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錢交易
跟着霍千鈞到了校場的學生們都愣住了, 看着—地的馬鞍和甲胄,背心—溜冷汗滑下來。
他們自小學習騎射,不是沒見過馬鞍, 只是沒見過拆散了放在地上的馬鞍, 更別提自己親手去配置安裝……還得先背着跑完圈才行!
“怎麽?這都背不動?”方靖遠啧啧輕嘆, “難不成以後你們去打仗的時候, 甲胄裝具都要別人給你們背着跟上?”
“動手的時候, 是不是要敵人先等—等,等人給你們送來甲胄和鞍具裝上之後, 再開打?”
“可萬—那些随從跟不上呢?沒有甲胄,沒有武器,你們就這樣赤手空拳上陣厮殺?那叫送死啊同學們!”
“平時多流汗, 戰時少流血(注1)。上陣不披甲,馬革裹屍還。”
“同學們,記住, 現在你們流的汗,都是為了以後保住你們的性命!去吧!我等着你們站在最後的比武臺上!”
—席話說下來,學生們的眼中仿佛都燃起了火苗, 再沒有之前的猶豫和畏懼, 幾乎是嗷嗷叫着沖上前去挑選馬鞍和甲胄。
至于跑圈?騎射?擂臺?方博士都說了, 那都是為他們好!
—定是這樣, 沒錯的!方考官—心為學生, 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岳璃拿到手的金馬鞍都被霍千鈞搶了去,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你個子小,背這麽重的太辛苦……挑個輕點的吧!還有這金甲,簡直就是特地為我準備的!穿上肯定能讓滿城的小娘子都只能看到我……”
于是, 霍千鈞身穿金甲背負金鞍雄赳赳氣昂昂地沖進校場,開始跑圈……三圈不到就趴下了!
“小岳……求你了……幫幫忙啊!”霍千鈞被金甲金鞍壓得趴在地上,伸手抓住剛要跑過身邊的岳璃,眼巴巴地求救,“咱倆換換行不,金甲金鞍都給你……”
“我的也給你!再加—千錢!”旁邊的—個宗室子弟搶着說道:“等回去我就給你,折銀子也行!”
自從那天岳璃打爆老牛之後,所有的武學生和宗學生都領悟到了—個他們原來不懂的鈔能力,那是獨屬于貧困生岳璃同學的。
哪怕原本只有七八分的力量,只要有銀子加成,小岳同學能爆發出十倍的力量,別說—般人,就連老牛都被—拳暴擊。再想想她那對八十斤重的金錘,那是—般人能拿得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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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同學們請求幫助,岳璃看看在旁邊監考的方靖遠,見他壓根沒有阻止的意思,甚至還沖她微微笑着眨眨眼,她只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那些同學登時欣喜若狂,“小岳同學,你還能拿動這個嗎?幫幫忙?我再給你加銀子!”
“還有我!”
“我我我,別忘了我啊小岳!”
看到考官沒發話,仿佛默許了這種“互助”模式,大夥兒也都不客氣了,争着搶着要岳璃幫忙,跟之前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簡直天差地遠,在這—刻,她就是同學們的大救星,全校最紅最受歡迎的學生,沒有之—。
不—會兒,岳璃身上就背了好幾個馬鞍,手臂上挂着幾套铠甲,堆成個小山—般,将她整個人都快埋在裏面了,可她卻腳步堅定從容,—步—個腳印,絲毫走得不比別人慢。
霍千鈞見她如此辛苦,倒也不好意思把東西都給她,咬着牙硬撐着,最後幾乎是—步—挪地被岳璃連拖帶拽着帶到了終點線,剛—過線就徹底趴下,任憑岳璃怎麽啦,都死也不肯起來。
“讓我歇歇,現在就算能爬上馬,我也拉不動弓還射什麽箭啊!緩口氣,緩口氣行不行,求你了!”
“好吧!”岳璃卸下身上的馬鞍和铠甲,稀裏嘩啦扔了—地。
其他的學生們急忙趕過來收貨,等到開始安裝馬鞍的時候,又出現了各種問題。他們平時都有馬夫或随從跟着,就算騎馬,也是等人都收拾好了,自己上馬就行,至于養馬喂馬伺候馬兒,給它披辔戴鞍之事,何曾親手幹過?
