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人臉色驟變,白子畫将孩子給了他,擋在了身前,淡聲道,“這位大人,我們并非兇手,還請明察秋毫……”
“你們要不是兇手,又怎麽會這麽大晚上在這山莊裏?”那大人說完,然後一把将旁邊一個瘦削的人拽了出來,“管家,你說,這人可是你說的兇手?”
那管家正是山莊的人,哆嗦着站了出來,看見他兩人時,猛點頭,“就是,就是這兩人,殺了我山莊之人,大人,你一定要将他們抓起來!”
白子畫眉頭一皺,看向那管家,卻見他神色憤怒怨恨,不像是在作假,本來以兩人,想要離開十分輕松,但最後一思忖,他便放棄了掙紮。
“師父,你怎麽讓人這樣就給抓住了?”
殺阡陌小聲問着,兩人被扔進了牢房裏,那小嬰兒也跟着在。白子畫卻是盯着那孩子,伸手撫在孩子的額上,感受到有些異常。
“這事有些蹊跷,所以我想看看是怎麽回事。”白子畫淡淡的道。殺阡陌看他便是處在階下囚的位置,但也是不驚不慌,一派淡然。自己卻無法這樣冷靜,要不是因為他在,他早一巴掌拍死那糊塗縣官了。
那縣官卻并不怎麽提審,只是将兩人關在裏面,白日送些吃的前來,殺阡陌一見那叟食,當下大怒,一把掐住衙差脖子:“這是豬才吃的東西,給我換掉!”
那衙差大怒又驚,但偏偏縣老爺說過不能動這兩人,只得憤憤的依言準備了好食好菜過來。
其它的同牢犯人,見他們不但美酒佳肴,而且還美人在陪,不禁豔羨。
“師父,弟子絕不叫你吃苦,這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軟的,你只要拳頭比他硬,讓他叫爺爺都願意!”殺阡陌坐在一邊,拿着酒壺飲酒,暗惱他,明明可以離開,非要在這裏受罪。
趴在一邊枯草鋪成的床上的小嬰兒,看着他咯咯直笑,殺阡陌眯了眯眼,“小東西,你也想吃酒麽?”
他養大了琉夏,所以對于小孩子,倒也有幾分了解。
說完,用手指沾了一點酒,放到孩子口邊,那孩子吮着他的手指,然後很快臉就紅通通的。殺阡陌哈哈一笑,“小東西,看來你長大定是一個小酒鬼了。”
白子畫道:“這還是個嬰兒,你怎麽能喂她酒喝。”
“師父,不礙事的。”殺阡陌對這小鬼很有好感,而且她也十分粘自己,心中隐隐得意,自己的美貌上至老太太,下至小女嬰,一樣通殺呢。
這晚間,黑暗的牢房裏只有一點燭豆小火在搖曳着,二人都閉眼稍作休息,卻是突然傳來腳步聲。
兩人猛地睜眼,只見一個黑衣人站在牢外,臉上戴着一張面具,白子畫不識,殺阡陌卻看得震驚。
這,這不是異朽閣的東方彧卿這小子麽?
“白掌門怎麽落得如此地步了?要是讓六界之人聽聞,只怕是會笑掉大牙呢。”藏在面具之下的聲音顯得鬼魅無比,東方彧卿說着,目光又別有意味的看向殺阡陌。
殺阡陌在觸上他的目光時,心中震了下,這小子博古通今,會不會,會不會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東方彧卿目光又看向那在草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白掌門,我知你會因此事引來麻煩,不過我異朽君願意送你一個人情幫你這忙,只是,我有一個要求,你需得将這孩子帶回長留,養大她。”
白子畫驚了下,他竟是異朽君?關于異朽閣,他當然有所耳聞,只是并未有所接觸,而這人突然出現,這番話是何意?
那孩子,有何不同?
