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廁所奇遇
廁所奇遇
礙于沈渝的身份,不可不多長個心眼,齊警宇把晚餐地點定在了一處私人餐廳。這家餐廳最大的亮點就是尊重且保護客人的個人信息,不出示會員标志,不可能允許外人進去,裏面的工作人員都受到了嚴格的培訓,絕對不會洩露任何隐私。
沈渝還是第一次來這種高檔場所,大有一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感覺,見什麽都覺得稀奇,四處張望,一飽眼福。他看到走廊兩旁栩栩如生的壁畫,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偷偷詢問齊警宇:“這些貴嗎?”
這些都是老板買來提高飯店檔次的真品,自然是價值不菲的,可齊警宇卻說:“随便給你一支筆,一張紙,畫出來應該比他們的值錢。”這話不假,畢竟齊警宇是根據自己的購買欲望來講的。沈渝雖然沒有天賦異禀的繪畫能力,但他勝在有一個肯花錢買他簡筆畫水平作品的冤大頭老公。
本意是想讨沈渝歡心,不過沈渝這塊木疙瘩又怎麽聽得懂齊警宇的弦外之音,還真以為這都是不值錢的贗品,一臉興奮地說:“既然不值錢,要不然等會兒去問問老板在哪兒淘來的,我們也買一幅,總覺得挂在卧室的那一副沒有這個好看。”
“好。”雖然敗家了點,但沈渝至少是為了裝飾兩人共同的家,願意發表想法說明沈渝正在漸漸融入他的生活,所以就算沈渝想要換掉價格高出十倍的真跡,齊警宇也只能含淚點頭,“還看上什麽了?”
沈渝笑而不語,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齊警宇微微挑眉,有點擔心沈渝想把廁所整個端走,費用不是問題,只不過需要考慮分成幾部分才能打包帶走。
由于是有點害臊,沈渝捂住嘴,湊近了點,小聲說:“他們這裏的全自動馬桶還可以按/摩。”
饒是訓練有素的齊警宇聽到這裏也忍俊不禁:“去廁所那麽久就是為了體驗馬桶?要不然在家裏也給你安一個?”
沈渝一喜,正要點頭答應,有關廁所的話題被門口的侍者打斷:“Se?or, ?Está listo para pedir?”
齊警宇笑着看了一眼意猶未竟的沈渝,然後點點頭。
菜單是訂制的,沈渝也拿到了一份。他餓了一整天,就指望着這一餐能好好宰割一下油水頗多的齊警宇,但顯然菜單限制了沈渝的發揮空間。
沒有中文,沒有配圖,也沒有價格标注,典型三無産品。
沈渝和菜單面面相觑,誰也不認識誰。
齊警宇合上菜單,問:“ 有什麽想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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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難住了沈渝。如果是英文,他還勉強看出食材,可眼前這扭扭曲曲的外文看得沈渝小腸跟着開始打圈。好不容易來一次高檔餐所,沈渝不想給齊警宇丢人,最後他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萬能回答:“ 随便。”
齊警宇不會像網上投稿說的男人一樣,非要糾結同伴的“随便”是什麽,他總能把沈渝嘴裏的随便變成最貼切的答案,毫無疑問,齊警宇參加考試,一定是得分最高的那個,因為他能夠精确地揣測出出題者的意圖。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以一種平靜自然的姿态,用一口流利的外文和侍者交流時,沈渝的手指忍不住摩挲布料平滑的桌布,以此來緩解一下身體裏滋生出來的不好的情緒——自卑。
自卑如千萬雙無形的手重重按在沈渝的頭上和背上,戳着他的脊梁骨,令他不得不低下那脆弱的脖頸。局促不安的手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高腳杯,猩紅的液體順着桌布痕跡滴在沈渝褲腿上,沈渝心裏卻想着劇裏的一句臺詞:本就不是一類人,又何必勉強彼此,白費力氣。
這不是沈渝第一次覺察到他和齊警宇的差距,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隔在他和齊警宇中間的不止有金錢,地位,身份和教育水平的巨大差距,還有兩人對于這段仍是未知數的婚姻的态度。
