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張臉,但是也不太确定,就試探性地随口搭起話:“是個明星吧?給簽個名?”
“好的。”鶴京從包裏拿出紙跟筆,簽了一個名字遞給司機,司機原本只是開個玩笑,出入于那片地方還坐出租的即便真是什麽明星也不會是什麽大明星,沒想到鶴京真的給他簽了,
他也就順勢接過鶴京的簽名,一看,贊嘆了句:“字寫得真不錯啊,大明星練過書法?”
鶴京點了點頭,微笑道::“家父說以字看人,打小便叮囑我勤練書法。”
那司機随手把簽名丢在一邊,嗤了一聲,“大明星說話還文绉绉的。”
鶴京立刻意識到自己說話方式又出了問題,笑了笑,說:“抱歉。”
司機對他心生好感,難得見到氣質這麽溫和的年輕人,還是個明星,忍不住又說:“你別害怕,我可是老司機了,這片地兒跑來跑去不知道多少遭了,出不了什麽事,你也別怕有娛記來堵你,甩得開!還是你暈車啊?要不要開個窗給你通個風?”
外面還是寒冬臘月,白天也冷得很,鶴京婉拒了司機的意見,努力讓自己适應這突如其來的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
☆、木倉手
林鴻給鶴京說的這個試鏡其實根本就不用試鏡,導演見了他随便聊了幾句有的沒的就把他的角色給定了下來。
這部電視劇叫《穿越有喜》,鶴京在裏面擔任的角色只是一個小小的書生,穿越女主角曾經傾慕于這個書生,但是書生卻很呆,一心只讀聖賢書,滿腦子都是科舉,女主角心灰意冷大醉街頭就碰到了男主角,兩人發生了關系,就此開始了雞飛狗跳的生活……
鶴京拿到的劇本也就那麽幾句話,他所要飾演的角色只要拿着書本坐在窗邊搖頭晃腦地背誦之乎者也就可以了,人物情感上最大的沖突還是科舉必然大于兒女私情這種十分容易就可以表達出來的內容。
翻看着劇本,鶴京覺着挺沒勁的,最後導演跟他說了下片酬,鶴京沒什麽感覺,但是有錢賺總歸比沒錢賺要好很多。
再商量了一下時間,鶴京就拿着劇本離開了會議室。
迎面撞見一個人,鶴京頓了下腳步,打量了會才确定下對方的身份,那人也看到了鶴京,大大的蛤.蟆鏡遮住了對方的表情,只是臉明顯向着鶴京這邊轉了一下。
鶴京原本想像是原來一樣看見當沒看見的,可對方卻率先摘下眼鏡,主動走到了鶴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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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勁榮長得不高不矮,一米七五左右,只有這樣才能普遍地接替身的角色,長相也很平凡,并不起眼但絕對不算醜,但氣質好,身材棒,特別有男人味兒。
“你好,鶴京是吧?”葉勁榮伸出手主動跟鶴京握手,他的經紀人見狀不太滿意地蹙了蹙眉頭,提醒葉勁榮,“勁榮,你跟馮導約的是下午三點,還有十五分鐘,我們至少要提前十分鐘到。”
葉勁榮當做沒聽見,固執地要跟鶴京打招呼,鶴京握上他的手,本來只是為了禮節象征性地交喔一下,但是葉勁榮卻過了一會兒才放開鶴京的手,而且在兩手交疊錯開的時候故意用指甲搔刮了一下鶴京的掌心,酥麻感頓時順着胳膊傳了上來。
這種情況下已經算得上性騷擾了,鶴京不太明白葉勁榮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
葉勁榮背對着經紀人,沖鶴京眨了眨眼,在原本的鶴京的生命裏,葉勁榮就像是陽光一樣溫暖,他姓葉,也像是葉子一樣汲取着陽光,向着最明媚最燦爛的地方茁壯生長着,連帶着鶴京的生活也漸漸變得明亮起來,葉勁榮就是鶴京的陽光,在鶴京最溫柔的歲月裏出現帶給了他最溫柔的回憶。
鶴京沒說話,任由葉勁榮對他做那些小動作,葉勁榮見鶴京一直無動于衷,無奈而又寵溺地看着對方,只以為他在耍小脾氣,最後對他用口型說了一句:“乖,寶貝,晚上我去找你。”
“勁榮。”經紀人又看了一眼手表,忍不住地催促他。
“鶴先生,我們改日再聊。”葉勁榮這才無可奈何地轉過身,跟着經紀人離開。
