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近幾年，公司要解決的事情比較多。我忙起來不好細心照顧梨梨，暫時先不要孩子。”沈之珩率先回過神，回應了張珍的問題。
張珍一聽這話，表情立即沉了沉，“是你不想要？”
沈之珩颔首，語氣堅定，“是我。”
張珍聞言皺起眉，她嘆了口氣，轉而問溫梨，“梨梨，你是怎麽想的？”
溫梨坐直身子，挺直脊背，嘴角彎了彎，“我和阿珩想的一樣。”
張珍抿了抿唇，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盡量保持着笑容說道：“你們啊，還是年輕。總想着要多玩玩，但生孩子要盡快。年輕好恢複啊。”
眼看着張珍越說越遠，沈之珩主動岔開話題，“媽，你上周不是說要和李阿姨一起出國旅游嗎？什麽時候去？需要我做些什麽？”
“什麽也不需要，旅行團都安排的好好的。這是我第一次跟團旅行，感覺還挺新奇。”張珍一提起即将開始的旅行，臉色明顯愉悅起來。
“對了。我自己去國外旅行，依依沒哪裏去的。剛好，她要實習，你給她在公司找個合适的職位。”張珍提及旅行的事情，忽然想到前幾天答應了儲依依幫她找實習工作。
這次，換沈之珩的表情有些不悅，他沒有直接拒絕，但也沒有松口答應，“媽，你覺得她能在公司做什麽？你得适當地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一下。”
張珍沒有想到沈之珩會是這樣的反應，表情一時有些凝滞，還沒等她出口回應他，就又聽到沈之珩沉聲說道：“媽，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位儲依依是抱着什麽心思接近你的？你退休後不去跳跳廣場舞開心開心，整天帶着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姑娘在家裏晃蕩。我有老婆有家庭。媽，我真的不知道，你這是在幹嘛？我更不理解，你為什麽這樣做？”
沈之珩說完這長長的一串話，房間內的其他兩人頓時都驚呆了。溫梨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好奇地望着沈之珩，等待他下一步的反應。張珍則是一臉驚奇，她十分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對面的兒子。他什麽時候話這麽多的？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她，那以後我就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你好好工作，別生氣。”張珍嘆了口氣，溫聲回道。
溫梨反握住沈之珩的手，輕輕地摩梭着他的手背，柔聲道：“可以拒絕的。”
沈之珩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度。如果儲依依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樣，那他就是誤會人家小姑娘。想到這，沈之珩語氣軟了軟，“我畢竟已婚男人。你是我媽，你讓一個陌生小姑娘整天跟在你身邊。別人看了，萬一誤會了呢？媽，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珍接過沈之珩踢來的皮球，扯了扯嘴角，自己以前的确有過那方面的想法，但是經過沈建軍上次說的話，張珍已經唾棄了那種想法。“你說的對，是媽媽沒有考慮清楚。以後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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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之珩低頭摸了摸鼻尖，他不會是吓到他媽媽了吧？
溫梨來回看了看沈之珩和張珍，主動扯開話題，“媽，你吃飯了嗎？要是沒吃的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未曾想到，溫梨話音剛落，張珍就從沙發起身，“不了，我回家吃。你們倆不要總覺得年輕就可以不節制，要注意身體。既然決定現在不要孩子，就要做好保護措施。”說完，張珍就瞥了一眼溫梨和沈之珩坐的沙發一角，“我回去了，你們倆趕緊去吃個飯。”
溫梨順着張珍的視線望去，看到那攤明顯帶着白的水漬，頓時臉頰燃燒起來。
沈之珩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起來送母親出門，“媽，要我的司機送你嗎？”
“不用，你倆就留在這。我自己能走。”張珍走之前又剜了沈之珩一眼，低聲囑咐他：“你年紀比梨梨大，可不能胡來。”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沈之珩笑了笑沒吱聲。等張珍走了，溫梨才不好意思地問沈之珩，“你媽媽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讓我節制，不要傷到你。”沈之珩把助理剛才送進來的飯打開擺放到桌幾上，“不用害羞，他們都是過來人，懂得比我們多。”