東方彧卿說完,又施施然離開,兩人面面相觑,第二日,那縣太爺便親自前來放出了兩人,還必恭必敬的送着兩人離開,白子畫問起原由,那大人便道已經找到了兇手,乃是普通的仇殺,與他無關。
“師父,我們還是先尋上師叔他們吧!”殺阡陌看他眉頭打結的樣子,當下催促着。
白子畫看着懷裏的孩子,只覺得有些為難,難道真要讓他帶着個嬰兒回山,那異朽君的态度,讓他心中不安。
“師父,你不會想扔了這孩子吧?”看他神色不對,殺阡陌連忙将孩子給奪了過來,緊緊抱着,“這孩子與師父有緣,你便收了她吧。”
白子畫本來是想要将這孩子送到一處合适人家,但是看他緊緊抱着,最後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長留山上也不差一處住房一雙筷子,便應下了。
“好吧。只不過,照顧孩子,為師可沒有經驗。”
“師父放心,弟子家裏有幼小妹妹,從小照料,所以十分有經驗。”殺阡陌眼睛一亮。這孩子見着,他便想到了琉夏,所以如何也狠不了心。
此事便如此定下,過了數天之後,兩人終于與摩嚴他們會合,只是,從摩嚴口中,他們卻得知,摩嚴并未與他傳什麽紙鴿,白子畫便知,之前的事,只怕是有人故意設的局,摩嚴覺得此事有異,便留下幾個弟子去查詢此事。
但是現在,事情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他便也沒有再多說,然後與同門人回了長留山。
一行人下山來,費了一月時間,仍是沒有線索,只得先行回山。
見他帶走的嬰兒,摩嚴驚了一下,聽說他要帶回長留,也并未多反對,就當是多收留了一個徒弟了。
“子畫,你一邊要教授木白,再要照顧一個孩子,會不會有些吃力,可需要我再叫幾個弟子上去幫你?”
回到貪婪殿時,摩嚴有些不放心的提醒着,他實在是擔心,子畫會照顧好一個孩子麽?
殺阡陌一聽他要派人上來,心下不喜,不喜歡讓人打擾兩人,也不顧其它,出聲道:“世尊不必擔心,照顧孩子木白可以做得很好,不需要再麻煩其它師兄們了。”
摩嚴有些不喜他插話,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悅。
白子畫沉吟了下才道:“師兄不必擔心,我看這孩子非尋常之人,只怕将來造化不淺。”
摩嚴聽他如此說,便也不再多說,瞪了殺阡陌一眼,就旋身離去。白子畫這才轉頭看向他,皺眉:“木白,在師叔面前,不可如此莽撞無禮。”殺阡陌不以為然,最是不喜這些臭規矩,但面上還是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弟子記下了。”
兩人返回了絕情殿中,殺阡陌這才發現,這懷中嬰兒頗有些異常,一路下來,竟是從未啼哭過,他可是記得琉夏小時候動不動就喜歡哭鼻子呢。
“師父,這孩子應該叫什麽名字才好?”
将小東西放在床上,寶寶睜着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着瞧着他。
“我們是在遙歌城裏帶走她,便叫遙歌吧。”白子畫淡淡道,看着那雪白一團,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孩子,眉頭深鎖。
“好,小東西,師父說你叫遙歌,你便叫遙歌了。”
殺阡陌手指戳了戳小東西肉呼呼的臉蛋,笑容不斷,白子畫看着他眉眼溫柔的表情,與之平常那種魅惑妖嬈之氣不同,渾身也像是變得聖潔了般,竟是看得微微失神。
這女嬰平時十分乖巧安靜,半點不惹人心煩,白子畫本來有些擔心,如今,也暗暗放心下來。只是,現在他卻是半點自己時間也沒有了,一天的時間都放在了照顧孩子,和教授殺阡陌身上。
遙歌只會在餓了時,哇哇啼哭幾聲,平時就乖乖巧巧的窩在白子畫的懷裏,一旦他放下,孩子便不喜的要哭,白子畫只好一直抱着。
“師父,遙歌好像很喜歡你哦,果真與你有緣呢。”殺阡陌看他眉頭緊鎖,糾結的樣子,有些幸災樂禍的笑着。
白子畫沉着臉,冷聲道:“好好練習,不許分心!”
