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氣
很快就到了瑾之十六生辰,由于今年的生辰意義不同,瑾之與他已有夫妻之實,算是成年,穆龍軒舉辦得極為宏大,宮內張燈結彩,宴請群臣,穆京內外的繁華景象更勝過新年。
不過,雖是為瑾之慶生,宴會現場他卻不能現身,因為穆龍軒絕不允許瑾随意出現在衆人眼前,為此,瑾之心裏生了淺淺的埋怨,不明白為何是他的生辰,他卻不能出席,覺得穆龍軒實在太過不講道理。
本來就有些不高興,正巧宴會前一天,瑾之還偶然聽到兩個宮婢在讨論周閣老的孫女可能會進宮為妃,以及之前朝堂上穆龍軒為瑾之被彈劾而大發雷霆的事情,不禁人生第一次了解到他在宮廷外不受尊重的地位,但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宮女們提到的周閣老的孫女。
難道穆龍軒在有了他之後,還會再娶別人?穆龍軒的寵愛,也會分給別人?他不是惟一嗎?瑾之越想越難過,又想起穆龍軒在他耳邊呢哝的纏綿入骨的情話,不由心如刀絞,似在泣血,但這些話他沒去質問穆龍軒,只在穆龍軒再次要求他乖乖待在瑾玉閣時,情緒爆發了。
“瑾之……”穆龍軒見瑾之一臉冷然,竟是真的在與他生氣,甚至連他送的新衣都不曾換上,不禁走上前,從後面抱住瑾之,軟着聲音輕哄,“朕很快就回來陪你,別生朕氣。氣壞了,朕可要心疼了。”
“我為何不能一起去?莫非是我見不得人?”瑾之想到可能是這個原因,眼睛都不由委屈地氣紅了,他擡起頭,眼睛紅紅的,悲傷中帶着控訴地質問道,“是不是我只能養在後宮裏,不能被人承認?是不是以後你會娶三宮六院,我就算是皇後,也只是一個虛名,我是你一個人的,你卻不會是我一個人的?如果是這樣,穆龍軒,我管你是天王老子,我必殺你!”
說着,瑾之心裏的委屈頓時消散不見,只剩下滿滿的狠勁兒,他是被穆龍軒捧着長大的,如果穆龍軒膽敢不再獨寵于他,他要穆龍軒的命!他只有穆龍軒,所以他什麽也不怕,大不了魚死網破!
站起來,瑾之冷冷地居高臨下地俯視坐着的穆龍軒,眼底布滿了陰森黝黑的暗光,他不曾殺人,性情也确實溫和,但他終究是長于太子府、養于深宮中的人,什麽樣的肮髒龌龊事他不曾眼見耳聞,所以,他絕不是任人欺辱的良善之輩,穆龍軒早已将他寵壞,欺到他頭上,即使是穆龍軒,也不可以忍!
皺了皺眉,穆龍軒不知瑾之怎麽會突然這般想,瑾之從未有過這種想法,除非是有人在瑾之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想到是這種情況,他眼底嗜血的冷光一閃,預示着又一場腥風血雨即将在宮內拉開序幕。
但那些清掃宮裏人的事都可以稍稍壓後,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安撫好發怒的瑾之。
于是,穆龍軒擡起頭,卻在看到瑾之泛着殺意的清冷眸子時,怔住了。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瑾之,渾身散發着冷漠、凜然不可犯的高貴氣息,仿佛浴血的修羅,雖嗜血,卻迷人。
忍不住低低笑了幾聲,穆龍軒站起來用力将瑾之擁進懷裏,也不顧瑾之的掙紮,只用盡全力禁锢住瑾之,輕輕道:“瑾之,你發狠、想殺人的樣子,真美。”
推開穆龍軒,瑾之怪異地看了一眼笑得鳳眼都眯起來的穆龍軒,剛剛的氣勢頓時消減下去,只瞪了一眼笑個不停的穆龍軒,瞥過頭,繼續生悶氣。
“好了好了,朕不胡說了,都是朕的錯。”穆龍軒追過去,再次從後面摟住瑾之,聲音輕輕的,語氣卻極為鄭重,“如果朕對不起你,負了你,不用你動手,朕自會先行自我了解,來世再繼續請罪。瑾之,信朕。朕此生,有你足矣。”
聽到穆龍軒這麽說,瑾之心裏的氣已經基本消了,他轉過身,主動依偎進穆龍軒懷裏,溫聲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許我與你同去?”
“瑾之不懂嗎?”穆龍軒擡手撫摸着瑾之的頭發,柔聲解釋道,“因為朕醋勁大,不願別人看到朕的寶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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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穆龍軒低頭輕吻了下瑾之的發頂,聲音溫柔似水,惹得瑾之耳朵尖尖都紅了,心裏最後一絲怨氣也終于消散至無,點點頭,表示懂了。
“皇上,吉時已近,該起駕了。”王如是在門外小心翼翼地提醒,生怕擾了主子們的興致,但話又不得不說,因為怕誤了吉時,穆龍軒又會找他秋後算賬。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穆龍軒親了親瑾之,交代了幾句,終于走了。
穆龍軒走後,瑾之走上前摸了摸穆龍軒送他的新衣,命令道:“更衣吧!”