這也是沈渝遲遲不答應正式結婚的原因。
他怕合法後沒了後悔的機會。
不是他想後悔,而是他覺得齊警宇會後悔。
別看沈渝平時呆頭呆腦,不甚在意的樣子,心裏卻透亮的如同裝了一塊明鏡。他明白,兩人能相處如此融洽合拍離不開齊警宇的努力和百般謙讓。換句話來說,自始至終,這段關系中付出的,只有齊警宇一個,而沈渝不過是努力配合主角玩過家家酒的配角。
他和齊警宇就是需要和被需要的關系。這樣畸形的從屬關系放在一段感情基礎深厚的家庭中,時間久了都會導致兩方的疲憊,更何況他們這樣半路出家的契約夫夫。
如果齊警宇需要,沈渝自然會陪他演完一生,因為他欠齊警宇的實在太多,不得不償還。
齊警宇的一見鐘情能保持多久的新鮮感,沈渝無從得知,也不需要知道。他怕的是,在這段時間中,他會産生不可控的貪念,最後離開得不體面。
一段白紙黑字的契約關系可以好聚好散,一旦摻雜了私心利欲,受傷的就不可能只有一方。兩人原本相安無事的契約關系卻因為齊警宇一番深情的告白失去了控制。沈渝越發變得不安,因為他明白,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他一方面擔心齊警宇投資過多,另一方面擔心自己鬼使神差風險入股,最後虧得血本無歸。
沈渝至今不知道齊警宇上一段婚姻是如何開始,又是如何收尾,明明兩人都已經有了懂事可愛的齊蘊,最後還是沒能逃離婚姻的詛咒,變成彼此不再來往的陌生人。
同時,沈渝不得不佩服齊警宇的絕情和冷血,整個家裏完全找不到齊蘊母親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也從來沒聽齊蘊說想要見媽媽的話,仿佛他壓根沒有結過婚一樣。
人類的感情太脆弱,上一秒說着一生摯愛,下一秒可能就要形同陌路。
說到底還是沈渝不夠自信。
對他而言,與其發展一段不可能的感情,還不如做一場白紙黑字的利益交易。盈利虧損都在紙上,交易與否取決于落筆人的自主選擇。
齊警宇點了幾個沈渝會喜歡的菜,收起菜單,卻發現沈渝正在出神,而杯中的紅酒早已流盡。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他問。
齊警宇低沉的嗓音把沈渝從思緒中拉了出來,感覺褲子濕漉漉的,他連忙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着急忙慌地說:“我去廁所一趟。”
齊警宇望着沈渝遠去的身影隐隐有些擔心。這時正好瞥到手機界面推送的當日重大新聞,齊警宇緊緊擰眉,給某個人發了條消息:到哪兒了?
廁所裏,沈渝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鏡中臉色難看的自己,彎下腰,對着臉潑了一捧冷水,緩了好一會,他才漸漸冷靜下來。
他撐在臺面上,心生懊悔,他實在不應該在齊警宇面前露出那樣的表情。
就在他反思時,突然間,砰的一聲,身後的隔間被人一腳踢開,一個頭戴黑色面罩,身穿黑色皮衣,一副強盜扮相的男人出現在沈渝視線內。
看他故意用外套擋住右手,沈渝忍不住猜想對方手裏藏着的是不是用來行兇的利器。
無暇顧及對方如何混進戒備森嚴的飯店,沈渝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逃走。怎料對方根本沒打算放過他這個小喽啰,直接反鎖了廁所,斷了沈渝的後路。
随着男人的步步逼近,沈渝緩緩往後退,極力保持鎮靜,偷偷将手摸進褲兜,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不許動。”一個銳利的東西頂在沈渝腰間,男子已經站在沈渝身後,“拿出來。”
沈渝不動,抵在腰間的東西又點了兩下,只好不情願地交出手機,“大哥,我就這一個值錢的東西……”沈渝只是出來吃飯,身上根本沒帶現金和任何值錢的東西。
男子顯然不信,把手機揣進兜裏,繼續索要:“還有呢。”
沈渝被逼無奈,把齊警宇送他的手表也取了下來:“真沒有了……”
他表面服軟,心裏卻估算着和男子對方正面對抗僥幸取勝的可能性。
男子足足比沈渝高出了一個頭,初步估計應該有一米九幾,而衣服下緊實的肌肉無不在說明此人的強壯。手無縛雞之力的沈渝怎麽可能是對方的對手?
