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女主
辛苦大半夜，最後一個事件Loading中，湯瑾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轉了轉腦袋，就看到四面高大的陳列櫃。櫃子中幾乎突破天際的動漫雜志擠壓着，漫畫書一套套排列整齊，手辦精心地擺在玻璃櫃裏，玻璃潔淨的閃閃發亮。
這些東西，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精神食糧。
出生在父母均是禦宅族的家庭中，湯瑾言三歲流着口水打口袋妖怪，五歲召喚之夜全通關，七歲苦啃日語，九歲挑戰怪物獵人P3，十三歲逆轉裁判系列制霸。
少女時期的湯瑾言擁有一個少女的愛好，那就是文字戀愛游戲。雖然她現在大學剛畢業，怎麽也稱不上是花季少女，但依舊對着高中生主角的j□jG雞血不已。
游戲讀取得異常緩慢，湯瑾言随便按了兩下，PSN啪地一聲，漆黑一片。
……死機？
湯瑾言也不郁悶，因為玩這種游戲她一貫存檔很勤，把開關推上去，PSN的綠燈閃了閃，長方形屏幕上出現了人物的臉。
三次元的人物。
年紀約是二十出頭，青年容貌俊秀，柔軟的黑發發尾微翹着，貓眼中烏黑潋滟，他膚色白皙，臉上挂着貌似活潑的笑容。湯瑾言險些将他看成了二次元美青年，但這家夥畫風明顯和剛才的游戲不一樣啊。
正在湯瑾言發愣的時候，屏幕中的美青年說話了。
“看到我了嗎？看到的話按圓圈，看到但聽不到聲音按方塊。”
PSN屏幕上的人語速較快，尾音微微上挑，他手上舉着一張示意圖，用傻瓜式教學标明了圓圈方塊的位置。
湯瑾言木然地按了圓圈。
如果聽不到根本沒辦法按照指示按什麽方塊，這家夥是白癡嗎？
“啊，太好了，終于能聯系上你了！”那人一陣忙碌，似乎是在調整攝像頭，好半天，她才有一種這人的目光直視自己的感覺。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空間監督局DB因子特別行動部門隊長，你未來在異世界的聯絡員，請記好我的名字，樂正斐。”他在示意圖上寫好自己的名字，字跡頗為秀氣，至少比示意圖裏畫的簡筆畫游戲機要好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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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湯瑾言伸手去按叉，試圖退出這個詭異的界面。
結果樂正斐依然自說自話：“你在那個世界需要清除DB因子——也就是腦殘因子，我們會派探測儀全程跟随，它負責提醒你DB因子感染者的存在。在虛拟世界中，所遵循的法則和你的世界完全不同，因此……”
“你能暫停一下嗎？”按完所有按鈕都不起作用後，湯瑾言打斷了對方。
樂正斐立刻停嘴，微笑道：“有什麽疑問的話，可以直說。”
用多年來的游戲經驗，湯瑾言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她對于自己穿越什麽的毫無興趣，所以她很直接地說：“我拒絕去異世界。”
“因此你需要在工作前補習一些相關知識，小說世界中的基本規則是，穿越和重生的人物必然會成為主角之一，男主角必然喜歡女主角，男配角必然喜歡女主角，反派女配角必然喜歡男主角，以及——”
“我拒絕工作。”
見樂正斐忽視她的話，湯瑾言又重複了一次。
樂正斐頓了頓，笑眯眯地威脅：“你可以拒絕，但是拒絕無效。如果女配被DB因子占據，下一步就是男配，在下一步就是男主、女主……”
把游戲機放在一邊，湯瑾言随手翻開一本動漫新視野，無所謂道：“那和我有什麽關系，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不是我讓你穿越，而是你即将穿越。我只是找到了即将穿越的你，并給你一個回到原來時空的交換條件。”樂正斐語氣溫和，丢出了炸雷般的消息：
“你就是女主角。”
手一抖，動漫新視野某一頁的左下角被扯開了一個口，湯瑾言指指自己：“我？”
樂正斐攤了攤手，悠悠地道：“如果你不介意男主角對你做一些虐身虐心強取豪奪的事，也不介意聽一句‘還滿意你看到的嗎’，更不介意自己變得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我自然也是無所謂的。”
