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不滿全都咽進了肚子裏。
導演自然也注意到了鶴京的氣質,跟邵世青有差不多的想法,正想看看鶴京的簡歷,卻發現這孩子根本就沒遞交簡歷,他跟制片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還沒等說什麽,趙天恒說:“直接開始吧。”
鶴京點點頭,他深吸了一口。
地上鋪着毯子,鶴京單膝跪在毯子上,雙手前後交錯,做出像是握住日軍刺刀一樣的動作,擡起雙眸,眼底帶着一抹濃郁的嘲諷與淡淡的蒼涼。
邵世青坐直了身子,有些意外地看着鶴京眼底的情緒。
這個亂世,段如風原本是最知道要如何存活下去的人,他每次都巧妙地避開危險,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生會終結在這樣的地方,更是沒有想到他會為了對方柔的愛而犧牲自己。
他死前眼底的嘲諷正是對日語的蠻橫與冷血,更是為了他這份根本就得不到回應的愛情。
鶴京嘴角動了動,随機牽扯一出笑意,他咳了咳,低聲說:“她活下來了啊……”
邵世青眯着眼睛看着鶴京,而這句輕聲也讓趙天恒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兩人的目光都鎖在在鶴京的臉上,那張清俊的面容變得格外悠遠而又厚重。
“咳咳……”鶴京忽然撲倒下來,像是被日軍一腳踢翻在地,刺刀捅入的地方已經開始蔓延出鮮血,很快他就會失去生命,他擡頭看向前方,一雙似孕育了無邊黑夜的雙眸沉沉地落在了邵世青的眼中。
邵世青的呼吸一下子就壓了下來,害怕幹擾鶴京的情緒,他的視線像是被鶴京的雙眸抓住了一樣,根本就無法移開,情緒也被他調動起來。
鶴京瞳孔深沉,像是一片空濛,又像是堆滿了許許多多沉重難當的東西,在那一刻竟然連最善于解讀人心的邵世青也無法分辨其中到底是些什麽東西,就在這時,鶴京忽然笑了,從眼神開始,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仿佛解脫了一般又重複着那句話:“你活下來了……”他唇角勾起,擡起手伸向邵世青所在地方……
“我……愛……你……”
心髒快速跳動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句“我愛你”所攫住了情緒,導演跟制片人滿眼的不敢相信,而被鶴京帶入戲的邵世青也沉着面容看着鶴京臉上那尚未褪去的無奈卻滿足的笑意,表情隐晦難辨。
趙天恒的心跳節奏也亂了起來,等他想起說這句話的人是那個連老鼠都不如的鶴京之時又露出惡心的神色,再一想到鶴京是對着他厭惡的邵世青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又掀起了滔天的怒意,他冷哼一聲,諷刺道:“真是難看,演戲水平這麽差,誰讓你來這裏丢人的?”
鶴京收回了所有表情,站起來,對幾人作了一揖,姿态标準,禮數完全,最後看向趙天恒,面不改色地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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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恒:“……”被噎得厲害,趙天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嘴唇顫抖了半天最終冷哼一聲,“滾吧,什麽爛演技,不合格。”
導演跟制片人臉上都露出可惜的神色,趙天恒他們都得罪不起,鶴京的演技是很不好,明顯還很生澀,應當是個新人,可他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表達出來的感情跟他們理想中的那個段如風所擁有的感情是最為類似的。
邵世青也頗覺意外,鶴京表現可圈可點,感情到位,但是……他總覺着鶴京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麽。邵世青吩咐助手去查一下鶴京的身份。
對于這個結果,鶴京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并沒什麽特別的表示,掉頭就走。
“稍等。”邵世青忽然叫住了鶴京,鶴京轉過身,疑惑地看着他,邵世青柔聲道,“你好,可以稍微做一下自我介紹嗎?”
