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運動”過後，虞之桃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覺到天亮。
但當她在一個午後的花園中醒過來時，她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夢境。
“清明夢嗎？”虞之桃有些驚訝。
跟一般夢境不同，清明夢中，人可以保持意識清醒，支配自己的行為。
但就在她還沒搞清楚狀況時，突然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外來者！離開這裏！”
虞之桃吓了一跳，扭頭朝發出警告的人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持弓對她發出警告。
小姑娘身材修長，穿着合身的戰鬥服，臉上還帶着一副高科技的輔助眼鏡，遮住大半張臉。
“外來者，離着這裏！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小姑娘又提高聲音。
虞之桃一頭霧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當然也不知道怎麽離開。但這不過是一個夢，想來确實也不需要什麽邏輯。
面對咄咄逼人的小姑娘，她本想上前跟她講講道理，但小姑娘見她沒有反應，已經開始拉弓。
“咻——”一支帶着電光的羽箭正正紮到她面前的土地上，半支箭都深入泥土中。
虞之桃打了個激靈。
很顯然，如果這支箭沒有射偏，她現在已經橫死當場！虞之桃終于明白，這個看着年紀不大的小女孩，沒在跟她開玩笑。
她一邊手忙腳亂往後退，一邊喊道：“等等，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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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姑娘似乎已經不準備聽她說話。
她再次搭箭拉弓，開始瞄準。
虞之桃只能停下無意義的廢話，慌不擇路朝前跑去。
但她似乎選錯了方向。
夢境中，一切景色都像蒙着一層濾鏡，看不真切。虞之桃感覺自己跑了許久，但似乎只是在原地繞圈子。
羽箭一直緊随在她身後，最驚險的一次，箭頭擦着她的裙擺飛過，劃出一個小臂長的口子，驚出她一身冷汗。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際，一雙小手從角落伸出，将她拉進一個房間。
牆壁隔絕內外，也将那步步緊逼的羽箭擋在外面。
暫時安全下來後，虞之桃大口大口喘着氣，劫後餘生令她整個人都癱軟在地，無法動彈。
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她控制着還在顫抖的雙手，回頭想感謝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在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她卻直接愣住。
“阿九……不對，小阿九？！”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華麗的公主裙，容貌幾乎就是幼年版的阿九。但與長大後那種英氣不同，此時，小阿九臉上滿是稚嫩，看着十分乖巧可愛。
哪裏想到，聽了她的話，女孩搖搖頭。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阿九。”
“那你是誰？”虞之桃脫口問道。
小女孩拎着裙子屈膝：“我是小五呀。”
“小五……”虞之桃有些疑惑地念着這個名字。
但現在顯然不是管這個的時候。
跑了那麽久，虞之桃感覺自己胸口都有些發疼，但即使這樣，她居然都沒有從夢中清醒。
“這裏是什麽地方啊？”她只能嘗試搞清楚現在的處境。
小五偏着頭看她：“這裏是宮殿，你不知道嗎？那你怎麽會出現這裏？”
虞之桃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解釋：“我醒過來就在這個地方了，然後外面那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攻擊我！”
小五朝外面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她是降臨在宮殿的惡魔！”
“惡魔？”虞之桃重複起這個詞。
看來這個夢，還帶着魔幻元素。
小五收回目光，擔憂地看着她：“姐姐，你受傷了嗎？”
虞之桃搖搖頭。
雖然被追了很久，但那個惡魔的箭法似乎非常差，有驚無險，她并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
小五看着她裙角的破洞，道：“那我先帶你去換件衣服。”
虞之桃點點頭，站起來跟在小五身後。
這時候她才發現，兩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座非常精致的城堡，确實當得起小五口中“宮殿”的稱呼。
小五對這裏非常熟悉，幾下便将她帶進一間滿是新衣物的房間。
虞之桃穿越之初，曾被原身的貴族衣櫃驚訝過，但此時見到這個房間，她才知道，原身所謂貴族之女的衣櫃，跟這個房間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小五給她推薦了一條及地長裙，虞之桃猶豫一下，婉拒了。
她對方才的追逐仍心有餘悸，于是詢問道：“有沒有輕便一些的衣服？方便跑跳的。”
小五看出她的想法。
女孩笑着安慰她：“你不用擔心，惡魔無法進入宮殿，只要你不離開這裏，她沒辦法傷害你的。”
雖然是縮小版，但阿九這張臉的魅力一點沒打折扣。小女孩眯着眼睛笑的時候，可愛得虞之桃幾乎忘記所有煩惱。
她試探性摸了摸小五的頭發：“謝謝。”
跟有些冷硬的阿九不同，小五聽到這話，居然主動挪着頭，往她手心蹭了蹭，認真道：“不用謝，我永遠樂意為你效勞。”
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下，虞之桃被萌得差點忘記呼吸。