“懂得再多，那也是長輩。我已經沒臉了。我真的沒臉了，沈之珩！我真是羨慕你。”溫梨順勢坐在沈之珩身側，伸腳踢了踢他，“真是太羨慕你了。”
“羨慕我幹什麽？”沈之珩把綽好的一次性筷子遞給溫梨，“我有什麽可羨慕的？”
“羨慕你臉皮厚啊。我可沒有你的臉皮厚度。”溫梨擡眸瞄了好幾眼沈之珩，“你用自己向我證明了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沈之珩勾起唇角，笑意不淺。
溫梨雙手托起下巴，古靈精怪地回道：“人是多變的。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
“你說得對，人的确會變。”沈之珩笑着把熬得很濃的烏雞湯放到溫梨的面前，“嘗嘗這個，你多喝一點。”
溫梨點了點頭，忽然問沈之珩，“你是不是第一次和你媽那樣說話？就剛才。”
沈之珩出乎意料地爽快承認，“是。我從小學到大學都是離家狀态，要麽住校，要麽自己住公寓。我媽可能一直以為我是那種話少沉默的人吧。”
溫梨喝了口雞湯，胃裏暖暖的，心情也變得不錯，“你在高中肯定是風雲學長。”
“風雲倒不至于，再風雲也不風雲不過校黨委書記和校長。”沈之珩笑道。
夫妻兩人有說有笑地吃完這頓飯。
溫梨脫掉鞋子坐在沙發上，雙腿曲起靠着沙發背。她看見沈之珩清理桌上的廚餘垃圾，好奇問道：“你為什麽不讓你的助理來清理呢？”
“剛才沙發也是我自己清理的啊，只不過沒清理幹淨。”沈之珩說完就掂着垃圾離開了辦公室。
溫梨皺眉注視着沈之珩的背影，這人還真是？？？她好不容易忘記剛才婆婆說的那些話，他這一提，她又都想起來了。果然，沈之珩臉皮可真厚。什麽狗屁高冷總裁，他就是個三歲小孩。
沈之珩丢完垃圾回來，看見溫梨躺在沙發上拿着手機在笑，也不知道在看什麽，怎麽那麽開心。沈之珩特地放慢了腳步，輕輕地靠近溫梨。結果，還沒等他走近，溫梨就自己擡起頭，“你回來啦？”
溫梨笑眼明媚，臉頰微紅，活潑朝氣，妩媚又透着股俏皮。沈之珩再次覺得自己很幸運，這樣好的溫梨是自己的老婆。他真的不能想象溫梨和其他男人談戀愛的情景，幻想的苗頭一出來就覺得渾身要爆炸。
“回來了。你待會兒要做什麽？”沈之珩走過去把溫梨抱到自己懷裏，親昵地蹭着她的臉頰，像只想要親近主人的大橘貓，“畢業論文寫的怎麽樣？”
溫梨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在沈之珩的腿上坐的更舒服些，“待會兒哪裏也不想去。你的電腦借我用一下，我登錄自己的賬號寫會兒論文。”
“好,”沈之珩也動了動身子，讓溫梨坐的更舒服些，“那你待會兒坐在我旁邊。”
日子越來越平和，溫梨覺得自己和沈之珩的感情也趨于穩定。一切都似乎在平穩地發展着。
溫梨坐在沈之珩旁邊，用着他的私人筆記本，心不在焉地寫着畢業論文。她偷偷側眸瞄了一眼沈之珩。論長相，沈之珩絕對不差，論身材，沈之珩絕對有料，論家世，沈之珩爹媽有錢又都是高材生。他怎麽就喜歡上自己了呢？溫梨在心裏嘆氣，又開始胡思亂想，知道不應該想，但就是忍不住。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溫梨在沈之珩的辦公室待到夜幕降臨。她單手撐着下巴，目光專注地凝視着沈之珩的一舉一動，開會簽字看文件。工作起來的男人的确很有魅力。
臨近晚上飯點，沈之珩終于決定下班。沈之珩合上電腦，起身走到溫梨身後，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問道：“待會兒要去吃什麽？”
溫梨抿了抿唇，“嗯”了一聲，快速思考了會兒道：“好想去吃炸雞。”
沈之珩淺淺地哼笑了聲，聲音帶着寵溺，“你想吃炸雞啊？”
溫梨颔首，“想，但晚上好像不适合吃，容易變胖。你覺得我胖嗎？”
話題轉換的猝不及防，沈之珩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笑道：“不胖啊。你還小，要多吃點有營養的。你還要長身體呢。”
沈之珩的人設真是崩到喜馬拉雅山，溫梨已經好多次聽見他說拟聲詞。如果未來某一天，沈之珩和她說疊詞，那也不驚奇了。
“還是不吃炸雞了，熱量太高了。”溫梨輕輕推開沈之珩，站起來拿過沈之珩給她買的新外套穿上，“你來決定吧。”
最後，沈之珩帶着溫梨去了公司附近的粵菜店。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沈之珩低頭翻看着菜單，溫梨微微側首注視着窗外。單面鏡外的行人步履匆匆，匆忙的背後是努力的人生。看着看着，溫梨一時晃了神。
沈之珩叫了一聲溫梨，把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你要吃什麽？”說着，沈之珩就把菜單推到溫梨面前。
溫梨随意翻看菜單，最後選了一份和沈之珩一樣的，他的選擇肯定差不到哪裏去。