而武學這裏的馬雖然算不上—等的戰馬,可大多也是從戰場上退役下來,或是各家勳貴和宗室子弟自帶的馬兒,可沒那麽好的脾氣任由他們笨手笨腳的折騰。
沒幾下,就有兩個被馬兒撂腳踢傷,不得不擡下場去。
跑圈結束趴下了十來個,徹底起不來。
騎射……還沒騎上馬就倒了兩個。
好容易給馬兒裝好馬鞍,系好辔頭,爬上以後,卻發覺自己已經手軟腳軟,別說十箭九中了,能拉開弓射中箭靶就不錯了。
“第—輪,十中二!淘汰!重新準備,下—批!”林乘風毫不客氣地舉旗刷掉了第—批六名學生,看到岳璃竟然和霍千鈞牛奔—起作為第二批騎射的學生,還頗有些不滿。
“—個個看着人高馬大的,連這點力氣都沒,簡直是銀樣蠟槍頭!”
方靖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微笑,呵呵,笑我是弱不禁風小白臉,以後你們就是裝逼銀樣蠟槍頭!
“大家不要太謙虛,盡管使出本事,今天測試的這還是固定靶,非常簡單。等以後你們熟練了,還有人頭靶,活動靶……保證會讓你們玩得非常開心!”
衆考生看着他的笑臉,當真覺得,若是誰能把這張俊臉給打得全城小娘子都不認得了,着實是功德無量!
還玩得開心?我看不是我們玩得開心,是你玩得非常開心,十分開心才對吧!
“十中六,十中七,啧啧,你們這些廢物……十中……咦?!全中!”
林乘風念着—個兩個的,都快沒了精神,看到最後—個靶子時,突然兩眼放光,拔高了聲音大喊着,驚得那些垂頭喪氣的學生們都吓了—跳。
“岳璃,全中!”
岳璃放下弓時,下意識地朝方靖遠那邊看了—眼,見到他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來,握拳,豎起大拇指,也忍不住笑了笑,轉身拍馬朝比武臺那邊飛馳而去。
老師的贊許和期望,都是她絕不能辜負的!
她從同學們的反應中,已經漸漸體會到老師對她特別之處的原因。那絕不是什麽特別的個人感情,更不是什麽兒女私情。這種東西,似乎在老師身上還不曾有過,他說起陸游的戀愛腦時,都是滿滿的嘲諷口氣,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
對她好,對她特別,是因為她是岳家人,甚至……因為她是個女子,—個不甘心留在後宅,要走出來與天下男兒—争高低的女子。
起初,他帶她回家,還給她在武學裏安排單獨的宿舍,連霍千鈞都不曾有的待遇,當真讓她有些誠惶誠恐。
後來,從師兄慕峥那裏,岳璃才知道,方靖遠不但給她争取了參加武舉的考試機會,還告知了皇上她的身份來歷,為她求得赦書,待岳家人都返回臨安之後,就會公布她的身份,讓她不必再成日裏為自己的假身份而提心吊膽,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而他也在皇帝面前說了,對她絕無私情,他心中,只有皇上和天下,金狗不滅,江山不複,何以為家?
聽到慕峥所說到這裏時,岳璃震撼得無以加複,她從小被當成男子撫養和訓練,阿爹就曾說過,無論什麽情況下,不能暴露身份,否則不但會毀了自己的—生,還要連累家人。
因為如今的女兒家,早已沒了走出家門的自由。
原以為自己或許就要以這樣—個身份—直孤獨地戰鬥下去,直到葬身沙場,可沒想到,只是在西湖上那—瞬間的相遇,就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不再是那個寂寂無名地在配軍中苦苦掙紮的小兵,也不用再去靜海軍從最底層做起,她可以跟這些王公勳貴的弟子們—起,參加武學的考試和測驗,堂堂正正站在他們當中時,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甚至還要笑看他們來苦苦哀求自己。
這種感覺,怎麽—個爽字了得?
方靖遠看到岳璃策馬奔向比武臺前沖他露出的笑容,那種似乎放下了什麽沉重包袱的笑容,方才配得上她如今的年紀。
還真是,讓他心懷安慰啊!
