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

陸黎道。

蘭花精一臉不情不願,但是陸黎已經拉着他朝青峰走去了。走到青峰面前,陸黎道:“我現在要出宮一趟,你陪我一起出去。”

叫上青峰,是因為陸黎自己沒有出宮的令牌,但青峰這個慕容曜身邊最得寵的侍衛卻有資格可以随意出去。

青峰神情冷漠地在他們兩只妖身上打量了一圈,“他不是宮裏的人。”

他這語氣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陸黎只好繼續胡謅:“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因為看我很久沒有回去,所以擔心我的安危,才千裏迢迢來到皇宮找我。你看他這麽可愛,又手無縛雞之力,一看就不是壞人,我們先出宮再說吧。”

青峰眼神裏一如既往地不起波瀾,陸黎都覺得自己這番說辭錯漏百出,他正在努力地想該用什麽方式說動青峰,沒想青峰卻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陸黎有點不太敢相信,青峰卻在前面走了,陸黎拉着蘭花精追上去,“你這算是答應了帶我們出宮?”

“不然呢?”青峰反問。

陸黎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青峰要是油鹽不進,那自己今晚該把蘭花精塞到哪裏去。

一人兩只妖出了皇宮,蘭花精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陸黎帶他去了京中最大的客棧陽春客棧,給他叫了一間上等房。

不過付錢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随身攜帶銀子,主要是因為在皇宮裏用不上。

陸黎只好求助于青峰:“兄弟,借點銀子給我用用,回宮我就還給你。”

青峰嫌棄地給了他一張銀票,陸黎讓掌櫃的找了銀子,剩下那些全都給了蘭花精。

“你有事情就找店小二和掌櫃,我明天就出來看你,你要是擔心就別出去。就算要出去,記得帶上銀子,還有陌生人的話千萬不要信,不要随随便便就被人騙了……”

陸黎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老媽子一樣,事事都要給他交涉一遍。陸黎給蘭花精交涉了,又和掌櫃的說了一遍,多給了掌櫃的一點小費,讓他多多照看一下自己這個極少出門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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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黎和青峰一起回宮之後,陸黎一拍腦門才想起自己只顧着安置蘭花精,忘了問他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消息,自己好像也忘了交待他沒事別到處亂跑,城裏有采花賊。

不過,如果真的遇上采花賊,到底誰采誰這還不一定。

不過這種事情始終還是有點惡心,蘭花精這麽膽小怕事的,應該不會無故出門,陸黎這麽一想,便又能夠想通了。

回到昭陽宮,慕容曜也回來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陸黎估摸他肯定和朝臣起了沖突。年輕無權的皇上,總是要吃點苦頭的。

陸黎吃了晚膳,在院子裏乘涼。這裏的夜空幹淨,能看到很多一閃一閃的小星星,每次他遙望星空的時候,就在想這些星星中,是不是有一顆就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

“唉!”陸黎想着,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父母現在過得可安好。

不過他穿越過來都已經有一百多年了,他的父母只怕也早都不再了,想到這裏,陸黎更是悵然若失。

“公子今晚嘆了無數聲氣,可是有什麽煩心事?”柴桂笑盈盈地問道,他那兩顆綠豆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小了。

陸黎看慕容曜從房間裏走出來,便作一臉愁苦狀,“仰望星空,我想起了自己遠方的親友,所以忍不住傷懷啊!”

“哦?你的親友?”慕容曜朝他走去,柴桂擡了椅子給慕容曜坐下,慕容曜輕輕一揮手,柴桂便識趣地退下了。

“你有親友,我當然也有親友,我的家弟已經找上門來。我這次離家太久,家中長輩很不放心,所以派他過來尋我。我現在将他安置在宮外,等皇上的大計成功之後,還請皇上實現你的承諾,讓我離開皇宮,還我自由。”

蘭花精的事情,青峰既然都已經知曉了,肯定瞞不過慕容曜,陸黎索性借着這個機會在他面前賣一下重情義的人設,這樣自己也好借口出宮去會蘭花精。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慕容曜在一起待久了,會不會對慕容曜的真龍之氣産生什麽影響,到時候自己要是真的無意間把他的陽氣吸幹了,那慕容曜豈不是會變得很慘。

雖然慕容曜這人有時候有點讨厭,但陸黎并沒有想過要陷害他。真龍之氣對慕容曜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東西,自己不能因為想提升妖力而陷害他。

陸黎想得有點多,可能是因為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心緒也有些亂。

慕容曜的臉在幽暗的夜色下,有些晦暗不明。他坐到陸黎旁邊,幽幽說道:“愛妃有重情重義的親友,朕替你感到高興。但愛妃也有一句話說錯了,朕沒有親友,朕身邊的人,都巴不得朕昏庸無能。”

“自從你來了,朕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你和朕在一起,朕心中才多了面對問題的勇氣。無論多艱辛,只要想着還有愛妃你和我在一起,我便不再畏懼。”

诶?等等,這話雖然句句都是好話,但聽起來味道怎麽怪怪的?

