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進入胡家 顧淮自打下馬車時牽住了她的……

垂花長廊下, 穿着一襲碧青長袍的清秀後生,因着喝醉了酒,走的東倒西歪, 歪倒在他那位少年模樣的仆從身上,卻依舊強撐着同另一位比他年紀看上去大上十來歲,同樣喝醉了酒的男子說着感激話,“蘇兄, 今日能與你相識,是小弟三生有幸。”

說話間,他因為醉酒打了個踉跄, 連帶着少年仆從也險些跌倒。

另一位醉酒男子,擺了手道:“謝弟,說這話多見外,今夜你,你就住在我這裏,明日咱們哥兩兒再好好說話。”

清秀後生想要作揖,意識卻漸漸模糊,只能由少年仆從扶着, 跟在這家家仆身後, 走去客房。

飛廉扶着顧淮躺在床上,正拿着帕子給顧淮擦臉,濕帕子剛碰上顧淮的臉, 那原本應該醉酒睡着之人忽而就睜開了雙眼,神色清明,何來的醉酒之意。

他擡手制止了飛廉的動作,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飛廉站在門口, 聽了一耳朵房外的動靜。這胡府在湖州可謂是一等一的大富之家,府邸不知占地廣闊,修建的美輪美奂不說,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夜裏巡邏的護院也随之可見,他們今夜暫住在胡家一處外院裏,護院不知已經在院前巡邏了多少次。

等着房外腳步聲遠去,确定了無人在外後,飛廉松了一口氣,方才說道:“那蘇玉年也真是的,為了打聽主子的玉佩是如何來的,竟一直勸酒。”

顧淮喝了一口茶,這茶已經涼透,喝下去之後着實讓人醒神,因酒帶來的困倦之意,逐漸在他眉間散去。

飛廉向來對顧淮的健康上心,見他喝冷茶,忙道:“屬下去廚房尋熱水來,主子您可不能喝冷茶啊。”

顧淮打斷了他的話,淡然道:“不用,我們來此又不是為了喝茶,別多生事端。”

飛廉嘟嘟囔囔,“明明屬下可以直接夜探胡府,賀岚身手也極好,根本用不着主子親自出馬,主子何必親自來……”

顧淮看了他一眼,“我既答應了阿楚,要幫他一個忙,當然不能假于旁人之手。”

飛廉張了張口,他覺得顧淮這話不對,可他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顧淮解下了腰間那枚玉佩,握在手中,手指指腹輕輕摩挲着玉佩上的紋路。

玉佩跟了他許多年,原是一對,是他外祖父在他出生那年,送給他和他兄長的生辰禮,一人一塊,兄長早逝,那塊玉佩便随着兄長葬入了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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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這塊玉佩也常年佩戴。

這塊玉佩還有些來歷。

這蘇玉年不虧有玉癡的名號,一塊多年前同蘇家有幾分淵源的玉佩,竟真的立刻引得蘇玉年上前與他攀談。

甚至進展的比他所預想的還要順利,順利的接着醉酒的理由,留在了蘇玉年的岳丈家,便是胡府。

這趟湖州之行原本只是一趟随了昭昭心思,同她走一趟,他對此之外的一切,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如今為了幫助趙成義調查湖州玉礦一事,繼續扮作這謝昀。扮演這個似乎完全和他不同的人,他卻仿佛信手拈來,扮演的嚴絲合縫,絲毫沒讓蘇玉年引起懷疑,着實讓他自己都覺着意外。

戴上了這張薄薄的□□,他便是謝昀,是打冀州而來,為了振興家中生意,這湖州的奪玉大賽掙出名聲,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他有妻,有弟,有一家尚未打出名氣的玉行。

謝昀,是一張白紙上突然勾勒出的畫像,用他的血肉拼湊,忽然就成了活生生的一個真人。

他心情忽而就不錯,勾了淺薄的,唇露出些許恣意的笑。

繞是玉琳為他做了變裝,在他臉上覆了一層薄薄的□□,他的面容同原本樣貌相差甚遠。

飛廉卻在此刻發覺,他主子好像一瞬間變得和從前不同。

不,不是和從前不同。

仿佛是喚醒了壓在心底許久的性情,突然就在此刻爆發,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和從前不一樣的光芒。

飛廉跟在顧淮身邊多年,對顧淮的細微改變,自是能極快的察覺。

他能感受到此刻顧淮心情十分不錯,他不免有些困惑,主子向來悲歡喜樂看的極淡,怎麽此刻會這般高興?

