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恐懼

姜海義的情婦名叫吳莉莉,名義上是姜海義的助理,和姜海義的暧昧關系已經維持了三個多月。案發當天,吳莉莉像往常一樣和姜海義到酒店開房過夜,但是姜海義卻于深夜四點零十幾分死于酒店房間中。

和姜海義住在同一房間的吳莉莉自然成為第一嫌疑人。

“我一直在睡覺,姜董的死和我沒關系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吳莉莉被帶進公安局調查,審訊途中,她反複重複這三句話,眼淚多得似乎永不會枯竭。把審訊室裏的海陽和小陶哭得一腦袋亂麻。

姜海義社會地位頗高,不少媒體已經聞風得到消息,這件案子引起了局領導的重視,海陽親自審訊吳莉莉,吳莉莉像一塊蓄滿水的海綿似的一直往下擠眼淚,話說得抽抽噎噎不清不楚。

海陽最聽不得女人的哭聲,覺得這間堅固的審訊室都要被吳莉莉哭倒了,他抓起一包紙巾扔給了吳莉莉,語重心長苦口婆心道:“你不要哭,哭解決不了任何事,你把情況交代清楚,剩下就交給我們警方會調查——還哭!”

吳莉莉渾身震了一震,哭得慘白的小臉怔愣愣地望着海陽,眼淚生生憋住了。

海陽叫進來一名女警,讓女警帶吳莉莉去衛生間簡單整理整理。

女警帶着吳莉莉去了,或許還給她做了思想工作,吳莉莉洗過臉回來,情緒終于平靜下來了。

現在是淩晨六點多,普遍來說人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時候,海陽連續熬了好幾天的夜,黑眼圈和胡茬全都冒了出來,若不是他一直把眼睛瞪的像閃着銅光的鈴铛,眼皮子一合就能睡着。

“還哭不哭了?”

吳莉莉搖搖頭,還是一抽一抽的:“警官,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海陽:“到了公安局,輪不到你替自己做主。我再核對一遍你的口供,你如實說就行。”

吳莉莉:“嗯嗯,您問吧警官。”

海陽遞給小陶一個眼色,開始問:“你和死者姜海義的關系。”

吳莉莉低着頭攪着自己的手指:“我是他的助理,照顧他日常起居什麽的。”

海陽鐵面直言:“簡單來說就是他的情婦?”

吳莉莉低頭不言。

海陽:“接着說,你跟着他多久了?”

吳莉莉:“好幾個月了。”

海陽擰眉:“好幾個月是幾月,別打馬虎眼。”

吳莉莉:“六,六月,我六月份去他公司上班,第三天就,就跟着他了。”

海陽:“麗都酒店,你們常去嗎?”

吳莉莉:“是的,麗都離公司近。”

海陽:“二十七號,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和姜海義為什麽會去麗都酒店?”

吳莉莉:“姜董第二天要去其他城市開會,他想讓我陪他去,所以我們就在酒店住下了。”

海陽:“和你們一起住酒店的還有誰?”

吳莉莉:“還有姜董的司機,潘苒。潘苒就住在我們的房間樓下,1080號房。”

海陽:“你和姜海義開房,為什麽讓司機跟着?”

吳莉莉:“姜海義走到哪兒都不親自開車,司機一直跟着他。他本來想讓潘苒明天一早送他去機場,就索性讓潘苒住在酒店裏,到時間方便接他。”

海陽:“你和姜海義在房間裏都做了什麽?”

吳莉莉絞着手指說:“就那些事啊,你們男人喜歡的那些,我們先一起洗澡,然後在浴缸裏……”

海陽連忙朝她伸出爾康手,臉色難看的像便秘了一樣:“這些事不用交代,除了這些事,你們還做了什麽?”

吳莉莉:“哦,他送我一根項鏈,就我脖子裏這根。”

她把掉在乳溝的項鏈扯出來給海陽看,海陽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扶着腦門,嘆了聲氣:“我問的是他除了跟你睡覺除了送你禮物之外,他還幹嘛了?”

吳莉莉想了一會兒:“他也沒幹嘛,他身體不太好,到淩晨一點多就不太行了,然後我就睡覺了,我睡覺之前看到他在用手機鬥地主,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睡的。”

海陽:“接着說。”

吳莉莉:“四點多我醒了,我起夜上廁所,結果就看到他躺在外間沙發上,我晃他,他沒醒,我就報警了。”

海陽:“我們查過你賬戶,除了你的工資之外,姜海義每月讓會計從他私人賬戶裏給你轉五萬,對嗎?”

