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時候顧斯也會想那傻徒弟還記不記得自己。
“哪裏能記得呢?怕是早就忘咯。”就是沒忘了,也是在想怎麽報複回來。顧斯自嘲般笑笑,人活一世像他這樣,窩囊到怕徒弟的恐怕不多。
……
“下一位,齊梓菲。”便有一女子眼紅手抖的拿了一座觀音像上來。衆人甫一見此物皆是皺眉,此等水平也能進入玉雕會第三輪?莫不是玩笑!尤記得此女子在第一輪可是拿到了甲等呢。
女子自然不會感受不到投射其身得刺目眼光和各色閑言碎語,可偏偏她又毫無辦法,只得握緊雙拳,雙目泛紅任人打量。
姜黎面色倒是如常,其餘四人面上就不是那麽好看了。張媛更是直接翻了臉。
“這位齊姑娘莫不是把姜大師和我等當做猴兒戲耍不成?這等東西也敢拿出來?”言罷柳眉一縱很有幾分氣勢。
“我、我沒有……”齊梓菲忙開口辯解,然而她又說不出些什麽,一時間有些赤急白臉。
“此觀音玉像器形工整,但觀音表情過于僵硬,細節之處雕琢痕跡太重。另外觀音衣飾等不流暢不自然,為下品。”姜黎細細看過那玉像,也不管張媛面色有多尴尬。
其餘四人面面相觑,王慶石幹脆道:“姜黎你說這姑娘多少分吧,我是評判不來的。”
“對,姜大師你說吧,多少分數。”
姜黎倒也不推辭他沉吟一番才說:“四分,依在下之見四分最為恰當。”
“中,那就四分。”
“齊梓菲,四分。”
齊梓菲不知該松口氣還是該哭,事情到這裏,總歸快要結束了。她擡眼看了看姜黎,拿着觀音像離開。
姜黎卻沒看她反倒叫來了賞玉樓的少東家。姜黎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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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東家聽完眉頭便皺了起來,忙跑了出去。
少東家的舉動引起不少注目,但是玉雕會還在繼續進行,其他人最多也就是看看罷了。
“下一位,顧随禹。”
顧随禹深深吸了一口氣,捧着木質的盒子走上前來。姜黎見狀不自覺的挑挑眉,什麽東西竟然還給裝起來了。
顧随禹将木盒放到桌上,緩緩打開盒蓋——
王慶石一時間竟沒了言語。姜黎亦是目光一凝,不過衆人之中反應最為激烈的卻是張媛。
“這、這是……”她睜大了眼,看向盒中的東西。
這是一套酒具,一個酒壺加上兩只酒杯。
一般酒壺都是肚大口小,顧随禹此次所做亦是如此,但并不似一般酒壺上細下粗那般明顯,且酒壺個頭偏矮。
初觀這酒壺便覺驚豔——粗粗一看這酒壺極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從壺底慢慢綻開的花瓣到了壺頂卻漸漸收攏,杳無蹤跡。雖然只是一小小的酒壺卻采用了高、淺浮雕,隐起等多種工藝。
“底部采用高浮雕,茶花花瓣立體動人,然漸漸又轉為淺浮雕與隐起——花瓣從有到無、從到隐約可見再到似有若無,姿态鮮妍。過渡自然卻絲毫不顯餘贅。此外這酒壺講求細節,造型流暢生動,起承轉合不見半分滞澀之處。是難能一見的絕佳之作。”
壺蓋顧随禹幹脆雕琢成了一朵茶花,兩只杯子也是茶花形狀,不過乃是盛放狀态的茶花。
這套作品最最出彩的地方還在于俏色。白玉茶花配上紅絲沁色,恰恰合了那“抓破美人臉”,使得玉器更上一層樓。
茶花山間自在開,金生妙筆動人間。
抓破美人臉原本并不為衆人所知,直至大才者在書中多有描繪這抓破美人臉,這花才算是一夜天下知。
“…這!這,顧公子,你這料子是從何而來?!”少東家匆匆趕回卻見一衆人圍着桌子啧啧稱贊,他本想說幾句恭維話,卻在第一眼見到顧随禹的成器就變了顏色。
“怎的?莫非這玉料有問題不成?”顧随禹微微挑眉,心中卻是有數的,這等特殊沁色的玉一般多做收藏,肯拿出來雕琢的卻少。一是怕玉雕師一刀錯下毀了料子,再者也是顧惜其天生天養難得,又有璞玉歸真之說。因此異性玉多有人收藏原料者。而顧随禹的這塊料子沁色尤為特殊若是拿來做玉雕會之用未免太過奢侈。
不過心中有數是一回事兒,但該不該說出口又是另一碼事情了,顧随禹骨子裏的倔勁兒又犯了——你不是想坑我嗎?那便來吧。顧随禹向來覺得人家都把李安伸過來了你自然要一巴掌打過去才是。
“不可能吧,這、這料子可是我在、在廂房裏頭找到的啊。”顧随禹吶吶,“少、少東家,這可有不妥之處?”