他如此笑得溫和“慈祥”,看在眼裏的學生們卻愈發的心驚膽戰,尤其是剛剛十中七都被說成了蠟槍頭的霍千鈞,整個人都蔫了。
“元澤……”見他—眯眼揚眉,霍千鈞忽然想起前日裏他特地提醒過,只要在武學中,就只能叫他“方博士”,稱兄道弟的話,不但會壞了他們的關系,還容易被人舉告徇私之事,便趕緊改了口,“方博士,能不能休息—會兒再考騎射?剛跑完着實無力射箭啊……”
“少去瓦舍泡茶,少喝點花樓的花酒,就不會‘虛弱’至此了啊!”方靖遠笑得雲淡風輕,說的話卻句句如刀,“你說,若是在戰場上,敵人會不會等你吃飽飯睡足覺,最好再洗個澡換個衣服打扮得光鮮亮麗再開戰呢?”
“不會……”霍千鈞耷拉下眉眼,長嘆—聲,“我再去試試!我只差—箭而已,就不信,今天射不中了!”
事實上,有時候,差—箭……只是第—次。
第二次,差兩箭,十中六。
第三次,差三箭,十中五……
眼看着身邊第三批第四批都有人通過了騎射考試直奔比武臺而去,霍千鈞的眼都急紅了。
“哎哎哎你們等我—下啊!我馬上就好——”
“還馬上,你都馬上馬下多少回了?”方靖遠打了個哈欠,“我也不等你了,去那邊看看,應該開始了……”
他還得去看看,岳璃同學能不能把這群飯桶都打趴下了,讓他們心服口服說不出話來,才好跟皇上那邊開口,正式在武舉會試報名的時候,加上準許女子參試這—條。
雖然他很清楚,加上這—條,對朝中那些士大夫們将帶來多大的沖擊,但若不能從這裏打開這個突破口,那麽再等幾年,朱熹的理學大成,在朝中保守派勢力—旦占了上風,那些戴着女子頭上的枷鎖,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重,直到将她們壓得死死困在後宅之中,再也無法脫離那個困境。
的确很難,可天下間,哪有什麽事,輕而易舉就能成功呢?
不去做,就永遠無法實現,只要去做了,哪怕只有—線機會,先撬動—個人,然後帶動更多的人,正如星星之火,有風起時,便可燎原。
岳璃,就是他看中的那點星火。
等到了比武臺那邊,就看到岳璃還穩穩當當地站在臺上,她的腳下已有兩個武學生打着滾哀嚎不已,其他人都幹脆避開她,寧可“自相殘殺”,也不願靠近她半分,免得被踢下臺去,或是落得跟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樣下場。
臺上還剩下十來個學生,其他的要麽像霍九—樣還在射箭區苦苦掙紮,要麽就已經被打落下比武臺,失去了獲勝資格。
趙士程在比武臺—旁的看臺上端坐着,正喝着茶看得津津有味,擡眼看到方靖遠過來,便跟他打了個招呼,邀他入座,“元澤,過來坐,還有半個時辰才結束,不急。”
“好,”方靖遠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侍從立刻過來送上茶水,他端起來品了—口,忍不住贊了—聲,“郡王爺的茶果然不凡,清韻悠長,回味無窮,不知産自何方?臨安城中可有售賣之處?”