吳莉莉揚起臉,即天真又貪婪道:“那是應該的呀,不然我為什麽要跟着他呀,他每月給我——”

海陽頭疼:“你就說是不是。”

吳莉莉警惕地瞪着他:“是的呀,但是他給了我就是我是私人財産呀,不會還要交給你們充公吧?不行啊,那是我的私人財産!”

海陽心裏有了判斷,不再理會她,和小陶核對起筆錄。

吳莉莉以為自己的私財不保,開始裝可憐:“警官,我也不容易啊,要不是他有錢,我怎麽會跟着一個半老頭子啊,他給我的錢全都是我的勞務所得啊,而且我很忠誠的,江瀛那麽帥,也那麽有錢,我不還是只跟他一個,沒找別人嘛。”

海陽的目光冷不丁朝她斜過去:“江瀛?你和江瀛什麽關系?”

吳莉莉忙于為自己辨白:“就是見過幾次的關系,其他關系還沒發生呢。”

海陽:“說清楚,你準備和他發生什麽關系?”

吳莉莉道:“昨天晚上他也去麗都酒店了,但是他好像沒帶女人,我就想……想試試麽,萬一他也喜歡我呢。”

海陽:“怎麽試的?”

吳莉莉:“我趁姜董不注意,在姜董手機裏找到江瀛的微信,我就加了江瀛的微信,和他聊了一會兒。”

海陽胃裏犯惡心:“你是說,你和江瀛昨天晚上互加微信,還聊了一會兒?”

吳莉莉:“對。他說他房裏的人四點多走,讓我四點後過去,我定了個鬧鐘四點叫我,到點兒我就想偷偷溜出房間去找江瀛,沒想到卻看到姜董躺在外面沙發上,死了。”

海陽瞬間冷了臉:“你剛才還說你四點多起夜上廁所,現在又說江瀛讓你過去找他,你嘴裏到底有沒有實話!”

吳莉莉打了個冷顫:“是實話是實話,江瀛的确讓我後半夜去他房裏找他,我剛才說謊是因為我害怕你們誤會我已經和江瀛睡了。”

海陽覺得一股子怒氣頂到他胸口,氣得胸膛要爆炸,啪地一聲把手裏的筆砸到筆筒裏,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他想立刻給葉初陽打電話,告訴葉初陽,江瀛有多麽荒唐,昨天晚上竟然還想和吳莉莉私會,真真是混蛋!

但是一名女警下樓來叫他:“海隊,情報小組把錄像篩查完了,您要看看嗎?”

海陽只能揣起手機,和女警到了樓上情報小組的辦公室。

警察:“海隊,姜海義和吳莉莉昨天十一點到達麗都酒店,這倆人自打進了酒店房間就沒出來過,直到淩晨四點案發,吳莉莉跑出來報警。”

海陽扶着桌沿彎腰看着電腦:“除了吳莉莉和姜海義,還有誰進過他們的房間嗎?”

警察:“姜海義是這間酒店的常客,他的入住一般都是司機提前打電話預約,昨天也一樣,司機潘苒先給酒店打電話預約,晚上十一點姜海義到了直接登記一下就進房了。但是你看這裏,十一點二十八分,姜海義和吳莉莉在酒店十九樓吃飯,潘苒把姜海義的行李送到了他們房裏。”

海陽立刻抓住酒店:“司機進過他們的房間?”

警察:“對,但是司機之前還有保潔和服務員也進去過。”

海陽擰眉想了想:“保潔和服務員知道這間房的客人是誰嗎?”

警察:“他們都知道,姜海義講究,每次開房都要求酒店給房間徹底消毒,而且還要撒一種他指定的香水。”

海陽沉思片刻,突然問:“江瀛進去過嗎?”

警察:“江瀛?監控錄像只拍到他和姜海義前後腳辦理入住,樓道裏的監控正對着江瀛的房間門口,江瀛進了房間就沒有出來過。”

海陽稍稍放心:“仔細審問司機潘苒,再把保潔和服務員的信息調出來。”

警察先答應了,才說:“海隊,吳莉莉的嫌疑最大,咱們要不要重點從吳莉莉開始查?”

