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佩來歷 同我阿兄周歲時的生辰禮(修……
飛廉昨夜探過胡家, 效果卻并不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順利。
北鎮撫司留在湖州的暗哨,在昨日胡宅分布圖,飛廉默記于心, 他昨夜根據此圖探查胡宅,卻受阻頗多。
胡宅突然就增加了護院,連布防都重新更換,胡宅每處院落忽而多增加了一倍人手, 書房重地更是嚴防死守,仿佛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飛廉不想打草驚蛇,是以連書房的門都沒摸着。
這回夜探胡宅, 算是一無所獲。
趙成義這邊,進展也極緩慢,玉礦如今沒有官府和胡霍幾家的信物,外人根本進去不得。其中玉礦中,路形複雜,若是沒有玉礦的路線圖,外人進去,難逃生天。
北鎮撫司的暗探都已經折在了其中, 而他們如今本就是趙成義為了私下前來湖州調查此事, 選擇了低調行事,自是要小心又小心。
如今他們已經順利的同蘇玉年夫婦有了來往,能在胡家走動, 總能尋得機會摸清胡家的動向,取得趙成義要的玉礦地形圖。
一時還急不得。
昭昭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說道:“我今日見了胡三娘,依她的性子,我想我可能會比你們更容易在胡宅走動, 下午我去準備明日上門拜訪的禮物,明日再去探探胡家。”
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女子的身份,也更容易讓她行事,不容易引起旁人懷疑。
夜探胡宅的法子暫時不行,她可以白天同胡三娘走動的時候,探查胡家的家宅。
這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昨日奪玉大賽最後一日報名,而今日便是初選開始。
奪玉大賽,一共有六場比賽。
從天南地北而來的玉石商們,第一場需要經歷的比賽便是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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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湖州四大宗族提供的上千塊未曾打磨的玉石之中挑選出玉料。
而今日午時過後,比賽就要開始。
“如今,我們既已經接近胡家,能不能入選比賽便也不算重要。”昭昭開口道。
本來參加奪玉大賽,也不過是他們接近胡家的一個借口罷了。
如今顧淮順利的與蘇玉年有了來往,她也同胡三娘有了來往,比賽好像就不那麽重要了,畢竟這奪玉大賽中的參賽者,可都是玉石行當裏的佼佼者。
但她才說了一句,便有一道淺淺的聲音響起,“放心,下午的比賽,我不會落選。”
衆人皆向顧淮看去,顧淮笑了笑,他臉上覆着的那張輕薄□□,還未取下,模樣是有些陌生的清秀男子。
這張面具戴上,他好像連性情都仿佛變了。
眉眼間都帶上了幾分活潑之意,比從前滿是遠離紅塵的出塵感,更像是個正當二十出頭,正值熱血當頭,想要闖出一番事業的年輕人。
顧淮溫和道:“我想,便是為了不讓蘇玉年起疑,至少第一場比賽,我也不能落選。”
“而且,昨日蘇玉年告訴我,這回比賽若有幸能進入最後兩場,還能随着胡家家主一同前往玉礦參觀。”
“我想若是我能進入後兩場比賽,我們此番調查玉礦一事,或許能事半功倍。”
這話說的有道理。
趙成義皺着眉頭,懷疑道:“旁人都是長年浸淫此道中,你能保證一直不落選嗎?”想要入到最後兩輪比賽,那可是耗費不少功夫的。
顧淮迎着他懷疑的目光,笑了笑,倒似胸有成竹,“不妨讓我試試?”
顧淮甚少會主動提出來他要做什麽。
這還是頭一回,他主動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昭昭沒見過他這般,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異樣感。
“可是你對玉石行當毫無了解。”
趙成義還想質疑,昭昭忽而就開了口,“我覺着可以讓世子一試。”
顧淮和趙成義皆看向她。
她便道:“我這兩日會找尋時機探查胡家,世子接着借着奪玉大賽的由頭與蘇玉年來往,于我們的計劃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趙成義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默認了此事。
說過了一回事情,飛廉還惦記着顧淮的藥呢。
“主子,那您好好歇着,屬下這就去熬藥,昨夜宿在胡府,您都沒能服藥呢,今日可不能再不服藥了。”
昭昭突然想起來,“哦,對了,我早上出門時,已經将你的藥熬上了,此刻想必已經熬好了,飛廉你再熱熱就好了。”
一副藥要熬上一個時辰,她今晨出門前,便已經熬上,讓賀岚守着。
這個時間,藥恐怕早就好了。
顧淮聽見這話,擡眼看向昭昭,眼中滿是溫柔笑意。
趙成義還要出門去,此刻已經商議好了事情,他便起身出了門。
衆人各自散去。
昭昭坐在廊下,看着關了門的東廂房,想着心事。
正想的入神時,東廂房的大門開了,玉琳拿着她為人易容的工具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昭昭出神看着東廂房的模樣。
她不由得好奇走近,“郡主,你幹嘛呢?”
昭昭輕輕抿了抿唇,眼中滿是困惑,輕聲問她,“你有沒有覺着顧世子今日有些不同?”
玉琳仔細想了想,“沒有什麽不同啊?”
“我方才替他将面具取下後,才發現他還是那麽好看!”