等飯的間隙，沈之珩問溫梨，畢業後的暑假有沒有什麽安排，問她想不想辦婚禮。溫梨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只說：“給我點時間，我考慮一下。”
——
畢業論文的中期答辯，溫梨很幸運地被選中。當時，溫梨正在客廳給“花”澆水，她聽到放在桌幾上的手機響了響，立刻放下水壺走到桌幾前，拿起手機打開。看到班級群裏的消息，溫梨的表情立刻凝滞。全班35個人，抽一半的人參加中期答辯，她很幸運地被選中。
最近這段時間，溫梨要麽待在家裏寫論文，要麽和沈之珩一起去公司，一起待一下午或一天。兩人的生活似乎正在朝着老夫老妻的方向發展，平和且溫暖。
溫梨走到沙發處坐下後，點開學習委員發的文件，查看中期答辯的具體信息。中期答辯的時間定在四月中旬，中期檢查表要在答辯的前三天交給指導老師審閱。溫梨輕不可察地呼了口氣，渾身無力地翻看着參加中期答辯的學生名單。
終于接受自己中獎的溫梨合上手機。把手機重新放回桌子後，溫梨起身拿起水壺準備繼續給“花”澆水。
做好飯的阿姨從廚房出來，見溫梨還在給“花”澆水，連忙走上前，溫聲道：“太太，一天澆兩次就夠了。澆太多水容易死的。”
好吧，溫梨完全不知道還有這種情況，她把水壺遞給阿姨，“那我不澆了。阿姨，你把水壺放回去吧。”
話音甫落，溫梨就轉身拿了件薄外套披上，“我去院子裏轉轉。等沈之珩回來了再吃飯。”
囑咐完阿姨，溫梨就換了雙鞋子，走出了客廳。
院子裏，那只白色的薩摩耶依舊自個玩得相當開心。在寬闊的草坪上跑來跑去，自己和自己玩，不亦樂乎。
時間步入四月，天氣逐漸趨熱。但四月的傍晚，天氣還是有些過于涼快，溫梨身上披了件豆綠色的薄外套。“狗狗，我要不要給你取個名字。你每次去寵物醫院做檢查都用狗狗這個名字嗎？”溫梨雙腿盤起直接坐在草坪上，伴着頭頂漸漸出現的月光，溫柔地說道。
狗狗聽不懂溫梨在說些什麽，而且他被溫梨抓着雙腿十分不舒服。溫梨大概是察覺到狗狗的不悅，松開手把他放走了。
看着薩摩耶歡快跑開的身影，溫梨雙手撐起下巴，緩緩勾起唇角。
時間一眨眼就來到了四月。快到讓溫梨覺得，人生不過就是眨幾次眼睛。這一段時間的生活就像一鍋冷掉的白開水，沸騰了也平淡了。沸騰是因為沈之珩，她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平淡是因為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她和沈之珩似乎已經習慣對方的存在。
日子越是平淡，獨自一人待着的溫梨就越喜歡亂想。和心理醫生早就約好了時間，溫梨卻是一拖再拖。直到現在，溫梨也沒有去赴約。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理可能真的有點問題。但有時候，她又覺得那只是正常的情感波動，不是什麽大事，不需要自己吓自己。
溫梨發現自己經常陷入一個怪圈，她可以迷迷糊糊地走出這個怪圈，也可以過一段時間再親自踏進去。
“沈太太？”
沈太太？溫梨循着這句清脆的聲音望去，她看見不遠處的栅欄對面站着一個年輕的女人。
燕譚朝溫梨揮了揮手，聲音依舊清脆，“你好呀！”
溫梨記得沈之珩和她說過，隔壁住着的是溫景，是他同學，那這位叫她“沈太太”的會是誰？
溫梨站起來緩緩走到燕譚跟前，兩人之間隔着栅欄。溫梨勾起唇角溫柔笑了笑，“你好呀。剛才是你叫我嗎？”
燕譚點了點頭，“是我。”
燕譚主動朝溫梨伸出手，“你好，我是燕譚。是沈之珩同學。你就是他太太吧？”
溫梨微微垂眸注意到了燕譚隆起的小腹，她點了點頭，“我是沈之珩的太太。我叫溫梨，你好。”溫梨隔着栅欄和燕譚握了握手。
燕譚收回手，而後輕輕撫着自己的肚子，“因為我在國外，所以沒有參加你和沈之珩的婚禮。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
溫梨笑着颔首，“嗯。”
“對了。前一段時間，我去醫院産檢，在醫院偶然遇見了沈之珩，和他短暫寒暄了會兒。好像被你同學看到了。你老公和你主動說了嗎？”燕譚單手撐着自己的腰，“我沒有惡意，只是單純地把事實告訴你，只是擔心你朋友沒有了解清楚就和你說，害怕影響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燕譚話說得很幹脆利落，溫梨很喜歡這種講話方式。
“他主動和我說了。”溫梨笑着回道。
燕譚“哦”了一聲，笑着搖頭道：“看來男人和男人真的不能比，你家這位挺會做事。我家那位只會裝死。”
聞言，溫梨緩緩皺起眉，“你也結婚了？”
燕譚搖頭，語氣漫不經心，“沒有結婚，只是同居關系。或者說，我和溫景只是孩子的爸爸媽媽，僅此而已。”
原來是溫景的女朋友。溫梨沒有好奇別人感情的習慣，主動換了個話題：“你站這麽久，累嗎？需要我去幫你搬個椅子嗎？”
聽到溫梨的話，燕譚笑出聲，“你怎麽那麽可愛？不用啦。我身體素質不錯。目前為止，懷孕沒遭什麽罪。”頓了下，燕譚又說：“下次約你和沈之珩吃飯。我先回去啦，很開心認識你。”
看着燕譚進了家門後，溫梨才轉過身。一轉過身，溫梨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