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問:生命的盡頭會是什麽?
郝可樂雖然人是沒心沒肺了點,但在得知自己身患重病,并且時日無多之後,他其實也有去思考關于生命這類的哲學問題的。
不過老天好像并不準備給他這個答案——
站在郝可樂面前的是位戴着紅色圍巾的流浪漢,郝可樂還記得這圍巾似乎是他好幾個月前随手送給對方的。
但現在天氣好像并不适合戴圍巾吧……
郝可樂來得及只出神了會兒,這個不知從哪兒來的“人”卻突然從雙眸射出束強光,這束強光毫不留情的對着郝可樂進行了番掃射,郝可樂只覺眼睛突來陣炙熱疼痛,下瞬間,他倏的被抛到了個無重力的環境之,并在裏面被不知名的力量撕裂成多個組成部分。
仿佛經歷了段說不清有多漫長的歲月,那些被分裂的部分又以緩慢的速度被重新連接到了起。
個人是很難想象自己被四分五裂的模樣的,然而那種被撕開的感覺又是如此清晰明了,雖說郝可樂在這過程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突然被切塊,接着又被重新拼接在起後,郝可樂已經反應無能,呆若木雞。
——剛才發生了什麽……?
等回過神後,郝可樂才察覺到他此時的視線範圍似乎擴展到了七百二十度,在這七百二十度裏,他的周身被密密麻麻的數字字母以及些看不懂的符號所圍繞着。
明明看上去就是胡亂排序的場景,可是郝可樂偏偏覺得這場景井然有序,意義分明。
他好像看得懂這裏面所表達的意思。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還沒等郝可樂思考出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麽時,剛才還擠在他身邊的數字字母和符號們,霎時間竟然開始以無法看清的速度朝他瘋狂湧來,郝可樂無處可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争先恐後的融進了自己的“身體”裏,可接下來他又詫異的發現,他所謂的“身體”已經不是再屬于“人類”這物種了,因為他——
現在變成了團強光??
随着數據蜂擁而來,郝可樂隐隐約約感受到有什麽在向他傳送巨量訊息,接着仿佛有只大手攥住了他的“軀體”,這只“大手”迅猛的将他甩到了出現在另側的接口,連接接口後,郝可樂就聽到了動靜。
【時空009號傳送資料接收完畢,發現新生專屬人工智能數據,命名為——】
“郝可樂?”
【人工智能009號自我命名“郝可樂”,數據連接患者蓋什·哈爾上将精神世界。】
【主系統脫離,獨立治療系統開啓。】
【治療準備——确認進入精神世界第層——人工智能009號“郝可樂”為蓋什·哈爾上将進行治療。】
【保密系統啓動,假設治療失敗,立即取回數據銷毀“郝可樂”——】
郝可樂:什麽!????
——
郝可樂背着書包站在街角的時候,表情還是懵的。他忍不住擡手掐了掐臉蛋,又張開手掌抓了抓空氣,然後确認完畢,他的身體确實又回來了,不過這具身體似乎只存在于剛才主系統說的【精神世界】。
從主系統那邊接收到的任務就是要治療在升級雙s途遇到精神力崩潰的蓋什上将,如果治療失敗,他就會被銷毀,但同時,只要治療成功,身為數據組成的他就可能會擁有等同于“永生”的生命……
“我穿越了?”郝可樂擡頭看着碧藍的天空,難以置信的搓了搓臉。
要知道,原本上秒他還在公園裏走着,下秒他就被個曾經遇見過的“流浪漢”給傳送到了這裏。
不過顯然,那位傳送他到這裏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流浪漢,而是為了治療巴圖星系裏精神力崩潰的患者、而穿梭在時空收集資料的【時空009號】。
大概只有神仙才知道他為什麽會整個人被當做是資料傳送到這裏。
郝可樂他在傳輸到巴圖星系的過程身體完全支離破碎,現在只留下意識體,還意外被收集來的其他數據所包圍,然後被組成了個新生數據人工智能,目前他就擔任治療者的角色。
抛開各種不可思議的過程,現在郝可樂得到的結論就是——
原來對自己糾纏不休的病魔,已經在身體湮滅那刻随之消失了。
原本可能在個月內會去世的自己突然就有了薛定谔的無盡生命,但同時他也從家鄉走失了,并且不知未來能否回家。
郝可樂撓了撓頭,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惆悵。
【治療任務:獲得蓋什·哈爾上将的信任。】
眼前彈出個50透明度的冰藍界面框,郝可樂眨眨眼,試探性的摸了摸,滿臉都是驚奇。
這就是未來獨有的科幻感啊,穿越之前他只接觸過vr游戲,這種全息環境在他原來生活的地方還只存在概念之呢。
想到這裏,郝可樂頓了頓,因為他意識到,由于時空009號把他傳輸到巴圖星系這邊,所以他現在在地球等同于是失蹤了吧?
