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派兵
☆、派兵
“大當家，寨子裏停水了！”那人戰戰兢兢，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寨子裏幾百號人，一旦沒有可以飲用的水，不出三日，必亂。
李宵臉色變了變，質問：“什麽原因？”
“小的不知，小的猜想，一定是山頂的水源出了問題。”
整個土匪山仰仗着唯一一條水源，若是水源被毀，那大家也撐不了多久。
李宵眉間皺成了“川”字，他吩咐來人：“帶幾個人到山頂看看，如果是水源出了問題，看能不能補救。還有，此事不要聲張。”
沒過多久，此人又來回複：“大當家，水源徹底被毀了，無法補救。”
李宵眉心一跳，腦海裏閃過謝留鳳的影子。不用說，這種缺德事一定是他幹的！但是謝留鳳是怎麽找得到水源的呢？水源在山頂甚是隐蔽的地方，如若沒有熟人帶路，一般人絕不會找到，也正是由于這一點，他才疏忽，沒讓人守着水源。
“儲備水還能用多久？”李宵陰沉一張臉，聲音冷冰冰。
那人起先只伸出一根手指頭，瞧見李宵眉頭一皺，趕緊又伸出第二根。李宵瞧了，眉頭依然皺着，那人卻無法伸出第三根手指。兩天已經算是勉強，無論如何是撐不了三天的。
李宵揮手讓他下去，低着頭獨自一人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現在這種形勢，如果寨子撐不了三天，那免不了與朝廷一戰。他思考着，對面留守的人是潘懷，潘懷幾斤幾兩他見識過，若真打起來，勝算也不低。
京城，相府，書房內。
“鐘丞相認為，元洲那邊能打起來嗎？”
邢劭又得了皇帝的指令，前來與鐘隐商讨如何營救文秀公主的事情。但是密函都發過了，邢劭心裏清楚，吳燕幫的人并不會為難文秀公主，所以這次來商讨救公主，也只是做做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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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人覺得呢？”鐘隐盯着他，不答反問。
邢劭大笑兩聲，道：“下官覺得不會。”
土匪山易守難攻，吳燕幫能在裏面安然度過至少半年，朝廷不會駐兵半年之久。上一次潘懷剿匪沒撐過一個月，這一次，大概也是。
鐘隐的臉上卻沒有笑意，“我不管吳燕幫那邊是做何打算，但公主一定要安全。”
邢劭也斂了笑容，嚴肅道：“李宵不是個短視之人，會有分寸。”
邢劭說完，暗自瞟了鐘隐一眼，他不明白鐘隐的态度為何轉變得這樣快，前一陣子還讓邢憐月配合着要除掉文秀公主，怎麽現在又百般維護公主？
鐘隐的事邢劭一向不去多問，就像鐘隐也很少問他關于他與吳燕幫之間的事情。他雖然心裏覺得有異，但嘴上卻不會開口。
兩人談了沒多久，邢劭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文秀從房間裏出來時，正巧看見鐘隐送客。她瞥見邢劭的背影，料想他這次前來肯定是為讨論如何營救文岫。
其實，聽到文岫被抓的消息時，文秀心裏開心極了。她回想起前些日子的郁郁于懷，也都在一瞬間釋然。
有皇帝的偏愛怎麽樣？有太子和二皇子的另眼相待怎麽樣？有昭怡和李貴妃的好感又怎麽樣？到最後被困在土匪山，可有誰出來為她說話？
皇帝是想對付謝家，文岫偏要上趕着送死。這下好了，她最後的結局大概就是長眠土匪山。不過這也不錯，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公主，魂葬土匪山也是個好歸宿，臨了還有小侯爺陪着她，不虧。
文秀這樣想着，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元洲那邊如何？潘懷可有消息？”
尋武帝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想起文秀也被吳燕幫抓了的事情，尋武帝一陣頭疼。當時他就不該批準讓文秀也同着潘懷一起去元洲，現在好了，去了什麽忙也沒幫上，倒是壞了不少事。
都說了要為她建造公主府，這意思已經透露得如此明白，這個丫頭怎麽一點悟性也沒有呢？非要一顆心全撲在謝留鳳身上。
尋武帝深呼了一口氣，才聽得一旁的德公公道：“潘将軍堅守在元洲，正等着您的旨意。”
尋武帝捏了捏眉心，“讓他多守些日子。”
公主被吳燕幫的人抓了，皇家丢了顏面，總要做做樣子。
德公公應了一聲，見皇帝始終閉着眼睛，猶豫好一會，才開口道：“皇上，太子、二皇子還有昭怡公主都在殿外等着呢。”
尋武帝聞言，睜開眼睛，“他們一起過來的？什麽時候的事？”
太子和二皇子鮮少一起前來，今日這是怎麽了？還有昭怡，昭怡無事從不入宮，今天又是為了什麽？