鶴京:“我叫鶴京,今年二十三歲,是駿影旗下的藝人,出過一首唱片跟一張單曲。”
邵世青微笑着跟他交換名字:“我是邵世青。”
“我認得你。”鶴京望着邵世青說。
那句我認得你說得可真是夠坦誠的啊。邵世青忍不住笑了笑。
“抱歉,我才剛接觸這個人物,關于演戲也沒有學到多少。”鶴京見邵世青笑了起來,以為是自己方才的表演讓對方覺着可笑,畢竟他才是這行的行家。
邵世青包容地笑了笑,“演技可以靠學習跟實踐進步,感情的領悟卻是天生的。我覺着你在這方面有着很好的天賦。”
趙天恒一臉不悅地打斷兩人的對話:“閑聊等以後,還有人在後面等着試鏡呢,邵世青你要是想約他簡直是輕而易舉,為了出名他随随便便就會跟你上床了。”
導演跟制片人很是尴尬,裝作自己沒聽見,整理着下一組名單上的簡歷。
助理上來跟邵世青說了些鶴京的生平,邵世青聽完後臉色一變,氣勢頓時就變得跟先前不同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鶴京。
他知道鶴京少的是什麽了。
“演藝圈不是游戲的場所,如果你沒有投身于演藝圈的覺悟的話,就不要來碰這些東西,無論是唱歌還是演戲都不是你的玩具,更何況你連最基本的熱情都沒有。”
鶴京:“!”
邵世青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砸在鶴京的心裏,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心湖一樣。
原本鶴京來踏步演藝圈就是為了暫時的生存,他沒想要在演藝圈裏獲得什麽,他想投身想要付出熱情的從頭到尾就只有醫術這一點。
邵世青忽然站起來,就在人們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地走到試鏡的位置,對着導演他們微微點了點頭。
“她……活了下來……”
沒有動作,只有表情跟語言,邵世青雙眸含着深沉而又凄涼,随後,薄唇開阖,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雙眸深沉而又空茫,眼底一片蒼涼。
“我,愛…你……”
三個字輕飄飄地在房間裏面飄蕩開,酥麻到了每一個在場人的心裏面,像是有螞蟻在心尖上抓怕一樣,每個人都為了這短短的三個字而心酥不已,卻又深切地感受到了這三個字背後所深藏的那份沉重地愛意。
強大的演技與臺詞功力展現無疑,就連趙天恒這樣讨厭邵世青的人也忍不住偏過頭不願意也不敢再多看邵世青一眼,生怕被對方抓緊他織造的角色牢籠裏。
邵世青做完這一切之後又恢複成了往日的沉穩,只是面上一貫有的溫柔笑容卻消失不見,他走到鶴京身邊,壓低了聲音附在鶴京耳邊,低聲說:“窮你一生,也到不了我如今的高度,你信嗎?”
雙眸驟然瞪大,鶴京鎮靜地看着邵世青,對方卻轉過身只留給他一個淡漠的背影。
這人可……真是意外地令人不爽啊。
鶴京微微攥緊了拳頭。
回去的路上,趙天恒見鶴京臉色一直不對勁,忍不住說:“邵世青那個人別看整天裏一張笑容親和的臉,但實際上就是個笑面虎,骨子裏面壞着呢,他剛才私下裏跟你說什麽?嗯?”
鶴京并不理會趙天恒,只沉着臉一言不發。
趙天恒臉色難看起來,他抓起放在後座上的報紙向鶴京砸過去,鶴京側身躲開,報紙撞在窗戶上,散落下來,趙天恒沉聲怒道:“鶴京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眼裏還有沒有我?”
鶴京抿了抿唇不知在思考什麽,他望着窗外連綿不斷的夜色,舔了舔嘴唇,路燈的燈光一個又一個地連接在一起,連成一道連綿無垠的光線,鶴京忍不住嘴角上挑,眯了雙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久沒有被這樣挑釁過了……也許他找到了比鑽研醫術更有意思的事情也說不定,演戲的感覺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麽壞啊。
邵世青……邵世青……他要讓邵世青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到達他所在的那個高度!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趙天恒去過鶴京家裏,司機也熟悉。車一路開到樓下,鶴京開了車門就要走,趙天恒攔住他,問道:“不請我上去坐坐?”
鶴京看了他一眼,“小廟容不了大佛,還是算了。”
氣氛很尴尬,趙天恒縱橫圈子多年,從來就只有人家去貼着他,沒有他去讨好別人的,鶴京的冷漠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猛地看見鶴京手腕上的繃帶,趙天恒嘴巴撇了撇,粗着嗓子不屑地問了一句:“你手腕好點了沒?”