兩人進了電梯之後,蘇蒙不太高興地指責葉勁榮,“你跟他走那麽近做什麽?他不幹淨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葉勁榮微微一笑,拍了拍蘇蒙的肩膀,轉過身用背影擋住了電梯裏的攝像頭俯下身輕吻了下經紀人的雙唇,“寶貝我錯了,我有自己的打算。”随後站起身,像是給蘇蒙整理了下頭發一樣自然。
蘇蒙耳根子都紅了,看着男人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潇灑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剛才的确是嫉妒了,為了圈子裏那些鶴京賣屁股給趙天恒來捧葉勁榮的謠言。
鶴京回去的時候不着急,坐了公交車又倒了地鐵才回到他那間小屋裏面好好地體驗了一把。
劇本跟臺詞他看了一遍就記住了,一時之間有些無聊就在屋子裏面四下看了看。
鶴京的房子不大也不算小,一百二十平方米左右,一廳一廚一衛三卧,其中一間卧室被鶴京改造成了工作室,裏面放着鶴京的樂器,一把吉他,一架鋼琴,還有淩亂滿地的樂譜。
鋼琴上還放着一首尚未成型的歌曲,那是鶴京創作來準備送給葉勁榮的禮物。
再過半個月就是他跟葉勁榮相愛五周年的紀念日,他原本想要給葉勁榮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在那之前,葉勁榮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鶴京選擇自殺,不是因為他跟趙天恒關系破裂,他跟趙天恒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他沒有對趙天恒付出什麽感情,在他心頭捅刀子的人是葉勁榮。
原來的鶴京親眼看到葉勁榮跟一個女明星在酒吧門口的巷子裏接吻,葉勁榮将手伸進了女明星的裙子裏,單從鶴京的角度就能看到女明星裸.露出來的大片胸脯。
再加上,葉勁榮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好好陪過他了,甚至在電話裏都十分不耐煩,每次都是借口劇組有事急匆匆地挂斷電話。
鶴京是膽小怕事,但是并不蠢。
對他膩味了的人不止趙天恒一個,還有葉勁榮。
把譜子收拾了一下,鶴京坐在鋼琴前,将雙手放在鋼琴上,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着,很快就拼成了一首旋律。
原本鶴京的技藝還保留在這具身體上,實在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費功夫再去掌握這些技能。
清晨,鶴京從沉睡中醒來,打開窗簾,對着外面燦爛的陽光伸了下懶腰,樓下車來車往,熙熙攘攘的,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上班的人絡繹不絕。
敲門聲忽然響起,鶴京愣了一下,随手撿起床上的V領毛衣套在身上随後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朋克風打扮的年輕人,腦袋上扣着鴨舌帽,低垂着臉,穿着低領衣服跟夾克衫,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見到門開了之後,尤黯才把鴨舌帽摘了下來,五官精致到有些咄咄逼人,頭上染着的黃發根根豎起,十分乖張跋扈的樣子,“居然起來了,別傻愣着,讓我進去。”
鶴京記得這個人,是原本身體的一個朋友,只是尤黯換了經濟公司之後,兩人的交往就不那麽密切了。
尤黯進屋之後像是主人一樣,把鴨舌帽跟外套往沙發上一丢,就自覺地走到冰箱前找飲料,見到一冰箱的百威啤酒之後,嗤笑一聲,“怎麽還是百威啤酒啊?你就不能換點別的牌子的飲料喝喝,這個牌子的啤酒難喝死了。”嘴上說着難喝,尤黯還是自顧自地拿了幾瓶出來,打開電視,靠在沙發上随性地換臺。
“你怎麽來了?你經紀人不是讓你不要再跟我有什麽聯系了嗎?”
尤黯一口喝了一半的啤酒,性感的喉結滾動着,最後把啤酒瓶往桌子上一扣,翹起二郎腿,大聲說:“他說什麽我就得聽他的啊?他讓我去死難不成我還得去死?”
