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引起懷疑 胡家這回倒是極其隆重的招待……

胡家這回倒是極其隆重的招待了一回昭昭和顧淮。

胡良百忙之中, 空出了半個時辰來見眼前年輕人,他們這行當裏,年年都有無數年輕人想要闖出一番天地。

眼前這位年輕人, 在奪玉樓裏的比賽皆是中規中矩,雖沒有落選,卻并不出挑,也難以入他的眼。

只是前幾日胡家無緣無故燒了一把火。

他忽而就想起, 他那三女婿蘇玉年莫名與眼前這年輕人有了來往,着火那日,這位年輕人的家眷, 曾來家中做客。

胡良五十多歲的年紀,浸淫商道數年,同無數人打過交道,一雙眼看過太多人。

他緩緩開口,“冀州謝家,老夫倒是還未曾聽說過。”

“不知你師承冀州哪位大家?”

胡良端了茶,不經意問,“我看你辨石、識玉, 描刻的手法, 都不像是冀州那邊常用的。”

眼前的年輕人神色激動,又有些惴惴不安,說起了自己的來歷, “家中長輩,早年間曾四處游歷,偶然間學了些。”

“同冀州常徳大家、柳銘大家自是比不上。”

“我祖父,父親去世後留下家産,我便做了這玉器買賣。”

胡良點了點頭, 另一旁的蘇玉年迫不及待道:“謝家祖父當年去過江南一帶,是以這刻玉的手法與我們蘇家有些淵源。”

他這話便是幫着顧淮添補了。

顧淮忙道:“的确如此。”

胡良恨鐵不成鋼的将蘇玉年微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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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又有些羞愧,“我原以為做這買賣不難呢。”

“沒想到自打我開了玉器行當,便一直虧損。不想祖宗家業全都敗在我手上,所以我才想來這奪玉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機會得到前輩指點。”

胡良眯了眯眼睛,這年輕人說話倒是滴水不漏,沒讓他找出什麽破綻來。

只胡良心中疑惑甚多,他微微一笑,“年輕人嘛,總是要跌些跟頭才能成長。”

昭昭坐在一旁,端着茶看着顧淮與胡家人一來一往說着話。

越聽,她倒是越吃驚,顧淮這段時間到底,何時将謝昀這身份編造的愈發完善,便連細枝末節都考慮到了,半點兒沒在胡良面前露出破綻。

他們自是來前,曾好好對過謝家的故事。

可那編造的故事也沒有精細到顧淮此刻表現出來的這般。

她略微皺了眉頭。

顧淮将這謝昀扮演的天衣無縫。

就好像,他真的成為了謝昀。

這些日子,顧淮甚少在她跟前扮演謝昀,而此刻一見,連她都快信了顧淮便是打冀州來的謝昀。

眼見着天色已晚,胡良開了口,“你們住的地方未免偏僻了些,若是不嫌棄,就搬來胡家住,倒也方便我同謝老板說話。”

顧淮感激道:“能得您指點,是晚輩之幸。”

只昭昭聽見這話,手一抖,茶蓋與茶盞相撞,發出了一聲輕響,她忙底下頭佯裝無事。

這胡良打的什麽主意,還要留宿他們在胡家。

可她還來不及多說什麽,顧淮就已經答應了。

豈不是從今夜開始,她要和顧淮同居一室。

這點兒聲響已經足夠引起旁人注視。

胡良看着低着頭顱的年輕婦人,心中起了一絲疑心,卻并未說什麽。

用了晚膳,胡良又留下顧淮說話。

自是讓胡三娘陪着昭昭去說話。

胡三娘倒是真的喜歡她,挽了她的手走在庭院裏散步閑談。

那廊下有穿着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畏畏縮縮的躲在牆角,盯着昭昭看了好幾眼,眼神胡亂瞟着。

昭昭正心煩意亂呢,自是沒瞧見。

陪着胡三娘說過了一會兒話,夜色浮起,胡三娘便道:“以後你住在這兒,我們倒是能天天一處說話了。”這才同昭昭道了別。

那胡家婢女引着昭昭走到客房,“謝夫人,您若有什麽需要,招呼一聲便是,我們都在外頭候着呢。”

“多謝。”昭昭感激一笑,而後走入了房中,阖上房門後,便打量着屋中陳設。

胡家富貴奢侈,客房裝飾的也極不錯。

可再不錯的房間,那床榻也只有一張而已。

她和顧淮總不能真的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在房中發愁,房外婢女三五不時的就叩門,問她可有什麽需要的。

昭昭耐着性子一一回過。

昭昭坐在桌邊兒,思索着要如何度過今夜。

眼見着夜色愈濃,外頭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她不知怎麽,莫名就有些緊張,抿了抿發幹的唇,起身去開了門。

便見飛廉扶着顧淮走了進來,一身酒氣。

門口那些婆子婢女都盯着,昭昭僵着手上前扶着顧淮另一邊手,同飛廉合力将人給扶到床榻上躺下。

那些胡家的婢女婆子端了熱水熱茶來,飛廉就要自然而然的上手擰帕子,昭昭比他快一步将帕子拿在手中,對飛廉笑道:“你下去吧,老爺這兒有我照顧。”