“是。”宮婢們齊聲應道,有序地走上前,為瑾之更衣,穿上這件極為華麗繁複的新衣。
衣服的主色調是白色,卻并非簡單的純白一片,白色的衣衫上繡着金色的暗花,花色婉約透着盈然古意,拂袖一甩,一派暗香流韻,盡顯瑾之古典優雅的氣質。而衣服下面衣擺也是曳地款,袅袅而去,背影韻味如詩,擡步走動時,絲綢柔滑質感則帶動衣服線條流動,顯得暗花浮動,若隐若現,美得如夢似幻。
瑾之滿意地在銅鏡前看了看新衣,不由彈琴賞月的興致大起,笑着吩咐道:“擺駕禦花園。若皇上回來,讓皇上去禦花園尋我。”
“是。”宮婢太監齊聲應道,一批人跟着瑾之,随身服侍,一批人則留守瑾玉閣,等待穆龍軒歸來。
此時的禦花園極為安靜,湖面上一派殘荷秋蓮相映成趣的景象,在皎潔的月光映襯下,美不勝收。瑾之走到亭子內,焚香淨手,這才開始彈琴。
與此同時,穆龍軒卻在宴會上無聊地欣賞周閣老孫女的所謂才藝。
周閣老孫女名喚周寶玲,雖比不得瑾之容色逼人,卻也生得貌美如花,最難得的是眉眼間透着股子少女的嬌俏與靈動,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高臺上的帝王對她抛去的媚眼毫無所感,當她一曲舞罷,只能黯然退下,眼底的不甘卻開始熊熊燃燒。
之後,宴會結束,周寶玲随周閣老回府,她立刻抓着周閣老撒嬌,“爺爺,玲兒要入宮,玲兒非皇上不嫁!”
周閣老一開始還有些為難,但一想到穆龍軒後宮空虛,太子也年幼,如果周寶玲能成功入宮為妃,再誕下皇子,何愁他們周家不興旺?再說他的孫女如此優秀,怎麽可能比不過那傳說中的瑾之,一個男人罷了,還能與他寶貝孫女比?
于是,權利的欲望遮住了周閣老的眼睛,讓他整個家族半只腳踏進了墳墓裏。
與此同時,穆龍軒正踏着月光去尋瑾之,身後的王如是雙手捧着一個長長的木匣子,裏面裝着為瑾之準備的又一份生辰禮物。
見瑾之正負手立在湖邊靜思,穆龍軒擡手制止住王如是高喊“皇上駕到”的架勢,伸手接過王如是手捧的匣子,讓在場所有太監宮女都退下去,他則慢慢朝瑾之走去。
“皇上。”當穆龍軒走到瑾之身後,瑾之立刻笑着轉過頭,淡淡道,“今夜的月色正好,陪我喝一杯吧!”
“好。”穆龍軒走過去牽住瑾之的手,拉着瑾之來到亭子,将木匣子擺到石桌上,示意瑾之打開來看。
好奇地打開匣子,當瑾之看到木匣子裏正安靜躺着兩把對劍,不由驚豔地屏住了呼吸。
只見一把劍上盤踞着一條飛龍,劍柄為龍頭,劍鞘為龍身,劍穗兒則是代表皇家的明黃色,上面懸挂着一顆白色南海珍珠,好似飛龍在天、雲間吐珠。另一把,則更偏華麗,鳳首蜿蜒在劍柄,華彩的鳳尾環繞在劍尾,劍穗兒同樣是明黃色和珍珠,鳳凰飛舞,造型奇美。
“這是?”瑾之驚喜地看向穆龍軒,卻得來穆龍軒溫柔一笑,“去年應承要送你一把劍,這雙‘龍吟鳳舞’對劍便是今年的生辰禮。”
說着,穆龍軒将鳳舞遞給瑾之,他則拿起龍吟劍,挑着眉,望向瑾之,挑釁道:“與朕比劃比劃?”
“有何不敢?”瑾之學着穆龍軒的樣子挑挑眉,率先抽開劍鞘,直接向穆龍軒刺去。
單手提劍一擋,穆龍軒換手抽開劍鞘,與瑾之比劃起來。
兩人的劍,一個殺氣逼人,一個華麗如舞,剛中帶柔,柔能破剛,雙劍合璧之時,仿佛耳邊能聞龍吟、眼前能見鳳舞,氣勢如虹,華美似仙,一派龍飛鳳舞、龍鳳呈祥的奇景,情侶對劍,缺一不可。
兩人都被龍吟鳳舞的默契震撼到了,不禁同時收劍,又同時看向對方,卻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情緒,感動、深戀,心心相通,不過如是。
“瑾之……”
“龍軒……”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怔住,頓時都微笑起來,此地無聲勝有聲,默契相連,再無需多言。穆龍軒扔開劍,對瑾之張開雙臂,瑾之則同樣扔開劍,撲入了穆龍軒懷中。
月色妖嬈,劍光清冷,有情意流淌似挽歌。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ling 親給我的紅包地雷,麽麽噠!
周寶玲蹦噠完,就要立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