鶴京點點頭:“好多了,勞煩挂心。”
又沒話說了……思量再三,趙天恒也覺着自己矯情,最後咬牙切齒地說:“真的不考慮我說的?”
鶴京疑惑地看他:“你說的什麽?”
趙天恒的神經繃斷了一根,陰沉着臉,惡狠狠地看着鶴京,鶴京卻沒什麽表情,依然冷漠得可以,趙天恒最終敗在他這個表情之下,一回身拿起放在車座上的墊子向着鶴京臉上砸過去,“滾吧,真當自己是根蔥了!看見你這副窩囊樣我就惡心。”
鶴京沒躲,墊子砸着也不疼,他把墊子丢回趙天恒車裏。
車子再次發動起來,開到半路上,坐在轎車後座上回憶起鶴京的态度,趙天恒又叫他氣的個半死,早就忘了今天來找鶴京的根本目的,他趙三爺的陽.痿還沒治好呢……
☆、生活
第二天鶴京去劇組報到,導演告訴他他的角色已經被另一個演員所代替了,導演話說得挺直白的,鶴京跟趙天恒關系太過複雜,他們不敢随便用趙天恒“用過”的人。鶴京心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好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昨天回家之後鶴京就開始搜索有關于這個圈子裏的一切內容,發現其中的門門道道可真是不少,有些事情簡直比他當初聽聞的後宮大戲還要精彩。演藝圈的黑暗正如其輝煌一樣叫人咋舌不已,可他鶴京并不怕這些……好吧,現實一點,他現在最怕的是錢的問題。
沒錢能逼死人這是真的,鶴京看着這幾日減少的財産十分頭疼。
鶴京找到了原本主人的一個小電話本,裏面都是屬于他的一些資源。
鶴京簽署的經濟公司是間不太大的經紀公司,而且每年都會大量地招收新人進行培訓,年年都會有一批新的紅人誕生,同樣也會有更多的老人埋沒在才人輩出的演藝圈裏,而鶴京自然就是那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
拿着手機,鶴京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對方過了一會兒才接電話,“喂,駿影事務所劉冠東,請問您是?”
鶴京頓了一下,沉下聲音說:“你好,劉總我是鶴京。”
劉冠東正在擺弄新買來的發財樹,這種植物既好養又好看,寓意還好,他喜歡得不得了,公司上下擺放了十來盆,“鶴京?哪個鶴京?”
當初是鶴京哥哥幫他打點進的駿影,也只是當年跟劉冠東有過短暫的交往,每年從駿影來去的明星那麽多,劉冠東不記得鶴京理所當然。
鶴京:“白鶴的鶴,北京的京,鶴京,我在您這裏發行過一張專輯,《FALL IN LOVE》。”英語鶴京還沒練好,說起來有些拗口,但他盡力在适應着這個時代的生活與習慣。
劉冠東想了一會兒還沒想起來,但對方既然能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他這裏應該有些背景,“哦,我想起來了,是鶴京啊,怎麽了?”
鶴京直接說:“您有沒有什麽通告可以給我?”
劉冠東啧了一聲,皺緊了眉頭,敷衍着說:“你這個得去跟你的經紀人聯系。”
“我的經紀人原本是林鴻,他前幾天打電話通知我我的經紀人換了,所以我來問問你。”
“哦,是這樣。”劉冠東這時候才想起來鶴京這個人,腦海裏只有“賠錢貨”“沒前途”“扶不上牆的爛泥”這幾個印象,語氣更加敷衍,“通告暫且沒有合适你的,你再等等。”
“那新的經紀人呢?”
