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更新

上米村這些年就只出了一個王錦言、一個于書楷, 不管是誰,在縣試結果出來以後,都立馬成為了鄉親們口中炙手可熱的金貴人物。

也所以, 有人往于家跑, 自然也有鄉親往王家跑。不過跟于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王家的氣氛顯然不是很喜慶, 也不是那般的熱絡。

一衆鄉親面帶真誠笑容的前來祝賀,換來的卻不是等同的笑容和感謝,反而是不冷不熱的敷衍, 直讓鄉親們憋着一肚子氣偏偏又不能當面發洩。

不過,不能在王家吐槽, 出了王家的衆人可就立馬不低調了:

“這都什麽事兒?怎麽還給咱們臉色看?”

“應該是覺得自己考的不是很好吧!早先聽夫子的意思, 我還以為王錦言怎麽也得拿回來一個頭三名呢!”

“還頭三名, 頭十名都沒考中, 只怕王錦言的學問也就那樣吧!”

“十五名也很不錯的。咱們村這些年也就只有王錦言和于家四小子考過縣試,王錦言又考的比于家四小子好,學問肯定也比于家四小子好。”

“好個屁!以前咱們村裏誰不誇王錦言厲害?就我自己,張嘴閉嘴都是于家小四只知道玩, 哪裏像是好好讀書的樣子?結果呢?現下于家小四考的可是十八名,也就比王錦言差了兩個名次而已。”

“這話說的在理。以前我也老是聽說于家四小子根本不用心讀書,學問也很不好。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啊,咱們可都誤會了。”

“誤會?哪裏是誤會?還不都是有心人故意誤導的。我還真就不相信了, 咱們一個二個都大字不識, 也不懂得到底誰的學問更好,怎麽就偏偏一致都覺得王錦言比于家小四厲害?”

……

都說流言蜚語最是具有無形的殺傷力,此時此刻大家不禁就想到了這些年他們自己的言論,以及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夫子言論”。

再然後, 就有些鄉親開始認錯和道歉了:

“我前兩日還當着于大娘的面說他們家小四此次縣試肯定考不過來着,我待會兒得去跟于大娘道個歉。”

“我也說了。我是聽夫子家的閨女說的這事兒,說是夫子親口說就只有王錦言能考過縣試,其他人都沒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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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沒有當衆跟人議論這事兒,不過我心裏确實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認為的。算了,我跟你們一塊去道歉,這事兒還是得給于家一個說法。”

……

“哦,這事兒啊,不怪你們大家,都怪我家老四這些年确實表現得不是很好。”之前縣試結果沒出來,于大娘心裏即便也不覺得于書楷一定能考過縣試,但卻極其讨厭一衆鄉親的踩一捧一。

可而今縣試結果出來了,她家于書楷就是考過了縣試!

霎那間,于大娘底氣十足,姿态別提多高了。

于大娘若是罵他們幾句,前來道歉的鄉親們姑且心下還能好受一些。可于大娘說不怪他們,他們難免就越發不自在了。

“怎麽能怪你家四小子呢?都怪我們自己太偏聽偏信了,還真以為只有王錦言才能考過縣試。”

“對,這事兒誰都能怪,唯獨怪不到你家老四的頭上。哎,虧我還是長輩,白白多吃了十幾二十年的飯,結果卻被這些不實謠言給誤導了。”

“可不是?誰能想到咱們自己村的夫子還會騙人?明明于書楷的學問就很好,他還到處說只有王錦言才是最厲害的。”

“估計夫子自己也沒想到,于書楷真能考過縣試吧!瞧這事兒鬧得……咱們以後還是別亂說話了……”

任憑這些鄉親一句接一句的說,于大娘就只是聽着,一句話也沒接。

她當然也不喜歡那位處處貶低她家老四的夫子。只不過讀書做學問這事,她也不懂,唯恐一個處理不好,反而給于書楷添了麻煩。

再者,于書楷這些年确實是随着村裏的夫子讀書識字,才有了今時今日。哪怕夫子真的說了于書楷不可能考過縣試,改明兒他們于家還必須得備上厚禮主動上夫子家道謝去。

這是最起碼的禮數,不能省了的,否則最後被罵的還是他們家老四……

于大娘想到這裏,索性不理睬前來道歉的鄉親,開始默默在心下琢磨起了即将送去夫子家的謝禮。

王家也在準備謝禮。哪怕王錦言對這次縣試的名次再不滿意,夫子那裏他都要去一趟,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王大娘也沒想到王錦言竟然只比于書楷多考了兩個名次。在她的心裏,原本應該是只有王錦言才能考過縣試,于書楷根本就榜上無名,跟私塾其他三位學子一樣一樣的。

可消息傳回來,于書楷不但也考過了縣試,而且名次還跟王錦言差不多!

咬咬牙,王大娘沒辦法質問王錦言,就只能暗暗在心下怄氣了。

冷眼看着王大娘和王錦言的臉色都不是很好,許如心忽然就笑了。這樣的好時機,她可不能錯過。否則,下次就很難有這般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了。

于是接下來的幾日裏,許如心每日都笑意盈盈的哄着王錦言,臉上滿是對王錦言的崇拜,話語間盡是對王錦言的贊美。

王錦言一開始是無動于衷的。他明明就考的不好,哪裏值得誇贊?