鶴京被他這幅作态驚住了,暗道現代人居然如此直白!解釋說:“我不是那麽個意思。”
“嗤。”尤黯又哼了一聲,甩給鶴京一個白眼,随後對他說,“你跟趙天恒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早就跟你說這種事情靠不住,還不如多練練唱歌的技巧。”
鶴京點點頭,尤黯見他沒反駁自己,又跟平時裏逆來順受的樣子有點不太一樣,像是自己的話真的被他聽進去了,于是又忍不住多啰嗦了幾句:“你雖然唱歌的技巧不太好,但是畢竟有一副好嗓子,當初你郵寄到公司的DEMO我聽過,很不錯。你嗓音幹淨,就是發聲的方式有些欠缺,有些細節處理得好一點的話肯定能走紅!”
在鶴京印象裏,尤黯雖然跟他是朋友,但是也只是那種逢年過節會發個短信祝福一下對方的程度,不至于現在尤黯會跑過來跟他說這些話,他古怪地看了尤黯一眼,尤黯也察覺到自己好像是有點過猶不及的意思,連忙擺正了臉色,狠狠道:“我可沒別的意思。”
鶴京還是看他,已經察覺到尤黯想要說什麽,這番話無疑是在讨好鶴京。
尤黯抿了抿唇,摩挲了下自己右耳上的耳釘,像是很難啓齒的樣子,最終一咬牙說道:“我最近沒什麽靈感……你可不可以再寫一首歌給我?”
鶴京寫出來的歌曲風跟尤黯的風格很像,從前就做過尤黯的槍手,尤黯每次看到鶴京的歌後都覺着鶴京這人挺神奇的,雖然他本身膽子小又沒什麽存在感,但是寫出來的曲子卻曲調激昂,感情濃烈而又熾熱。
鶴京前幾首歌都在尤黯那裏賣了個不錯的價錢,到現在也算是一個賺錢的門路,可是現在的鶴京不太确定自己是否還能寫的出來歌,不敢貿然答應尤黯,只能婉拒道:“不好意思,我最近不太方便,有點忙。”
“忙?”尤黯皺了眉頭,不太滿意鶴京給他的回答,餘光正瞟到《穿越有喜》的劇本上,尤黯表情一變,将劇本撿了起來,“你準備改行拍戲了?”
鶴京點了點頭,“暫時有這樣的想法。”
尤黯沒說什麽,但明顯表情不太好看,他側過身看着鶴京筆記本屏幕上的東西——《龍血II》的劇照。
邵世青飾演的龍衛一身黑衣像是特種兵一樣挺拔地站立在海報上,表情冷駿,精致的五官溢滿了殺伐之氣,身後是張牙舞爪的紅色巨龍,兩翼高高張起,麟爪怒揚,張開血盆大口将男子含在口裏。
尤黯一打眼就看到了記者預估的邵世青的片酬,諷刺地笑了:“怎麽?想變得跟邵大神一樣?”
☆、趙天恒
鶴京沒說話,視線一直落在邵世青的身上,男人眉眼硬朗,臉頰上沾了點血腥,雙瞳深沉,整個人給人一種滿是隔絕人世的味道,帶着致命的性感。
鶴京問道:“他是不是很厲害?”
尤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來,大力拍着鶴京的肩膀,“鶴京你是磕錯藥變傻了吧?你問我邵大神厲不厲害?哈哈哈哈哈哈,我出道到現在可沒聽過一個人說他不厲害的,從出道就開始演電影,替身、配角、男二、男主全都演過,就連替身都深深地印在了觀衆心裏,身價過億,現今不僅是演員,還是投資方,騰影你總該知道吧?他擁有騰影将近六百萬股,你說他厲不厲害?”