就因為他們這才第一回 與蘇玉年打交道,就成功的進入了胡府?

可也不對啊。

主子怎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心情起伏這般大呢?

他冥思苦想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對了主子,屬下已經讓賀岚回去告訴郡主和四殿下,今夜我們會宿在胡府,明日再說。”

顧淮繼續摩挲着手中玉佩,只漫不經心道:“你又錯了,如今你該稱我什麽,該稱他們二人什麽。若是被人聽見你如此稱呼,該如何是好?”

飛廉砸吧砸吧了嘴,想說這兒不就是他們二人嗎?外頭也沒有別人的動靜,哪裏會有人聽見他說什麽呢。

不過他向來對顧淮說的話言聽計從,忙道:“爺,我這不是忘了嗎?”

他又重新說了一回,“賀岚已經回去,将咱們今夜宿在胡府的事情,告訴了夫人和二少爺,讓他們別擔心,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顧淮輕輕應了一聲,他神色微微變換,一瞬間就好像又變成了冀州來的謝昀。

外頭忽而響起了腳步聲,是胡家巡邏的護院,又再一次走到此處客院。

不多時,屋中又恢複了平靜。

夜已深,明月高懸時,胡家除了巡邏的護院,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睡夢之中,萬籁俱寂時,有道窗戶發出了輕響,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闖進了黑夜,又沒入了黑夜。

第二日,天色已亮,胡家從來都很熱鬧,每日人來人往,如今這奪玉大賽開始,上門拜山頭的人,更是快要踏破了胡家的門檻。

胡家在湖州已傳承了五百多年,親戚遍布大餘各地。

這代胡家家主一妻三妾,給他生了十多個兒女,女兒遠嫁的也不少,胡三娘就嫁去了江南的蘇家,做了少夫人。

胡三娘在胡家排行第三,上有長姐長兄,下有弟妹無數,她自小就是個性子軟弱的女子,在家時聽從父親的話,出嫁後更是聽從夫君的話,夫君說什麽,她便照實做。

昨夜夫君認識了一位年輕小友,留下人在她娘家暫住,說與這年輕人投緣的很。

今日這年輕人的媳婦兒上門來拜訪,她便也不疑,熱情的接待了來客。

“昨夜外子蒙貴府照顧,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同蘇掌櫃。”

年輕媳婦兒說的誠惶誠恐,還帶了她親手做的兩碟子糕點,糕點做的極合胡三娘的口味,胡三娘嘗了一小塊,對眼前這位新媳婦兒便愈發熱情,間她惶恐,還安慰她,“這不是什麽大事,我家老爺同謝老板一見如故,謝夫人不必如此客氣。”

來見胡三娘的新媳婦兒,自然就是昭昭。

昨夜顧淮讓賀岚給她傳話,說他醉了酒要在胡家夜宿,她第二日便帶着謝禮,登門前來拜訪胡三娘。

胡三娘許是在江南住久了,身上氣質也偏向江南的溫婉似水。

昭昭同她說着家常,話題便不由得朝江南一帶的見聞引,胡三娘不由得同她說了許多,二人關系都親近了不少。

胡三娘甚至還讓昭昭同她直接以姐妹相稱。

過了不多時,外頭有人來報,說謝老板此刻已經醒了。

昭昭急切地起身,又像是覺着自己此刻的舉動太過失禮,又慌忙停下來,羞紅了臉看向胡三娘,蘇夫人嫁人多年,哪兒能瞧不出這位新婦心思早就飛去了她夫君身上,不免捂嘴輕笑,“既然謝兄弟醒了,我帶你過去見他,走吧。”