“……等下這件事還有的商量我們能再談談麽。”
“當然。”
在對方滿意地一點頭後，兩人達成了協議，湯瑾言為了異世界之旅是往返票的報酬，答應幫忙清除掉所謂“DB因子”。按照樂正斐的話，這種因子的作用是讓世界中原本正常的人，變得越來越符合她的标配，比如女配角會越來越針對女主角，男主角則會神經發作喜歡女主角。
因為業務不熟練，樂正斐還很慷慨地答應提供幫助，直到湯瑾言穿越後，看着桌上那點東西，才發現她其實高估了對方的好意。
政府發行的身份證下壓着一張紙條，邊上傻兮兮的嫩黃色玩偶兔子黑豆眼中閃爍着兩點綠光。紙條上是樂正斐的留言：
贈送探測儀波比一只，五百米內無阻擋物可發現DB因子感染體，有事用波比通知我。就這樣，如果你在女配角手下悲劇了，我不會讓你死得太辛苦的。
穿越後的房間內整潔卻沒有生活氣息，一廳一室一廁，客廳內環繞式屏幕布滿了三面白牆，天花板上是六盞嵌在牆內的燈管，屋內沒有空調卻飄散着一絲絲涼氣。這個房間詭異地透露着一種未來的感覺，大門上意味不明的提示燈和疑似對講機也和湯瑾言見過的不同。
湯瑾言抱起玩偶兔子波比，在兔子尾巴上翻找到一個按鈕，果斷一按——
“叮咚叮叮咚，歡迎客戶使用克勞德傳訊電子寵物，請問您願意為本産品打分嗎？我們的網站是……”
耐心地聽完電子合成音的介紹，湯瑾言依言打開兔子背部的蓋子，從裏面滑落一張紙條，飄飄蕩蕩地落到了地上。蓋子下是紅黃綠三種顏色的按鈕，按照紙條上所寫的，紅色是緊急呼叫，黃色是溝通請求，綠色是省電狀态。
湯瑾言用力按下緊急呼叫。
等了一下沒有反應，湯瑾言正要再按一次，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許些響動，東西掉落聲，和一個人吃痛地吸了口冷氣的聲音。
“……你怎麽會從抽屜裏鑽出來。”
樂正斐此時正坐在書桌上揉腦袋，腿擱在大敞開的抽屜上，不知是從抽屜裏還是他身上掉下的機械零件散落一地。
“沒有實現童年夢想的感覺嗎？萬能的小叮當來幫助你了，說出你的願望讓我聽聽——下次別用緊急按鈕了，我過來一次也不容易的。”
整理了一下他披着的天藍色短雨衣，樂正斐看了眼手表，“只給你七分鐘哦，過時不候。”
湯瑾言收拾了混亂的思維，連珠炮似的吐出一串問題：“告訴我這間屋子的歸屬問題、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工作的截止期限。”
樂正斐坐正了身子，目光卻還在屋內的新穎擺設上打轉，似乎對屋子裏的東西很感興趣一樣，他不太認真地回答道：“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找你搬出去，至于身份，不是有身份證麽，工作……我會督促你的，在你沒被感染之前，你總有機會。”
總覺得他一個問題也沒說明白。
“算了。”湯瑾言對此也不太抱希望，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猛地想起來生存大事，目光炯炯地盯着樂正斐，“我在這裏有錢可花嗎？”
“……”
“……”
樂正斐默默地望着她，她也定定地看回去。
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破了一片寂靜，樂正斐淡定地接了上上個話頭：“以後不要在抽屜裏放東西，那我就回去了。”
他說着就要往抽屜裏爬，褲腿被湯瑾言死死拽住。
“讓孤苦伶仃的少女餓死在陌生世界裏，你是禽獸嗎！”
樂正斐舉起雙手，很委屈地抱怨：“我這個部門的錢全給那群飯桶科學家研究疫苗用了，兜裏的是我自己的兼職錢。每天只能睡十個小時，局裏的飯菜特別難吃，兼職的時候還擔心被抓……”
面對樂正斐努力想顯得更可憐的眼睛，湯瑾言無情地翻開了兜：“也就是說錢在兜裏嗎，嗯，鈔票很新啊……不是一種錢？你用的這是玩具幣？”
“哪有搶完錢還說是玩具幣的人啊，你才是禽獸！”樂正斐戳着綠色的紙幣，看那力度或許他更想戳她的脖子，他悶悶地解說道，“和你那個世界換算一下是一百，棕黃色的是五十，購買力度差不多。”
青綠色繪制鮮花的鈔票上，所标數字是五十，按照樂正斐的話，兩個世界換算起來是2:1。
湯瑾言心滿意足地收起錢，心情大好：“我去外面找超市，一起？”
“……花着我的錢還想讓我拎包嗎？”