海陽的手機響了,他給警察一個手勢讓警察繼續工作,然後接通電話:“老陸。”

老法醫:“你下來一趟吧,我這兒有點發現。”

海陽即刻要下樓,一出門就和小陶撞了個正着,小陶捂着鼻子哎呦一聲:“海隊,我看過吳莉莉和江瀛的聊天記錄了,江瀛的确約她後半夜見面,但他倆也确實沒見着。”

海陽把他推到一邊,快步下樓。

小陶跟在他身後:“海隊,小劉審訊潘苒的筆錄我也看過了,和吳莉莉說的一致,沒有出入。既然潘苒也進過姜海義訂的房間,那他是不是和吳莉莉有同等的嫌疑。”

海陽:“照你這麽說,進過姜海義房間的還有保潔和服務員,她們都有嫌疑?”

小陶:“那嫌疑人還是只有吳莉莉一個?”

他叽叽呱呱說着話,海陽到了一樓法醫室,推開門看到老法醫在櫃子前找茶葉。

老法醫:“來啦,資料在桌上,自己看吧。”

海陽把桌上一份文件拿起來:“在姜海義的保溫杯裏檢察出了氰化物?”

老法醫:“對,就是你們從現場拿回來的那個棕色保溫杯。”

棕色保溫杯此時還裝在證物袋裏,擱在法醫的辦公桌上。

小陶把杯子拿起來往裏看了看,道:“裏面本來裝的不是水,倒像是中藥。這個保溫杯應該是姜海義随身攜帶的自東西,既然兇手能把毒下在他的保溫杯裏,那就一定是他身邊的人。吳莉莉和潘苒都有嫌疑。”

海陽當機立斷:“把潘苒帶過來。”

一名警察很快扭着潘苒下來了,站在老法醫的辦公室。

潘苒很年輕,只有二十七歲,面相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顯年輕,他膚色白淨,濃眉大眼,扁中帶方的臉上長了很挺拔統直的鼻梁。他稱得上英俊,但是平凡的英俊。

海陽盯着他掃量片刻:“你是姜海義的司機?”

潘苒很鎮定,态度也很配合:“是的警官,我是姜董的司機。”

海陽:“死者的行李一直由你保管?”

潘苒:“是的,我負責為姜董保管和搬運行李。”

海陽拿起那只棕色保溫杯:“這是死者行李箱的東西嗎?”

潘苒不假思索地點頭:“這是姜董的保溫杯,裏面裝的是中藥,姜董每天都會喝。”

海陽:“什麽藥?”

潘苒腼腆地笑笑:“這種事,莉莉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

海陽:“我問的是你。”

潘苒就說:“姜董近來總說自己力不從心,不如以前,所以找中醫抓了藥。”

說來說去還是下半身那點東西。

海陽把保溫杯擱下:“吳莉莉也知道姜海義喝這藥嗎?”

潘苒:“是的,莉莉小姐偶爾還幫姜董煎藥。”

他太過坦蕩,海陽卻對他疑心叢生,問了個看似生硬又直接的問題:“是你往保溫杯裏下毒殺死了姜海義嗎?”

潘苒眼睛微微一睜,驚訝地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姜董對我很不錯,我有什麽理由要害他啊。”

海陽又盯他兩眼,然後讓警察把他走,轉頭就對小陶說:“把他戶口本抄下來,挨個查。”

小陶:“他有嫌疑嗎?”

海陽:“你不覺得他像是早早做好了準備,就等着警察盤問他嗎?”

小陶:“是不是還得問問吳莉莉,她壓根沒提姜海義在喝中藥的事兒。”

海陽擺擺手,讓小陶去問。

老法醫把一份屍檢報告遞給海陽,道:“給,這是周青楚的屍檢報告。”

海陽接過去,直接翻到死亡結論,霎時把眉一擰,難以置信。

老法醫笑道:“稀罕吧?我也覺得稀罕,我摸過的屍體少說幾百具了,這種死因還真不多見。”

周青楚的死亡論述寫着:屍表多出皮下軟組織挫傷,但沒有發現出血點,也沒有致命傷,死前沒有遭受過性侵犯。在屍體心肌內發現半斑點狀血斑,心肌斷裂出血,死者生前疑似受過驚吓,導致腎上腺急劇增長,造成心肌纖維撕裂,心髒驟停。

簡單來說,周青楚是被活活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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