鶴京沒吭聲,一直看着邵世青,不知道在想什麽。
尤黯把劇本粗糙地翻了下就知道這部電視劇在講什麽,無非是電視劇界又一部粗制濫造還沒什麽內涵的爛片,鶴京也不知道是腦子抽風還是少根弦要去演這種破爛玩意,還不如給他當個槍手,寫幾首歌,最起碼還能被人稱贊一下,雖然歌曲冠着的名字不是他。
“你真不給我寫啊?”臨走前尤黯還不死心,鶴京堅持,“很抱歉。”
尤黯怨恨地看了一眼鶴京,扣上鴨舌帽就出門去了。
鶴京拿着那個劇本又仔細看了一遍,又開始猶豫演這部電視劇的價值,但是仔細一想,千裏之行,始于足下,他剛來這個世界,需要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走起。
總有一天,他會跟這個名叫邵世青的人有交往的機會。
《穿越有喜》正式開拍的時候都沒幾個人,整個劇組就男主角有些名氣,以前在一片古裝武俠片裏面飾演風流倜傥的男二,其他一些人都是不太有名的小人物,好多都是選秀節目出來的。
鶴京到劇組之後,導演大致給他介紹了下內部情況就叫人拉着鶴京去化妝室化妝。
化妝師年紀不小,三十多歲,見到鶴京後笑得眼睛都彎了,一邊給他上妝一邊話唠:“你好啊,小帥哥,我叫Lara,你可以叫我Lara姐,瞧你這小皮膚嫩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化妝了。要我看,你比那個男主角可要帥氣多了。”
鶴京那個時代的女性沒有這樣開放的,他被Lara調戲得有點窘迫,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随後對Lara溫和地笑了笑,“謝謝。”
Lara被他這幅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給他上了層薄薄的唇蜜,顯得氣色紅潤了不少,這個妝容很簡單,鶴京底子好沒怎麽耗費功夫就畫完了,最後Lara在他臉上捏了一把,調侃道:“畫好了,小帥哥起來吧,好好拍戲啊。”
劇組小,人也親切,互相之間競争關系并不激烈,也願意幫助彼此,鶴京一開始的不習慣很快就變成了習慣。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戴着挽成一個髻的假發坐在窗前看書,氣質溫和,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儒雅的氣息。
導演在一旁點點頭,跟攝影師說:“角度挑側面一點拍,這個演員選得好,長相氣質都好,好好好。”
女主角翻牆到書生院子裏,偷偷地躲在窗外看書生,一臉花癡狀:“好帥啊——都說君子配美人,這樣的君子就該配我這樣的美人呀~”
“君子?”冷笑聲忽然打斷了拍戲現場,導演不悅地循聲望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猛地一驚,連忙吩咐暫時停工,迎了上去,剛要站起來卻被趙天恒壓着肩膀坐了回去。
圈裏圈外的人誰不知道趙家三爺趙天恒,這會纡尊降貴到了他們這個小片場不知道是刮了哪陣邪風,想到鶴京的來源,導演心裏咯噔一下,暗叫遭了,趙三爺該不是為了鶴京來的吧?
趙天恒還就是為了鶴京來的。
他原本以為鶴京是吓唬他的,結果沒想到是真的,這幾天他回去之後就被大哥拉着去美國開會,昨天才下飛機。
圈子裏的那幫人帶了幾個小明星到酒吧玩,他瞧着一個小新人眉眼幹淨,身段也挺軟的就準備晚上去舒服舒服,緩解一下這幾天的疲勞,可任憑那小東西怎麽給他擺弄,他都硬不起來。
真的讓鶴京給弄陽痿了!
趙天恒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鶴京是怎麽給他搞的,私下裏去看了醫生,醫生也說沒什麽法子,趙天恒就只好找到了鶴京。
鶴京在道具窗戶裏見到趙天恒沒什麽意外,只是意外趙天恒居然跋扈到了這種程度,光明正大地就來人家片場砸場子。
他從道具後面走出來,遙遙望着趙天恒。
趙天恒陰狠地看着鶴京,壓着導演肩膀的右手越發用力起來,“導演,借你們劇組的鶴京用用?”
導演連忙陪着笑臉,“哪裏的話,三爺要找誰随意就好。鶴京。”他朝鶴京招了招手,拿捏不準應該用的态度就比較中立,語氣也平和一些,“趙總找你,你的戲改天再拍。”
鶴京點了點頭,這是他跟趙天恒的私人恩怨,固然不會牽連到劇組的其他人。
趙天恒走在前面,鶴京就跟在後面,兩人一直往前走着,趙天恒坐上車後,鶴京也跟了上去,兩人就在車後座一言不發地沉默着。
趙天恒點着了根煙,打開車窗抽着,淡淡的煙味充斥在車內,趙天恒伸長了腿,舒适惬意地靠在車後座的靠背上,沖鶴京吐了一口煙:“現在給我道歉還來得及。”
鶴京面不改色,“你身體不好,我所做的是為了你着想,腎乃先天之本,等你老了便會發作得厲害。”
雖然,他當初封了趙天恒的穴位也是有報複的心理在的。
趙天恒臉色難看下來,把煙頭從車窗丢出去,迫近鶴京:“媽的把老子弄痿了是為了老子着想?那老子把你子孫根切了是不是對你是大恩大德了?”
