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摯一怔,甚至都沒有掙開他的手。
“我以前從來不覺得有男人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包括那些O,但是剛剛我想了很多詞語,只有這個詞最貼切了。”
黎摯起身湊近,池譽的眼神也愈發迷離閃爍,像是并不理解他這個舉動的意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黎摯握拳砸過去,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讓他清醒,然後用冷靜的聲音道:“別對着我發.情。”
池譽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些話确實有些輕佻了,回過神時黎摯已經坐了回去,那半截煙也滅了,房間裏響起換氣扇微弱的運作聲,氣氛有些尴尬。
黎摯背過身,“問了這麽多,輪到我了吧?”
“啊?你說。”
“你父親是軍區的人?”
池譽低頭沉默,幾秒後才悶聲道:“我不知道。”
“抱歉,我必須知道。”換做平時黎摯一定不會多解釋這一句,但揭傷疤這件事的對象是池譽時,黎摯卻猶豫了一瞬,又補充道:“合理懷疑。”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例行公事而已,你問我是應該的。”嘴上這麽說,池譽的表情卻不甚明朗,“我不騙你,我不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麽的。我很小就被他送去了軍校,就算回去也基本見不到。但十一區看重這個,并不是去戰場上的人都是軍區的,你……信嗎?”
“為什麽來Cop?”
“我來找我的自由。”
自我介紹那句話被當事人親口說出口,黎摯有些恍惚,“這裏沒有。”
池譽搖搖頭,“只要我覺得我是自由的,那麽就是。在這裏沒有什麽束縛我的,也不用擔心自己做的事是好是壞,起碼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拳頭手裏。”
黎摯失笑,指了指他胸前的那個金屬銘牌,“你的命在它手裏。”
“是在你手裏才對吧,”池譽無奈,“但你不像會殺人的,不是說你的實力,而是你的氣質。我見過不少一身戾氣回到現實中的人,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很久都散不掉,但你一點也不像殺過人的樣子。”
黎摯掐了掐食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帶任何情感色彩,“沒殺過人,刀是怎麽紅的?”
“據我所知,血藤的原料本來就是血紅色,又不是真的被血染紅的。”
“你又知道了?”
“那當然!十一區的軍校什麽都教的,我的文化水平還不錯,肯定比那些通.緝犯好很多。”
“十一區那麽好,為什麽不留在那裏?”黎摯轉過身面對池譽,神情徹底柔和下來,眼裏還帶着不解。
“因為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雖然我還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但很明顯,不是十一區那種,所以我離開了。”
黎摯眼裏流露出一瞬間像是羨慕一樣的情緒,又轉瞬即逝。
他的确在努力尋找他的自由,黎摯很想問問Cop的生活是不是他想要的,可思忖再三還是作罷。
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雨停了,喝完就去睡覺。”
池譽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目光頓在那張靠牆的雙人床上,吹了聲口哨笑道:“這裏只有一張床,和你一起睡?”
黎摯沒說話,不耐地偏過頭掃他一眼,按下桌邊的控制面板,左側的牆壁逐漸變得透明,直到全部露出對面的房間。
布局和大小都和這間屋子差不多,沒什麽誇張的裝飾,整體都是冷色調,看上去一點溫度也沒有。
“噢……”池譽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什麽,只是有些可惜似的又回頭看了眼那張暖光下的床。
“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弄下來。”
黎摯輕飄飄的一句話也帶着莫名的威壓,池譽連忙收回視線,餘光注意到左邊的牆壁又恢複成剛剛的背景牆模樣。
“只是模拟透視,牆還在。”
“哦?”池譽頓時來了勁,“那我喜歡裸睡怎麽辦,你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咱都是男人,那也不太好意思吧?”
黎摯額角微微一抽,擠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作微笑的表情,“聽不懂模拟兩個字?高材生。”
“噢,那應該不會模拟出一個裸.男吧……”池譽狐疑地掃過那面牆,突然注意到那上面是一副畫。
看上去像是在海邊,下方有海面波濤暗湧的痕跡,但顏色卻深得像是海底一般。遠方隐隐有光亮,應該是即将黎明日出,卻沒能将這片海照亮。
黎摯懶得理他的瘋話,喝了口酒,一低頭才注意到池譽正盯着牆上的一整片塗鴉看。
“這是海嗎?”池譽問道。
“嗯。”黎摯姿态放松不少。
未來地球的地理變化也很大,唯一臨海的地方,就是十一區。這片望不到邊際的海隔絕了各區和其他第三勢力,成為天然的保護屏障。
“這幅畫是你畫的嗎?”
