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年江南入梅格外早些。

“公子好運道,這時節碰到這麽好的天可不容易。”老艄公一邊搖槳一邊同青衫船客搭話。

季珩笑笑,只是問:“老人家可知道這附近住着一位顧姓玉雕大師?”

“玉雕大師?”老艄公停下動作,似是在沉思,“我們這裏到的确有位雕玉的顧姓後生,不過……”是不是什麽玉雕大師就兩說了。

後生?季珩忙追問,“那老人家可知道那位住處?”

“住處?”老艄公想了想,“他住在……西林巷?對,沒錯,就是西林巷!”

……

江南,三水鎮,西林巷,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前。

季珩在門口站定,伸手去扣門上的銅環——

“太初門下季珩前來拜訪。”

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人開門,季珩倒也不急只是默默等着。

過了半晌,便有位青年男子遠遠地朝季珩走來。

以季珩的功夫和目力自然是早早的發現了青年。只不過,這位,“顧大師”和他想象中差別頗大。

“您這是?”顧随禹從街上打酒回來便看到自家門口站着位門神,恩,還是位英挺的門神。

“在下太初門季珩,此行是有求于顧随禹顧大師。”季珩頓了頓,“敢問您是?”

“我?”顧随禹眯眼笑,他提着酒,衣衫又不甚整潔,這一笑便頗有些落拓不羁的模樣。顧随禹繞着季珩轉了好幾圈,一手提酒一手摸下巴,還帶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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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般打量也難為季珩沒動怒,甚至眼角眉梢都不曾動彈半分。顧随禹卻是突地站定對着季珩又是一番打量,一會兒眉梢一挑,留下句“進來吧。”便徑自開門去了。

院子不大,季珩只輕輕一掃就能将整個院子納入眼中。

“季某叨擾了。”季珩這會兒心下有些了然了,這位顧師傅手底下應該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如此他此行所求……

“說吧,什麽事情?”顧随禹剛剛把手頭一個擺件完成這會兒心情還算不錯。

“原來您就是顧大師?”季珩臉上就透露出一點吃驚的神色。

顧随禹笑笑,這位裝模作樣倒是厲害。不過左右是和他沒什麽關系的人。“我是顧随禹,不過,我可算不上什麽大師。”他頓了頓,“倒是季大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不知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說季珩赫赫有名并非顧随禹的諷刺,事實如此。三年之前季珩和毒龍吳峰麓山一戰,季珩僅僅是一劍便挑斷氣手筋。一時間江湖嘩然。毒龍是誰?江南第一惡,武功極高,行事狠辣,多少江湖人命喪其手,居然被一個少年人挑了手筋!

季珩這個名字從此揚名武林——尤其是大家知道他是太初門掌門首徒、季家堡的少堡主之後,太初門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門派,季家堡的實力也不容小觑。難怪季珩如此辣手。

“名師出高徒。”“頗有其師之風。”江湖人評價季珩總是少不了這類句子。他們,不如的是太初門掌門。

“聽聞季大俠相貌堂堂,”顧随禹請季珩坐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身臭皮囊不值得說道。”季珩倒是不否認自己相貌之說。

“還聽聞季大俠品行端方、武功高強,家世出衆。”顧随禹詭異一笑,慢慢拖長了調子,“是不少江湖豪俠心中的,乘龍快婿呢。”

“……”這位可真不按常理出牌。這話季珩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我的失禮了,讓季大俠就這麽幹坐着。”顧随禹一邊如此說着一邊為季珩斟了杯酒。“我們這裏的酒很有特色,嘗嘗。”

“的确是好酒。”季珩笑笑,“明人不說暗話,季某這次前來的确是有事相求。”說着從随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幅畫。

“顧小師傅請看。”

“這是……”顧随禹一看那幅畫眉頭便皺了起來。

“是家母。”季珩苦笑,“顧小師傅應當知道我娘去世之後我爹為了睹物思人花了大代價請人雕了一座我娘的玉像出來。”

“當然,”靈芸夫人顧随禹自然是沒見過的,可是靈芸玉像在玉雕界的名聲半點不低于季珩手中那把太初劍。靈芸玉像是鬼雕陳光窮盡兩年登峰造極之作——玉料之講究自不必說,就陳光的雕工而言真真可以用鬼斧神工來形容。

“靈芸夫人玉像用料講究,雕工精湛,據說和真人無異。”說到玉雕顧随禹的精神立馬振奮起來,“陳大師的雕工堪稱巧奪天工,我也曾有幸見過陳大師的‘秋蟬’。那蟬線條流暢,體态自然,原來玉中兩道青痕卻巧妙的被大師運用到蟬的翅膀上更添了幾分生氣呢。心思之巧,用刀之奇,不愧為鬼雕!”

眼見顧随禹說到玉雕就有滔滔不絕的趨勢,季珩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好打斷。

“貌似我說太多了。”顧随禹這會兒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和季大俠來此有何關系?”

“自然是有關系的。”終于說到正題,季珩面色嚴肅了許多,他抿抿唇,面上閃過一絲苦澀,“那玉像碎了。”

“碎了?!”顧随禹頗有些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此事說來話長,季某此行就是想讓顧小師傅幫我重新雕一座玉像。”季珩不欲多談此事,若不是陳光早在三年前便與世長辭,他也用不着如此麻煩了。

顧随禹聞言眉梢一挑,然後又緊緊的擰了起來。

“季大俠這是在拿顧某開心不是?”

“怎麽會!”季珩忙道,“季某是誠心請顧小師傅幫忙的。”

“我沒這本事。”顧随禹一口把話說死了,他雖自認雕工尚可,但和鬼雕比起來……他還沒那本事。

“顧小師傅季某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季珩也沒打算一下就能說服顧随禹,“自玉像碎了之後家父身體竟是每況愈下,我也曾遍訪名醫,可大夫們卻都說是心病難醫。”季珩滿臉苦澀,母親早逝,他和父親感情極為深厚,見到父親如此,他心裏自然不好受。

“……論雕工我可不是最好的。”

“季某自然不可能只尋了顧小師傅一人,只是……”鬼雕那份手藝,誰能說自己比他雕的還好呢!萬一落了下乘……

“……”顧随禹沉默,季珩的未盡之意他能理解,可,這份活,要下定決心接下來可不容易呢!

作者有話要說: 蠢申開新文了哦~有存稿!!!!2333我也是有存稿的人啦!!!歡迎大家來戳~我會努力寫好噠=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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