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躲起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果然老話說“怕什麽就會來什麽”。那蟲挺拔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制服中,輪廓分明的俊朗臉龐上寫滿了冷漠,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安钰正好和他對視上,那瞬間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一想到這位段隊長之前跟江老師說自己水平不夠,不讓自己參加團體治療,安钰就害怕得心髒砰砰跳。段隊長是這次來的團隊中的什麽領導嗎?他這麽嚴格,會不會又去找江老師吵架,非讓自己退出啊?
安钰抱着密封包的手一緊,大腦還沒仔細思考呢,雙腳先動了起來,嗖的一下鑽進了旁邊的公共衛生間。他的動作那樣靈敏,簡直像受驚的長耳獸,聽到風吹草動就警惕地躲回自己的洞穴。
走廊那頭的隊員們都看到了前面發生的狀況,片刻的靜默後,一名隊員遲疑開口:“副隊,前面的小雄蟲看着有點眼熟,為什麽看到我們就躲起來,是我們這一群穿制服的警蟲太可怕了嗎?”
他們的副隊就是銘恩,也呆了,非常摸不着頭腦:“我看到了,就是之前監控裏看到的那個小可愛啊,之前他還給我送小蛋糕呢,還感謝我們警蟲辛苦工作,看着一點不像怕我們的啊?”
段明峰筆直地站立在原地,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很快又恢複成漠然,頭也不回地低聲訓道:“在醫院裏吵吵鬧鬧,是不想進行精神治療了?現在就可以把名額讓出來。”
精神力治療的機會一年也輪不到幾次,隊員們前段時間為了争今天過來治療的機會差點打破腦袋,誰會那麽大方把這麽寶貴的名額讓出去。
“隊長,我們安靜。”隊員們壓低了聲音,在嘴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躲在衛生間的安钰此刻心裏卻是已經後悔了。段隊長都看到他了,他這麽做簡直是欲蓋彌彰,對方會不會覺得他很沒禮貌,于是更加生氣,立刻跑去和江老師告狀?
安钰擔心得心肝直顫,還是非常慫地不敢出去和段隊長正面對峙。他站在衛生間門邊,豎着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沒有一點聲音,他心下猜測,應該走了吧?悄悄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空蕩蕩的,看起來真的離開了。安钰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出去,一扭頭,就見段隊長端坐在衛生間旁邊固定在牆壁兩側的金屬座椅上,如冰雕一般,正面無表情地目視着前方。
段隊長怎麽沒走!
望着段隊長萬年寒冰一般冷厲的表情,安钰忍不住抖了抖,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站起來把自己狠罵一頓。自己現在退回衛生間還來得及嗎?
段明峰瞥見小雄蟲那如同受驚的幼崽一般驚惶的神情,眸色又沉了幾分。片刻後,他才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道:“你好,你是來做精神疏導的嗎?”
“啊,是的。”安钰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打招呼,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和顏悅色。看來段隊長今天心情很好?既然這樣,安钰急忙給自己解釋,“江老師只給我安排了兩名隊員,都是精神混亂程度較輕的,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不失誤。”
段明峰斟酌了一下,微微調高了嘴角弧度,點點頭:“上次,你做的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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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冷笑嗎?安钰覺得自己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段隊長一定不經常誇下屬,這麽一句話簡直像從牙縫裏憋出來似的。