“不急,最近公司人員變動挺大的,你就等着吧。”
還沒等鶴京做出反應,劉冠東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鶴京抿緊了唇,将手機放下。
按照駿影的規矩是不允許明星出去接私活的,如果被公司知道的話會被罰去全部收益,還會額外罰款收益的百分之十五,鶴京看着網上發布的一些試鏡通告有些猶豫。
如果私下裏接一兩只小廣告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或者還可以接一些小雜志的平面模特。
初步适應了這個圈子的生活習慣,鶴京正打算着怎麽樣一步步地開始,他滿心期待并沒有因為一開始的挫折而灰飛煙滅,相反卻激起了更大的興趣。
手裏頭拿着一份報紙,鶴京不經意地翻到了招聘版面,裏面有個招小時工的散活,鶴京猶豫了下,稍微盤算了下自己剩餘的存款,決定無論如何先得找個活賺點錢才行,而且,想要深入地了解這個社會就必須深入這個社會,人類的感情也是在社會的摩擦之中才會逐漸誕生、發展乃至變得如美酒一般香甜濃郁或者幹脆變得苦澀。
第二天鶴京拿着身份證就去了報紙上的地方應聘。
那是個純體力活,每天下午五點到六點就一個小時左右給超市搬東西,為了避免流動性過大,工資每周一結,一小時四十塊錢,如果額外加班的話就再每小時多給十塊錢。
鶴京去應聘的時候人家覺着他長得白淨,底子又弱,沒想着要他,但是鶴京面不改色地搬起了一整箱的貨物的時候老板娘都驚呆了,最後忍不住拍了拍鶴京的胳膊,吃豆腐似的捏了捏他的肌肉,笑得滿臉褶子:“小夥子看不出來,力氣不小啊。”
鶴京還是有些避諱異性的碰觸,退後一步,笑得謙虛又腼腆。
就這樣在超市幹了半個月,鶴京拿了幾百塊錢,深感工資來得不容易,後來機緣巧合,鶴京找到了一家藥店的工作,坐櫃臺的胖女人一開始也是因為鶴京的外表太年輕瞧不起他,後來鶴京稍微露了一手就把對方鎮住了。對方跟鶴京約定,每天晚上七點幹到十點,還要幫着老板關門,每個月都是這個時間,工資月結,每月一千七,鶴京都答應下來。
除了每天打工的時間,鶴京其他時間都在學習當中度過。
駿影雖然不算什麽大的事務所,但是基礎設施跟該有的培訓基本齊全,鶴京利用便利報了幾個演技培訓班,投入了不少錢。等他跟駿影的合同到期了鶴京準備換一家影視公司重新開始,這幾天他已經在主動謀求機會了,只是……在這個演員多如牛毛,三流藝人不如狗的時代,實在是沒什麽好的機會,他只接到了幾只平面模特的通告,拿到了一筆少得可憐的薪水。
這更讓鶴京意識到社會的殘酷,他看得長遠,也就不在乎這一時的辛苦。
這天下班回去,鶴京迎面撞上了一個人,對方顯然比他還要驚訝,看着鶴京一身簡單的風衣,牛仔褲還有風衣上沾着的生鮮污痕,扯出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古怪的表情。
“鶴京,你沒這麽慘吧?”尤黯微微擡高了鴨舌帽,露出那張極具侵犯性的帥臉,滿目的不敢相信,“你在超市裏面搬貨?”
鶴京點了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跟尤黯說:“今天剛發了薪水,可以請你吃飯,但是不要太貴,而且七點我還有別的工作要忙。”
尤黯訝異于鶴京的直白,“你……你不是吧?”瞠目結舌,尤黯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驚訝,最後咽了口口水,說,“得,別你請了,還是我請吧,真不知道你這是怎麽回事,你賣我一首歌賺的錢可比你現在的工作多多了,最重要的是輕松一點。別跟我說你突然來了做歌手的骨氣,絕不賣‘兒子’什麽的。”
鶴京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了,說:“不是,我是真的賣不了。”他回去嘗試了一下創作,果然沒有太厚實的根基就是不行,當初那個鶴京能做到的事情他是真的做不到,他也知道這條路好走,不會為難自己的。
尤黯嫌棄地看了一眼鶴京,沒再說什麽,他原本跟鶴京都在駿影裏面,兩個人同期培訓,他的發展比鶴京還要好一點,對鶴京沒什麽太大的敵意,後來他所在星美事務所把他挖走了,給他付了違約金并且把他當臺柱一樣培養,尤黯的發展就更是一往無前,所以他跟鶴京的關系一直不鹹不淡,現在看到鶴京這幅樣子他就想起了他當年剛入這圈的生活,也是這麽黑暗,不禁有點惺惺相惜罷了。
鶴京難得碰到個願意跟他平緩着語氣說話的人,問尤黯:“如果現在想要開個醫館……不對,診所的話需要什麽手續?”
“至少有個店面吧,還要許可證什麽的……這方面我不太清楚。”尤黯疑惑地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鶴京又琢磨着問他,“中醫方面的藥材呢?”