“我對這裏很陌生，有個向導不是能熟悉的更快一點麽。”湯瑾言理直氣壯地解釋，而樂正斐也只是嘴上說說，還是很安分地陪着她出了門。
打開房門，出乎意料的是外面并非樓道，四周房屋如同田字格般碼得整整齊齊，平頂上竟然栽種着短短的青翠碧草。泛着金屬光澤的回收箱每隔三個房屋就擺着一個，豎立的廣告牌色澤鮮豔，有幾個人站在前面，手指劃過廣告牌，像在操作觸屏手機。
不過平房的只有這一片，遠遠望去，大樓均是高聳入雲，鴿子籠子般擠擠壓壓的窗戶折射着日光，宛如用積木堆積成的建築群。
未來都市，大致看了一圈，湯瑾言下了判斷。科技較為先進，但也不是難以想象的程度，應該只比她所在的時代往前走了幾步。
“話說回來，一般小區外面都會有便利店之類的……”湯瑾言還在想着，轉頭一看，身邊樂正斐已經快步走到了幾人身邊。
過了一會兒，樂正斐就回來了，指着出來那間屋子的前面：“大門在那邊，據說外面就有一家很全的商店。什麽都沒有總是會不方便，走吧。”
興家超市。
樂正斐胳膊放在推車上，邊發呆便跟着湯瑾言：“這個地方怎麽還用這麽人力的東西，明明有電子購物的方式……啊，抱歉。”車擦過一位女士的手提包，他沖對方點了點頭，繼續發呆。
“真不明白呢，這是尋找寶藏的樂趣。”湯瑾言拿出兩包一模一樣的海鮮方便面，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出它們的區別了嗎？”
“生産日期不同？”樂正斐仔細看了一眼。
湯瑾言得意地搖搖手指：“大錯特錯，它們完全不一樣！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自然也沒有兩袋相同的方便面，調料包的分量、擠壓碎開的程度、澱粉多寡……可以說，挑出自己認為最好的一袋，就是這種購物方式的亮點。”
一提到方便面，之前沒精打采的湯瑾言立刻就精神滿滿起來，她很有幹勁地在方便面貨架上挑來挑去，其變化之大讓樂正斐都意外不已。
“……哈。”
慷慨激昂的發言沒有打動樂正斐，他百無聊賴地支着頭，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停在了沖泡飲品的貨架前。
黑發男子右手上拿着兩盒麥斯達牌速溶咖啡，左手還在貨架上挑選同一款速溶咖啡，最可怕的是，身旁推車裏也全部是麥斯達速溶咖啡。他的側臉很漂亮，脊背挺直，在超市中竟然有些格格不入的氣質，但是對着咖啡挑挑揀揀的狂熱，奇特地和方才的湯瑾言同步率百分百了。
看似會自己磨咖啡豆的人在這裏出現，樂正斐不禁有些好奇。
湯瑾言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找到了正面教材，她十足确信地說：“看，我說的沒錯吧？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
關于“超市尋寶”的理論在耳邊盤旋了半天，直到樂正斐沒精打采地領着三個大環保袋歸程才停止。湯瑾言順着前面一個人進了小區門，卻卡在了自己的屋子前，看到提示用身份證的卡槽，她才想起身份證還在屋內。
“從窗戶裏爬進去？”湯瑾言思索着。
樂正斐把環保袋挪到了一只手上，拇指在邊上作用不明的黑色屏幕上貼了一下，咔噠一聲，門鎖解除。
湯瑾言呆住：“……為什麽你的指紋能解鎖我的房間。”
“大概是因為我預感某人會忘記身份證吧。”
感應到有人進屋，此時已是這個世界的傍晚六點，六盞壁燈自動灑下白亮的燈光，電子音平板清晰地敘述：“居家幫手提醒您，您有一個未接來電；重複一遍，您有一個未接來電。”
有什麽人會給自己打電話？湯瑾言狐疑地看了眼樂正斐，按照電話顯示屏上的提示一步步完成了回撥，話筒中傳來一支靈動的鋼琴曲。等待接通的時候，她看到樂正斐放下袋子，朝着來時的抽屜走過去。
不妙。
“你好。”對面傳來悅耳沉穩的男聲，“近日才聽說到你，很抱歉以往沒有盡到親戚的義務，我會擇日看望你一面——”
樂正斐鑽進抽屜，朝這邊擺了擺手。
“——表妹。”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很輕松，寫同樣字數的時候卻絞盡腦汁才寫完。
嗯，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向日更開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