德公公回道：“太子和昭怡公主先來，您正好在小憩，老奴沒敢禀告。沒過一會兒，二皇子也來了，三人便一同等在門外。”
原來是這樣，尋武帝聽完，又問道：“他們前來是為何事？”
“回皇上，三人想問問有關文秀公主……”
德公公話未說完，尋武帝厲聲打斷：“夠了，讓他們回去，我一個都不會見。”
皇帝突然出聲，吓得德公公手上的拂塵抖了三抖，但他臉上卻不改色，照着皇帝話去回複等在殿外的三位。
尋武帝心裏已經夠煩了，他現在不想任何人來詢問關于文秀的事情。雖然都說帝王無情，但身在高位，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就比如文秀這件事情，他雖然從小沒怎麽關心過文秀，把她嫁給謝留鳳也有用聯姻壓制謝家的意思，但最近他憶起往事，生出一點愧疚之心，想要彌補文秀，偏偏這孩子沒這個福分。
現在文秀被吳燕幫抓了，他若真是發兵滅吳燕幫，那鐵定也會把謝留鳳救出來。那之前的布局豈不是全白費了？
德公公将殿外的三人打發走之後，回到殿內，見皇帝還沉着一張臉，回道：“禀皇上，太子、二皇子和昭怡公主都回去了。”
尋武帝低低“嗯”了一聲，問道：“謝笑那邊怎麽樣了？”
德公公回話：“暫時沒有消息。”
尋武帝挑眉，神情不悅，“還沒消息？”
說完，他呲笑一聲，“看來這長遠侯比我想象中要有能耐啊，他當真連兒子也不要了？”
皇帝這話是對着德公公說的，德公公不回話肯定不行，但是若要回話，這該如何回？
德公公生怕說錯了話惹得皇帝不高興，只得中規中矩地回道：“哪有鐵石心腸的人，再硬的心肝也有軟弱的時候，皇上您忘了長遠侯當初連功績都不要趕着回去見他兒子的事情了嗎？”
這一番話說得尋武帝大為贊同，他和文秀沒有多少父女情，如今要犧牲文秀，他也會為之心煩氣躁，更何況謝留鳳是謝笑唯一的兒子，他還真不相信謝留鳳會無動于衷。
尋武帝意味深長地望向德公公，“你的意思是？”
“老奴認為，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報——元洲傳來急奏。”
皇帝拿起急奏，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氣得将奏折仍出三米遠。
“土匪山才區區幾百人，潘懷領了幾千精兵過去，卻還要我派兵支援，你們說，這是什麽道理？”
底下的大臣全都屏住呼吸，不敢接話。
皇帝望向離他最近的鐘隐，問道：“鐘愛卿覺得該不該派兵支援？”
聽到皇帝直接點名鐘丞相，其他大臣全都松了一口氣，豎起耳朵聽鐘丞相的回複。
鐘隐想也沒想，道：“皇上應該派兵支援。”
“為何？”皇帝臉上陰晴不定。
“天下太平已久，精兵雖勤于練習，但終究缺少實戰。而吳燕幫那群匪人，四處作惡，燒殺搶掠，兇狠之心、霸道之勢恐勝我軍。況此次吳燕幫面臨生死存亡的問題，勢必會赴全力反撲，以一當十或會發生。”
不等皇帝發話，鐘隐又接着道：“上一次潘将軍在元洲守了一月左右，始終不見吳燕幫出戰，這次吳燕幫肯出戰，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這話是對皇帝說的，皇帝聽完，果然陷入沉思。
他原本是想利用吳燕幫除掉謝留鳳，沒想到吳燕幫這次居然主動出戰，若是趁此機會滅了吳燕幫，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設了一場局，總要獲一些利，既然釣不到謝笑，那就拿吳燕幫開刀。
皇帝思索片刻，決定派兵支援潘懷。
早朝之後，群臣相繼退出，邢劭頂着一張發黑的臉，不動聲色走到鐘隐身邊，看似在讨論元洲之事，實則話裏有話：“沒想到吳燕幫居然主動進攻了，上一次潘将軍守了一個月，吳燕幫巋然不動，這次怎麽不到半月就主動進攻了？依鐘丞相看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蹊跷？”
鐘隐面色如常，“邢大人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蹊跷呢？”
邢劭其實是在試探鐘隐的态度，自從在朝堂上知道吳燕幫和潘懷直接對上之後，邢劭的心裏像系了七八只水桶，始終不得安寧。
偏偏鐘隐還向皇帝進言，讓皇帝派兵支援，如果皇上真派援兵攻打吳燕幫，到時候若被人查出來他與吳燕幫有勾結，只怕他這輩子就完了。
但是鐘隐并不接他的茬，一句話反問回來，讓他無法接話。邢劭面上扯出一個笑，“我又不在元洲，哪裏知道這其中有什麽蹊跷，只是猜測罷了。”
說完又問道：“鐘丞相覺得，潘将軍這次有機會拿下吳燕幫嗎？”
鐘隐瞟他一眼，道：“潘将軍必定會拿下吳燕幫，一個也不留。”
邢劭看着鐘隐走遠的背影，腦子裏思索着他的話，嘴裏還念叨着“一個也不留”，念了幾遍，他突然笑了起來。
鐘丞相真是一個好人，為他指了一條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