“現在藥材大多都是人工養殖的,野生的很少,你到底在想什麽?”
“沒什麽。”
還想再說什麽,尤黯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對鶴京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到一旁去聽電話,沒過多久,尤黯回來,張揚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看着鶴京嘆息一聲:“對不住,哥們兒,我經紀人叫我回去培訓,真是受不了,又不經過我同意随便給我接歌,我是真不想跟那幾個年輕人合作,又高傲又不肯下功夫,真不知道公司是怎麽想的,培養這麽幾個垃圾……”尤黯猛地住了嘴,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腦子糊塗了,怎麽跟鶴京抱怨這些東西,要是鶴京傳出去了他臉上就不好看了,一壓臉色,尤黯警告道,“我剛才說的那些你可別往心裏面去。”
鶴京知道他的意思,“沒事,我不會随便亂說話。”
尤黯臉色這才好看一點,拍了拍鶴京的頭,就扣上鴨舌帽戴上墨鏡開着他那輛跟他本人一樣張揚的法拉利揚長而去。
尤黯走後,鶴京就随便在路邊吃了一碗鴨血粉絲就直接去了藥店,還沒進門就發現藥店裏面亂糟糟的,不知道在吵些什麽,走近一看,一個老太太跌坐在藥店門口,身體抽搐不已,口眼歪斜,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詞語,他的家屬在旁邊擔心地要死,一個勁兒地跟藥店的人說:“你們不是醫生嗎?救救我媽啊!”
藥店員工面面相觑,也不好跟人家解釋藥店并非是醫院,賣的藥物也大多都是非處方藥,只有一些經過國家批準的藥店才準許賣處方藥,他們這種小藥店哪裏有什麽資格給病患對症下藥。
可是……眼前的情況實在是耽擱不得,老太太已經翻了眼皮,一半的眼珠子都白了!
鶴京一眼就看出了老太太的症狀,用現代的話來說這就是腦梗死,在老年人中并不算少見,他猶豫了下,拿出銀針在老太太頭頂幾個穴位刺了幾針,等病人家屬反應過來的時候鶴京已經刺完了一針,那女人見鶴京這麽年輕當即就尖聲驚叫道:“你要做什麽?你要殺了我媽嗎!!”形如潑婦,只差跟鶴京拼命了。
鶴京并沒有理她,只瞥了一眼那瘋癫的女人,淡淡地說:“我給她以頭針相救,雖不能止住病勢,但是能緩解,你不要打攪我。”
那病人家屬一見到鶴京的雙眸不知怎麽的就停下了瘋打,不敢相信地看着鶴京,“你、你說什麽?”
鶴京沒再重複,又在老太太頭頂上的穴位紮了一針,随後翻看老太太的眼皮,把了下脈搏,又對應施針,旁邊的人越圍越多,都在圍觀這驚人的一幕,鶴京蹲在地上,把老太太抱在懷裏,俊逸非常的臉龐滿是嚴峻,他蹙着眉頭一針一針地紮在老太太的頭上。
鶴京一沉呼吸,以太素九針之法刺在老太太的身體上,終于見到老太太病情有所緩解,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将老太太扶起來靠在一旁,随後把外套脫下披在老太太的身上。
“等救護車到了送到醫院仔細檢查一下。”鶴京對家屬說到。
老太太此時正陷入昏睡當中,眉眼寧靜,就連皺紋也透着一股子慈祥安寧的意味,跟先前抽搐猙獰的樣子渾然不同,圍觀的人都大為驚嘆,對着鶴京比着大拇指,有人說:“這是哪個中醫學院出來的孩子啊,真是厲害。”“就是就是,我還以為這年頭的醫生都是臨考試前才知道抱抱佛教的類型。”“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
☆、機會
鶴京因為給老太太做了急診作為相關責任人被一并帶去了醫院,經過專家檢查過後,老太太是猝發的腦血栓,還好鶴京太素九針用得及時,不然的話等老太太送到醫院就不太好救了。
病患家屬得知情況之後一個勁兒地感謝鶴京,還想要問鶴京的姓名跟聯系方式,說等家裏事情稍微穩定一點就親自登門給鶴京道歉。
等病人清醒之後,家屬都擁進屋子去看望老太太,鶴京就在病房門口跟醫生交流了幾句,醫生看鶴京精通醫理,中醫方面的造詣很深,忍不住問他:“你是哪個醫科大的學生?”
