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夾着熱氣的夏風闖過枝繁葉茂的樟樹,吹得窗簾悠閑地蕩來蕩去。窗戶沒有關,正對着窗戶的大床淩亂不堪。床上的白色薄被下,一個臉色紅潤閉着眼睛的年輕女孩正扭着纖腰,似乎是想翻個身。

溫梨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扭來扭去,紅潤的唇瓣相觸,嘟囔着聽不清的說辭。溫梨覺得自己好熱。可是,昨晚臨睡前,她明明開了空調,特地調低了溫度。

越來越熱,熱得要喘不過氣。溫梨感覺自己好像被一條蟒蛇纏住了,她用盡力氣也掙脫不了。那條龐大的蟒蛇渾身長滿了刺,每根刺都在往她身上紮,密密麻麻,力度很重,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戳死。

溫梨像只小奶貓似的哼哼唧唧,嘴裏發出的聲音依舊含糊不清。她努力睜開眼睛,不想再被困在夢境中。然而,這條蛇一直纏着她緊緊貼着她,還用刺紮她,什麽混蛋玩意兒!更可怕的是,恍惚之間,溫梨竟然看到那條蛇變成了沈之珩!!!

“你叫誰混蛋玩意兒?”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溫梨紅了的耳畔。

溫梨還在迷瞪着,聽到有聲音傳來,耳朵也有點癢癢的,好像有人在舔她,心裏頓時急躁起來,無意識地喃喃道:滾蛋煩死了!

沈之珩沒有被溫梨打斷,但仍騰出只手抓住溫梨揮來揮去的小手,聲音還是一如剛才般低沉,“什麽煩死了?”

見溫梨還在閉着眼睛,沈之珩故意使了使勁。

果然,下一秒溫梨就睜開清亮透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不過,還沒等她出聲,問他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沈之珩就低頭緊緊吻上了她的唇瓣。

兩個多小時後,沈之珩下床去了卧室裏的浴室。

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響,溫梨抽了張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臉,她實在奇怪,為什麽這人像只大狗狗似的,老是喜歡舔她的臉。擦淨臉後,溫梨渾身酸軟得還是很厲害,她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頭,一點也不想說話,她沒多餘的力氣講話了。

沈之珩洗完澡出來,徑直走到床邊,輕輕掀開溫梨的被子一角,微微伏腰,語氣穩沉,“為什麽蒙着頭睡覺?”

溫梨漂亮的眼睛緊緊閉着,她沒睡着,思緒清晰的很。但聽到沈之珩的聲音,也沒吱聲,察覺到他轉過身,又默默把被子拉起來蒙住自己的頭。

沈之珩換好衣服,準備去公司。臨走前,又走到床邊,囑咐溫梨,“晚上早點回家,爸媽今天會來。”

溫梨聽到卧室門關上的聲音時,才從被窩裏探出頭來。

想到剛才沈之珩說的,溫梨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晚上又要見公婆。“唉,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溫梨你可以的。”溫梨小聲地給自己加油鼓氣。可說完,溫梨又覺得有點不對勁,“要對自己有信心,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可你長得非常漂亮啊,溫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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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給自己做好心理防線的溫梨,拖着疲憊不堪,像是被車碾過一樣的身體緩緩去了浴室。等舒服地躺進浴缸,溫梨才憤憤地吐槽沈之珩,“狗男人,做個愛跟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

舒服地泡完澡,溫梨回到卧室。布滿水漬的床單已經被家裏的阿姨換掉了。剛開始,溫梨對此還十分不好意思。可是,和沈之珩一起待久了,溫梨被迫習以為常。

溫梨再次躺進軟綿綿的被窩,準備好好休息。然而,溫梨剛閉上眼睛,床頭邊小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呼,”溫梨呼了口氣,板着小臉看了眼來電顯示後,接通電話,語氣盡力溫柔,“顧小鹿女士,您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顧小鹿呸了一聲,“你還在睡覺啊?美麗的溫梨女士,你的論文題目被斃了。”最後一句話,顧小鹿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生怕溫梨聽不見似的。

聞言,溫梨立即坐直上半身,她揉了揉頭發,顧不得渾身的酸軟,聲音滿是不可置信,“被斃了?真的假的?老李什麽時候這麽不近人情了?”

暑假結束,溫梨就步入大學的最後一年。大三下學期期末,溫梨所在的法政學院就下了通知,所有的學生要在大四開學之前,确定好畢業論文的題目。論文指導老師是學院分配好的,溫梨和顧小鹿這對相愛相殺的閨蜜非常幸運地分到了她們專業的系主任李存存。上周末,閨蜜兩人一起商量着選了各自的題目,然後發給了老李。

結果,這才一周不到,溫梨就收到了晴天霹靂的消息。溫梨換了只手拿手機,抿了抿唇,着急道:“老李沒和我說啊?”

“馬上就會和你說了。”顧小鹿沮喪地嘆了口氣後,轉而問起溫梨其他問題,“哦,你蜜月度的怎麽樣了啊?”