安钰尬笑一聲,總覺得段隊長冷笑的表情和冷硬的聲音裏都別有深意。他不敢繼續在這裏多待,忙補充道:“謝謝,那我去做準備了,再見,段隊長。”說完加快腳步,一溜煙地跑了。
段明峰轉頭望着安钰的背影,然後再次靠坐在座椅上,又進入了冰雕狀态。他的表情那樣嚴肅,如果他的隊員在這裏,一定認為他們隊長又在思考什麽新型的作戰策略。
雖然他确實是在思考策略,只是作戰對象換成了一個小雄蟲。
段明峰一想到小雄蟲剛剛害怕的樣子,心裏就一陣煩躁。自己已經服軟了,贊美的話也說了,小雄蟲還那麽怕自己,那些文章果然都是些毫無用處的垃圾。
***
安钰小跑到治療區就放慢了腳步,捂着胸口平複了一會兒砰砰跳的心髒,才進入五號治療室的換衣間。快速武裝好自己,他調整好表情,來到外間按下操作臺上的綠色按鈕。
今天安钰的精神疏導非常順利。江老師給他挑選的患者是位年輕的軍雌,精神力領域比他二哥的範圍還要小一些,精神力亂流的混亂程度也不高。
除了對方因為是第一次接受精神治療,實在有些緊張,安钰溫言安撫了幾分鐘才讓對方放松下來。随後他就和練習時一樣,将自己的精神力具象化成透明的小蝴蝶,又用了十分鐘左右,将這名年輕雌蟲的精神力亂流引導得平穩有序,順服地跟着自己那群小蝴蝶繞圈圈。
完成疏導工作後,安钰的精神沒有多少疲累,再看到年輕雌蟲欣喜地表示連連向自己道謝,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滿足,臉上也不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他突然記起來江老師叮囑過,不要對患者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剛剛進行過精神連接,即便已經斷開,有時候太過強烈的情感還是會傳達給對方。
再一次慶幸面罩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安钰忙努力繃緊臉,擺出一副高冷模樣,擡了擡下巴,示意年輕軍雌可以離開了。
軍雌比普通雌蟲更有紀律性,年輕軍雌敬禮後立刻離開了治療室。聽江老師說,有些社會上的雌蟲接受治療後總要多磨蹭一會兒,就想和雄蟲治療師多說幾句話。你要是搭理他,那他可來勁了,所以千萬不要心軟。
安钰暫時沒有碰到那些奇葩狀況,心情很好地繼續等待下一名患者。
今天江老師給他安排的治療目标有兩個,第二個視情況而定,如果他覺得不舒服可以随時終止。安钰覺得自己現在狀況好極了,就再次按了綠色按鈕,表示自己可以繼續治療第二名患者。
很快,治療室又來了一名看着有些面熟的年輕軍雌。他長相挺讨喜,一進門就敬了個禮,還沒開始治療呢就在那邊道謝:“您好,辛苦您了。”
安钰有些想笑,指了指治療儀,聲音冷淡:“坐那吧。”
沒想到年輕軍雌的眼睛騰地亮了,特別激動地問:“你是不是剛剛才從走廊上來?你給我送過小蛋糕的,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有三個蟲,在第一藝高的校園巡邏。”
他手舞足蹈地解釋着,安钰卻越發心虛。小蛋糕勾起了安钰和某個警官先生的記憶,他努力冷着聲音:“請保持安靜。”
“哦哦,對不起,打擾您了。”銘恩不敢再廢話,趕緊往治療儀上一坐。就是心裏好難過啊,之前的小可愛怎麽好像完全變了一個蟲,那種冷淡又嫌棄的感覺,讓銘恩特別受打擊。
銘恩就是蟲族最普通的那種雌蟲,長相家世都很普通,丢在蟲群裏絕對不會被別蟲多看一眼那種。雌父也是名普通軍雌,年長後通過科技手段孕育了他,沒有雄父。
別說被雄蟲示好,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裏連雄蟲都難得見到,所以那個時候那麽可愛的小雄蟲真誠地送給他小蛋糕,真的讓他開心了很久。從那以後,他在第一藝高的校園巡邏都充滿了動力。
他天性樂觀,沒奢望過和那麽可愛的小雄蟲發生點什麽,單純喜歡可愛的小雄蟲。可是現在,卻連這點小快樂都被剝奪了。銘恩失落地接受完治療,哪敢再搭讪,蔫頭耷腦地就要往外走。
安钰瞧着這名軍雌無精打采的樣子,捂了下悶悶的胸口,終究不太忍心:“你看起來不太舒服,是剛剛的精神疏導出了什麽問題嗎?”
銘恩吓了一跳,匆忙轉身,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您做得非常好,我現在感覺頭精神力領域裏舒服極了。就是、就是……”
他有些說不下去,卻見小雄蟲忽然歪了歪腦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只能看到一雙含笑大眼睛:“老師說治療的時候要保持嚴肅,我剛剛是不是特別嚴肅?不過我今天的治療任務已經完成啦,可以不用再板着臉。我叫安钰,警官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