鶴京搖了搖頭,只是回答說:“我只是對中醫比較感興趣,學了點皮毛。”
那醫生一臉贊嘆地拍了拍鶴京的肩膀,嘆了口氣,“現在肯用心鑽研中醫的人不多了,就連那些醫學院裏面學中醫的學生都不當回事,你有這樣的興趣應該保持下去。”
現在中醫的發展實在是令他有些失望,很多珍貴的內容都在歷史的洪流中流失了,鶴京之前想試探一下這個時代的醫學水平,特地去了中醫院報了專家科,結果不出五個問題對方就被鶴京難倒了。他現在對演戲産生了興趣,上輩子專心撲在醫術上,這輩子他想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更何況,邵世青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鶴京怎麽可能還無動于衷,邵世青說他不行,他就要讓邵世青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麽樣的地步。
跟醫生道別之後,鶴京邁起長腿要走,剛走到電梯門口就聽見背後有人叫他,鶴京回頭一看,叫他的是個中年男人,五十多歲,個子不太高,一張臉上堆着滿滿的笑容,見鶴京看他了,笑得更加燦爛,兩只眼睛都要眯到一塊去了,模樣十分讨喜。
鶴京回憶了下,并不記得這個人,只是對方太過和善,即便是陌生人鶴京也不好做出冷漠的顏色來,“你好。”
趙康卓圍着鶴京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跟在菜市場裏面挑豬肉一樣,一寸一寸也不肯放過,從鶴京頭發絲兒看到腳後跟,最後忍不住一合掌,連聲笑起來:“呵呵呵呵,太合适了,小夥子!”
鶴京一頭霧水地看着眼前的怪老頭,“你是?”電梯門這時候正巧開了,趙康卓一招手,引着鶴京進電梯。
一進電梯,空間窄了下來,趙康卓顯得矮小多了,笑眯眯地看着鶴京,對他說:“你叫鶴京吧?駿影事務所的?”
鶴京點點頭,微眯着眼猜測着對方的身份,能知道他而且準确叫出事務所名字的人應該也是圈裏的,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那個什麽……對,星探?
“有沒有拍MV的想法?”
果然是。
鶴京手頭正少通告,前幾天拍的廣告讓他漸漸找到了鏡頭前的感覺,MV比電影的表演難度要小一點,對方提出來的這個提議讓鶴京很感興趣。
沒得到鶴京的回答,趙康卓也不惱,藝人機警點是好事,演藝圈裏面哪怕藝人只是普普通通地打個噴嚏也會被流言傳出驚天秘聞來,趙康卓越看鶴京越喜歡,越看越覺着他适合。
電梯很快降到底,鶴京表示了興趣,趙康卓便約他到醫院的花園裏散散步,細談一下。
趙康卓一邊跟鶴京兩人在醫院的花園裏面散步,一邊說:“鶴京,你的外表跟氣質很符合這支MV的要求,而且你懂點中醫理論,這簡直是錦上添花。”
鶴京腳步頓住,回頭看趙康卓:“你怎麽知道?”他猛地想明白,有點不敢相信,“你從藥店一直跟我跟到醫院。”
趙康卓大有一種自己的努力被人家發現了的欣慰感,連連點頭,就差握住鶴京的手感慨同志我辛苦了,“這幾天一直在挑人,可沒一個合适的,我一眼就看見你覺着你就是我想要的那種,來演MV的主角不會虧了你的。”
“你到底是?”這個時代詐騙手段太多了,多到讓人眼花缭亂。
趙康卓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多看了鶴京兩眼,眼底有點驚訝,對方這樣子不像是裝的啊,是真的不認識他。他在這個圈子裏面混了這麽多年了,他不認識的明星演員導演編劇海了去了,但是不認識他的人卻是少數。
摸了張名片給鶴京,趙康卓安利他:“我是晨光唱片公司的,叫趙康卓。”
一聽到這個名字,鶴京的表情就變了。
他先前沒有見過趙康卓自然對他的長相沒什麽印象,但是趙康卓這個名字實在是烙刻在鶴京靈魂裏的名字。
趙康卓可以說是唱片界中的一個奇跡,凡是由他擔任發行者的唱片沒有一張不火的,經他手底下出來的歌手都是常年打榜人物,高居各大歌曲榜單不下。最近幾年,唱片市場很不景氣,但趙康卓出手的唱片卻像是完全沒有收到唱片行業的冷氣影響,火熱得不行!