生患絕症的自己突然失蹤了,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有好過讓朋友們直接面對他的墳墓的未來嗎?
郝可樂不知道。
無法得知朋友們知道自己消失了的反應,郝可樂只能嘆着氣走出街角,看着街外人群熙熙攘攘,心裏想,這算是他人生第次上班吧。
雖然只能作為個人工智能。
如果他努力上班能不能有積極員工稱號呢?
積極員工稱號啊……好想擁有!
不過……他現在在哪來着?
——
旁的巷子,有幾位少年正抱着彼此,瑟瑟縮縮的往後退着。
讓他們如此恐懼的,是他們面前站了個米九的高壯男子。此男子有着雙銳利的鷹眼,臉上那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讓他看上去很是英俊,然而他氣場卻很是兇狠。他身穿校服,不過從他的樣貌和氣質上,都很難讓人相信他真的只是個學生而已。
“你們,不是要教訓我麽?”只聽他冷冷的說道,嘴角還勾勒出個嗤笑的弧度,“怎麽,不繼續了?”
話語剛落,他的手“咚”的将手裏的板磚摔到了面前幾位少年的腳下,吓得他們紛紛尖叫。
“只是把東西還給你們而已,你們叫什麽?”
“蓋、蓋什,其實這、這間,我們定有什麽誤會……”被擋在最前面的少年苦着臉搖着頭,深怕蓋什下秒就拳打死他個。
他們怎麽會為了那麽點錢,就拿着板磚想要來打爆蓋什的頭呢?
現在他們沒把蓋什爆頭,倒是要承受可能會被蓋什打死的後果了。
以前總聽說蓋什就像惡鬼樣不能招惹,他們不信邪,可事實證明有些傳言真的不是空穴來風,沒看現在地上還有三個弟兄不知是死是活呢。
蓋什現在十歲,是哈爾私立高的位高三生。能在哈爾私立高上學的人,要麽家裏有權,要麽有錢,要麽就是學校為了升學率而免學費邀請進來的好學生們,蓋什的家族前兩點都占了,他本人的成績更是數數二,可以說是人生贏家本人。
可問題是,蓋什是兩年前才回到蓋家的。
十多年前,在蓋什只有六歲的時候,他被匪徒綁架到船上,這些匪徒要求的贖金高達兩個億,蓋家不是無法拿出這兩個億,可還是覺得綁匪的要求太過分,于是态度強硬沒有妥協,綁匪便惱羞成怒,将蓋什撕票了。
因為綁匪撕票方式是把蓋什丢入大海裏,所以當蓋家找尋了段時間沒找到蓋什的屍首後,他們就認為蓋什已經死亡了,于是放棄繼續尋找蓋什,還為蓋什舉行了場葬禮。
在那場葬禮上他們表現得悲痛萬分,點都看不出來之前不妥協時的冷漠。
當然,蓋什并沒有在那場撕票死去,還福大命大的被海浪沖到了個邊緣海島上,并被島上的漁民給收養了。
不過他比較倒黴,收養他的人家在他傷好後,便露出了真面目,把他當作是個免費勞動力來使用,就算他說想回家,島上的人也只當他說胡話,從不搭理。
收養蓋什的養父甚至有家暴傾向,以至于蓋什小時候直處在個不是幹活就是被打的環境之下。
蓋什的童年充滿了陰霾。
島上的孩子受周圍大人的影響,都對蓋什不友好,還叫蓋什野孩子,蓋什在島上就從沒接觸到“溫情”二字。
要不是義務教育已經鋪蓋到國家的各個角落,他大概連學都上不了。
當蓋什長到十三歲的時候,他的身體開始發育,後來更是在年之內長到了米。
