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 twenty three
也許是在夜深霧重的時候,?一具打扮得體的少女屍體被丢棄在河道旁的草叢裏,蟲蟻攀爬,落葉覆蓋。
可能只要幾個小時,?也可能需要幾天,她就會被一個路過的人發現,?緊接着是迅速到位的各方人員。她會被裹上深色的牛津布,?擡上車輛送到嚴陣以待的解剖室。
而關于她的各種消息則會和頭頂逐漸深沉的黃昏一起,頃刻間便籠罩住這座城市,?甚至逐漸發散到整個國家。
不到半個小時,?整個網絡與新聞上都是關于這起兇殺案的報道。标題五花八門,但是總圍繞着幾個極為顯眼的關鍵元素:
被害少女,?真人娃娃,?以及被人類媒體稱為“收藏家”且尚未被緝拿歸案的連環謀殺案兇手。
加百列簡單翻看了下那些新聞的內容,迅速而熟練地做了記錄,然後将前兩天從其他分部彙總過來的類似信息疊放在一起,準備一同交給蒂亞戈過目。
剛出大樓沒多久,?他就看到一群雙翼天使正擠在樹下叽叽咕咕讨論着什麽,?絲毫沒有該去值班的覺悟,甚至連他靠近都沒能立刻發覺。
直到其中一個天使擡頭,無意間看到加百列正站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這才吓得趕緊狂拽同伴的翅膀羽毛。
見到天使長在,不出兩秒的時間,?七八個身穿制服的隊員便極為默契地一字排開端正列隊在他面前,?齊聲問禮到:“見過長官。”
加百列維持着一開始的站姿,?視線在他們臉上來回審視一圈,面無表情地開口:“講得這麽熱鬧,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短暫的沉默後,?特洛伊弱弱開口:“報告長官,是因為我落水了,所以……所以大家就來關心我一下。”
“落水?”加百列略皺下眉重複。
特洛伊很快将前因後果交代一邊,視線偷瞄到加百列的臉色似乎越發沉重,于是在說完後立刻屏住呼吸等着對方發落。
卻沒想到,聽完全程後的加百列只是略嘆口氣,接着便重新擡眼看向他,語帶警告:“以後,離0331遠一點。”
特洛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以為對方是出于柏妮絲的身份才這麽說,于是嘗試着為她辯解:“可是她真的挺好的……”
“她好不好都跟你沒有關系。”加百列冷聲提醒,“但是如果你想好過點就以後少和她來往,聽明白了嗎?”
Advertisement
“明,明白了。”他點點頭,眼神看起來還是有些蒙,表情欲言又止。
加百列很容易就能看穿對方心裏的疑問,但并沒有做任何解釋便離開了氣象局。畢竟坦白來講,其實他自己也沒怎麽搞明白柏妮絲和蒂亞戈之間的關系,或者準确的說,是沒看懂蒂亞戈對柏妮絲的态度。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閉下眼,用手裏的羊皮紙将垂散到眼前的劉海随意撥弄開,幾步踏上面前的深灰階梯,推門走進海洋觀測中心一樓的大廳裏。
見到是他來,負責接待的小海豹貝蒂立刻行禮問安,也不等對方開口便心領神會地朝左側休閑區指了指:“冕下在那邊,和海巫小姐在一起。”
加百列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到蒂亞戈和柏妮絲正坐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似乎是在交談着什麽。
暮色前的陽光還帶着夏季獨有的熱烈生命力,大片金色光線與深綠的樹影相互拉扯着共同湧入到大廳裏,将他們完全籠罩進一層光影斑駁中。
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蒂亞戈的臉,那是一種充滿真實溫度的柔和與認真,和他平日裏在面對其他生靈時所呈現出來的面具般的平易近人完全不同,眼神專注明亮,蔚藍如望見了深海裏的光。
加百列停頓幾秒,走過去,朝已經轉頭看向自己的少年神祇躬身問禮,同時将手裏的卷宗雙手遞給對方:“見過冕下。這是目前所有已确定的同類事件資料,請您過目。”
蒂亞戈接過來,微笑着溫聲開口到:“辛苦你了,起來吧。”
說着,他低頭看向手裏的羊皮紙,修長指骨捏起頁角像是想要翻過去,卻在注意到時間後又停頓下來:“今天剛發生的?消息都已經傳開了吧?”