“所以,朕希望愛妃能一直站在朕身邊,和朕一同治理這片山河。”慕容曜看向他,眼底多了一些殷切的期盼。

他就說慕容曜突然說這些好話,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原來是想要挽留他。不過陸黎并不想留在這裏,身份尴尬不說,慕容曜的真龍之氣對他來說,太具誘惑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和慕容曜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陸黎:“皇上謬贊了,我文不成武不就,怕是有負皇上的重托。時候不早了,我先睡了,皇上也早些休息。”

陸黎走進房間,拿了被子自己去卧榻上休息。

慕容曜倒沒有一起跟進來,院中一抹黑影閃過,冷俊的青年落到慕容曜面前,對慕容曜彙報了今天在拾香園遇上的事。

“你是說拾香園多出一名少年?少年也沒有武功?陸黎自稱少年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慕容曜摸了摸下巴,微微沉吟。

“嗯,屬下探過他的筋脈,沒有內力。少年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和陸公子身上的味道有點相似,但又有些不同。”青峰又補充道。

“你先從這位少年下手,查查他們的身世,以及為何會出現在拾香園。還有城中的命案要跟緊,大理寺和刑部那群人靠不住。”慕容曜正色道。

青峰領了命,不過卻沒有急着走。慕容曜見狀便問:“還有何事?”

青峰斟酌了下道:“陸公子今天去拾香園時,和屬下打探過一個十年前的小孩。”

“嗯?”慕容曜略微遲疑,“十年前的小孩?”

☆、42.第 42 章

青峰點頭, “屬下聽他的描述……那個小孩可能和主子有些相似。”

“哦?”慕容曜來了興致,“那他是怎麽說的?”

青峰想了想道:“他說……那小孩當年七八歲,脖子處有一顆紅痣。”

慕容曜微微眯起眼, 脖子處有紅痣?十年前?十年前自己确實只有七八歲,但按照年紀來推算,陸黎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一點,他在那時就認識自己?

慕容曜自認自己記性一向不差, 他小時候認識過的小孩, 他多少都有些印象。如果見過陸黎,他肯定不會連一點記憶都找不出來。

“他有說在哪裏見過朕?”慕容曜又問。

青峰道:“拾香園。”

“拾香園?”慕容曜極少去拾香園,因為太後常在拾香園散步,他小時候也有些懼怕太後, 所以極少踏入拾香園。

他記得有一次太後宴請京中的上官夫人入宮敘舊, 慕容曜那日也去了, 路過拾香園的時候, 他還見到了一朵與衆不同的牡丹, 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摘下那朵牡丹,結果發現那牡丹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可能第一眼看那朵牡丹的印象太過深刻,慕容曜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他弄髒了新衣服, 過去還被太後詢問了幾句。

但這和陸黎應該沒什麽關系吧?

慕容曜記得自己當時并沒有看到什麽小孩,他記憶裏也并無一人符合陸黎的年紀和特征。

而且, 他脖子間那顆紅色的其實不是痣, 而是被燙後留下的一道傷疤, 這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陸黎又如何得知的?

慕容曜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對青峰道:“你先下去調查陸黎的兄弟,他身上或許可以問出一些事來。”

青峰應了是,轉身潛入幽暗的夜色中。

慕容曜在院子裏伫立了許久,直到房公公過來提醒他該就寝了,慕容曜這才起身回了房間。柴柳替慕容曜寬了衣,收拾妥當之後,起身退出房間。

慕容曜朝睡榻看了一眼,他這一回來又開始鬧別扭了麽?明明昨晚都還好好的,這人還真是變化無常。慕容曜踱步走到睡榻邊坐下,榻上的人背對着他朝着裏側,留了個烏黑的頭頂給他。

慕容曜坐到卧榻邊,見陸黎依然沒有反應,便靠着陸黎躺下。

陸黎感覺到慕容曜挨着他躺下了,實在無法再裝睡,便轉過頭來,一臉不悅地怒視着慕容曜:自己有那麽寬的床不睡,非要跟他擠一起!

慕容曜伸手蒙住那雙瞪圓的眼,陸黎不适地眨了下眼,睫毛在慕容曜的掌心輕輕劃過,那種感覺有些癢癢的,撓得慕容曜不禁彎起了唇角:“愛妃這麽久沒回來,一回來就這樣瞪着朕,是不是太沒禮數了?”