飛廉還想說什麽,卻見昭昭偷偷同他使了眼色,示意胡家婢子在此。

飛廉這才一哈腰,“是。”作揖就朝外頭走去。

昭昭這才又對想要幫忙的胡家奴仆道:“各位也請都去休息,不用在這兒守着。”

她擰幹了帕子,坐在床榻旁,輕輕的給顧淮擦臉擦手,舉止自然。

胡家奴仆見狀,這才出去,将房門給拉上。

昭昭松了一口氣。

一邊拿着帕子給顧淮擦臉,一邊琢磨着胡良讓他們二人住進胡家,到底是何用意。

她擦着擦着,就發覺床榻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着她,手也已經接過了帕子,低語道:“多謝。”

昭昭對上了他黑曜一般的雙眼,忽而就愣了神。

半晌之後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當,忙直起身,卻又怕外頭聽見,壓低了聲音同顧淮道:“是不是我們哪兒出了纰漏,胡良懷疑上了咱們?”好端端的,怎麽就讓他們在胡家住下,這副架勢分明就是将他們二人監視了起來。

顧淮身形未動,只略微朝門外看了一眼,方微微張開了唇,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我覺着……”昭昭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就有人叩了門,“謝夫人,婢子進來換水了?”

那說話的婢子,分明不是詢問。說話間就要推門進來,門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昭昭一驚,來不及作何反應,就突然跌落在了眼前人的懷抱裏。

她的頭被顧淮用雙手輕輕壓住了後腦勺,貼在了他的胸口處。

她只聽見了那胸膛之下,清晰明了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的在她耳邊響起。

這心跳聲震得她耳朵微微發顫。

不知不覺間,她好像覺着自己的心跳聲也連同着對方的心跳,一般的跳動着。

兩道心跳聲,她突然發現,分辨不出哪道心跳聲是她的,哪道心跳聲是顧淮的。

還有一道混着酒話的聲音貼在她耳邊響起,“我沒醉,夫人,我,我真的沒醉。”

那婢女已經推門而入,見着床榻上相擁的二人,忽而就紅了臉,“婢子冒失了。”

顧淮口中還在呢喃着那兩句我沒醉,夫人的話。

明明顧淮的動作很輕,昭昭卻覺着推開不得,她只好道:“不用麻煩了,将水放在門口就是,一會兒我來端。”

那年輕婢女便紅着臉放下水盆,着急的道了一聲是,便小跑着出去,将門趕緊關上。

屋外終于安靜了下來。

顧淮松開了手,輕聲道:“抱歉,一時情急,方才出此下策。”今夜的胡府不同尋常,從他們二人進來以後,便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二人,仿佛是要從他們身上看出些什麽來。

“沒事。”昭昭道,也是她自己心思亂了,連外頭的婢女的舉動,她都一時不能應對。

但此刻,她的心思好像比之前更亂了。

胸腔之中,那顆心,越跳越快,快要讓她覺着下一刻,心髒就會從中蹦出來。

昭昭忙離遠了些,盯着門口看了會兒,見門外隐隐綽綽的人影似乎走遠,她終于松了口氣,卻還是不敢發出大聲響動。

她只盡量坐的離顧淮遠了些,低聲道:“你睡床,我睡在椅子上就是。”

她像心虛一般,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

她這話說的沒由來,顧淮彎了彎嘴角,卻起了身,讓出了床榻的位置,“我好歹是個男人,怎麽能讓姑娘家睡椅子。”

他坐在了昭昭對面,見昭昭紅了耳根,看哪兒都不看他,也輕咳了一聲,才開口道:“我想我們可能是哪裏出現了破綻,引起了胡良的懷疑。”

說起了正事,好像便能沖淡此刻房中有些暧昧的氣氛。

昭昭抿了抿唇,“我也是這樣想的。”

“會不會是前幾日,我來胡家,胡家發生了火災,所以胡良才起了疑心?”

“可我今夜旁敲側擊,胡三娘那兒也沒說出個什麽來,那胡家的火災查了半天,查出來是有人在那兒躲着抽旱煙,一時火星子落在了馬草堆裏了,這才引起了火災。”

火災的事情,聯系不到他們頭上。

趙成義那邊的人手,自去上山探路,更與她無關 。

偏偏今日,玉琳和賀岚都沒有跟着來。

不然,今日就能探查到底是什麽原因。

“我也不知,胡良今夜問起了許多冀州之事,想來已經開始懷疑我們身份。”要不然,他在奪玉比賽中的成績并不顯眼,若不是同蘇玉年有了來往,如何都不會引起胡良的懷疑。

二人都沒有什麽頭緒,只是思來想去,今夜他們都被盯着,有什麽事情也只等明日再說。

他們對坐着,誰也不曾動身。

門外又有腳步聲響起,還有輕微的敲擊聲,二人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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