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龍鱗

淩晨兩點多,酒店房間裏很安靜,整個套房燈火通明,葉初陽死樣活氣的坐在放滿熱水的魚缸裏,躺在江瀛胸前。他渾身皮膚浸了水,溫熱的水順着毛孔往筋骨裏鑽,讓緊繃了一晚的身體舒緩放松,泡了醋一樣又酸又軟,氤氲的熱氣熏得他昏昏欲睡。

“你是明天就要死了,所以今晚不留遺憾嗎?”

葉初陽閉着眼,做夢似的說。

江瀛很無所謂,還撩起水珠往葉初陽肩上灑:“你讓我停我就停了,我還不聽你的話麽。”

葉初陽氣悶:“你停了嗎?你只是一直答應,停沒停你自己心裏清楚。”

江瀛在水裏找到葉初陽的手,輕輕揉捏着葉初陽的手指,發現他右手無名指的指甲劈開一條針尖長短的縫兒,就問:“你的指甲怎麽劈了?是在我身上撓的嗎?”

葉初陽沒有心力解釋他的手剛才撞到了床頭的畫框,指甲撕開了細細窄窄一條縫,不怎麽疼,到了水裏才有一點感覺。

江瀛沒有眼色,又問:“怎麽弄的?是不是在我背上撓的?”

葉初陽輕哼一聲,有氣沒力道:“對,你是全村的希望,全村的龍把最堅硬的龍鱗都給了你,你身上比石頭還硬,指甲都給我撓爛了。”

江瀛聽不懂:“你又說我聽不懂的話。”

葉初陽:“別理我,讓我睡一會兒。”

江瀛:“水涼了,不能在這兒睡。”

嘩啦一聲,江瀛從浴缸裏跨出來,往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然後用浴巾把葉初陽從肩膀裹到膝蓋,把葉初陽橫抱起來走向卧室,道:“你身體太差了,再泡一會兒肯定感冒。”

葉初陽一丁點力氣都沒有,像個人偶似的随他擺弄,躺在江瀛懷裏只有一個念頭:歲月不饒人,年輕真他媽的好。

江瀛把他放在床上,躺在他身邊,蓋上被子按滅了臺燈。

葉初陽睡得昏天地暗,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又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一團光在眼前漂浮;卧室裏沒開燈,江瀛躺在他身邊,手裏拿着手機,兩根大拇指唰唰唰地按着屏幕,手機屏幕白刺刺的光紮在江瀛臉上,現出江瀛緊繃着的嚴肅的臉。

葉初陽眯着眼睛躲他手機的屏光,輕聲問:“你怎麽不睡覺?”

江瀛見他醒了,就把手機按滅,轉過身摟住他:“你不是不讓我用姜往麽,我跟他說一聲。”

葉初陽半夢半醒地說:“明天再說,今天太晚了。”

江瀛:“嗯,睡覺。”

葉初陽又睡了,但睡得總不踏實,一個小時醒了兩三次,江瀛躺在他身邊,沒有再看手機,但他隐約能知道江瀛并沒有睡着。

睡眠斷裂的次數多了,就會被無限拉長,葉初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其實才兩個多小時。他稀裏糊塗地又睜開了眼,看到旁邊沒人,而床頭燈亮着,起居室裏隐約有聲音在響。

他坐起來,叫了一聲:“江瀛。”

江瀛只穿一條內褲走進來,手裏拿着手機,掀開被子在葉初陽身邊躺下:“你怎麽又醒了,是我太吵了嗎?”

葉初陽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你在幹嘛?”

江瀛道:“星羽給我打電話。”

葉初陽:“這麽晚,有要緊事嗎?”

江瀛:“不是要緊事,家裏的一點事。”

葉初陽把江瀛的胳膊拽過去搭在自己腰上,道:“別再起來了,好好睡覺。”

江瀛應了一聲,按滅了床頭燈。

江瀛沒有再折騰,很老實地躺在他身邊,但是葉初陽卻睡不着了,腦袋裏總飄着缥缈的雜音,十分的不寧靜。

“……什麽聲音?”