然而,好聽的話聽多了,生/性/高/傲的王錦言漸漸就被洗腦了。

也對,不過是一次縣試罷了。于書楷也就運氣好,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再等兩個月,等到四月府試,于書楷還能上哪裏去得意?

就于書楷那點水平,只怕連府試的門檻都摸不到,更別說榜上有名,分去他的風頭了!

終于再度恢複自信,王錦言深吸一口氣,感動不已的抱住了許如心:“多虧有娘子一直陪在為夫身邊不離不棄,否則為夫差一點就想岔了。”

“嗯?夫君一直都是最厲害的呀,我為何要離開夫君?”許如心故作不懂的擡起頭,臉上滿是對王錦言的依賴。

“對,沒錯,娘子說的極好。”王錦言沒有向許如心解釋,也無需解釋他這幾日心裏的失落和頹廢。反之,許如心越是什麽都不懂,王錦言越發的驕傲和自大,也越發的神采奕奕。

等到王錦言再度出現在夫子面前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調整好心态,俨然又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王錦言了。

“嗯,不錯。”看到得意弟子終于走出/陰/霾,夫子滿意的直點頭,“這次縣試你表現的不錯。雖然跟老夫的預期有些差距,但考試亦講究考運。你的考運此次沒能跟上,但卻也沒有遠離,更沒有辜負你這些年的刻苦和努力。待到下次府試,你便更有經驗,也更有底氣了。”

王錦言恭恭敬敬的雙手行禮,鄭重其事的朝着夫子承諾道:“學生受教,下次必定不負夫子所望,考出更好的名次來。”

夫子默了默,語重心長的說道:“名次一事,說實話,老夫也會介意。但是錦言,考試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你考過了縣試,便能接着繼續府試、院試,甚至是以後的鄉試。如此一看,名次高低也就沒那般重要了。它并不會影響你接下來的考試,更不會阻礙你繼續往前走的腳步。”

王錦言的神色越發嚴肅了起來:“是,學生必定不會因為此次縣試的名次影響到接下來的府試。四月,且看學生再度披荊斬棘,為夫子拿回戰績!”

“好,老夫最欣賞的就是你的這股傲氣!讀書人當如此!”王錦言的語言太具感染力,夫子猛地一拍手,大喊了一聲好。

再接下來,夫子仔仔細細的又考了王錦言一些功課,另外布置好了作業,這才放王錦言離去。

從夫子家裏出來,王錦言整個人都煥然一新,變得更加自信。以致他在于家大門外偶遇于書楷的時候,下巴擡的特別高,眼神也滿含了蔑視。

于書楷只覺得王錦言很是莫名其妙。這才剛考完縣試,他又不是沒考過,王錦言哪裏來的資本蔑視他?

不過想到王錦言今日好像是去夫子那裏,于書楷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意外的。

他在縣試結果出來的第二日,就帶着豐厚的謝禮去找了夫子。盡管夫子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可于書楷就是知道,夫子并不是很高興。

對此,于書楷沒什麽好說的。反正他已經考過縣試了,接下來如若夫子不喜歡,他不再去夫子那裏求學便是。

至于府試,于書楷自有安排,還真不怕夫子給他穿小鞋。

“于書楷,不要以為一次縣試就是結局,咱們府試見分曉。”丢下這麽一句話,王錦言自負的轉身離去。

于書楷聳聳肩,迎上身邊許小芽擔憂的眼神,不由就笑了:“走了,待會兒你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今日許小芽本沒有打算出門,卻被于書楷拉了出來。随後,兩人一起去了鎮上,來到了書店。

“于學子可算來了!”書店掌櫃一如既往的熱情,樂颠颠的跑了過來,“二位這邊請,裏間茶水一直伺候着呢!”

“喏,最新的書稿。”很清楚書店掌櫃在期盼什麽,于書楷直接将手中的書稿遞了過去。

“哎呀呀,于學子可真是深得人心,小的可算能跟上頭交代了。”書店掌櫃一張臉頓時笑出花來,一邊将于書楷和許小芽請入裏間,一邊小聲征詢道,“早先小的就問過于學子,願不願意到鎮上來求學,于學子直道等考完縣試再說。而今于學子已經考過縣試,是否已經準備來鎮上了?于學子放心,夫子那邊不成問題,小的已經代為說定了,只等于學子本人前去報道就行。”

“本學子何時說話不算話過?既然請了掌櫃的幫忙跑這事兒,自然不會讓掌櫃的白費功夫。既然掌櫃的這邊已經跟新的夫子說定,那我明日便直接去報道了。”于書楷點點頭,一錘定音。

“好好好。于學子願意來鎮上求學,小的也就安心了。”打從于書楷的名字第一次被上頭記住,書店掌櫃就對于書楷上了心。

對于書楷始終堅持留在上米村求學,書店掌櫃很有異議。上米村那位夫子,書店掌櫃也認識,才學雖說不錯,但卻算不得極好。

在書店掌櫃看來,于書楷以前是被/逼/沒選擇,讀書識字太耗銀錢,尋常農家根本就供不起。可而今的于書楷又不差銀錢,根本不必要繼續留在上米村,反而是鎮上的夫子更為合适。

也是以,書店掌櫃老早就想幫于書楷牽線搭橋,助于書楷尋得更好的夫子,以備科舉。直到今時今日,總算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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