鶴京面不改色地看着趙天恒,像是他這樣的人鶴京見多了,他那個時代,人命如草芥,達官貴人随便說句話就能要了普通百姓的命,比趙天恒更加嚣張跋扈的王爺王侯鶴京接觸了不少,這些人就是欺軟怕硬,可卻也不能絕對的硬着來。
趙天恒正想着怎麽折磨鶴京,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對方說話客客氣氣,帶着明顯的讨好,“趙爺,不好意思打攪您了,試鏡會開始快半個小時了,您昨天答應我們會來的,想問問您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對方是騰影旗下的一個什麽經理,具體職位趙天恒沒記住,但是他說的事情的确是有,就是讓他給忘了。趙天恒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鶴京,壓低了聲音說:“公司有事耽擱了,稍等我馬上過去。”
“哎,好好。”
臨時改變目的地去了騰影,趙天恒還留着鶴京在車裏,他翹着二郎腿,拿鞋跟踢了踢鶴京的腿,“之前看你在拍戲?怎麽?不想唱歌,想當演員了?”
鶴京沒把心裏話說出去,對趙天恒點了點頭,草草地應付了一句:“嗯。”
趙天恒微微眯了眼睛,眼角帶了幾分譏诮,“憑你還想演戲?演老鼠還是兔子啊?”
鶴京抿了抿唇沒說話,趙天恒這種人越是跟他嗆聲就越是得意,沉默會是最好的武器。
果然,趙天恒見鶴京不搭理自己,也覺着沒趣起來,想着問一問自己怎麽被鶴京紮了幾針就痿了的事情但是礙于司機在場也就憋着火氣一路壓下了情緒。
騰影大廈蓋得十分精妙,有點仿照比薩斜塔的意思,但是傾斜角度沒那麽高,整棟大樓圍着一圈玻璃幕牆,足有五十多層高,氣勢相當恢弘。
進進出出的人打扮得都很時髦,随便拉一個人過來身上穿着的都是名牌。
趙天恒還沒進去就一堆人來跟他打招呼,還碰到了幾個當紅影星,趙天恒興致恹恹,見了誰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點點頭就算是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坐着電梯直上三十二層,到了十七層的時候電梯裏頭就只剩下趙天恒跟鶴京兩個人,鶴京有意跟趙天恒保持距離,趙天恒也不願意跟鶴京再搞到一塊去,兩人在電梯裏一邊站一個,趙天恒就利用這段距離眼睛跟掃描儀似的把鶴京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打量了個遍。
鶴京:“?”
趙天恒意味深長地又看了一眼鶴京的表情,自言自語一樣地說:“你這又跟我玩的什麽把戲呢?”
鶴京不太明白趙天恒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趙天恒看鶴京越看越覺着順眼,但總感覺鶴京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鶴京長得不矮,一米八的個子,論起裸身高比趙天恒還高上那麽兩三公分,但可惜平時總是畏首畏尾一樣地縮着脖子弓着腰,看着就猥瑣,這會兒挺直了腰杆,整個人顯得跟青松一樣挺拔高挑,而且鶴京有一張好相貌,眉眼清俊,唇形特別好看,也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麽保養的,皮膚也變好了,看起來又白又滑真想捏一把。
趙天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對鶴京又有了興趣,按照他的尿性,是不會吃回頭草的,更別說鶴京這種背着他偷人的。
可瞧着這樣的鶴京,那種卓然獨立于世間的氣質真是勾得他心裏面直癢癢。
☆、初試
趙天恒咽了口口水,終于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拉過鶴京,低聲道:“鶴京,你還想紅吧?老子對你還有點興趣,再跟我一段時間?”熟悉趙天恒的人都知道,他混世魔王趙三爺能說出這種話是給足了鶴京面子,不僅是面子,裏子都夠了,鶴京要是說個不字哪怕是表個否決的态度就足夠他喝一壺的了。
鶴京擡頭看了一眼懸挂在電梯裏的攝像頭,使了巧勁把趙天恒推到了一邊,清清冷冷地說:“三天前,你自己說的,到此為止。”
