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行之人最忌怠惰,以後你要改正你這些不良習慣!”白子畫語氣裏有些怒意。

“師父你說的我都懂,可是睡覺要是睡少了,會影響皮膚,皮膚一差,就會影響美貌,還是說,師父有什麽仙丹妙藥可助我?”

殺阡陌在他的怒視之下,還是忍不住的小聲反駁,一邊手指撫了撫臉,要是因為修行而累壞了皮膚,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白子畫瞪着他,不知是氣還是該笑,從未見一個男人這樣的愛美貌,除了那魔君便是他了。

“既然你做了我白子畫的弟子,那就一切得按着長留的規矩來,否則,你就不應該來這裏!”他聲音微怒,這個小子,真是喜歡頂嘴,數百年來波瀾不驚的心情,都因他而起了怒火。

殺阡陌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當下點點頭。

“師父的話弟子一定會聽。”只不過,他覺得對的才會接受,不對的,就左耳進,右耳出吧。

見他終于乖乖聽話,白子畫這才緩緩點頭。

怕白子畫次次在自己面前唠叨,所以殺阡陌不得不收了自己的小任性,住到了白子畫的別院裏,離着他的房間,只有一房之隔,這樣自己想偷懶也是沒有用了。

白子畫扔給他的七絕譜,也算是密寶古藉,殺阡陌倒有幾分興趣,自己這樣完美的美貌,當然要配上完美的才情,詩書棋畫,當應精通才行。

只是一人在屋裏看書練習無聊,而且一想起自己的初衷便為難,又想到,白子畫這樣偏執的性格,只怕是因為長期獨處,才造成這般。

想到這,殺阡陌便拿起古藉闖進了白子畫的房間,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房間如他的人一樣,除了有用的東西,再沒有多餘的物件,只覺更加清冷,而自己那房裏,自然是讓他搗鼓得華麗麗,才符合他的性子。

“你怎麽來了?還有,為師沒有教過你,進來應該先敲門?”白子畫本是在打坐修煉,被砰地一聲響驚得睜開眼,眼中微愠。

“師父,我一時心急。”殺阡陌嬌媚一笑,豔光四射。然後施施然退後到了門邊,敲門,“師父,木白可以進來了嗎?”

白子畫一時不知是怒是笑的好,然後點點頭。

殺阡陌心中翻了個大大白眼兒,這人果真是呆板古板刻板,一點也不可愛!

“有事?”

白子畫看他坐在一邊榻上,歪斜斜的椅着,火紅紗袍垂落,說不出的風流蘊藉,妖魅惑人。

他看得卻是皺眉。

“師父,這七絕譜上寫的東西太過深沉,弟子愚鈍,未能領會,特來請教。”殺阡陌勾着笑意,然後靠近幾分,近得讓白子畫聞到了他身上濃郁卻不膩人的香氣。

他自然是天資聰穎之人,但是要是什麽都靠自己學,還怎麽和他親近?

“好吧,你有什麽不懂,只管問來。”白子畫放下手中畫卷,然後拿着一柄尺子,打向他手背:“為師說過多少次,要坐有坐相!”

殺阡陌有些委屈的噘了噘唇,該死的白子畫,當真是不解風情!對着自己如此美貌之人,都沒有半點憐惜,可見當初對小不點兒,該是多麽的嚴厲了。

但他還是乖乖的坐直,只是那眼神卻像是含着控訴般。白子畫眉頭更緊,這孩子明明是個男孩兒,偏偏流露的眼神,比盈盈女子還讓人心憐。

殺阡陌看他似有絲不自在,嘴角得意揚起,然後打開七絕譜,胡亂的指出一頁,白子畫卻不知他是故意為之,當真認真講解起來。

這人聲音清朗,如珠落玉盤,煞是好聽,真是可惜了,配上這張面癱臉,頗有些浪費……

殺阡陌心裏小聲嘀咕着。

“木白!”白子畫說了半晌,看向他,卻見他竟是在發呆,聲音微沉,冰冷刺骨。殺阡陌連忙回神:“師父,聽你如此一說,弟子才恍然大悟過來,師父,你不會嫌弟子煩人吧?”

“這是為師應盡之職,怎會心煩,只要你能認真練習,便是愚笨一點,也不打緊。”

殺阡陌就等着他這一句話,然後每日就借此來打擾他,讓白子畫之後清修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習了詩譜之後,他便每日硬拉着白子畫在他面前吟詩,他悟性極高,雖是之前并不喜歡吟詩作對,覺得文人迂腐麻煩,但是他又一向心高氣傲,怎麽說現在自己也是頂着白子畫弟子之名,也不想讓他看輕自己,所以不學便罷,既然學,那自是要做到最好。

到習了詩譜之後,便是棋譜,兩人每每一起對弈,殺阡陌可不懂什麽謙讓師父的說法,所以每每用出的亦是真功夫,在棋盤上你來我往,毫不退讓。

人說下棋觀人,白子畫也看出他是個自負之人,每每至此便有些皺眉,提醒道:“木白,下棋如人生,雖贏棋之心沒錯,但是咄咄逼人不可。你這樣以後出去必有麻煩。”

“師父說得是,但是如果強大自己,便無所畏懼了。”殺降陌望着他傲然一笑,拈起黑子,落下,吃掉師父二子,一臉得意洋洋。

今日的他,穿得一身白衣,本來他修行火系,應該是着紅衣,但是殺阡陌愛美,可不願天天穿同一件衣服,白子畫最後也就默認了。

殺阡陌每天換着不同的衣服穿,讓他也不禁好奇,他的衣櫃裏到底有多少衣服。

見他盯着自己衣服瞧,殺阡陌揚了揚袖,妩媚一笑:“師父,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吧?這可是我家找了天下最好的師傅做的。而且我還熏了自己調制的新香,可是剛剛學的呢,你聞聞,是不是很好聞,很配我的美貌?”