“是。而且結合從其他分部傳來的歷史記錄來看,确實和您之前的猜測一樣,這個被稱為‘收藏家’的目标人物不僅跟之前的新樣本有關系,而且活動範圍也越來越靠近這座城市。”加百列點頭回答。
聽到“收藏家”這個代號,柏妮絲忽然擡頭,停住用吸管去戳那些漂浮在杯子裏的冰塊的無聊動作,問:“是我想的那個‘收藏家’嗎?這兩天好像有在新聞裏看到過,說是跟什麽少女失蹤案有關系。”
“就是他。”蒂亞戈說着,将前幾頁已經看過的事件記錄極為自然地遞給了柏妮絲,“原本我們也沒注意到這號人。但是兩天前,警衛處在西郊處理并掩蓋了一起由新樣本造成的突發事件,這才發現了這位收藏家和我們在勘察加抓到的寄生體之間的關系。”
“什麽?”
“西郊也出現了差不多情況的受害者,警衛處在屍體身上分離出了同樣的微量寄生體。”加百列簡短地回答。
“這樣啊。”柏妮絲了解地點下頭,接過那些卷宗看了看,發現全部都是和這次事件差不多的內容——被謀殺後抛屍在各個地點的少女,身上還穿着整潔素淨的長裙,外表毫無傷口,甚至看起來還有一種仿佛只是在沉睡般的美麗,可屍檢結果卻顯示她們的內髒器官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缺失。
并且經過家人指認後發現,這些被穿在受害者身上的古典長裙都不是她們原本的衣物,而是兇手給她們換上的。
柏妮絲着重看了一下那幾張受害者和物證的照片,目光落在其中一處已經被嚴重磨損的印記上反複辨認許久後,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們:“我發誓無意冒犯,但是,這個不是象征着光明神的全視之眼圖騰嗎?”
蒂亞戈偏頭用指尖按了按眉尾,沿肩線滑落而下的白金色發絲被暮色夕陽映照到幾乎透明:“所以我們這次要找的也是一個來自原世界的生靈。而且,他有創造這些寄生體的能力。”
“我記得您說過,這些寄生體是被一種複雜咒術飼育出來的。通常來講最有可能的就是惡魔或者暗精靈,至于人類巫師我确實不太了解……可如果這個生靈是信仰光明神的話,那就不可能是惡魔了。”柏妮絲困惑地看着那些印記喃喃自語。
下一秒,在加百列出聲之前,她又搖頭否定到:“也不能這麽講。說不定他就是特意用這個标記來惡心和挑釁你們的呢,畢竟惡魔都熱衷于這麽幹。”
說完,她注意到加百列對她投來的沉默注視,快速眨眨眼後立刻面不改色地補充到:“除了已經痛改前非的小部分以外。”
氣氛凝固一秒,被蒂亞戈輕輕的咳嗽聲很适時地打破,重新将話題帶回正軌:“是很有這種可能,畢竟根據目前的線索來看,寄生體的出現跟這位收藏家恐怕有直接關系。現在已經出現了新的受害者,我們得先去把新的信息收集到手。”
他說着,将剩下的幾頁卷宗攤開在交疊翹搭着的腿上,指尖點了點那些時間記錄:“看起來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下一個。到時候人類社會對這些事件的關注度越高,我們曝光的風險性就越大。”
“明白。我會立刻讓警衛處把新的受害者信息收集過來。”加百列微微彎腰說到。
“好。對了,白王後那邊怎麽樣了?”
“白王後基本已經恢複,不過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找她,需要現在去嗎?”
蒂亞戈沉思片刻後,說:“這樣吧,你們兩頭跑也太累了。收集新受害者信息的事就交給我這邊,你們負責随時應對人類社會對這一系列事件的反應,以及找到白王後,問清楚她到底是怎麽遇到這個寄生體的。很有可能她其實已經在什麽地方見過這位收藏家,只是還沒意識到。”
“明白,那我就先回去了。”
“辛苦你了。”
看着加百列行禮以後很快離開的背影,柏妮絲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點什麽,蒂亞戈就已經站起身來,雙手習慣性地抄在白色西裝的褲袋裏,偏頭望着她:“能陪我一起嗎?”
“啊?”柏妮絲愣一下,“您要親自去啊?”
這種事不是找個能上岸又熟悉城市的海族就好了嗎,何必自己去跑。
他嗯一聲,也沒做任何解釋,只重複:“所以和我一起嗎?”