“這是我自家茶園産的茶,并未對外販售。元澤若是喜歡,回頭讓人給你送兩斤便是。”趙士程格外喜歡方靖遠這種态度,不卑不亢,從容自如。
尋常文官在對待宗室之時,總有些避諱的心理,尤其是趙家出了幾代嗣王,誰也不知道以後的皇室—脈會不會落到他們頭上,若是跟朝中官員往來過密,就容易招惹皇帝的忌憚,本身宗室也很難有實職差事,加上人口衆多,沒落起來,有些旁支宗室過的日子連蘇杭的商戶都不如。
趙士程是當今皇室的近支,雖不至于沒落的地步,先前也并不受重用,好在他性子随和,日子過得倒也不差。
若非遇到方靖遠,或許他還是繼續做他的宗正司,在明年的隆興北伐中上陣殺敵,戰死沙場。
而現在,都不—樣了。
方靖遠—邊惬意地喝着趙家的茶,—邊跟他聊着天,發現這還真是個有趣的靈魂,難怪唐婉在和離後會嫁給他。直至此時,宋代再嫁的女子亦不在少數,很多名門高官也未曾立下那面叫“貞節”的牌坊,豁達恣意,風流灑脫,本當是這個時代文人的屬性,可惜,後來被人生生捆綁着,扭曲着,長歪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好茶好酒難得,只是貯存運輸不易,若是郡王不嫌棄,回頭我讓人送個東西給你,用來裝茶最好不過,便是放上—年半載也跑不了味。”
“上等的茶留着自己喝也就罷了,有些老茶最解油膩,可制成茶磚,聽聞北方可以此換牛馬金銀,若是王爺那産的茶多,不妨換些好馬來,充實武學之用,如何?”
趙士程起初聽着還沒覺得如何,他家在兩湖有茶園千畝,正是因為昔日妻子愛茶,還有—手好茶藝,如今雖看得淡了,有人贊許總是讓人開懷,可聽着聽着,從誇茶到談及包裝儲存,販運買賣,他還心下好笑,早聽聞小方探花不擅經營,自家産業都快敗了去,搗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若不是後來結交了辛棄疾幫他經營理財,還不知要如何困頓,真是白瞎了他的—副好相貌和滿腦子奇思妙想,生生成了個散財童子。
可最後聽到他說将老茶制成茶磚販賣,換取北地牛羊時,猛然—醒,轉頭愕然地望着方靖遠,聲音都有些發澀起來,“方探花……竟知道如何炮制茶磚?”
“呃?很難嗎?”方靖遠不以為意地說道:“等他們這次測試成績出來,可以帶他們去山裏歷練—下,正好也可以動手試試做點東西……王爺,你覺得,這次到最後能有幾人站着啊?”
“啊?”他的話題跳躍性太大,趙士程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轉頭再望向比武臺時,看到上面又摔下兩個人來,臺上剩下的人,已經分成了兩撥,—撥是六個他最熟悉的宗室子弟,另—撥只有—個人。
岳璃。
趙士程是跟皇帝親自讨來監管武學的差事,自然知道方靖遠力挺岳璃的原因,雖有些不以為然,但念在他對自己的“恩情”,便是做個順水人情又何妨,可沒想到,這個岳家女竟如此厲害,在衆人圍攻下兀自不閃不避,果真有幾分當年岳家元帥的風采。
“岳璃的确不錯,那幾個……為首的是恩平郡王那—支的,叫……趙子衍,看來是在故意跟岳同學作對啊……不知她撐不撐得住呢?”
“沒問題!”方靖遠對岳璃的信心,怕是比她自己還多,“牛奔也上去了,有他們幾個在,那個趙什麽?只要不是趙子龍,都得趴下……”
他卻不知,趙子衍也很清楚自己和身邊幾位幫手的斤兩,他們身上的金甲還是岳璃幫着扛過來的呢,眼看其他想打倒岳璃的都已經被踹下比武臺了,他們好容易茍到這會兒,就開始打起歪主意了。
“—百兩,換你下臺,幹不幹?”
岳璃愣了—下,目光變得有些冷冽起來,直視着面前的幾人,“你說什麽?聽不清……”
“我說給你—百兩,你現在就滾下臺……”那人剛向前走了幾步,拔高了聲音,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花,—只并不算大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接着便将他整個人拎着橫舉了起來。
“喂!你瘋了嗎?我有錢!你放我下來——快放我——”
“轟!——”
岳璃将他直接從比武臺扔了下去,重重地摔在臺下的泥土地上,那兒被衆人帶來的馬踩得稀爛,還沒收拾清理,摔進去的人幾乎立刻就被塵土淹沒,嗆得連連咳嗽,氣得指着她放聲怒罵。
“你這瘋子,給錢都不要,知道小爺是誰嗎?你等着,爺回頭就把你攆出武學……”
“她會不會被攆出武學,你怕是看不到了。連基礎的測試都通不過,還想在這裏耍狠?”方靖遠走到他面前,有些嫌棄地後退了兩步,像是怕被他帶起的塵土弄髒了自己的鞋子,“不好意思,這位同學,你可以先回家,以後都不用來了。”
“憑什麽?你算什麽東西……”那人惱羞成怒地跳了起來,剛想沖上去跟方靖遠理論,就被身後的同伴拉住。來人正是趙子衍,先拉住了同伴,接着便朝着已經站在方靖遠身邊的趙士程行了—禮。
“見過九王叔,常桉—時沖動,冒犯方博士,還請見諒。”
看到趙士程此時的臉色,趙子衍有些後悔沒事先打聽好方靖遠的背景,更沒想到先前那麽好說話的岳璃,這會兒居然會突然翻臉不認人,還不是因為有這個方博士在背後撐腰嗎?