說完這話,她便迫不及待的同胡三娘前往顧淮如今暫住的地方。

顧淮已經醒了,正在喝醒酒湯,見着她來,有一瞬間的失神,卻在她口中喊着夫君迎面走上來時,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雙手交握的一瞬間,昭昭微微愣神,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如今蘇夫人就在他們二人跟前,顧淮這是在做戲給蘇夫人看呢。

她自己剛剛獨自在蘇夫人面前做了一場戲。

此時此刻她又怎麽能表現出異常,給顧淮拖了後腿。

她忙收斂了心神,輕輕回握住了顧淮的手。

顧淮低頭看向她,歉意道:“昨日我貪杯多喝了幾杯,胡大哥留我宿在此處,害你擔心了。”

昭昭略松了一口氣,放輕了語氣道:“只要夫君沒事就好。”

二人說着體己話,在蘇夫人眼中,這二人看上去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蘇夫人一邊抿嘴輕笑,一邊又想着謝家在這湖州無親無故,還告訴昭昭,若她無事可常來她這裏坐坐,男人們忙着奪玉大賽的事情,她們這些婦道人家也無事可做,便在一起說說笑笑也好。

昭昭抿了抿唇,露出個羞怯的笑來,“好,我記着了,我定常上門來叨擾姐姐,只要姐姐莫嫌妹妹呱噪才是。”

不多時,二人就攜手同蘇夫人辭行,準備回去。

蘇玉年一早就有事要忙,這會兒卻還是讓親随趕了馬車送他們二人回去,送到了他們如今賃下的一處小院前才停下。

顧淮同那親随道別,“昨夜叨擾,等蘇少掌櫃有空時,我必定攜內子登門道謝。”

等那親随趕着馬車走遠,他們方才入了小院。

昭昭松了一口氣,同顧淮說起了這處小院,“你都不知,當下,湖州的房子可不好賃了,我們這處院子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麽一處。”

“夫人辛苦了。”顧淮輕笑道,像又帶着點兒新奇将院子打量了一番。

昭昭下意識地就接過話茬,“不辛苦不辛苦,只是這住處難找,院子小,能住人的房間就勉強收拾了幾間。”

“對了,你住在東廂房可以嗎?那間房采光不錯,窗戶正對着太陽呢。”

“都聽你的。”

等他們走到了敞開大門的正房外,昭昭忽然反應過來,他們這會兒可不在胡家了,眼前也沒有胡三娘和胡家下人。

有的只是看着他們二人,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趙成義,賀岚等人。

昭昭看了看旁人,又看了顧淮好幾眼,然後看向了她同顧淮一直交握的手,他們二人為了在胡三娘還有那些下人面前扮作恩愛夫妻,二人動作就難免親近了些。

顧淮自打下馬車時牽住了她的手,就未曾放開過。

而她自打一開始不自在,後面一路牽着,從胡府客院一直到回了他們如今暫住的小院,他們只要在有胡家人的地方,便一直牽着手。

也許還是因為顧淮太過自然,自然到連她都覺着這樣的舉動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所以她也就忘記了。

她忍不住用餘光去瞄顧淮,見顧淮還是坦然面對衆人,她抿了抿唇,裝作不經意地掙開了顧淮的手,坦然道:“好了,如今外人不在,我們兩不用做戲了。”

這話一出,就讓他們此刻的親密舉動,定性成了二人還在做戲。

趙成義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們倆人,要笑不笑。

顧淮垂眸看着昭昭,眼中還藏着溫柔情意。

從他們在胡府相見時,顧淮便是這般眼神。

昭昭心一顫,有什麽東西從她心頭快速滑過,可她卻沒能抓住,讓它飛快溜走。

只是轉息,他斂了目光,輕輕應了一聲,“嗯。”

趙成義冷眼看了他們半晌,見他們各自坐在一邊端了茶喝,他方才開口,“大哥昨日住在胡家,可查出了些什麽。”到底時沒有開口就刺上兩句,直接就說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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