趙天恒瞳孔一縮,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想要摟住鶴京的手也頓在半空中,他死死地看着鶴京,深沉地眸子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嘴角一揚,扯出一抹冷笑。
鶴京不說話,趙天恒也不說話,兩人最後沉默着,直到電梯到達了三十二層,叮得一聲停了下來,趙天恒冷笑一聲,把手裏頭的煙頭在電梯門口的垃圾桶裏擰滅了,“待會兒讓你瞧瞧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垃圾。”
阮平在門口等趙天恒等了快四十分鐘了,才見趙天恒姍姍來遲,還好時間不晚,沒耽擱事情,他連忙迎到趙天恒身邊,讨好地說:“趙總您來了,這邊走,導演他們一直在等您。”
趙天恒看也不看阮平,冷淡地應了一聲:“嗯。”他摸到口袋裏,煙盒扁扁的,當即對鶴京說,“去給我買條口香糖,拐角的販賣機裏有。”
鶴京點頭。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嘈雜,樓梯口傳來不斷的尖叫聲,趙天恒眯着眼看向樓梯口,整個人身體繃緊,帶着點嚴陣以待的緊張氣勢,就像是感受到了危險氣息的獵豹。
邵世青從樓梯口緩緩走上來,Hugo Boss深綠色三角翻領大衣,戴着墨鏡步伐沉穩,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他身後跟着個戴着金色無框眼鏡的斯文青年,一身銀灰色西服整整齊齊,兩人見到趙天恒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但都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物自然很快就将多餘的情緒給隐藏了起來。
邵世青主動跟阮平打招呼,摘了墨鏡,露出深邃迷人的雙眸,微微一笑,謙和地說:“不好意思,剛才錄制節目出了點意外,耽擱了一個小時。”
阮平受寵若驚,連忙跟邵世青握手,兩人手分開之後阮平還顫抖着右手不知道該怎麽辦,“沒事沒事,不急的。”
邵世青點了點頭,才跟趙天恒打招呼,笑容親和,只是語氣裏多了點冷意:“趙總,好久不見。”
“哼。”趙天恒态度不太好,發出了一聲不知道什麽意思的冷哼,最後瞟了一眼邵世青跟他的助理,淡淡地說,“早知道邵大影帝也會出席試鏡會,那我就沒什麽來的必要了。”
阮平不知道這倆私底下竟是這樣的關系,流了一身的冷汗,背都麻了,“哪裏哪裏,兩位一樣重要。”
邵世青淡淡一笑,很不把趙天恒的挑釁當一回事,又把墨鏡戴上,從試鏡會的後門進去,開門的一瞬間,屋子裏面立刻傳來了尖叫聲,正在試鏡的演員見到邵世青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表演到一半的動作僵硬在那裏,等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誤之後,臉紅脖子粗地跟導演、制片人等連聲道歉,其餘沒在試鏡的演員一臉幸災樂禍。
邵世青安撫道:“沒事,是我太突然了,打攪了你真是抱歉。”
聽到邵世青說話的趙天恒又是一聲冷笑,神情陰郁下來,“裝模作樣,真是惡心。”
趙天恒雖然是小聲嘀咕,但這話卻被阮平聽了個一清二楚,他跟聽見了什麽國家秘聞一樣,吓得差點坐到地上,一副生怕趙天恒殺人滅口的樣子,冷汗漣漣。
鶴京正好買完口香糖回來,把炫邁遞給趙天恒,趙天恒接過口香糖在手心裏用食指拇指夾着轉了幾圈,突然把鶴京推到阮平面前,玩味地說:“今天是那個什麽的試鏡會是吧?給他報個名。”
阮平一下子就更傻了,傳聞趙天恒辦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雖然早有準備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突然,上下打量着鶴京,阮平沒多久就想起來這人的身份,再一想起來鶴京跟趙天恒的那些傳言,頓時就慌了。
今天這個試鏡會雖然是公開的,但是主角的最終人選早就內定了,試鏡會不過是走個流程,而且公司是準備力捧這個新人的,才會特地請了邵世青跟趙天恒兩個重量級人物參加試鏡會,打個宣傳,這樣橫插出來一個鶴京是怎麽回事?他要怎麽處理鶴京?