“沒、沒有,顧公子大才怎會不妥。”少東家的牙都快咬碎了,“在下亦覺得這是巧奪天工之作呢。”這還有哪裏不明白?定是出了內賊了!到底是誰偷偷把料子換了?少東家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待此事之後他定要查個清楚明白!他到沒有想着是不是顧随禹知道知道這個局還故意跳進去的——又不是有病,誰明知道腳下有坑還跳進去不成?
“水準極高,十分。”五人一致同意。
“下一位,金玉。”金玉的玉洗一端上來五人便默了——這水平比他們還高,還有甚可評判的?金玉的東西一上桌顧随禹的瞳色便深了,掩住面上的表情。
姜黎看了眼玉洗,又拿起來看了看,笑了:“十五天,這麽個東西也是不容易呢。”
“本屆魁首便是金玉大家可有意見?”姜黎環顧四周大聲問。
其餘人哪敢有甚異議呢?此玉洗雕工之老道,器形之自然非幾十年之功不可得。而現在,這手功夫現在确實個豆蔻少女表現出來的!衆人除了面面相觑也做不出別的表情。不敢置信歸不敢置信,衆人卻對金玉奪魁并無異議。
玉雕說到底還是看技術的活兒。
“此屆,玉、玉雕大會的魁首便是金玉姑娘。”少東家由于太過震驚說話還有些磕磕絆絆的。
“下面請姜大師為金玉姑娘……”
“咱們這行出個女中豪傑不容易,就讓玲珑玉來吧。她比我适合。”姜黎笑着說。
“這,也好!”少東家和其他三人想了想倒是覺得這主意不錯。
“樂意之至。”張媛的臉僵了下,很快笑着說道。姜黎将刻着“巧奪天工”的玉牌和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玉帖書遞給了張媛。
而張媛轉交給了金玉……
“多謝張大姐,我定然不會辜負您的一番心意的。”金玉挂着恰到好處的甜蜜的笑,張媛一肚子氣卻不能發出來,臉上的笑便有些僵硬。
……
這一屆玉雕會便這麽莫名其妙的落下了帷幕——有史以來第一位女魁首!
整個錦城都沸騰了,大街小巷全都在議論此事。不過顧随禹卻沒心思管這些。
“金玉姑娘現在可否告知在下這玉洗到底是從而來?”
“欸?我有說過要告訴你嗎?”金玉歪着腦袋一派天真善良。
“……”顧随禹隐忍的握了握拳頭,“金姑娘,我曾說過的吧,有些事情并非我全然不知的,你要是想任性一把……我也許就跟着任性了呢?”
“你什麽意思?!”金玉眯了眯眼,她倒是沒想到,這是只有爪有牙的老虎。
“您說我是甚……”顧随禹話沒說完,便被人打斷了。
“謹之,你……”季珩是專門出來找顧随禹的——這玉雕會結束了有一會兒,顧随禹卻不見回來。季珩也知道了顧随禹沒有奪魁的事情,生怕他心裏會有不舒服。
季珩見顧随禹正和金玉談論之間忙停住了腳步,心中苦笑——這,算的上關心則亂嗎?他搖搖頭,金玉給他的感覺十分危險,謹之還是該離她遠點才好。
“小夥子,想知道?想知道就來找我啊。”金玉咯咯笑着。
顧随禹微愣,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金玉便被一陣煙霧籠罩了。他下意識伸手去抓金玉的胳膊,卻抓了個空。
季珩見狀微微眯眼,忙跑到顧随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人已經走了,我們先回去吧!”
……
齊梓菲跨進門檻的那一刻,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是語帶哽咽了。“梓菲,你終于回來了!”
也直到這一刻齊梓菲渾身才松懈下來——幸好、幸好……
原來齊梓菲壓根兒就沒打算參加所謂玉雕會,後來有那投機取巧的武林人士見齊梓菲一家都是好欺負的,硬是拿她一家人威逼齊梓菲不得不參加。
齊梓菲驚懼之下只得同意,她不敢向人求救,生怕那歹人躲在暗處會傷害自己的親人,只得在玉雕上刻下了救命的字眼。
姜黎看了玉雕就知道齊梓菲的意思了,這才叫了少東家幫上一把。
好在能打這種主意的也不是什麽能人,少東家叫了幾個打手也就吓跑了。不過這家人受些皮肉之苦就免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恩,今天提前一點發……話說真想讓尼萌看看抓破美人臉有多美……我放張圖好了手機黨萌估計看不到的說
是不是美美噠!!!┗|`O′|┛ 嗷~~ 我老喜歡了……但……買不起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