過了十幾分鐘,他終于判斷出那些雜音不是來源于他的腦海,而是來源于門外。

江瀛也聽到了一陣陣細微的異動,他又把床頭燈打開,擰眉細聽了一會兒,那雜音還是沒有消失。

“我出去看看。”

江瀛下了床,從地上撿起浴袍套在身上,一邊往外走一邊系着浴袍腰帶。

葉初陽趴在床上等,發覺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或許是江瀛沒有把外間房門關緊的緣故,他聽到樓道裏響起房門不停開合的聲音,似乎也有其他房間的客人出去一探究竟。

幾分鐘過後,江瀛回來了,神色如常:“沒事,隔壁房間出了點小問題。”

葉初陽:“我們隔壁嗎?”

江瀛上了床,朝前指了指:“對,就那間。”

葉初陽:“出什麽事了?這麽吵。”

江瀛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裏浮着一層淡淡的清光,笑道:“你不睡了?那我們再來一次。”

他翻身壓在葉初陽身上,但是葉初陽輕輕推他肩膀:“到底出什麽事了?外面很吵。”

江瀛頓了頓,才道:“隔壁死了個人,就是我在前臺辦手續的時候碰見的姜海義。”

葉初陽愣了好一會兒:“誰?”

江瀛道:“姜往的老爹,姜海義。”

姜往的老爹叫姜海義,龍頭影視公司的董事長,首屈一指的富豪。但是富豪于九月二十八號淩晨死在麗都酒店1108室。

葉初陽慌忙穿上浴袍出來看究竟,樓道裏站了好幾個和他一樣聽到風聲的客人,兩個酒店工作人員站在1108房間門口,臉色都很難看。

一個男領班小聲地對勸導客人們回房間,不要靠近案發現場。

葉初陽就在1108隔壁,即使被領班勸回了,也離現場最近。

江瀛也晃了出來,不緊不慢地系着腰帶靠在門框上:“回去吧,沒什麽好看的。”

葉初陽心情很怪異:“死的真是姜往的父親?”

江瀛:“嗯,剛才我看到他的司機了,還聊了兩句。”

葉初陽:“他的司機在哪?”

江瀛:“就住在樓下。”

葉初陽雲裏霧裏的,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就問領班:“請問,真的死人了嗎?”

領班滿頭大汗:“請不要慌張,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葉初陽此時才有些實感:“死者是姜往的父親嗎?”

他犯蠢了,或是睡迷糊了,總之問了一個領班無法回答的問題。

領班:“啊?姜往是誰啊?死者到是的确姓姜。”

江瀛抱着胳膊偷笑。

葉初陽回頭瞪他:“死人啦,你竟然還笑。”

江瀛:“我又不是姜往,難道我還要哭喪?”

警方行動很迅速,派出所的民警先到,用警戒線将現場封鎖,還把這層樓每間房的客人全都勸回了房間裏。葉初陽和江瀛仍舊站在門口,葉初陽看到一名民警從房間裏帶出一個年輕女人,穿着紅色吊帶連衣裙,留着長發,身材很好:她就是昨晚和姜海義開房的女人。

葉初陽小聲問:“她是姜海義什麽人?”

江瀛:“姜海義的情婦。”他頓了頓,補了一句,“中的一個。”

葉初陽心說那兇手不就很明顯了麽,姜海義和情婦在酒店幽會,卻深夜死亡,嫌疑人當然會是情婦。不過這套邏輯太過理所應當,若不是情婦計劃殺死姜海義後就自首,多半不會使用這麽草率的殺人手法。

民警控制現場後,刑警到了,幾個便衣刑警和兩個穿警服的警察從電梯裏走出來,便衣刑警裏有兩張熟面孔,海陽和小陶。

現場人挺多,幾乎每間房門口都站着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葉初陽和江瀛混在其中泯然衆人,一點都不顯眼。

“法醫組先進去看看。”

海陽走到1108門口,指揮現場勘查了一會兒,猛地一扭頭才發現站在隔壁門口的人是葉初陽,他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話沒說完,他緊接着看見葉初陽身後的江瀛,眼睛瞪得更大。

