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培訓的第二天就是新人正式參加早訓的日子,黎摯的傷幾乎痊愈,平時他就對自己要求嚴格,傷好後更是準時準點地穿着件黑色連帽開衫出現在一號訓練場。
剛進門,角落裏的左雲打了個響指,黎摯朝他點頭示意,走到最左側開始熱身。
“傷好了嗎小南爺?”左雲穿着北樓的黑色短袖朝黎摯走過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聽說昨天南樓培訓,新人們差點打起來,難搞的可都去你那了,感覺怎麽樣?”
黎摯微微皺眉,偏頭掃了眼左雲,就差沒把嫌棄和無語寫在臉上。
“算了,和你搭話就是個錯誤。對了,你是不是還沒去領罰?一個月期限,可別忘了啊。”左雲靠在牆邊,歪頭看黎摯拉伸時手臂流暢卻不誇張的肌肉線條。
“左雲,如果你和你安排在南樓的人想抓什麽把柄,趁早死心。”黎摯擦去額角滲出的汗水,披上外套站定,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面色也帶着抹紅。
這幅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面本該充斥荷爾蒙和信息素,現實卻全是酒精的味道,左雲一撇嘴,故意岔開話題:“好好的信息素自己放着不用就算了,何必讓南樓的人也這樣,這不是脫褲子放屁的事,有必要嗎?”
黎摯眼神一閃,腦中閃過這樣做的初衷,微不可察地輕笑一聲,擡眸看向左雲,“又沒管你。”
黎摯生着一雙桃花眼,單論長相可以說是明眸皓齒,特別是擡眸看人的時候,乍一眼勾人,可眉頭微蹙,眼神也南轅北轍,冷得像塊冰一樣。
“嘁,白瞎了這張臉。”左雲飛快地說了一句,清楚黎摯聽覺敏銳,于是轉頭就走。沒被他的眼刀盯死,後背卻一陣發涼,愣是沒敢回頭。
……
早訓時間将近,各樓的人陸陸續續來齊,黎摯照慣例挨個走過去,抓出幾個信息素掩蓋劑濃度不夠的人,其中柯嘉茂也在,對噴信息素掩蓋劑這件事頗有微詞,跟在牧魚身後絮叨。
黎摯只道:“不想死就照做。”并且給他加了十圈。
走到池譽身旁,黎摯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還沒說什麽,池譽反倒先開口,聲音又響又清亮:“編號1224池譽,信息素掩蓋劑濃度達标!”
黎摯沒說話,只是擡眼掃了池譽一眼就繼續往前走。
這一眼神色平和,并沒有皺眉。不知道是不是池譽的錯覺,甚至還帶着隐隐笑意,池譽又比他高了半個頭,這個角度看過去直接讓池譽的心跳漏了一拍,人都走出好幾米了還沒回過神,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跟在牧魚身後的某人輕嗤一聲,池譽才收回目光,認出是那個仗着信息素厲害而嚣張的Alpha柯嘉茂。
“你一個Beta,連信息素都沒有,噴這玩意有什麽用?噴了就能變成Alpha嗎?自欺欺人。”
“你又懂了?”沒等池譽說話,牧魚先一臉正色地回過頭,“聽頭兒的,不想死就照做。”
前方傳來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循聲望去,黎摯沒回頭,腳步也沒停,只是舉起手,風輕雲淡地朝身後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正當池譽和柯嘉茂一臉疑惑時,牧魚壓着笑意清清嗓子:“編號9101柯嘉茂,罰二十圈。”
“什麽!?”
池譽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又看向好幾米外的黎摯,心道血藤五感敏銳異于常人,果然沒錯。
也不知道他曾經受過什麽樣的訓練,才能到這種程度。
不僅如此,池譽還發現南樓很奇怪的一點,對其他事情的要求都不算嚴格,唯獨信息素這一點,簡直可以叫嚴酷。
雖說Alpha的信息素之間會産生相互作用,但只要不是易感期,按理說不會有什麽問題,黎摯這樣做的原因,池譽想不明白。
想辦法得找人問問,說不定和黎摯信息素的特異性有關。
……
早訓的十圈對于池譽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甚至臉色都沒怎麽變,朝出口走時遠遠看見早就跑完的黎摯站在門邊,面色微紅,視線像是在搜尋什麽,最後突然和他撞上。
黎摯朝他招了招手,池譽一愣,随即跑過去,快到了才覺得自己像只小狗一樣,一招呼就過去了。
“來南辦公樓一趟,三樓。”
黎摯扔下這句話後轉頭離開,留下一頭霧水地池譽,正好牧魚從他身邊經過,池譽一把拉住牧魚,“诶,他找我幹什麽啊?”