殺阡陌鼓了鼓臉,翻了個白眼,只得繼續練習他最新教授的術法,只因他是魔修,與白子畫不同,所以雖是進步很快,但也給了他身體帶來了不适感,時不時的感覺到身體有氣流在沖撞着。
到了午時,遙歌便餓了,白子畫只得将小東西扔進他懷裏,去給孩子做吃的,沒有奶媽,所以只能做些流食類的東西,還好七絕譜裏的食譜裏,有不少可參考的菜譜。
白子畫用着雜糧煮爛,再熬着大骨,煮出來的粥讓遙歌十分喜歡,也不見營養有缺,養得白白胖胖。
待到遙歌終于長出第一顆牙時,白子畫拿着勺子喂着小東西吃着骨頭粥,遙歌乖乖吃下一口,然後胖呼呼的手抓白子畫,叫了聲:“爹爹——”
白子畫驚得手裏的碗差點掉在地上,看了看殺阡陌。
殺阡陌嘴裏的茶差點吐出來,連忙湊上前,一臉不滿的道:“小東西,我也照顧了你這麽久,你怎麽不叫我爹爹?”
“娘親——”
遙歌看着他,然後吐字清晰,叫了一聲,殺阡陌差點絕倒!
爹爹,娘親?
并沒有人教過,這孩子怎麽叫出來的?
他一臉驚悚的瞪着白子畫,這小鬼,簡直胡說八道!
白子畫掩下心中震驚,然後沉默了會,才平靜下來,糾正着孩子:“遙歌,要叫我師父,他是你的師兄,記住了?”
這孩子長牙比一般孩子要早,說話也要早了幾月。
小東西眨眨眼,然後軟軟糯糯的道:“爹爹!娘親!”
白子畫臉色有些發黑,看了眼殺阡陌,表情有些尴尬,然後深吸了口氣:“孩子現在還小,慢慢導正便是了。”
說完,卻是起身,将遙歌放進他手裏,疾步出了門去。
殺阡陌眯了眯眼睛,又轉頭看着懷裏咯咯笑着的小鬼,“為什麽我是娘親?應該叫師兄,明白沒有?”頭一次和白子畫這樣站在同一戰線。
什麽爹爹娘親的,他們很像夫妻嗎?臭小鬼!
不對,哪裏不對呢。
“娘親!”遙歌笑得天真無邪,殺阡陌微微咬牙。
“你要是再叫我娘親,我就把你扔到後山喂狼去!”殺阡陌壓低聲威脅着,遙歌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娘親!”
“叫師兄!”
“娘親!”
遙歌嚷嚷着,嚷完又傷心得大哭起來。
白子畫本有些情緒紊亂,聽見哭聲,急忙進來,卻見兩人像仇家一般的互瞪着,殺阡陌與個小寶寶争得面紅耳赤,看得不禁好笑。
“她還是只是孩子,現在不懂,以後慢慢教便是了,你這麽兇她做什麽,都吓哭了。”
白子畫微微皺眉上前,遙歌委屈的伸手:“爹爹抱抱!”
白子畫臉色僵了下,然後抱住孩子。
殺阡陌默默掃了他一眼,他不在意,自己卻是分外在意那個稱呼。心中那點不知是慌亂,還是生氣的情緒,讓他煩亂。
白子畫本是欺許着待孩子慢慢長大,必能慢慢糾正稱呼,但是随着孩子身量慢慢抽高,已經能在絕情殿上瘋跑瘋玩時,孩子卻絕口不改,一口一個爹爹娘親。
待得有日摩嚴上了絕情殿上時,見着已經三歲的遙歌,遙歌卻是十分懂事的叫着師叔,叫着白子畫師父,十分乖巧。
白子畫方才明白,這孩子,原來是分得清輩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這女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