這倆人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酒店的同一房間門口,而且還穿着同樣的浴袍,那點貓膩關系不言而喻。

自打聽說死了人開始,葉初陽的思維就很游離,他覺得接連被他和江瀛撞見兩件命案實在很古怪,而且死的還是姜往的父親,一天之前姜往才因為買下了一座游樂場而被卷入周青楚的案件裏,不到一天的時間,他爸又死了,這兩樁人命官司發生的時間未必太過緊密。

他只顧着疑心,完全忘卻了他和江瀛出現在酒店的原因需要解釋,而且還是被海陽撞了個正着。

他被海陽問了一句,像是剛剛看到海陽一樣,也被海陽吓了一跳,然後回頭看看和他同樣打扮的江瀛,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立馬鑽回房間了。

小陶在另一邊喊:“海隊,她叫吳莉莉,姜海義死的時候她在場。”

海陽追過去朝葉初陽房間裏喊了一聲:“你別走啊,一會兒我找你。”

葉初陽回到卧室換衣服,穿好衣服出來,看到江瀛還抱着胳膊靠在門口,就說:“你怎麽不換衣服?咱們一會兒肯定會被警察問話。”

江瀛沉着臉往樓道裏看:“他們總不能把這件案子也栽到我頭上。”

葉初陽不知道他又犯的什麽混,走過去看他兩眼,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扭向自己:“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幹嘛又不高興了?”

江瀛被他捏着下巴,但很執拗地別開眼睛不看他:“待會兒海陽肯定會問你為什麽會和我在酒店,你打算怎麽說?”

葉初陽心道果然如此,聳了聳肩道:“實話實說,還能怎麽說?”

江瀛把眼珠往回一轉,目光發亮:“實話是什麽?”

葉初陽嘴角含笑瞪他一眼,慢悠悠道:“我和我男朋友雙方自願到酒店開房,既不違法亂紀也不有礙公序良俗,警察還管我們怎麽談戀愛?”

江瀛繃着臉,裝模作樣:“行,那就這麽說。”

海陽過來了,無視江瀛直接走進屋裏,目光在江瀛和葉初陽之間轉了一圈:“怎麽着?你們打算對我說啥?”

到了當真面對海陽這一步,葉初陽還是有些羞赧,其實他隐約察覺到海陽已經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因為海陽近來有意無意地會在他面前說段逍雲的不好,神似看不上自家兄弟對象的兄長。

葉初陽有了察覺,但究竟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所以頭一次的打開天窗說亮話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沒想到他向海陽的出櫃現場竟是和江瀛的開房現場,這讓他有種被家裏人抓奸的錯覺。

江瀛一如既往維護葉初陽,搶先道:“想對你說,我和葉博士雙方自願到酒店開房,既不違法亂紀也不有礙公序良俗,你們警察還管我們怎麽談戀愛?”

海陽看起來很冷靜,指着江瀛問葉初陽:“他說的是真的?”

葉初陽道:“是的。抱歉海陽哥,我一直瞞着你。”

海陽不怎麽意外,因為他本來就懷疑過葉初陽和江瀛的關系,現在驗證了自己的猜疑,大有種原來如此的恍惚,和被葉初陽隐瞞的心酸。

海陽很糟心地看了江瀛一眼,念天地悠悠地嘆聲氣:“行吧,你什麽都不告訴我,哪天你把自己嫁出去我都不知道。”

葉初陽:……

這句話好像怪怪的。

海陽說完就出去了,用後腦勺對他們說:“你們倆都出來,我們要排查嫌疑人了。”

江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剛才他那句話什麽意思?”說着,他眼睛一亮,得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結論,“難道他同意我們結婚了?”

葉初陽看看他,搖搖頭,戴上眼鏡出去了:“別忘了拿房卡,順便把房退了。”

他走到1108房門口,隔着警戒線往裏看,1108房和江瀛訂的房型一樣,都是套房,姜往的父親姜海義就死在起居室裏;姜海義正對着門口,倒在沙發上,只穿一條內褲,頭頂那條發路依舊閃閃發光;他的死相有些猙獰,五官很扭曲,長着嘴瞪着眼,嘴裏流下口水,身體以違反人體力學的姿勢橫在沙發上,死前顯然有過一段痛苦的掙紮。

幾個警察在屍體周圍忙碌采證,海陽就在裏面,海陽瞥見葉初陽站在門口,就說:“別看了,下去一樓等着。”

葉初陽問:“是他殺嗎?”