此時他受困于狹小的空間,在不确定廁所外是否有人經過的時候呼救實在不理智,萬一男子直接氣急敗壞,朝他要害處捅幾刀,沈渝就真沒了逃跑的可能性。沈渝痛恨沒有早點讓嚴寬教兩招擒拿手,如今完全處于被動狀态。
“ 大哥……我身上真沒東西了,不然……不然你讓我出去,我朋友就在外面……他身上有錢……我去拿來給你……”男子帶着面罩,沈渝無法得知對方此刻的表情,只能盡力表現出配合,争取任何逃跑的機會。
男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會輕易相信沈渝:“ 老實點!我讓你出去,你通風報信怎麽辦?誰知道你是不是真有朋友在外面?我放了你,誰來給我當人質?”
“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沈渝背脊僵硬,額角有汗,說話也有點不利索,“我真有朋友……”
“那你說,你朋友叫什麽名字?”男子問,“回答不上來就弄死你。”
沈渝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問,連忙說:“沈渝,他叫沈渝。”他不能拖齊警宇下水。
“他叫沈渝?”男子笑了起來,“那你又是誰?”
男子将沈渝的錢包丢在臺面上,沈渝這才想起他錢包裏有他的身份證。
“ ……”沈渝一時緊張到無法呼吸,冒出一身冷汗。
好巧不巧,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沈渝?還在裏面嗎?”
是齊警宇的聲音。
“你朋友?”男子問。
沈渝連忙否認:“不是!”
“ 可他在喊你名字。”
“服務員……是服務員……”
就在沈渝極力否認時,齊警宇卻不停喊着沈渝的名字,發現門被反鎖後,還用力撞起門來。
“看來你朋友挺擔心你的,要不然把他放進來,贖你出去?反正你身上沒值錢玩意,對我價值不大。”
“不用……”沈渝相信齊警宇的戰鬥力,但對方是亡命之徒,手裏還有武器,不确定是刀具還是槍支,不一定有勝算,就算打得過,也肯定會勝負重傷,沈渝不能讓齊警宇冒着個險,“ 我當人質就夠了……”
“還是條漢子……過去。”男子用抵在沈渝腰間的利器迫使他走到門後面,“說話。”
“說什麽?”沈渝緊張地問。
男人瞪了一眼沈渝,“你說呢!不想讓他受傷,就趕緊讓他離開。”
沈渝趴在門上緊張極了,怕被聽出來異常,說話前還深呼吸了幾口,“別敲了,我在裏面。”
“你怎麽把門反鎖了。”齊警宇問,聲音有些焦急。
“在上廁所。”書到用時方恨少,沈渝努力想要通過只言片語暗示齊警宇他目前的情況,卻怎麽也思索不出具體的形容詞,“有點便秘……”
齊警宇敏銳的直覺覺察到不對勁:“ 你到底怎麽了?”
“ 沒……沒怎麽……”沈渝快被急出了眼淚,“ 你先過去吧……我馬上來……”
男子卻不肯放過他,壓低聲音,兇惡地補刀:“ 你怕是再也見不着他了。”
沈渝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他捂住嘴巴,怕哭出聲被齊警宇聽出異樣。
“ 那你快點。”
說完,敲門聲果然停了,看來齊警宇已經離開了。
沈渝從地上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咬咬牙,暗下決心,準備和歹徒拼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嘭的一聲,牢固的門應聲倒下,而原本應該離開的齊警宇就站在門口。
沈渝被吓了一跳,身後的男人卻是處變不驚。
“ 喲,英雄救美來了?”
男人剛一開口,只見齊警宇臉色一怔,不悅地說:“齊尋宇,你怎麽這身打扮? ”
作者有話說:
感覺看得人越來越少了,Hello?大家還在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