雖說并不是沒有,但個十四歲的孩子身高突破米,在這個島上還是很少見的,也因為蓋什從小就和孩子打架到大,加上現在身材的加成,島上已經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了。
即便如此,蓋什也不甘心留在島上,他知道自己不屬于這裏,他要離開這狹隘又惡心的地方。
為了離開這個島嶼,已經忘記自己來自哪裏的蓋什咬咬牙,在條件艱苦的環境下硬是靠着智商和努力把書給讀好了。
後來他避開了養父的追逐,成功拿着獎學金離開了海島。
憑借着從海島偷出來的戶口,蓋什個人熬上了高,接着就被到當地旅游的蓋家遠房親戚意外發現他長得和蓋家家主有分相像,後來對方還靈機閃的在蓋什所讀學校的體檢抽取了蓋什的血樣,等dna檢測結果出來後,證實了蓋什确實是當年那個被撕票的孩子,他便帶着邀功的心把蓋什帶回去了。
不過這時候的蓋家已經有了新的孩子,無論是當年放棄他的父母,還是後來新生的弟弟妹妹,都對他毫無感情,以至于蓋什在新家的處境并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麽好。
對于蓋什來說,回到蓋家不就是等于來到另個邊緣島嶼上罷了。
大概是看到他就會回想起過去的被威脅時的惱怒,蓋什父母對他冷漠至極。
因為回家前的期待落空,蓋什對待家人的态度也不由得如同刺猬般長滿了刺,所以就算蓋什成績很好,蓋家父母也從未重視過他,只專心培養蓋什的弟弟妹妹。
當然,如果蓋什在外面“闖禍”了,他們也會幫蓋什擺平,不過并不是出于關心,而是為了家族顏面而已。
他們甚至不會去問蓋什為什麽會闖禍,為什麽會和別人打架。只要蓋什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那就是好事。
可想而知,當個人情感得不到寄托,情緒得不到正确的宣洩渠道的時候,行事往往都會越來越失控……
——于是蓋什自由生長到了現在,成為了個聞者害怕,見者嫌惡的人。
“啊,找到了。”
就在蓋什向前邁出步,想要實現那幾個少年開始想與自己交手的“願望”時,巷口突然傳來了個清澈明亮的聲音,聲音的主人聽上去心情好似非常愉悅,這讓人不禁想要探究下他是找到什麽才會這麽開心。
回頭望過去,蓋什看到個和自己穿着同樣校服的男生站在巷口處,因為背着光,所以蓋什看不清對方長得怎麽樣,可從對方衣着整潔,雙手輕拽在雙肩背包的帶子上的動作,以及那端正的站姿,都可以看出來對方是個典型的乖孩子。
只見這個乖孩子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随着對方步伐緩緩的靠近,他背後的光暈逐漸散開,蓋什也慢慢的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男生長相幹淨清秀,眉眼間帶着青澀,與蓋什四目相對的時候,竟還微微彎起了眼角,對着他露出了個甜美的笑容。
時間蓋什有點錯愕。
因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這麽輕松的對他展露過笑顏了。
就好像對着他微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