鶴京多看了趙康卓幾眼,沒有被一時的喜悅給沖昏了頭,趙康卓見他警惕心挺高,越發賞識,小夥子不驕不躁,實在是個難得的好性子,他也不着急,跟鶴京意味深長地說:“機會難得,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如果覺着可以的話就到名片背後的地址來找我,你進門就報自己的名字,會有人帶你上來找我的。選角截止到這周五下午五點,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我也不想湊合随便挑一個。希望咱倆的緣分還沒完。”說完,趙康卓看了看表,歡喜佛一樣的笑臉越看越像是拉皮條的,“我手底下那個小子又不吃晚飯了,我得去看看他,記得來。”
鶴京目送趙康卓離開,手攥着那張名片,心裏頭沉得似海。
第二天下午,鶴京完成培訓之後就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去了晨光大樓。
前臺小姐見他長得俊俏,打扮又時髦一看就是個藝人,笑容也顯得親和很多,“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鶴京把名片遞給前臺小姐,說:“你好,我叫鶴京,是趙康卓先生找我來的。”
前臺小姐瞪大了眼睛,多看了鶴京幾眼,暗罵自己眼拙,昨天趙總吩咐的時候她還特地去網上查了下鶴京的資料,怎麽本人跟照片上完全是兩個樣子,本人看起來清爽帥氣多了,哪有照片上那個陰沉萎靡的樣子!
“趙總已經吩咐好了,您直接去七樓B座的會議室等他就好。”
“麻煩了。”
進到電梯之後,鶴京握住扶手,難免有些緊張。
到了會議室,又有年輕漂亮的女助理給他倒了杯茶,鶴京就喝着茶安安靜靜地坐在會議室裏等着趙康卓的到來。
趙康卓不是一般人,二十歲就開始在演藝圈裏漂,那個時候演藝圈相當不景氣,唱片界更是蕭條一片,趙康卓可以說是從最黑暗的地方一步步靠着自己的能力摸爬滾打走到光明的,當得起一聲老前輩。
苦盡甘來之後,趙康卓便成了唱片界的泰鬥,一雙眼睛堪稱火眼金睛,一張唱片一個準,雖然不能誇張地說萬無一失,但基本都是賺得個盆滿缽滿。
像是周邊、MV的導演、編劇跟攝影師演員等等也會因唱片而獲得極高的人氣。
趙康卓最近在捧的是一個叫何維的男歌手,年紀很小,才十九歲,但是唱功非凡,是趙康卓在酒吧裏面把人給挖出來的,手把手地帶到現在,唱片的籌備工作也是他親自一步步地監督過來的,可見其對這張唱片的重視。
天下掉下來的餡餅都砸在臉上了,鶴京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吃掉的機會。
會議室的門被推了開來,随即想起了熟悉的聲音,趙康卓爽朗的笑聲響起,他整了整西裝衣服,走進屋內,身後跟着個一米七左右,個子不太高的男孩子。
男孩子皮膚白皙,嘴唇卻格外嫣紅,雙眸細長,看起來有點清冷的媚态。
鶴京站起身來,跟趙康卓打招呼:“趙老師你好。”
趙康卓被這一聲老師叫得心裏舒坦得不行,像是他這樣有了權力也有了錢財的人最想要的就是別人的尊重與敬佩,最重要的是鶴京願意這麽叫他基本是把事情給定下了。
“小鶴啊,你坐你坐。”趙康卓帶着他身後的少年坐在鶴京對面,吩咐助理,“給我來壺龍井,何維昨天晚上熬了會兒夜,給他備點溫水就好了。”
何維沒說話,一直在看鶴京,眼神裏面有點不太對盤的意思。鶴京也不知道他的敵意是怎麽來的,但也不方便問,只裝作沒看見,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茶水都送上來了自然就好說話了,趙康卓砸巴了一口濃茶,介紹道:“小維,這個就是我昨天給你提的MV主角,長相好,氣質佳,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