沒有多少猶豫,柏妮絲很快便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
反正是能刷洗白值又不麻煩的事,當然要沖在最前面,不然怎麽對得起自己剛剛說的那句“除了痛改前非的小部分”。
見她同意,蒂亞戈旋即微微笑下:“那就走吧。”
按照人類社會的慣例,發現了受害者屍體以後,他們都會先送去警局進行身份辨認以及屍檢。
柏妮絲和蒂亞戈趕到當地警局的時候,正好看到受害者的家人在确認那是否是他們的女兒。
從走進停屍間看到那具覆蓋着白布的遺體開始,那個瘦弱的褐發女人就開始克制不住地顫抖,透明眼淚接連不斷地從倦紅眼眶中滑落,滴在布滿青筋凸顯的手背上,十指緊緊蜷握着,用力到連骨節都開始發白。
過于激烈且矛盾複雜的情緒,讓柏妮絲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想看到白布下的人還是不想。
直到遮掩着屍體面容的布料被掀開,褐發女人終于崩潰了,被一旁的丈夫抱着哭喊得聲嘶力竭,幾乎快要暈過去,嘴裏斷斷續續地反複念着女孩的名字。
助理将家屬帶離房間後,這裏就只剩下了即将負責進行屍檢的法醫一個人。柏妮絲看着蒂亞戈動作迅速且熟練地将法醫催眠後,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躺好,頓時有種好像看到了同行的感覺。
看起來這種事他也沒少做啊。
環視一圈周圍,柏妮絲被那件剛從受害者身上脫下來的古典長裙吸引住。那是一種溫柔幹淨的淺茶色,裙擺繡着一圈細細的冬青花與三色堇,還搭配着一條像是做禱告用的全視之眼的胸鏈。
和之前照片裏的那些圖騰一樣,這條胸鏈也遭受了外力的嚴重破壞,深刻清晰的裂紋與破損遍布在全視之眼上。
柏妮絲歪頭看了一會兒,忽然感覺那個“收藏家”可能特別恨光明神也不一定。
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奇怪。
那就是和照片裏最近遇害的幾名受害者身上穿的長裙款式一樣,眼前這條裙子顯然也是為冬天而準備的。從領口到衣袖都有潔白的絨毛,這樣的厚度根本不适合現在這樣的夏季。
為什麽要讓她們穿成這樣?
柏妮絲不解地将注意力轉向其他一同和受害者遺體被發現的東西,忽然聽到蒂亞戈叫了她一聲:“來看看這個,柏妮絲。”
她走過去,看到蒂亞戈正用一把細長的冰刀挑起女孩的長發。在神力的作用下,那種漆黑的色彩像是碰到了火焰的陰影一般,迅速萎縮消散開,露出了原本的深金色。
柏妮絲眨眨眼:“這是,染上去的?”
“對。”蒂亞戈放下那縷發絲,目光平淡地打量了女孩一遍,又回想起之前那些照片,“越是最近的受害者,她們的外表特征就越相似。發色,冬天的長裙,還有……”
他說着,仔細觀察過女孩的眉型和額發:“連她們的頭發樣式都被修剪得幾乎一樣。”
“這麽說,這個生靈是在按照某個特定的人的外貌來打扮她們?”
柏妮絲思考着,視線轉向女孩蒼白的臉孔,和蒂亞戈同時開口到:“那眼睛……”
突然的異口同聲,弄得兩人望向對方皆是一愣。
柏妮絲略帶局促地伸手随意劃了劃,示意對方不用理會自己。蒂亞戈神情溫和地笑一下,沒有多說什麽,将手裏的冰刀化形成一把精巧鑷子輕輕掀開了女孩的眼睑。
在燈光的照耀下,蒂亞戈看到女孩的眼睛幾乎和正常人是一樣的,只是不會再對外界刺激有瞳孔收縮反應。
柏妮絲看見他略微颦眉的動作,也跟着湊上去看了一眼:“怎麽了?”
“她的眼睛不太對。”蒂亞戈解釋,“按照人類的生理特性,他們在死後數小時內,因為血流停止的緣故,角膜會出現斑塊狀的渾濁。但是你看她的眼睛,很幹淨,沒有出現任何死後應有的變化。而且……”
他說着,借着光着重看了看女孩的眼睛色彩,眉間皺痕更深:“綠色的。”
一片半透明的細小雪花融落進女孩的眼眶裏,将原本清澈的淺綠色迅速吸收進去,露出假象之後已經開始腐壞的眼球。
“是魔藥的作用啊。”柏妮絲了然地點點頭,“只是這種能改變眼睛顏色的魔藥有很多種,而且制作起來都沒什麽難度。”
她說着,正低頭打算從女孩身上找到更多的線索,卻看到蒂亞戈一直沉默地盯着女孩的臉孔,表情不太好,于是問:“怎麽了?”