“頭兒找你你就去啊,我怎麽知道。”牧魚被扯得一個踉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拍拍被拽疼的胳膊,又憤憤地斜了池譽一眼。
黎摯的臉色在離開訓練場後就冷了下來,當調出池譽的信息後更是冷到極點,面無表情地盯着辦公室門口,手裏還轉筆似的轉着血藤匕首,任誰看了都會心驚膽戰。
池譽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這麽轉血藤,就不怕一不小心把手指削下來?”
“Beta不能感知信息素掩蓋劑的濃度,你昨晚剛從外基地搬進南樓,和十樓的6078、7716、5115住在一起,這三個人身上的濃度全都不達标,不可能給你準備好劑量的掩蓋劑,而你一毫克不差。我聽你狡辯,請。”
血藤轉動時反射的光時不時晃在黎摯臉上,襯得他又冷又狠,池譽意識到氣氛不對勁,收斂笑意,神色正經地拿出什麽:“我有這個。”
池譽舉起一個空注射器,大步流星走到辦公桌前,端端正正地放在血藤的下方,“這是我預選賽那天打架暈過去之後,你給我的那個注射器。我問了方醫生,他說這是南樓必要要求,我怕自己忘了,打完就拿手術刀在上面劃了一道。今天早上出來前,我也是比着刻度倒的掩蓋劑。”
黎摯拿起那個注射器,上面果然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确實是自己親手交在他手上的,這個理由也算合理,黎摯嚴肅的表情松動些許,一擡眼卻發現池譽整個頭都垂下去了,身側的雙拳緊握,還撇着嘴,一副悶悶不樂受委屈的模樣。
原本要說的話突然卡了一下,只是輕輕啧了一聲。
“我沒騙你。”池譽聲音拖長了些,語氣也有些委屈。
黎摯從沒見過這樣的反應,弄得像是被他欺負了一樣,輕咳一聲錯開視線,神色有些不自然,“例行公事。”
池譽眼神一亮,“你沒有懷疑我?”
黎摯控制表情:“合理懷疑。”
當池譽的頭再一次耷拉下去的時候,黎摯仿佛看見了一只讨不到好處的大型犬。
“別想耍花招,別有二心,我會一直盯着你的。”黎摯道,面前的少年看似一只人畜無害的大狗狗,可黎摯清楚,他更有可能是一只年輕狼王,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絕對不是純良無辜。
池譽勾唇一笑,氣場瞬間淩厲不少,嘴上卻說着沒譜的話:“我一般晚上八、九點洗澡,時刻奉陪。”
黎摯:“……”
黎摯涉世早,又接受過專業化的培訓,基本能一眼分辨面前人是否在說謊。剛剛池譽眼神毫不閃躲,神态也坦坦然然,多半沒有說謊,除非經歷過特殊訓練。
“回去吧。”黎摯眼神中的警惕并沒有收斂,若有所思地盯着池譽遠去的背影。
試探的機會有很多,不差這一次。
池譽出門時和牧魚擦肩而過,見他一副出入自由的模樣,莫名就有些不服氣。本來沒想說什麽,沒想到牧魚也停下腳步,揚眉道:“看什麽?”
面前這人甚至可以稱作南樓的二把手,但平時的穩重之下,總會常常露出些不成熟,讓池譽很難相信他能待在黎摯身邊這麽多年。
“我想看看是什麽讓你留在他身邊的。”
牧魚的臉色由疑問逐漸變成了嫌棄,眯着眼睛一臉惡寒:“別說的這麽惡心行嗎?搞得好像我對頭兒有意思一樣。當然是因為能力,不然呢,你不會想靠你這張臉吧?拜托,頭兒可是個Alpha,頂級的那種!”
本來池譽沒有多想,牧魚這樣煞有介事地一說,反倒讓他心裏生出些異樣,還沒來得及琢磨清楚,牧魚就推門進去了。
“長得人模人樣的,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什麽。”牧魚碎碎念同時按下電梯,想起剛剛的對話又是一個哆嗦,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純A小直男,對A一點興趣都沒有,更別說還是黎摯,那個Beta也太嚣張了。
電梯不出五秒就停下,剛開門,牧魚還沒看清,就聽見黎摯的聲音:“說什麽呢?”
“哇,頭兒你這都能聽見啊?”牧魚一臉驚嘆,反觀黎摯卻面色如常,于是故作掩飾地輕咳一聲:“我下去的時候碰到那個Beta了,說了些稀奇古怪的話。”
黎摯眼皮一掀:“他有名字,就叫名字,不要性別歧視。”
“噢……好吧。對了頭兒,我來提醒您去一下地下室,馬上到期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