海陽:“廢話。”

葉初陽:“死因是什麽?”

海陽朝他瞪眼:“要不要給你做個詳細彙報啊。”

恰好江瀛換好衣服出來了,葉初陽就沖海陽笑笑,和江瀛乘電梯下樓了。

和死者姜海義同一層樓的所有客人都被集中在酒店一樓大堂,休息區零零散散的坐滿了人,葉初陽和江瀛撿了張沒人的位置坐下,不遠處坐着小陶和穿紅裙的女人。很顯然,小陶在突審姜海義的情婦。

現在是淩晨五點多,酒店的中央空調徹夜開着,其他人勉強能适應的溫度,葉初陽就扛不住了,就問江瀛:“你的外套呢?”

江瀛把搭在腿上的西裝外套披在他肩上,還把他的雙手攥在手裏,皺眉道:“手怎麽這麽涼。”

葉初陽由他擺弄自己的手,道:“剛才我看到姜海義的屍體了,沒有外傷,也不像是猝死,倒像是中毒。”

江瀛很冷漠,和姜海義的死因比起來,他更在乎怎麽把葉初陽的手暖熱:“是麽,他的情婦把他毒死的?”

葉初陽看了看正在被小陶突審的吳莉莉,道:“如果真是情婦幹的,那也太蠢了。”

江瀛道:“我倒覺得這女人不會這麽蠢,兇手未必是她。”

小陶對吳莉莉的突審似乎不怎麽順利,吳莉莉抽抽噎噎一直哭,說的話還沒流的淚多。小陶很無奈,叫來一名女警安撫她,然後去前臺協助同事調去錄像。

葉初陽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調取錄像的幾個警察,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殺死另一個人,這樣做的嫌疑簡直太大了,而且還選在監控嚴密的酒店。”

江瀛低低一笑:“可事實卻是她最有嫌疑,無論她殺的鬼邏輯有多僵硬,警察依然會把她當做重點懷疑對象。”

他又說對了,無論吳莉莉有多少不在此地犯命案的解釋,都解釋不了她和死者獨處一室的嫌疑。

葉初陽想起了姜往,警方一定已經通知了死者的家屬,姜往理應會到現場。他突然很想看到姜往得知父親死亡的表現,或許會很有意思。

“二位,我能坐嗎?”

姜往似乎從天而降,站在他們面前,穿着一套時尚的休閑裝,手裏拿着一包糖炒栗子,笑容如同朝陽般燦爛。

江瀛還把葉初陽的雙手捂在手裏加熱,只淡然地朝他身後的椅子擡了擡下巴:“請便。”

姜往一撩頭發,翹着腿坐在椅子上,把一包糖炒栗子放在桌上,笑道:“請你們吃。”

葉初陽看看他那張妖冶漂亮的臉,又看看滾出紙袋的幾顆栗子,覺得姜往對姜海義的感情真是真實流露不做作,老爹死了還有心情吃糖炒栗子。

江瀛道:“你爸死了,在11樓。”

姜往嘎嘣嘎嘣剝着一顆栗子,動作非常娴熟:“我知道,警察告訴我了。”

他們稀松平常的口吻就像在聊天氣或是聊股票。

江瀛:“不上去看看?”

姜往:“待會兒到了警局警察會讓我看的,現在着什麽急。”

他向後回頭,看着姜吳莉莉哭哭啼啼的背影,嘴角含着如糖似蜜的笑容:“警察說是毒殺,是她幹的嗎?”說着,他朝吳莉莉喊道,“Lili小姐,是你殺了我爸嗎?”

