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菩薩

“師尊,過來。”宮修賢輕輕地對他說,聲音如同具有魔力般,讓羿寧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若是換作定力不夠的人,此刻怕是已經撲進了宮修賢的懷抱。

羿寧冷冷地看着他,卒然道:“我此生最悔之事,便是收你為徒。”說完這句,他推開燕煊伸過來的手,從看臺上跳了下去。

哪怕是死,他也絕不受辱。

燕煊瞳孔疾縮,顧不得殺宮修賢,瞬間跟他一起跳了下去。半空中,羿寧只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讓他更熱的懷抱裏,他奮力想推開燕煊,卻被抱得更緊。

待他們穩穩落地,燕煊剛想問他到底怎麽了,卻見羿寧身上冒了汗,好像在強忍什麽痛苦的事情。

“師尊,過來。”宮修賢似乎早已料到燕煊會跟他一起跳下去救人,他走到看臺邊,眼睛不知看向哪裏,手指輕輕扣着看臺上的欄杆,低聲又重複一遍。

羿寧頓感自己像是被萬蟻撓心般,他推搡着燕煊,模糊不清地道:“燕煊,刀,快……”

他想讓燕煊用刀劃破他的身體來保持清醒。燕煊明了他的意思,但是他做不到。

“忍着點。”燕煊把他牢牢按在懷裏,看向高臺上的宮修賢,眸中劃過一絲狠戾。

把他殺了,羿寧就沒事了。

但羿寧現在這樣,他沒辦法放開手,怕他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羿寧,看着我,看着我。”燕煊捧住他的臉,把手腕遞到他唇邊,無比認真道:“咬住我的手。”

羿寧腦袋靠在他身上,痛苦地喘息着,渾身的力氣仿佛都消失了,眼前模糊不清,卻還是伸手推開了燕煊:“不行……”

燕煊的手腕,有傷。

羿寧記不得其他,甚至記不得身在何處,在做什麽,卻唯獨記得燕煊的手腕上受了傷。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想要走到宮修賢身邊,想讓他碰碰自己。這樣惡心的想法讓他想要把自己殺了。

一個背叛過你的人,羿寧,你不嫌惡心嗎?他對自己道。

“先帶我走……”羿寧閉上眼,整個人脫力倒在了燕煊的懷裏。

燕煊冷冷地看了眼看臺,飲鸩從身側抽離開,直奔宮修賢。下一刻燕煊身上便騰起魔霧,将羿寧共同裹在其中,消失了。

宮修賢舉劍欲擋,可他的劍不過是随意找來的普通鐵劍,根本不如原先的斷舍,刀劍相觸,飲鸩生生将其砍斷,盡管宮修賢反應極快,卻還是被飲鸩釘在了肩膀上,捅了個對穿後,化作一團魔霧随着他們消失了。

“燕煊,是嗎。”血潺潺流出來,宮修賢卻像是絲毫未覺似的,倏忽露出笑意來,自言自語般道:“師尊,殺了他。”

“殺了他。”

心底突然冒出來這樣的聲音,羿寧渾身一頓,指尖震顫,他的定力快要控制不住了,聲音發着抖:“停,停下。他讓我……殺了你。”

燕煊眉頭緊皺,聽懂了羿寧說的“他”是誰,難道羿寧是中了什麽被人操控心智的咒法?

他本想帶羿寧去魔宮,可羿寧現在這樣恐怕是堅持不到魔宮了。

眼下四周唯一能歇腳的地方就是前方的小鎮,顧不得那麽多,先找地方想辦法讓羿寧平靜下來。

他飛快趕到小鎮內,随便找了個客棧踹開了大門。

客棧老板娘吓了一跳,連忙道:“今天小店不開張,客官……”

燕煊攙扶着羿寧,随手扔下塊寶盞道:“去打桶水來,冷水。”

老板娘看到寶盞時,想說的話瞬間咽了回去,連連點頭道:“好,好,客房都是空的,您……”

沒等她說完話,燕煊便已經帶着羿寧走了。

羿寧的狀況很不好,燕煊不知道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肯定和宮修賢有關。

“躺下,靜心,運氣。”燕煊把他放到榻上,轉身去拿桌上的茶杯,割開自己的手心放血。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先試試。燕煊如此想着,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利劍出鞘的聲音,他沒來得及多想閃身離開原地。

下一刻,他身旁的茶桌被過雲劍一劍劈開,茶杯嘩啦碎了滿地。連剛灌滿的血盞,也被掀翻在地,流淌到燕煊的腳下,像條蜿蜒的小溪。

燕煊怔愣地看着羿寧,對方眼中冷淡空洞,仿佛已經沒了心智似的,輕輕舉起過雲劍挽了個劍花,朝他沖了過來。

操。來不及反應,燕煊低罵一聲,擡手用魔霧包裹住羿寧的劍,說道:“我真是欠你的。”他伸手攬過羿寧的腰,把他壓在牆上惡狠狠道:“原來上仙不喜歡被伺候,喜歡我來強的?”