玉琳感慨道。
想來是玉琳同顧淮接觸的時日還少,所以察覺不到顧淮的細微不同。
昭昭嘆了口氣。
玉琳看了兩眼東廂房,同樣低聲道:“郡主,我只是沒想到你和世子爺作的這場戲,也太逼真了。”
“要不是郡主你一直說,顧世子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夢中人。”
“你們二人方才一同回來時,我還以為你們真的兩情相悅,成親了呢。”
二人攜手走來,并未有更多得親密舉動,只這一路走來,卻是有旁人難能融入的氛圍。
玉琳笑得一臉促狹,昭昭哭笑不得,“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只是在做戲罷了。”
只是被玉琳這一打亂,昭昭也沒有心思往下想,“罷了,許是我多心了。”
可能是因為她和顧淮今日突如其來的親密,讓她胡思亂想,所以才覺着顧淮有些不同。
說話間,東廂房的門又開了,換好了衣裳本該休息的顧淮,打屋中走了出來。
隔着并不算寬敞的小院,昭昭認真的盯着顧淮的臉看了許久。
顧淮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看來,神色有些困惑。
“郡主?”顧淮輕聲喚道。
他好像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從前那位,只需要站在那裏,便足夠吸引旁人的長安貴公子。
昭昭搖了搖頭,将腦子裏面那些亂糟糟的想法都給抛在了腦後,朝他走去。
許是戴了許久面具,顧淮的臉色比之先前要蒼白許多。
他的眉眼生的豔麗,皮膚一白,就更顯容貌出衆。
旁人見他,一般也不會下意識覺着他此刻身體不舒服。
昭昭仔細打量了他的臉色一番,“你是不是不舒服?”
“若是不舒服,下午的比賽,你也別勉強自己。”
她的關心從不作假。
顧淮眉間那點兒凝滞之意逐漸消失,他輕笑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關心的話說太多,便是矯情。
昭昭不再問他身體如何,只道,“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你能這麽快就同蘇玉年搭上關系?”
她從昨日就好奇,顧淮到底怎麽就算準了能讓蘇玉年上鈎呢?
只是顧淮和趙成義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她一時都不好問出口。
此刻趙成義不在,她總是問上一問。
顧淮早就猜到了她要問,便将玉佩從袖中取出,輕輕将其放在桌上,“是因為這枚玉佩。“
昭昭一眼瞧出,這就是顧淮随身佩戴的那枚玉佩,白玉底,卻又沁入了一抹青,而雕刻師将這抹青刻成了扁舟,刻成了青松。
雕工着實不俗,隐約還能感受到雕刻師刀下藏着對山水自然的向往之情。
昭昭将其握在手中仔細觀察,“我雖不怎麽懂玉,這枚玉瞧着卻不俗,是哪家大師所雕刻的?”那位蘇玉年可是有玉癡的稱號,這塊玉佩能輕易的吸引他的目光,必定是雕刻大家所雕刻的。
“是我外祖父。”
顧淮給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昭昭愣神,“崔公?”那位四十年前有着鐵血手腕,斬殺無數奸佞之輩,南北鎮撫司總指揮使崔延?
昭昭不可置信,不由得睜大了雙眼,怎麽會是崔延呢,他那雙手是拿殺人的刀,怎麽就能拿上一寸來長的刻刀在玉石上雕刻細小景色呢?
顧淮微微颔首,“嗯。“
“的确是我外祖父親手所刻,是我同我阿兄周歲時的生辰禮,我們兄弟二人一人一塊。”
昭昭抿了抿唇,提到顧淮那位早逝的兄長時,她總會覺得顧淮在難過。
顧淮帶着點兒懷念神色,繼續說道:“我外祖父會刻玉一事,知道的人甚少,如今還在世的想必也不過一二。”
“他年輕時曾下過江南辦案,與蘇家玉行有些淵源,這手刻玉的功夫便是同蘇家已故的老掌櫃學的,說了學會了能使一寸刻刀,便能更好的用刀。”
他同他外祖父相處的時日并不多,如今連留存于腦海中的回憶,也漸漸淡去。
卻總還是有些東西留在了他的腦海裏,只要一想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昭昭恍然大悟,“難怪蘇玉年會被這枚玉佩吸引。”
若是崔延學的是蘇老爺子的雕刻之法,難免會有蘇老爺子的風格在裏頭。
這蘇玉年又是個實打實的玉癡,見着同他爺爺相似的風格,肯定會想搞清楚,顧淮這枚玉佩的來歷。
怪不得呢。
“那阿楚怎麽也知道這玉佩的來歷?”她又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顧淮回想了片刻,終于從記憶之中拾得這段回憶。
他開口,緩緩說起了往事,“我五歲那年,外祖父去世,那年姑母讓阿楚到崔府吊唁,他時常跟着我兄長玩鬧,一時瞧見我兄長拿着一枚玉佩,便同他争着玩兒,不小心失手滑落,摔成了兩半,他們想要将玉修好,問過外祖父身邊的老仆,才知道玉佩是外祖父身前尋了玉親手雕刻。”
“老仆随口提起了一句當年外祖父與蘇家的淵源,我們才知道這兩塊玉佩皆是外祖父親手所刻,想要将其修複,空怕再沒有辦法。”
“後來,兄長看了好幾個月外祖父的手劄,竟自己用兩股金絲銀線将碎成了三塊的玉佩拼在了一起。”
“我都已經快忘了,阿楚竟然還記得。”
這都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顧淮此時提起,心情倒是很平靜。
昭昭抿了抿唇,忽而想告訴他:趙成義都還記得年少之事,你不是也還記得嗎?你從未忘記過往的點點滴滴,所以此刻才能講出所有細枝末節。
昭昭自己沒有兄弟姐妹,顧淮提起早逝兄長的次數并不多,她卻每每能從其中感受到顧淮同他兄長之間的情誼有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