“還以為是一場噩夢，結果居然讓我遇到這麽可愛的小阿九，嗚嗚，賺大了！”虞之桃在內心狂喊，“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将來怎麽會長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嘛！”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她簡直想直接把又甜又軟的小五擄走，藏在房間中每天對她親親抱抱舉高高！
安慰過後，小五重新為她找來一套便于行動的褲裝。
虞之桃換好衣服，小五便邀請她一起去見自己的母親。
想着小五的母親應該就是城堡的主人，虞之桃點頭同意。
路上，她詢問：“小五，你說的那個‘惡魔’……她一直守在外面？”
聽到這話，小五停下腳步，回頭嚴肅地對她點點頭。
“她一直守在外面，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傷害離開宮殿的人。所以，我和母親一直在被困在宮殿中，哪兒都不能去。”
虞之桃連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別皺眉頭……邪不勝正，總會有辦法對付她的。”
她知道自己這句安慰有些假大空，沒想到小五聽到之後，居然說道：“我知道怎麽對付惡魔。”
虞之桃一愣，又聽她接着道：“父親在書房留下一把匕首，只要把匕首插進惡魔的心髒，惡魔就會消失啦。”
虞之桃回過神：“你們嘗試過嗎？”
小五低下頭，搖了搖。
她聲音變輕，整個人顯得非常沮喪：“我和母親不能離開宮殿，所以無法消滅她。”
還有什麽，比小蘿莉的低落更讓人揪心呢？
虞之桃本就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人，見到小五這副表情，直接便問道：“我可以離開宮殿啊！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小五愣愣擡起頭。
她眼角發紅，眸光卻閃閃：“你能幫助我們嗎？”
虞之桃拍着胸脯點頭。
小五直接開心得跳起來，一頭撲進虞之桃懷中。
她摟着虞之桃的脖子：“太好了！你一定是來拯救我和媽媽的天使！”
肖想許久，此刻終于抱到小五，虞之桃興奮地雙頰發紅。
表達過喜悅後，小五從她懷中退開，拉着她的手臂：“我們現在就去找媽媽，媽媽知道怎麽對付惡魔！”
虞之桃點頭。
兩人便抛棄之前慢吞吞地走路，直接在宮殿內的走廊上奔跑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在一個白色的鑲金大門前停了下來。
小五松開她的手，上前敲了敲，在得到應允後，推開了門。
虞之桃跟在她身後走進去。
這是一間主卧，一位婦人坐在床沿，朝着小五招了招手。
小五笑着小跑過去，湊在婦人耳邊說話。
婦人頭上戴着一頂誇張的舞會帽，帽檐上垂下黑紗，遮擋了她的容顏。盡管沒看清，虞之桃也肯定，對方一定有着驚人的容顏。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那美婦人開口。
“這位小姐，我聽小五說，你願意幫助我們，出去消滅那個惡魔？”
虞之桃點頭：“是的，夫人。”
這裏對她而言就是一場夢境，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成真。既然是虛假，她願意在有限的時間內，盡量滿足小五的願望，讓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多笑笑。
美婦人站起來，對她鞠躬道謝。
她道：“太感謝你了。
“匕首在旁邊的書房裏，我另外再教你一句咒語。咒語能困住那惡魔十秒鐘，你只要在這個時間內，将匕首插進惡魔的心髒，我和小五就能脫困了。
“如果能成功，我和小五将一輩子銘記您的恩德。”
虞之桃不好意思擺手：“不用這麽客氣，小五也救了我一次，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美婦人笑了笑。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在城堡中過一夜，天亮的時候，就可以出去找惡魔了。”
虞之桃有些奇怪：“為什麽要過一夜？我早點出去消滅惡魔不好嗎？”
話音剛落，她發現四周的光線驀地暗下來。
夜晚降臨了。
遠處突然響起陣陣野獸的長鳴，下一刻，透過城堡的窗戶，虞之桃看到一大群黑色的動物朝着城堡奔襲而來。
美婦人恰到好處嘆了口氣：“你看到了吧，夜晚宮殿會面臨野獸襲擊，不能出去。”
這波野獸陣勢實在太大，即使隔着窗戶，也讓虞之桃打了個冷顫。
獸群中，一只長着骨翼的類龍生物發現了房間中的三人。它脫離大部隊，直接朝這處窗戶撞了過來。
“砰！”重重一聲碰撞之後，它被城堡堅實的牆壁彈開。
但翼龍并沒有放棄！
它開始一下一下，揚着翅膀攻擊着這處窗戶。
“不要怕。”小五重新回到虞之桃身邊，牽起她的手，“我帶你去安全的房間。”
虞之桃回過神來，連忙握緊她的手。
但就在虞之桃轉身之前，她突然看到，那只一直撞擊着窗戶的翼龍，被一陣電光擊中，直直從半空掉了下去。
接着，電光陣陣閃過，陸續有正在攻城的野獸窒息倒地。
花了一點時間，虞之桃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麽電光，而是一支支帶着電弧的羽箭。
這羽箭她并不陌生，下午時候，她才被追着射過。
電光閃過，有幾個瞬間，遠處的視野被照亮。虞之桃看到那個惡魔少女，正站在塔尖，持弓射擊。
她箭法極準，每次拉弓，都會有一只野獸應聲倒地。
虞之桃愣住：“她……”
話音未落，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地翻轉。
等再次醒過來時，虞之桃發現自己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做噩夢了嗎？”
虞之桃擡頭，發現自己正躺在成年阿九的懷裏。
她有些遺憾，下意識伸手想去捏阿九的臉蛋。
但天不遂人願，她的手剛伸出去，就被阿九攔截。
“別鬧。”阿九冷冰冰的聲音又響起。
虞之桃賭氣地閉上眼，使力往她懷裏鑽了鑽。
“真奇怪，我怎麽會做那樣的夢？
“不過有點可惜，終究還是沒來得及拯救可愛的小五，大阿九又硬邦邦的，唉。”
虞之桃暗暗嘀咕。
阿九垂下頭看她：“你在說什麽？”
虞之桃：“夢話。”
下一刻，阿九将她放下，自己下了床：“醒了就起來吧。”
她走到床邊，拉開窗簾，任晨曦充斥整個房間：“天亮了。”
陽光照得虞之桃有些睜不開眼，她有些想賴床，但被褥上另一個人留下的溫度正在慢慢消失。
她霎時也沒了賴着的興致，伸了個懶腰，跟在阿九背後，出了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