吳莉莉背影一顫,哭得更厲害了。

姜往聳聳肩,顯得很無辜:“我只想跟你說聲謝謝。”

葉初陽覺得此人真是沒心沒肺狼心狗肺到了一定境界,就算和老爹感情不好,也不能拿老爹的人命官司調侃取笑。

江瀛和姜往沒心沒肺狼心狗肺到了一處,竟能笑得出來:“你謝她也沒用,她馬上就要被警察帶走調查了。”

姜往:“哎,說的也是,那我一定要替她請個好律師,白斯年怎麽樣?”

江瀛:“好啊,幫我作完辯護再幫她做辯護。”

姜往:“哈哈哈哈哈哈。”

江瀛:“哈哈哈哈哈哈。”

葉初陽聽着這倆缺德的人聊天狂笑,非常想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他不能這麽做,因為其中一個缺德的家夥是他的男朋友。

海陽領着幾個警察從樓上下來了,一出電梯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他黑着臉朝葉初陽等人走過去,錐子似的目光掃過江瀛和姜往,問:“誰是姜往?”

江瀛笑呵呵地指着姜往的臉:“他是。”

姜往笑呵呵的指着自己的臉:“我是。”

海陽氣噎:“你先坐一會兒,屍體很快擡出來。”

姜往托着臉朝海陽微笑:“不着急,你們慢慢來。”

海陽沉着臉去找小陶要錄像。

從剛才開始,葉初陽就一直盯着姜往,發現姜往的小拇指和手背上有兩個傷口,傷口不算很新,周圍留着貼過創可貼的痕跡。

江瀛發現葉初陽在盯着姜往,就問:“你看着他幹嘛?”

葉初陽側過臉避開姜往,低聲對江瀛說:“你看他手上的傷口。”

江瀛直接把姜往的手拽到跟前,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傷口,就問:“怎麽弄的?”

姜往眼睛往下一低看了看自己的手,藍陰陰的眼珠裏有什麽東西忽悠一閃,随後揚起臉對江瀛笑得妖妖調調:“怎麽?你關心我啊?”

江瀛盯着他:“怎麽弄的?”

姜往道:“我也沒注意,或許是我畫設計圖的時候需要削鉛筆,不小心被刀子劃傷了?”

葉初陽确定他在說謊,因為姜往手上的傷口有指甲蓋大小,明顯不是被利器割傷。

“……你養貓了嗎?”

葉初陽突然問。

姜往看着葉初陽,笑道:“貓?”

江瀛代替他回答:“他對貓狗過敏,除非找死才會養貓。”

葉初陽點點頭,不再多問。

姜往被海陽叫走了。

江瀛問:“葉博士,他手上的傷口怎麽了?”

葉初陽猶疑着說:“你不覺得和周青楚屍體上的傷口有點像嗎?”

江瀛默住了,他是頭一個發現周青楚屍體的人,在發現屍體時,他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拿出鬼屋給葉初陽看過。葉初陽記得周青楚身上幾乎布滿了指甲蓋大小的傷口,那些傷口分布在周青楚的皮膚上,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而是同屍體一起腐爛,顯然是在周青楚死亡前不久才留下的傷口。

江瀛回想片刻,道:“是有點像,能說明什麽?”

葉初陽正沉思,猛地發現小陶手裏拿着幾只透明的證物袋,他連忙朝小陶走過去,指着小陶手中一只證物袋:“陶警官,這也是在現場發現的嗎?”

證物袋裏裝着一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瓶蓋呈淺灰色。

小陶:“對啊,這裏面是毒。”

葉初陽心髒好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呼吸有瞬間的停滞:“是氰化物嗎?”

小陶:“你怎麽知道?”

江瀛也走了過去,看到了小陶手中的玻璃瓶,他眉毛微微一挑,竟有點想笑:“又來了。”

沒錯,這只藥瓶又來了,出現在鐘伶和劉彥身上的那只玻璃瓶、出現在段博山死亡現場的玻璃瓶、出現在粱铎死亡現場的玻璃瓶……此時又出現了。

這一次,它是殺死姜海義的兇器。

葉初陽在周圍尋找姜往,看到姜往站在兩個警察中間,警察或許是在向他解釋姜海義的死因,但他卻很不耐煩,正微低着頭,用左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右手,有意無意地蓋住了他右手小指和手背的傷口……

那傷口深且規整,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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