“是你先亂爬我的床,這麽熱的天,擠在一起你也不嫌熱!”陸黎拉住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推了慕容曜一把。

不過他的力氣并不大,沒把慕容曜推開,反而被對方握住了手往懷裏帶,“你身上清涼,挨着你有避暑效果。”

那是因為我身上有妖力,所以才能不懼炎夏寒暑。陸黎伸手撐在慕容曜胸前,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可是你挨着我,我會熱得睡不着。”

“可朕看你昨晚睡得挺香,還敢将朕踢下床,你這脾氣是被朕慣得越來越大了,朕的腿和屁股現在都還疼着呢。”慕容曜道。

陸黎心中罵着活該,眉梢微微挑起,帶着幾分揶揄:“那皇上可要我給你捏捏?”

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清透明亮,眼尾好似有鈎子一般,撓得慕容曜心口癢。

“愛妃既然有這個心,朕便不客氣了,愛妃請動手吧!朕也想享受一下愛妃的服務。”慕容曜一點都沒有謙虛的意思,還把腿橫在了他腿上。

陸黎嘴角抽了抽,慕容曜挑眉,“愛妃,先捏左腿。”

陸黎只好起身,給他捏腿。慕容曜的腿筆直修長,肌理勻稱,強健有力,陸黎一邊捏着,一邊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天選之子,瞧瞧這腿,健壯得跟種馬似的。

他下手一點都不輕,簡直就跟揉面粉疙瘩一般。

慕容曜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幽幽道:“愛妃可要拿捏好力度,青峰今晚就在附近值夜呢。”

青峰,青峰,有個保镖了不起?他那麽厲害,你怎麽不讓他給你捏腿?!

“我愚鈍,沒給人捏過腿,怕是拿捏不住力度,要是一會兒把皇上捏痛了,還請皇上不要怪罪。”陸黎又暗中使了點勁,不過慕容曜的樣子看上去卻甚是享受。

慕容曜合着眼,“你下手輕點,怎會把朕捏痛?除非是愛妃你有意報複。”

“我在皇上心中,難道就是那種暗地裏使壞的小人嗎?”

慕容曜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悠悠問:“朕聽青峰說你問他打聽過一個小孩,可否說與朕聽聽,或許朕可以幫你找到他。”

一提到那個熊孩子,陸黎心中就湧出一股怨氣,“青峰不都給你說過了麽?你還想知道什麽?”

慕容曜睜開眼,狹長的眼睛銳利地看向陸黎,“朕還想知道愛妃為何要找他?你又為何十年前就在這皇宮裏?”

陸黎不禁冷哼一聲,“我百年前就在這裏了呢!那個熊孩子曾經欺我太甚,我想把他揪出來好好暴打一頓!”

陸黎說着,在慕容曜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手。

慕容曜倒未因他的小動作而生氣,他也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欺負過比他小的小孩,見陸黎陰沉着臉,慕容曜又道:“看來愛妃和他的恩怨确實不淺。不過朕有一點就不明白了,你們當年都是七八歲的孩子,就算年少不懂事玩鬧一番,也不過是小孩間的玩笑,何來這麽多深仇大恨?”

“誰說就不能深仇大恨了?那熊孩子心狠手辣,長着一張可愛的皮,行的卻是惡魔的事……我當年差點慘死在他手上!以至于我後面的每個夜晚都夢到那張惡魔的臉,你說,我難道不該記在心裏?”

陸黎狠狠地捏着手下的腿,他又想起了昨晚那個怪誕的夢,便将正悠然靠在一頭的慕容曜細細打量了一遍。

他記憶中的熊孩子長得白淨,像個白面饅頭,還是很圓的那種,不過眼前的人卻輪廓分明,五官深邃,兩頰沒有贅肉。那小孩的眼睛是圓的,牙齒細碎尖銳……慕容曜的眼睛偏狹長,牙齒比較大顆,沒那麽尖。

這麽一對比之下,慕容曜和那個小孩就長得完全不一樣了。

“愛妃這麽熱情地盯着朕做什麽?愛妃怎麽就差點慘死在他手上了?”慕容曜笑問。

他可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那麽可恨,還心狠手辣、惡魔一般的存在,差點把人害死?陸黎越說,慕容曜越是遲疑了——這家夥說的是他嗎?

“他……”陸黎一時凝住,這事沒法解釋清楚,難道要說對方摘了他一朵花?陸黎拉長了臉,“這是我的恥辱,你只需幫我把那人找到即可。”

慕容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人着實可恨,竟害得愛妃這麽苦,光是暴打一頓怕是難解愛妃心頭之恨。不知若是愛妃找到他,會怎樣報複他呢?”

“就把他剁了做花肥吧!”陸黎陰恻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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