溫梨20歲剛過就和沈之珩領了證。沈之珩工作忙碌,溫梨學業繁忙,兩人壓根沒有空閑時間度蜜月。

“度空氣蜜月嗎?”溫梨撅着小嘴回答顧小鹿,而後掀開薄被下床,“對了,你的題目怎麽樣?”

顧小鹿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和神色都蔫蔫的,聲音都帶了哭腔,“你說呢?你的題目都被斃了,我的能活下來真是見鬼了!”

溫梨給手機開了免提後,把其放到洗手臺的高處,以免被水濺到,她邊擠牙膏邊和顧小鹿聊天,“老師都是一視同仁的。害怕個毛線,難不成咱倆還不能畢業。先挂了,我洗漱完,一會兒去學校找你。學校見。”

顧小鹿沒有立即挂掉電話,換了種語氣調侃溫梨,“我靠,學長那麽猛的嗎?這都中午了,你不會才起床吧?”

溫梨切了一聲,笑道:“你不去當八卦記者真是可惜了啊!顧小姐!您怎麽老是把事情往那裏想呢?”

顧小鹿呵呵笑道:“我壓根沒往那方面想,是你個老色批老是往那方面想。”

“打住,我不老。我21歲生日還沒過呢。正是美麗青春,美妙年紀。”溫梨語氣俏皮,活脫脫小孩子心性。

顧小鹿聽到溫梨說的,啧啧道:“誰還不是個老色批啊!承認有這麽難嗎?不喜歡帥哥的人,指不定哪裏有點毛病。”

溫梨聞言哼笑道:“不僅喜歡帥哥,我還喜歡美女呢。挂了,待會學校見。”

刷完牙洗完臉,溫梨回到卧室換了身衣服。當她坐在化妝鏡前,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雙頰頓時滾燙起來。溫梨越看越氣,如果沈之珩現在在她面前,她大概能咬死他。溫梨的脖子上鎖骨上處處都是草莓印。

沒辦法,溫梨只得拿出遮瑕膏。快速化了個妝,溫梨拿上書包就下了樓。

正值夏季,窗外蟬鳴不停。客廳裏,阿姨正在給嬌豔的花兒澆水。溫梨瞄了一眼那花,她記得這花是兩人領證時,沈之珩的母親也就是溫梨的婆婆送的。花的名字,溫梨已經不記得,但送花時婆婆的祝福,溫梨倒還記得。溫梨婆婆希望小兩口早點要個孩子,她不止一次地提醒溫梨,畢業後不用工作,趕緊生個孩子,在家相夫教子。

阿姨聽到動靜,見是溫梨,站直身子朝她笑了笑,柔聲道:“太太要出去嗎?”

見狀,溫梨也回之微笑,笑容甜美,“嗯,要回學校。阿姨再見。”

溫梨聽沈之珩說過,這位阿姨在他家工作了很多年。沈之珩結婚後搬了出來,阿姨也跟着過來照顧小兩口。

和阿姨道別後,溫梨就自己打車回了學校。兩人的婚房離沈之珩的公司比較近,但離溫梨的學校一點也不近。沈之珩給溫梨配了司機,但沒過多久,溫梨就不讓司機接送了。她更喜歡自己一個人,那樣樂得自在。而且,兩人的關系,好多人都不知道。

有時候,溫梨早上醒來,都快忘記自己已經結婚了,枕頭旁多了一個男人。

寧城的夏季有些燥熱,溫梨踩着夏風,刷過門卡後進了學校。正值暑假,華寧大學的校園裏閑逛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溫梨和顧小鹿約好在學校的中心花壇見面,然後兩人一起去吃午飯,吃完午飯去圖書館讨論畢業論文的題目。

“唉,你結婚後,生活有沒有什麽比較大的變化啊?”顧小鹿吃了口魚粉,一臉好奇地等着溫梨的回答。

溫梨喜歡吃這家夫妻店的魚粉,她和顧小鹿平時都沒少來。聽到顧小鹿的問題,溫梨夾魚粉的筷子忽然放下,聲音平和,“想聽實話嗎?”

顧小鹿眨了眨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當然想聽實話。”

溫梨雙手交叉放在桌面,身子坐得筆直,像個可愛小學生,模樣乖巧,語氣也正經的不行,“變化嘛?大概就是有錢了,比以前有錢多了。”

“那倒是,學長畢竟常駐富豪榜的人。”顧小鹿又低頭吃了口魚粉,不過一秒,忽然反應過來,“這什麽跟什麽啊?錢乃身外之物,我想聽的是感情方面的。”

溫梨聞言不由得挑了挑好看的眉,唇瓣相觸,“我說的是實話啊。我結婚後,我名義上的老公對我很大方。”頓了下,溫梨單手撐起下巴,語氣散漫,“好吧,最大的變化不是有了更多的錢,而是我枕邊忽然多了一個人。有了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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