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別之日
離別之日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都要來得早,新買的春裝還沒來得及穿,就直接從棉服換成了短袖。在齊警宇每天的嚴格監督下,沈渝通過運動加适量節食,終于甩掉了身上多餘的贅肉,在進組前一天的測試中勉強通過。
今天是周一,齊警宇上班,齊蘊上學的日子,而沈渝要進劇組,進行長達四個月的拍攝任務。
昨晚,經紀人嚴寬打來電話再三提醒沈渝,一定要按時到公司,和工作人員一起去,以防暴露行蹤。他們如此小心謹慎是因為《初戀未遂》劇組的拍攝地址不小心流了出去,導致許多聞風而至的娛樂媒體記者守在附近,想要拍下第一手有關主創團隊的新聞。
《初戀未遂》是一部由小說改編的校園純愛劇,因為是超級大熱IP,從賣出版權到确認要拍攝電視劇,一直飽受争議,無論是劇組的改編能力還是角色的選拔,都無法令書粉滿意,屢次角色投票都被否定,希望不要糟蹋他們心中的喻陽行和關文遠。在網友的強烈抗議下,兩個占大頭的投資方選擇了撤資,而已經洽談過的幾個主角備選演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争,也都選擇了拒演,因此《初戀未遂》的拍攝計劃一拖再拖,直到被天尋接下。
天尋娛樂與其他影視公司不一樣,它首先考慮的不是有沒有人看,而是能不能拍好,在它看來,只要能拍好,收視率低或者不上星都可以。于是,《初戀未遂》被天尋接下後,第一件事就是封鎖消息,悶聲發大財,無論是拍攝團隊,還是角色選拔,都秘密進行,不走路風聲。所以至今,網友都只知道《初戀未遂》即将開機,并不清楚何時何地,以及雙男主的角色由誰來扮演,就連演員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每個角色的選拔都是私下單獨進行的。
而這部劇的導演陳尋為何會選非科班出生,也非流量能帶動收視的沈渝,原因有二:一方面天尋是最大投資方,有絕對話語權,另一方面,在面試時,他從沈渝身上看到了一份毫不違和的少年感。
沈渝本身長相不顯年齡,五官輪廓柔和,唇紅齒白,外加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睛,這對一個三十歲的男演員來說,是非常難能可貴且少見的,誇張點來講,就是上天多賞了幾年青春飯吃。
光是出色的外表不足以打動以苛刻出名的陳尋,面對鏡頭時,沈渝游刃有餘的表現力以及将角色融于血液中的自然演技,才是陳尋和原著作者點頭稱贊,心甘情願折服,期待他正式拍攝時的表現的主要原因。
七點的鬧鐘準時響起,沈渝毫不拖拉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今天是他複工第一天上班,在家待工幾個月的沈渝嘴角不由得上揚,有一種被禁足後重獲自由的快感。
洗漱完畢,沈渝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外走,看到隔壁客卧門開着,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表面一條皺紋都沒有,就知道齊警宇早就走了。他癟了癟嘴,心裏有點不舒服,小聲咕哝:“還真走了。”
他倆分房睡了好幾天了,齊警宇睡客卧,把主卧讓給了沈渝。分房睡是沈渝提出來的,不是由于吵架冷戰,而是為了禁欲。在齊警宇得知沈渝要四個月都住在劇組後,氣急敗壞又小肚雞腸,懲罰沈渝故意隐瞞,恨不得每天讓他下不了床,場面一度失控,床,地板,浴缸,沙發,餐桌,陽臺都是他們的戰場,齊警宇下手又狠又沒數,害得沈渝身上全是暧昧的痕跡。
為了不影響拍攝,以及保護老腰,羞憤十分的沈渝指着滿布全身的紅痕,和齊警宇簽下了不平等條約。
齊警宇答應最近不碰他,但最為交換條件,沈渝必須每周回來一次,或者齊警宇去劇組一次,美其名曰:他們倆是培養感情的預備夫夫,不能因工作冷淡疏忽了對方。
昨晚齊警宇幫沈渝收拾行李的時候,提了幾次想要親自送沈渝去劇組,沈渝都拒絕了。考慮到兩人還沒公開,他不想太招搖,惹人注目。齊警宇也沒說什麽,收拾完就回了客卧。
現在想來,齊警宇當時的神色好像有點受傷,多半心裏不暢快了,要不然怎麽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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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垂下眼眸,握了握行李杆,主動示好,給齊警宇發了條消息下臺階:我走了。
然而齊警宇并沒有回他。
受挫的沈渝只好自己提着行李箱下了樓。
樓下齊蘊在吃早餐,看到他來打了聲招呼:“沈爸爸,早上好。”
“早上好。”桌上只擺了一副餐具,沒有沈渝那份,“你齊爸爸呢?”