羿寧手中的劍被魔霧所禁锢,以他如今的凡人之軀根本掙脫不開,然而只頓了片刻,羿寧便把劍甩開,伸出手掐住了燕煊的喉嚨。

就他這點力氣,別說掐死燕煊,掐死只雞都夠嗆。

燕煊眸光暗沉,稍一用力便扯開他的手腕,高高舉過他的頭頂,又盯着他道:“看清楚,我是誰?”

“熱……修賢……修賢讓我殺了你。”被鉗制住的羿寧低低地念着,連目光都不知看向哪裏,想必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修賢?倒是叫他叫的親密!

燕煊聽清楚他的話,冷笑一聲。

既然腦袋不清醒,那他便刺激到羿寧清醒為止。

燕煊把他抱起來,撲到榻上。一手褪去自己的外衣,一手把羿寧按得死死的。

“我再問你,我是誰?”燕煊看着羿寧有些迷茫的神色,再次确認羿寧還沒清醒。

羿寧目光呆滞,良久才輕輕說:“你是,修賢想殺的人。”

聞言,燕煊深吸了一口氣,幹脆什麽話都不說了,專心去解羿寧的衣帶。

再聽他多說半句,燕煊就要被他氣瘋了。

突然間,房門被敲響,一道女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客官,冷水好了,現在給您送進來嗎?”

眼看就要褪去最後的裏衣,聽到這話時,燕煊的手猛然頓住,恨恨地磨了磨牙,朝房外喊道:“等着!”

被羿寧氣昏了頭,燕煊覺得自己現在也需要盆冷水潑一潑。

忍了又忍,他把羿寧牢牢箍在懷裏,将那桶水提到屋內,又費了些力氣才把想掐死他的羿寧放在冷水桶裏。

“清醒點。”燕煊做完這些,把他的手用衣帶捆住,掬起捧冷水潑在了羿寧的身上,可是并起到什麽作用。

必須得找出原因來,是什麽讓羿寧變成這樣。燕煊在羿寧身上四處看了看,并沒發現咒法的跡象,而且據他所知能操控別人的咒法也都成了禁術,如今根本沒人會用。

看來只能把談甘他們叫來,犬族善辯毒,興許能看出點什麽。燕煊從儲物戒取出枚令箭,用魔霧包裹住。

令箭緩緩消失在魔霧中,這令箭可以讓燕煊所有的親信得到消息,大概不到半個時辰,那些人就該來了。

不管是誰,今天只要能治好羿寧,燕煊不會虧待他們。

“唔……”羿寧在冷水中泡了一陣,似乎已經非常疲累了,燕煊把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身上,讓他能好好休息會。

他伸出手輕輕掐住羿寧的臉,哼聲道:“看看你收的好徒弟。”

把自己害成什麽樣了。

又是咒毒,又是靈核被挖,現在還不知中了什麽要命的法術。

要他說,收這徒弟有什麽用?

想到這,燕煊更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理直氣壯,指腹在羿寧的臉上輕輕摩挲兩下,手感不錯。

就算現在偷偷的親一下,羿寧應當也不會知道的。

他就親一下,當做被羿寧折騰半天的報酬總可以吧。

燕煊俯下身子,呼吸都慢了些,羿寧身上淡淡的香氣傳過來,明明那麽清淡,對燕煊來說卻蠱惑非常。

起碼這一刻,羿寧是他的。燕煊輕輕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又覺得不滿足,順着漂亮的颌線一路吻到唇畔。

好軟。

羿寧靜靜的閉着眼,蒼白的唇瓣毫無血色。

他本想就這樣吻下去,可是頓了半晌,卻緩緩放開了羿寧。

已經夠了。燕煊對自己道。

他活得太髒,做什麽事都是髒的。趁羿寧痛苦萬分的時候吻他,若他知道,肯定覺得惡心。早前他總想,若是有一天他解開封印,定要讓羿寧好好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可是臨到羿寧面前,卻又舍不得了。

燕煊極淡極輕地笑了一聲,想起燕承允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賤種就算萬人敬懼,也始終是賤種。

他配不上這麽好的人,他只是忘不了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身穿青衣的人類修士朝他伸過來的手。

那時候,那人淡淡地對燕煊說:“冷嗎。”

燕煊渾身是血躺在破草席上,手腳盡斷,恍然間以為自己死了,見到了來帶他走的菩薩。

他燕煊也有被菩薩帶走的命。

他自嘲地冷笑一聲,喉嚨裏湧出大口大口的血來,已是命不久矣的身軀,費盡全身力氣,爬到了那人的腳下。手心裏藏着把小刀,想把對方殺了。可等他擡起頭看清楚時,手中的刀竟然不自覺的松了。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人。

他怔怔地看着對方,腦海裏蹦出來個讓他自己都作嘔的想法。

他想把這個漂亮的人,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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