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樣蜷縮起身體的方遙笑得眼睛彎彎，根本沒力氣去回答任何問題。

“說句‘哥哥我錯了’，就結束這場游戲。”蘭苑沒真拿手去冰方遙，只是剛伸進衣服的時候碰到了皮膚，在裏面手一直都是貼着衣服的。可這樣一來衣服卻拱了起來，部分冷空氣趁虛而入，最後冷的還是方遙。

“哥哥，我錯了。”能屈能伸的方遙喘了口大氣接受這一條件，都不帶讨價還價的。

孤獨

配合方遙的演出蘭苑越來越游刃有餘，他偶爾會精神恍惚，到底自己是忍辱負重還是樂在其中。不管哪種情況，反正結果都是好的，蘭苑也就不太在乎了。現在他在方家的地位越發舉足輕重，方氏夫婦對他青睐有加，就連看見他總要冷嘲熱諷的方欣都改變了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

其他人對蘭苑的态度肉眼可見的發生改變，然而只有方遙卻仿佛一成不變，還是對蘭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開始時，蘭苑遭此對待心裏還有些憤懑，不情不願的配合方遙表演，可現在不知是他想開了還是忍耐力被迫提高，只要方明華答應給的資金能夠到位，他表示方遙怎麽做都無所謂。

不知不覺到了年底，蘭苑透過車窗看着點綴大紅色裝飾物的街頭，絲毫感覺不到喜慶團圓的氛圍，他繼父倒是給他發了幾條信息，除了工作上的事順嘴說了讓他回去過年，可蘭苑沒答應也沒拒絕，若不是他借助方明華的力量讓繼父的公司起死回生，想來趙吉昌連表面話都不會說一句。

難得有幾天清閑，好久沒自己做飯了，蘭苑打算做幾道拿手菜犒勞自己。

來電鈴聲響起，蘭苑摸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聯系人，他呆了幾秒才接。

“放假了吧？”略帶沙啞的獨特女聲詢問。

“嗯。”蘭苑心情複雜的應了一聲，他站在貨架前，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方便面包裝袋。

“回家過年嗎？”蘭小英例行公事般問道。

一個“家”字觸動了蘭苑，以至于他忽略了其他，正常情況親近母子間的對話不應該問“什麽時候回來”“想吃什麽”之類的嗎？

“回來吧，一個人多孤單，煮飯也不好煮……”蘭小英繼續道。

媽媽說了什麽，蘭苑沒怎麽細聽，他的視線被路過的小孩吸引住，那個看起來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一邊蹦蹦跳跳的往前跑一邊嚷嚷着自己想吃的東西，後面跟着的父母，一個推車一個輕聲呵斥他，“別亂跑，看路！小心摔跤，撞到人也不好。”不遠處還有更多拖家帶口的人在挑選年貨，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會回去的。”蘭苑垂眸對蘭小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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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苑答應了蘭小英，然而卻沒有當天回去，而是等到除夕那天才出現在衆人面前。蘭苑給繼父和母親以及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準備了精致的禮物，大家臉上笑意盈盈，顯得其樂融融。

晚飯很豐盛，可蘭苑吃得味同嚼蠟，他突然後悔來這裏過年了。明明大家圍坐在同一張桌子旁，他和另外四人之間卻仿佛隔着一堵接天連地的透明城牆，快樂是他們的快樂，團圓是他們的團圓，蘭苑融不進去，他還是一個人。

在蘭苑的記憶中，蘭小英于他也曾是個稱職的母親，母子間關系的惡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蘭苑越長越像他生性涼薄的父親，而母親又再婚再育，這兩件事導致他和母親之間緊張的關系急轉直下，家庭原本應該是溫暖的港灣，實際上演變成無硝煙的戰場。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蘭苑放下碗筷，打算去陽臺透透氣。

“哦。”蘭小英淡淡回應，倒是趙吉昌多說了幾句，蘭苑敷衍完，在弟弟妹妹不解的注視中向陽臺走去。

蘭苑點了支煙，冷冷的夜風吹散了他內心的悲哀。趴在圍欄上望向萬家燈火，對親情短暫的渴望漸漸冷卻，蘭苑撚熄煙頭，回頭靜靜看着屋內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他無聲自嘲般彎起嘴角。

孤家寡人。蘭苑自我吐槽。他剛吐槽完，方遙的邀約便來了。

“今晚十二點梨江有煙花大會，一起去看吧。”

