺得頭疼極了,他一手撐住桌沿,一手扶着額頭,道:“不說沒用的事了,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江瀛走到他面前,維持着微笑:“你想說什麽?”

葉初陽緩緩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且嚴肅,一字一句道:“那天在酒店的事,我們都必須當做沒發生過。從今往後,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不能擁抱,不能接吻,不能上床,剛才你對我做的事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對我做那些事,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把話說的很簡潔,很清楚,江瀛把每一個字都聽懂了,但是他不懂葉初陽為什麽要這麽說。

這番話對江瀛産生了劇烈的沖擊,江瀛在推開門見到葉初陽的時候是快樂且幸福的,但是他能夠快樂和幸福的根基被葉初陽摧毀了一半。他很恐懼,他覺得葉初陽一定對他有什麽誤會,而他必須要解開這個誤會。

所以他抓住葉初陽的雙肩,急道:“葉博士,你在生我的氣嗎?你告訴我你為什麽生氣,我全都可以改。”

葉初陽扶着額頭,臉色很痛苦:“江總,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能爽快地說一聲我知道了然後閉上你的嘴嗎!”

江瀛怔了怔,勉強笑道:“那天在酒店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不會去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一切都順其自然。我們已經發生關系了,你和我,我們不久之前還那麽親密,你為什麽要我裝作沒有發生過?”

葉初陽擡起臉,面色冰冷:“因為我後悔了。”

江瀛:“……你後悔了?”

葉初陽:“對,我後悔了,那天晚上我就不該和你去酒店。你知道我為什麽和你去酒店嗎?不是因為我想和你上床,而是因為我心軟,我覺得你需要安慰,需要人陪,所以我才和你上床。所以你聽清楚了嗎?那晚的事只能發生一次,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

一直以來,江瀛都認為葉初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葉初陽不會傷害任何人,但是現在葉初陽說出的每句話都能給他傷害,他才知道原來葉初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溫柔,葉初陽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把他遠遠推開。

江瀛一直遭受惡意和冷漠,但他從未覺得誰不用充滿惡意和冷漠的态度對他,也從未覺得誰殘忍。但是他此時被葉初陽冷漠對待,卻覺得葉初陽冷漠極了,也殘忍極了,所以他覺得葉初陽陌生極了。

江瀛:“所以你只是覺得我可憐,想安慰我?”

葉初陽:“對。”

江瀛很失望,很憤怒,冷笑道:“原來你擅長用性安慰別人。”

葉初陽看着江瀛,清淺的眼睛裏逐漸湧現出傷心和委屈,他紅着眼,咬着牙,很用力很用力地扇了江瀛一巴掌。

啪的一聲,江瀛被他打的頭歪向一邊,臉色茫然。

葉初陽極力壓抑住自己哽咽的語調,緩慢地說:“你不能對我說那種話,你在侮辱我。”

江瀛被葉初陽一巴掌打醒了,他閉了閉眼,低下頭:“對不起。”

他等着葉初陽再扇他一巴掌,如果葉初陽不動手,他會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葉初陽轉過身背對他,手扶着桌沿平靜了一會兒:“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用性安慰你嗎?”

江瀛很羞愧,很懊惱,所以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初陽:“你先上樓吧,待會兒我去你辦公室找你。”

江瀛很狼狽地走了。

葉初陽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等到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取下眼鏡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如約去了江瀛的公司。

湘湘在秘書間坐着,看到葉初陽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慌張地說:“葉博士,江總在裏面呢。”

葉初陽沒什麽精神,只點了點頭,然後推開江瀛辦公室房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只有江瀛一個人,江瀛坐在會客區沙發上,脫掉了西裝外套,襯衣領口被扯的亂七八糟,剛才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也散了。他彎着腰,雙肘支在腿上,雙手捂着臉,聽到開門聲就把手放下來,露出一張沉郁的臉,嗓音粗重又沙啞道:“坐。”

葉初陽先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淡如微風地看着江瀛,道:“在我開始之前,你還有話對我說嗎?”