正猶豫着要不要跟上頭聯系一下,就聽見趙天恒着一股子好玩的語氣說:“你們該怎麽來就怎麽來,不用為他改變什麽。”
話這麽說……但真的做起來……阮平一邊帶着鶴京去報名,一邊琢磨着這個事情該怎麽辦。
鶴京半路插進一個試鏡小組裏面,拜趙天恒所賜,認識鶴京的人并不算少,看鶴京也來試鏡了,大多數人都覺察出了什麽貓膩,但又想到趙天恒跟鶴京掰了的八卦又覺着是鶴京腆着厚臉來這裏自讨沒趣的。畢竟跟趙三爺好過的男星女星太多太多了。
裏面很多人都在打量鶴京,暗自猜測着鶴京的演技,雖然演藝圈裏很多藝人都是歌影視三栖的,但是真正能做好的人少之又少,歌手跟演員雖然都是藝人,但是差得還是很大的,隔行如隔山,鶴京歌都唱不好就能來演戲了?他們是不信的。
這部電影名叫《紅門》是講述紅色革命年代的愛情故事,題材雖然老,但是內容卻與平日裏所看到的的有所不同,舊題翻新,老樹開花,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這次要試鏡的角色總共有三個,報社記者杜采(男主角),杜采好友段如風和一個反派人物,鶴京選的角色是段如風,這其中自然有阮平的功勞在,主角內定了,他摸不透趙天恒的心思,幹脆就別讓鶴京選這個角色。
段如風這個角色設置得十分讨巧,感情深沉卻又濃烈。不論是電影電視還是小說都有一個比較巧妙的說法“男主是拿來看劇情的,男二才是拿來愛的”,段如風就是整部劇裏的男二,儒雅俊美,飽讀詩書,是革命年代優先觸碰了新時代的新新人類,與人說話時溫柔似水,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但實際上卻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就連殺只雞也會吓得臉色蒼白的病紳士,正是這樣一個人,在日軍屠戮南京城的時候犧牲自己将女主方柔從日軍的刺刀下救了下來。
這樣一個苦情人物演好了自然很吸粉,因而這次前來試鏡段如風的人甚至都趕超了試鏡主角的人。
鶴京他們是最後一組,他們依次推門進去,鶴京排在最後,坐在靠在牆根邊的椅子上看着其他演員在前面表演。
這些人大多都是科班出身,很有能耐,各個都掌握了極高的感情表達能力。
試鏡的這幕戲正是段如風死的那段,是段如風感情最為濃烈熾熱的一段,他從未對女主角說過一句告白的話,甚至在平日裏的相處時也只是像是鄰家大哥哥一樣,止于禮數,從未僭越,只有這生命的最後關頭看着女主狼狽逃竄的背影才挂着慘笑,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劇情雖然感人,但是這“我愛你”聽多了導演等人都麻木了。
導演皺了皺眉,偏過頭對一旁的制片人壓低了聲音說:“不行,感情爆發得還是不夠到位。”
制片人也點了點頭,看着這些年輕人遺憾地嘆了口氣,社會浮躁了教出來的年輕人也浮躁了,摸不透段如風性格裏面感情的矛盾點,真是頭疼。
一想到還有一組“我愛你”要聽,幾個人都要崩潰了!
趙天恒嚼着口香糖,視線一直沒從鶴京身上移開,但是鶴京就跟沒看見他一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樣沉着淡然,獨立于世間之外,趙天恒不禁眯了眯眼,拿起劇本,掃了一眼有關段如風的介紹,眉頭越發皺緊了。
邵世青自然也注意到了鶴京的表情,鶴京只是坐在那裏就帶給人們一種恬靜淡然的氣息……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冷漠,好像眼前的事情都跟他沒什麽關系一樣,如果讀過原著的人都知道,段如風雖然看似清俊溫和,但實際上卻是個冷漠的人,他正因為出身名門,也曾遠赴海外留學,見識到的市面對劇裏面的其他人要多很多,在他的戲份開始之前他就已經經歷過了人情冷暖,深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非人力所能及,古語中所說的人定勝天,有志者事竟成并非全然是至理名言,因而骨子裏其實還帶着幾分看透的冷漠與淡然在。與眼前這人如出一轍。
邵世青不太确定鶴京這是已然入戲了還是只是性格如此,只是心底裏的那幾分期待實在是按捺不住。
☆、受挫
終于等到鶴京的時候,趙天恒才換了一個動作,他拿了張紙巾把口香糖吐出來丢在垃圾桶裏,又窸窸窣窣地拆了一條吃進嘴裏。
這套動作可以為說是不太禮貌了,可趙天恒一向叛逆慣了,人人都知道趙天恒的脾氣,自然也沒人敢說什麽不是,多少人都是靠着他們趙家的投資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