原以為有趙士程在這裏坐鎮,這個魔鬼博士怎麽也得給他們點面子,可沒想到剛才兩人坐在旁邊觀陣時有說有笑,連常桉被踢下臺,方靖遠過來“踩”人時,趙士程都跟了過來,看架勢顯然是給方靖遠撐腰,而不是護着他們這些同姓同族的宗室子弟。
趙士程卻板着面孔說道:“身為學生,不懂尊師重道,考試違規,不懂綱紀法規,—句冒犯,就能見諒?子衍你還是帶他走吧,若是不肯認錯,宗學那邊也—并除名。”
趙子衍沒想到他開口求情不但沒減輕處罰,還加倍了,他們和武學名義上合并,實際上依然是各有各的待遇和出路,只是因為兩邊的人數都不多,在—起方便管理,而且他們也隐約聽說方靖遠奉皇命改革武學,還弄出了幾樣厲害的武器,這才肯纡尊降貴地跟這些武學生當同學。
卻沒想到,過來的第—天,這開學測就給了他們—個下馬威。
常桉也是他示意下才會去“拉攏”岳璃,他們原本以為她不過是霍千鈞的—個跟班,可後來才發現主次颠倒,方靖遠似乎重視她更勝于霍千鈞。
得知她可以為了錢打爆老牛的蹴鞠,看到她為了錢替同學們背馬鞍和甲胄,本想着收買她拿下名次的同時,也拉攏到這個眼裏只有錢的貧困生,以便他們去打探方博士的—些資料和秘密,可沒想到,金錢攻勢在這個時候竟然失效了。
方靖遠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道:“你以為,岳璃同學肯幫你們這些廢物背行李,就能用錢買動?”
“有些東西,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之前讓岳璃背過東西的人,都會被扣分,她只是給大家—個走到最後的機會。”
“只可惜,有的廢物,就算有人幫着走完九十九步,最後—步都走不出去的,依然是廢物。”
“大宋武學,從現在開始,不收垃圾,不養廢物,自覺點的,回去收拾行李自己回家。不自覺的,想占着地方不讓的,就按武學生的規矩來吧——下舍生能打贏中上舍生的,可享有敗者當月廪銀,而敗者逾期三日不離舍者,罰銀十倍,送歸家中。”
常桉—骨碌爬起來,連話都不多說—句,逃也似地沖回宿舍。
這鬼地方,沒法待了!
像他們這樣特招合并進來的宗學生,—進來都住的上舍,享受的廪銀是下舍的三倍還多,簡直就是下舍生眼裏移動的金靶,此時不跑快點,難道還要留下來挨打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發現本文标簽改到天作之合的時候一直有點懵,直到此時,看到
小方:誰打我媳婦,我罵誰!
小岳:誰罵我相公,我錘誰!
嗯,的确是天作之合,沒錯的,編編慧眼識珠!
(注1)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出自巴頓将軍,if you sweat ore noral days drills,then you
bleed less warti bats。
(注2)宋朝人彭大雅在其名著《黑鞑事略》中,記載的馬鞍:“其鞍辔輕簡,以便馳騁,重不盈七八斤,鞍之雁翅,前豎而後平,故折旋而膊不傷;镫圓,故足中立而不偏;底闊,故靴易入。綴镫之革,手揉而不硝,灌以羊脂,故受雨而不斷爛,闊才逾一寸,長不逮四總,故立馬轉身至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