“池譽,”黎摯咂舌,“今晚你問了多少個問題了?”
“我喝多了!喝多了就話多!一幅畫而已,總不會涉及什麽Cop的大秘密吧。”
“保密。”黎摯輕笑,沒去戳穿他,明明臉不紅,眼神又清又亮,喝多了才有鬼。
“真的最後一個問題了,”池譽收斂笑意,“只是淘汰賽而已,真的要殺人嗎?”
“沒殺過人?”黎摯望向他清澈的雙眼,卻不敢停留太久,在他點頭後就收回視線,正色道:“如果你不想,就可以不做。”
選擇什麽組織只是立場問題,可手上幹不幹淨,卻是是非善惡取向的問題。
池譽只是想當個自由的人,并不是想當個壞人,可Cop實在不是什麽培養善人的地方,如果不去做,就會有人在背後以生命威脅,逼着他做。
全真模拟的淘汰賽不逼他,之後會有更加殘酷的事情和真相,逼着他放下那些無用的善良。
但黎摯莫名相信,他能在混濁之中堅持本心,那麽就一定有其他方式解決問題,只是這條路需要池譽自己走,黎摯不過是一個引導者而已。
就像當初秦思域帶自己入局一樣。
黎摯雖然掙紮,但最終沒告訴池譽淘汰賽的真相。不管他的選擇是什麽,那些提前被模拟的場景,都會在不久之後以更殘酷的方式再現。
淘汰賽是一劑預防針,更是一針吐真劑。
黎摯“冒死”賭一把,賭池譽身上的狼性,也賭他仍存的善良。
第二天一早,黎摯起床的時候池譽還在睡,中控屏上的身體各項基本指标都正常,也就沒去管他。
牧魚送來了正式參加淘汰賽的人員名單,黎摯這才反應過來下午就要開始準備了,淘汰賽從今天晚上正式開始。
好在昨晚喝的不多。
“場地?”
牧魚投影出地圖:“弄好了。從內到外一共有四個區域,終點在八、九兩區交界處,頭兒再檢查一下。”
“可以。”
“這裏是您的身份銘牌,編號1359。另外,這次左先生和陳先生也準備參加淘汰賽,還有幾個比較棘手的,咱們樓的柯嘉茂、北樓的俞洺,還有……”
“行了,我不瞎。”
“噢,頭兒,我是想說這些人都是新一批冒頭很快的,而且還有兩棟樓老大,加您就三個了,他們到底圖什麽啊?就這麽大個香饽饽嗎,誰都想啃一口?”
“陳默是沖我來的,左雲……”黎摯的目光突然頓在某處,緊接着蹙眉厲聲問道:“方知迎來湊什麽熱鬧?”
“方醫生說他好久沒打架了,聽說是全真模拟就跟着來了,說什麽反正傷不了,就當鍛煉。”
黎摯無語,目光又移到左雲的名字上:“所以他才來的。”
“啊?”牧魚不明所以,但黎摯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如果頭兒不想他們參加的話,我可以直接把他們從名單裏去掉的。”
“沒事,看吧。”兩個A,看他們能翻出什麽花來。
正說着,黎摯突然捕捉到腳步聲,于是擡頭向門外望去,牧魚的聽覺沒這麽敏感,但也順着黎摯的眼神看過去。
然後,就看見了穿着紅色短袖、睡眼惺忪、一頭亂毛的池譽,正打着哈欠下樓。
下、下樓?
牧魚徹底懵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反複确認自己看到的池譽不是幻覺,這才一臉詫異的回頭去看黎摯。
黎摯沒什麽反應,神色更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意外,只是飛快掃了他一眼,便繼續問牧魚:“通知發下去了嗎?”
“啊、啊通知已經下去了,掩蓋劑和抑制劑也都準備好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帶進場地,明天正式開始。”
“嗯,去吧。”黎摯端起桌旁的美式抿了一口,餘光卻注意到牧魚還沒走,疑惑道:“還有事?”
“沒、沒事,頭兒,他怎麽……”
“好好說話。”
“噢——池譽怎麽會在這裏的?不是,怎麽會從樓上下來的啊?他不是淘汰賽之後才……”
說到這黎摯突然蹙眉瞪了他一眼,牧魚立馬噤聲,一轉頭發現池譽已經輕車熟路地坐到辦公室一側的沙發上,還翹着二郎腿,就差沒把“不服憋着”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黎摯輕咳一聲,想要打破不尴不尬的氣氛,道:“說來話長。”
牧魚臉上的表情更複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更新!有可能有一對AAcp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