蘭苑把這行字來回看了幾遍，然後發送個“好”字。

“來接我。”那邊秒回。

蘭苑眉眼含笑，重複輸出：好。

心動的禮物

可能是過節的緣故，平時總穿黑白灰的方遙今天特意圍了一條大紅色圍巾。

“你傻呀，大冷的天在外面等！”蘭苑拉長了臉，當他看見大門外站着等他的方遙時，心裏頗為感動，即使大半是他自作多情，但心裏依舊暖暖的。

“沒等多久。”方遙吸吸鼻子輕聲嘟囔，他主動系好安全帶，免得勞煩蘭苑。

蘭苑一邊倒車一邊問：“你怎麽知道梨江有煙花看？”

“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最佳觀賞位置在哪，我們提前做過功課的。”方遙下巴微擡，得意洋洋。

我們？蘭苑捕捉到這個詞，他可不認為這是方遙口誤，很識趣沒問他和誰做的功課，忽略這點，蘭苑說：“哦，你帶路。”

方遙說了個名字，蘭苑眉毛微挑，他對這個地點再熟悉不過，那是市裏很有名的酒店之一。

“五天前我就訂好了215房間。”方遙語氣充滿了先見之明的驕傲，滿臉寫着“快誇我”。

“哦。”蘭苑瞥了方遙一眼，通過幾個月的接觸蘭苑已經能輕而易舉讀懂他的表情，此刻蘭苑卻視而不見，故意冷淡回道。

見到方遙時內心升騰起的一股感動不知何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萦繞心頭的是一種淡淡的酸味，蘭苑不想承認那種微妙的心态就是嫉妒，可他內心一清二楚，他就是嫉妒，嫉妒方遙和藍玉兩人所擁有的美好感情。扮演藍玉這個角色越久，蘭苑就越明白方遙和藍玉之間的羁絆有多深，他倆的感情不像火山爆發般強烈震撼，卻比那更恐怖，它們如煙如霧，絲絲縷縷源源不絕，已經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方遙在他身上演練過的劇情都曾真真切切發生在藍玉身上，可以想象甜蜜度含糖量也是呈直線暴增。每次“出戲”後，蘭苑回頭細想，都會不知不覺嫉妒藍玉一次，不，他不是嫉妒藍玉，而是嫉妒所有令人羨慕不含雜質的真摯愛情，對蘭苑來說，那是他的求而不得。

蘭苑片刻走神導致平穩行駛的汽車出現蛇形走位，幸而這個時段大路上車輛稀少，沒遇到什麽危險。

“你想什麽呢？還是喝酒了？”方遙平靜的看了蘭苑一眼，語氣沒有絲毫後怕。

“對不起。”蘭苑無聲吸了口氣，沒做解釋，他收束心神認真盯着路面。

比起手機點單，方遙更喜歡傳統的紙質點單方式，他手拿鉛筆埋頭在菜單上打勾。而蘭苑則趁機打量215，除了陽臺視野更加開闊，可以俯瞰小半座城市，和其他房間沒啥區別。

“煙花要等到十一點半才放，等這麽久，肚子可能會餓。我點好了，你要吃什麽喝什麽？自己點。”方遙将筆和菜單遞給蘭苑。

蘭苑有些詫異的接過紙質菜單，這是方遙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見，以往點餐都是方遙自作主張，從不詢問他。對此，蘭苑心知肚明，他吃的東西都是藍玉喜歡的，他不會也不能說什麽。今兒唱的哪一出，難道是給“員工”的年終獎勵？

懷着複雜難言的情緒，蘭苑點了幾道點心和一壺茶，那頭方遙脫了鞋盤腿坐在床尾打開電視看起了春晚。

“你不熱嗎？”室內體感有二十幾度，蘭苑點完餐脫掉外套，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方遙，不禁問了一句。

“啊？”方遙擡頭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衣服，紅圍巾拱出一截，他連忙伸手把它撫平整整齊齊塞進外套裏，整理好後，方遙呼呼搖頭，“不熱。”

“……”蘭苑一時間竟不知作何表情。

一人坐床尾，一人坐沙發，兩雙眼睛都盯着電視屏幕，氛圍略顯沉默卻不覺壓抑。比待家裏好多了，蘭苑想，至少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十一點剛過，兩人轉移到陽臺，透明度很高的厚實玻璃窗籠罩着寬大陽臺，給人一種穩穩的安全感。

“我來這裏看了兩次煙花，都很美。”方遙斜靠在沙發上輕聲道，他的視線透過玻璃窗看向遠處天際。此刻的方遙仿佛回到了過去，瞳孔中倒映着曾經半空中盛開的漫天煙花，嘴角回味的笑容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坐在他身旁的蘭苑目光閃了閃，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據說在煙花綻放的剎那許願特別靈。”半晌，方遙又道。

蘭苑接過話茬，“我只聽過向流星許願的說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