江瀛低着頭,把雙手交握在一起,左手拇指用力按着右手虎口,按得他右手手背鼓起幾條青筋。

葉初陽等了他幾秒鐘,見他不開口,就抿了一口水:“那我說了,我要說的話很簡單,我只想解釋清楚,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用性去安慰過任何人。”

葉初陽越不責怪江瀛,江瀛心裏就越煎熬,所以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葉初陽卻擡了擡手,道:“讓我說完,我之所以用性安慰你,是因為我——”說到一半,葉初陽突然停住了,他攥緊手中的杯子,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才顫抖,他的聲音也有點顫抖:“因為我喜歡你。”

江瀛僵住了,緩緩擡起頭看着葉初陽。

最難的一句話說出口,葉初陽如釋重負,往後靠進椅背裏,道:“你沒聽錯,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你能理解的男女之間的喜歡。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總是對你心軟,那天晚上我也是不顧後果的陪着你。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江瀛不能理解,只感到難以置信,所以他看着葉初陽的眼神即茫然又混亂。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初陽認為沒有必要再給自己留退路,若再往前闖一闖,也不會有更糟糕的結果,于是他對江瀛說:“江瀛,我喜歡你,我在向你表白。”

江瀛終于聽懂了,他低下頭,雙肩往下塌陷,像是又受到了一次重創。

葉初陽在上樓之前就已經下了決心,無論江瀛做出什麽反應,他都必須不受影響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所以他露出微笑,溫柔地說:“下個月我就三十三了,說實話,我這個年紀,對愛情的需求基本都已經被消磨幹淨了,也沒有你們年輕人對愛情的追求。我不喜歡戀愛,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和能和另一半跨過戀愛步驟,直接長相厮守。我曾經喜歡過海陽,遇見你之後,我又喜歡上了你,其實你不符合我對另一半的任何期待;你比我年輕,比我迷茫,比我糊塗,也不夠成熟,但是我卻喜歡你,我自己也覺得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葉初陽越說心跳越快,說到後面,他不得不停下喝了一口水,才能接着說:“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多餘的感情,但是我們畢竟相處了這麽久,我們還接過吻,上過床,所以我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和我類似的感情?我們有沒有可能發展朋友以上的關系?”

江瀛很果決,很鎮定地說:“你想和我在一起?”

葉初陽怔住片刻:“對,在一起,談戀愛,交往。總之不是朋友的關系。”

江瀛緩緩坐直了,擡頭看着葉初陽,剛才那個慌張、無措、羞愧、狼狽的江瀛不見了,此時的江瀛一如往日般沉穩又冷峻。

江瀛道:“葉博士,對不起,那天在酒店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喜歡複雜的關系。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為我和你關系很簡單,我不用費心去思考該怎麽和你相處,我很不擅長那些事。”

葉初陽剛才還滾燙的心,此時正在一點點涼透,他看着江瀛,竟覺得好笑:“你以前交過不少女朋友,你怎麽能說你不擅長和女朋友相處。”

江瀛道:“我談得都是不合格的戀愛,我和每一任戀愛對象都會在交往兩個月後分手。如果你想和我試試,我同意,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會在兩個月後分手,這樣也可以嗎?”

葉初陽覺得江瀛的話越來越好笑,但是他逐漸笑不出來了:“那你剛才在樓下為什麽對我又親又抱?你不覺得朋友之間不應該做這些嗎?”

江瀛:“你是我很特殊的朋友。”

葉初陽點頭:“特殊在可以上床,所以你只是想把我當成你的一個炮友?”

江瀛很急,很亂,他想解釋,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說:“我沒有把你當成炮友,我們是朋友。”

葉初陽冷冷一笑:“我們不是炮友嗎?那在酒店的那一晚算是什麽?還是你覺得不夠爽不夠盡興?正好你辦公室沙發夠大,我們現在把你想用的姿勢和想用的花樣全都做一遍怎麽樣?這次我絕對不會喊累也不會叫停,一定能讓你盡興。”

江瀛道:“你說這種話是在作踐你自己。”

葉初陽搖搖頭,笑着嘆了一聲氣:“是你在作踐我,你把我的尊嚴全都拿走了,卻罵我不知羞恥。早知道你會這樣作踐我,那天晚上我就應該一頭撞死在你床上!”

他狠狠把手中的茶杯掼在地上,杯子摔了個粉粹,破碎的玻璃和水滴爆開,打濕了江瀛的褲腳。

江瀛尚在恍惚,葉初陽已經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