齊蘊将盤裏最後一塊培根吞下,擦了擦嘴:“剛走。”
“他吃了嗎?”
“吃了。”
沈渝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住在一起兩個月以來,齊警宇還是頭一次沒給他準備早餐。這麽久,兩人沒吵過架,也沒鬧過矛盾,相處比較融洽自在,沈渝也已經漸漸習慣了和齊警宇一起生活。面對突如其來,還是他導致的冷戰,沈渝一時難以接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希望家長的情緒影響到孩子一天的心情,沈渝簡單交代了兩句就空着肚子出了門。
他們住的小區位于繁華區,沈渝準備坐出租車去公司和随行的工作人員回合。
大概是星期一,趕着上班上學的人比較多,以前招招手就有車停下的路口,沈渝站了好幾分鐘都沒看到一輛空車。幸好他有先見之明,餘了一個小時,時間還早,并不着急。
又過了幾分鐘,還沒招到車的沈渝站在行李箱旁有點後悔,還是應該讓經紀人派車來接他。原計劃是齊警宇開車送他去公司,可誰也沒想到他會臨時惹齊警宇不開心,話也不說就走了。
就在沈渝低着頭踢小石子鬧別扭抱怨齊警宇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時候,一輛黑色越野停在他面前,鳴了兩聲笛。
沈渝擡起頭,看到不是出租車,皺了皺眉,不耐煩地罷手,示意它開走。等車的這段時間,已經有好幾輛冒充出租車的私家車停在他面前問他走不走。沈渝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從不坐這種黑車,因為當年他父母車禍去世就是坐的這種沒有營業執照的私家車。
黑越野像是沒看懂沈渝手勢一樣,跟着他緩緩挪動。
沈渝回頭見它還在,停下腳步,不快地說:“我不坐。”
這時,貼着防偷窺薄膜的車窗搖下,露出坐在駕駛座上的人的臉。
沈渝一驚,別過臉,話裏帶着點賭氣的意味:“齊警宇,你不是上班去了嗎?怎麽還在這?”
“專門調了班等你一起,居然不等我就走了,”齊警宇搖了搖手裏的豆漿袋,“你昨晚不是說‘一想到要四個月不能喝到北景區的豆漿了,渾身不自在。’嗎,不喝兩口就走?”
沈渝低着頭說:“我才沒說……”
“愣着幹嘛,還不快上車,等會兒該堵車了。”齊警宇下車來,把沈渝的行李箱搬到後備箱,“東西還挺沉,又拿了什麽?”
沈渝上車系好安全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就一些生活用品。”
齊警宇一眼就看破了沈渝的不自在,坐上車後把買來的豆漿和油條遞給他,笑着說:“以為我不等你,也不給你準備早餐?要不是小蘊打電話給我,說你已經出門了,讓我趕快回來,你豈不是都已經一聲不吭去劇組了?”
沈渝喝了一口還是熱騰騰的豆漿。果然是那個熟悉的味道,北景區,他以前住的地方的獨有的味道。一想到齊警宇不辭辛苦,專門開車從花都區去北景區為他買豆漿,沈渝心裏十分過意不去,尤其是他還誤會了齊警宇。
“對不起。”他小聲說。
齊警宇看了一眼前方路況,空出右手揉了揉沈渝愧疚的發頂,“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也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就出門了,幸好出門早不堵車,才能趕回來送你。”
沈渝咬了咬嘴裏的吸管,小聲地問:“你沒生氣嗎?因為我沒同意讓你送我去劇組。”
“一點也不生氣。”齊警宇笑着說。
齊警宇的豁然更顯得沈渝做得有點不對。他埋着頭,不好意思看齊警宇。
過了一會,齊警宇停在紅燈前,偏過頭看沈渝,輕聲問:“沒發現我換了輛車嗎?”
齊警宇這麽說,沈渝才反應過來沒有在車庫裏看到過這輛黑色越野。“新買的嗎?”
齊警宇搖搖頭:“我哥送的。”
“怎麽突然送你一輛車?”由于齊警宇的哥哥,齊尋宇,還在外地執行任務,沈渝還沒見過對方,但齊尋宇出手闊綽,得知自己弟弟有了結婚對象,暫時平息老媽怒火後,第一時間就派人給沈渝送了一臺新款單反作為禮物。
“送給你的。”
“我?”沈渝疑惑地問。
齊警宇看着他,不懷好意地說:“讓你幫個小忙。”
“什麽忙?”
“幫他要個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