對外,他只稱自己是江南富商之子,所以白子畫也沒有多疑。本來他身份是不夠格的,但是他資質強,所以就破例了。

他說完,揚着袖子到他臉頰邊,那股香味,又與前幾天不同,有點醉人的濃烈。

白子畫看着他臉上得意又豔麗的笑容,輕嘆一聲,手一揮,棋子回進棋壇裏,他攏了攏雪白的袖袍,然後正色道:“木白,為師也只能指點你一二,剩下的,全要靠你自己努力。”

最近他日日纏着自己,雖然這是自己身為人師的職責,但是不能總是這樣。

“師父,我知道,只是我見師父在這裏日日一人,多無聊啊,弟子只是想多陪陪你,又能進步,又能陪着師父,不是更好?”

哼,白子畫,竟然敢嫌本座煩人了麽?

殺阡陌心裏暗暗不爽,要不是為了小不點兒,他才不想靠近這人,明明修行時間不比自己長多少,偏偏像個老頭子一樣,天天板着臉,波瀾不驚,要是自己像他這樣,人生多沒意思,什麽天下什麽長留!

想到這,他眼珠子轉了轉,自己好歹也糾纏他這麽久,對白子畫脾性有幾分了解,只是想知道,這些日子,對他可否有點影響?

“師父,你日日在這絕情殿上,不覺無趣麽,不如下次我們一起下山去走走可好?”想他做魔君時,日日游山玩水,寄情山水,要是像他天天呆在一座冷冰冰的殿裏,不得要瘋掉才怪。

白子畫臉色一沉,“我身為長留掌門人,豈可随意離開,而且山上山下,又有何不同麽?”

“師父,人生在世,當灑脫逍遙,弟子見師父如此被困長留山上,覺得有些心疼——”

心疼個鬼!

殺阡陌心裏反駁着,白子畫這人活得忒無趣了,小不點兒幹嘛就喜歡上這麽個楞頭冰山呢。

“人生在世,若只為自己,豈非自私?人有多大能力,便有多大責任!”白子畫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自己活了這麽久,也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這樣一天一天活着,扛着責任,并不覺得有何不妥。

“人的本性便是自私,天下人如此多,師父何必非要扛這責任,而且你還年輕。”殺阡陌最受不了他這一幅說教的樣子,心中氣惱,又不自覺的靠近幾分,“師父,聽說紫熏淺夏上仙可是對你一往情深,你就不心動麽?”

淺夏現在還未堕落成魔,現在還是五上仙之一。

聽了他的話,白子畫不語,只是微微颦眉,然後轉身,伸手一撩旁邊一汪池水,只見那池水起了一圈漣漪,又很快恢複平靜。

“你看,所有情愛,不過水月鏡花。我何苦自尋煩惱?”

他淡然的話,聽得殺阡陌更是不爽,若是以往,他也必贊同他的話,但是現在,卻是不同。

一定要導正他的這些想法才行,當下皺眉道:“師父,愛情不是洪水猛獸,師父總說修行乃是修心,可若未償盡人間百味,如何勘破本心,若只會一味退避,也終不過是膽小軟弱的自欺欺人!欲成佛,先入魔,若未償得苦,哪能品得甜的美好,師父,你說是也不是?”

他說着,還傾身靠近幾分,非要說服與他。

若非他一開始的執着,小不點兒哪會受那些苦頭,他又怎會有後來的颠狂呢,說來,倒是自己幫到他了。

“你……”

白子畫心中如撞大鐘,震了一下,未想這小徒弟竟是看得如此通透,一時啞然,表情有些呆楞。

往常在他面前,一向高冷淡漠的樣子,今天竟是有些迷登登的,殺阡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覺得新奇,原來白子畫不是只有那樣機械呆板的表情啊。

呆呆的樣子還挺可愛,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變得順眼多了。

看他有些茫然樣子,殺阡陌湧起戲弄之心,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戳了一下:“師父,可是叫徒兒說得無言了?”

“放肆!”

白子畫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因力道太重,殺阡陌從臺上翻滾下去,腦門直直磕在了桌角上,當下痛得嗷嗷叫。

白子畫只是一時驚慌,覺得剛剛距離太近,失了手,見他摔倒,心中又暗暗後悔。

該死的白子畫,本座真想一劍刺死他!

殺阡陌從地上狼狽爬了起來,只覺得額頭刺痛,還有些液體流下,當下大驚,拿出身上戴着的小鏡子查看,只見額頭有一個細口子,流出一絲血印,驚得花容失色:“我的臉,我的臉!”

白子畫見他難過震驚的樣子,心中有絲愧疚,日日相處以來,知道他有多愛自己的容貌,雖是不甚理解,但也已經習慣。

“師父,我再也不理你了!”殺阡陌強壓抑下怒火,然後按着額頭跑了出去,第二次了,頭一次劃傷他的臉,削斷他的發,這一次又磕傷他的額頭,當真可恨!

作者有話要說: 額,那個紫熏淺夏,到底是長留的,還是仙界的上仙?其實看原著我覺得有一點特別讓人蛋疼,白子畫在原著裏,不過才活三百年左右,但是作者竟然把他設定的仿佛比玉帝還要厲害,西游記裏的玉帝,和其它的仙人那可是活了千萬年的啊,修為會比不上一個幾百年修行的人?還個個對他必恭必敬的……這真是太扯了,因為小說中似乎提起過孫悟空的名字,所以,我才有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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