“如果這個收藏家真的是在按照某個特定生靈的外貌來改造這些受害者,那這個生靈一定對他很重要。”
蒂亞戈分析着,順便将白布掀得更開,卻依舊遮掩着她的軀幹,只仔細觀察了一下女孩的手臂以及雙腳:“你看,她身上沒有任何被捆綁或者虐待過的跡象。指甲沒有被修剪過,但是很幹淨。從照片來看,她被發現的時候就是沒有穿鞋的,而且是在郊外的樹林裏,但是她的腳底并沒有沾染任何泥土。”
“這說明她是在別的地方被殺了以後抛棄到這裏的。”柏妮絲接話。
“是這樣。而且在此之前,她還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他邊說着,邊用鑷子化作薄刃輕輕刮了一下女孩的手背,遞給柏妮絲,“聞聞看。”
柏妮絲嗅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鈴蘭和蛇皮木。”
“還有珍珠粉。”蒂亞戈補充,“蛇皮木是原世界才有的植物,是用來外敷修複疤痕的特效藥,而珍珠粉則是許多女性喜歡的皮膚護理品。”
他邊說着,邊微微側身借光仔細觀察了一下女孩的手背,細微的銀藍神力沿着薄刃逐漸游走在屍體的皮膚表層:“?這個女孩手上受過傷,但是從傷疤來看顯然已經存在很久了。看起來收藏家将這些蛇皮木和珍珠粉混合給她用,就是為了讓她手上的疤痕消失。”
“因為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孩手上是沒有傷疤的?”柏妮絲猜測。
“很有可能。畢竟他都已經花上足夠的力氣去改造了這個女孩的樣貌,當然也不在乎再多一步去将她塑造得更加接近自己心裏的那個人。”
蒂亞戈不帶多少感情地評價着,又擡起頭,看向那條被訂挂在物證牆上的冬裙:“不過還有一點也讓我挺意外。”
“你是說他給所有受害者都穿冬裙的事?”
“沒錯。而且從修複傷疤的角度來說,鈴蘭這種植物加進去是很多餘的,除了能增加香味以外沒有任何用處。但是這種植物喜好生長在嚴寒潮濕的地方,再加上這些受害者都被換上了冬季的裙裝,裙身上的圖案花樣也都是耐寒力很強的植物。”
“再加上既然這個收藏家是和我們一樣都來自原世界的生靈,那他一直在試圖通過這些人類少女來重塑的那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原世界的。”
帶着這個猜想,柏妮絲重新審視一遍目前的信息,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那會不會,帶有全視之眼圖騰的東西其實都是屬于收藏家所找的那個人的,她才是信徒?而且這些裙裝……”
不知怎麽的,柏妮絲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常年生活在寒冷北方,和那片大陸的絕大多數人類一樣虔誠信仰着光明神,有着一頭黑色長發和綠色眼睛的少女形象。
這個推測看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仍舊無法解釋,為什麽那些帶有全視之眼圖案的東西都會被損毀得這麽厲害。
難道收藏家和光明教廷有仇?或者那個少女是因為光明教廷而失去了生命?
柏妮絲越想思維越發散,頃刻間就已經構思出了三四個不同的悲劇愛情加覺醒複仇版本,畢竟給烏蘇拉跑腿賣命那些年她積累過的素材實在太多,随便挑幾個都能串聯起來。
正在四下亂看間,她的目光無意間和蒂亞戈對上,卻只習慣性地将他眼神裏的隐隐擔憂歸類為對她的顧慮。
畢竟她也是黑發綠眸,還是個惡魔,聽起來倒是很符合這個收藏家的癖好。
于是柏妮絲還真就認真回憶了片刻,接着主動坦誠到:“我不記得我在陸地上有認識過這樣的惡魔或者暗精靈了,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穿過這樣的冬裙,也沒對光明教廷有什麽不好的念頭。”
“我不是在懷疑你跟這個收藏家認識,柏妮絲。何況就算是這樣,做出這些事的是他,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你無需向我解釋。我說過,我相信你。”蒂亞戈态度平淡卻認真地糾正,“只是我覺得,既然這個收藏家這麽偏愛有着黑發綠眸外貌的少女,那你也許會成為他的目标,這才是我擔心的,你明白嗎?”
“啊,明白了。”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總感覺即使只隔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可對方那雙在燈光下被映照得格外蒼藍的眼睛裏,卻有好多或明或暗的情緒是自己窺探不到也無法讀懂的。
這時,門外走廊傳來隐約靠近的腳步聲,蒂亞戈回頭看一眼門口,将白布重新蓋回去:“我們得離開了,不過那條胸鏈得一起帶走。”
“就這麽直接拿走的話,這些人類不會發現嗎?”柏妮絲看一眼正昏睡在椅子上的法醫。
“警衛處會把這裏的掩蓋工作做好的。”蒂亞戈解釋,“但是那條胸鏈是奧格斯格的象征,他們不方便處理,所以還是我來吧。”
說着,他将那條損毀嚴重的全視之眼胸鏈取握在手裏,帶着柏妮絲很快離開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