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作多情 并州山匪成功被捉拿,子桑羽……

并州山匪成功被捉拿, 子桑羽功成身退,快馬加鞭回到返程的隊伍之中。

他這才回到隊伍的第一日,就覺察出了不對勁, 可問賀岚那小子,說了同沒說,毫無區別。也不知道那小子在自小學的本事,是不是都還給了師父們。

趁着休息的空檔, 他灌了一壺晾好的溫水送去給昭昭,順便坐在她對面的大石頭上,問起了話, “主子,湖州事了,咱們就要回長安了,您為何不開心?”子桑羽向來能察覺她的心情,這回他在并州,昭昭在湖州,各自都有事,許多日子不見, 一見面便察覺到了她心情不好。

昭昭一邊喝水, 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着賀岚綁着二十斤重的沙袋苦着臉蛙跳。

聽見子桑羽問,她也只笑了笑,語氣淡淡, “我哪有不開心。”

“倒是你。”看着子桑羽左邊胳膊上的綁帶,頗為擔心,“我讓你就在并州修養好了再回長安也不遲,反正回長安也沒什麽好事。”

并州匪亂,這回子桑羽可是出了大力, 抓住了匪首,但也受了傷,左邊胳膊骨折,傷筋動骨要養上一百天呢。

子桑羽笑了笑,冷峻神色淡去,說話的語氣也松緩了下來,“我沒事,你不必擔心。賀岚這小子愈發毛躁,只有他一個人跟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湖州發生了那麽多大事,賀岚都能一問三不知。子桑羽如何都待不住,待身上傷口不妨礙行動,便到了聯絡點等着昭昭。

昭昭又開始說起別的事,“這回沒讓玉琳跟着去長安,想必她也不開心。”

順利離開湖州後,她便讓玉琳回到并州軍營,回到玉将軍身邊,沒讓她跟着走。

昭昭沒精打采,繼續說道:“不過,我也不想讓她随着我們去長安,留在玉叔身邊,反而更安全。”

這回并州匪亂已除,趙成義還順便在湖州立了大功,這下可好,長安恐怕是又要變天了,又如何能安生呢?

從小到大,昭昭只要不想說的事情,總是會岔開話題不談。

子桑羽哪能不明白,他将話題又給拉了回來,“你心情不好,是因為顧世子嗎?”

他忽而就正了神色,嚴肅問道:“賀岚告訴我,你同顧世子在胡家同宿了三日,是不是他欺負了你?”他尚且完好的右手按住了刀柄,只要昭昭回答一句是,他的刀只怕就會馬上落在顧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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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瞥了一眼距離她足有三丈遠坐着的顧淮,搖了搖頭,“他才不敢欺負我。”語氣裏頗有幾分賭氣。

她朝顧淮看了兩眼,隔着老遠都能瞧見顧淮臉色蒼白,大約是怒氣未消,她說話不知不覺尖銳無比,“你看他一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死了。

這句話,到底沒能說完整。

生死太沉重,她不想這般輕易說出口。

她硬生生又将怒氣壓了回去。

只還是忍不住生氣。

是她天真,竟想着能讓顧淮有求生的念頭。

她都不知道她原來還是個熱心腸,這般為人着想。

她以為生命可貴,便是蝼蟻都知求生,人能活着為何非得死呢?

對方分明是一心求死,在他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罷了。

“那你是同顧世子吵架了?”子桑羽不禁皺了眉,昭昭雖從小主意就大,可向來脾氣極好,她從不會對旁人說話如此尖酸。

若非是吵架,為何今日離顧淮休息的地方三丈遠,好像恨不得連呼吸的空氣都寫着不熟兩個字。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離得遠遠的,一句話都沒有。

“沒有,等回了長安再說,我現在沒心情說這些。”昭昭忽而就起了身,将水壺挂在了馬鞍的索套上,而後利落的翻身上了馬,朗聲吩咐下去,“準備出發吧,天黑以前就進城。”這壞天氣一看就要下雨了,今夜她可不想睡在野外。

飛廉忙給火堆上倒了一鍋水,看着火星子全都熄滅了,方道:“主子,咱們上馬車吧,郡主說要繼續趕路了。”

靠在枝幹上休息的顧淮,睜開了眼睛看着昭昭騎在馬背上的背影,波瀾不驚的眼神中終于泛起了絲絲無奈,還有不易察覺的失措。

她在生氣,從離開湖州起,就再也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等子桑羽帶着人找來後,她便棄車騎馬,再沒同他單獨相處過。

“主子,屬下瞧着郡主好像氣還沒消的樣子。”飛廉收拾好了馬車上的行囊,空出了個地方放上了個小火爐,一邊嘀咕着。

“要不要屬下去探探郡主的口風?”

飛廉又想,郡主氣還未消也并不奇怪,便連他,到了現在都還沒能消化在湖州親眼所見的事情。更別提郡主,多聰明的人,在玉礦裏,不動神色的為主子在四皇子面前遮掩,替他們主仆二人如何做到逃脫陷阱,又是如何打暈了那麽多礦工的事情,給遮掩了過去。想來郡主如今或許比他跟在主子身邊十年,知道的事情還要多。

他知道他家主子心中有所謀劃,也知道主子私下與在外人面前,性子一直都有些不大一樣。可主子更多的秘密,他在之前也并不知道。

飛廉腦子裏亂糟糟了許久,可他什麽都不敢問,他只能将所有看見的,知道的都給埋在心裏,不能讓旁人察覺。

飛廉小心翼翼地問,“主子,要不要屬下去問問賀岚要如何讓郡主消氣?”

馬車已經開始前行,有些颠簸,顧淮撩了簾子一腳,示意飛廉看去,“你沒瞧見賀岚已經沒力氣同你說話了嗎?”

賀岚被子桑羽給罰了,如今只能跟在隊伍最後面負重跑,哪兒來的空同人說話。

飛廉語塞,不免覺着賀岚有些可憐,明明賀岚也沒做錯什麽,在湖州發生的事情,估計同他一樣,一知半解。但他也沒辦法求情,畢竟子桑羽才是賀岚的頭兒,不見連郡主都沒能為賀岚求得情免了責罰嗎?

顧淮放下了簾子,看向跟了他多年說是親随,卻更像是小弟一般長大的飛廉,“飛廉,你不想知道嗎?”

飛廉将頭晃得都快出現了虛影,“是想知道,但是主子不想說,屬下就不問。”

顧淮勾了嘴角,笑了笑,笑意卻沒到達眼底,“你不怕有一天,因我而死?”

飛廉正了神色,信誓旦旦道:“屬來到您身邊的第一日,職責便是保護您。只要主子好好的,屬下這條小命兒又算得了什麽呢?”

“屬下會拼死護主子周全。”無論主子到底懷揣着什麽樣的秘密,所謀之事是大逆不道也好,是萬夫所指也罷。

他分明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眉目間都帶着屬于少年郎的意氣,他其實還沒有經歷過生死,說起生死來,卻滿滿的不在乎。

顧淮只覺得自己心髒忽而就劇烈跳動了一下。

他輕輕撫上了胸口,垂下了眼眸,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回長安的路程,比起來時,要輕松許多,至少春暖花開,沿途春意盎然,枯樹發了新枝,嫩草冒了新芽,滿山桃花打了花苞。

分明來時,還到處都是一派蕭條之色,讓人看着心情都不好了。

但無人有心情去賞沿途風景。

趙成義留在湖州收尾。

他可謂時意氣風發,誰能想到,來趟湖州還有這麽大的收獲。

他心情不錯,卻又有些疑惑。

親随呈上證供,趙成義随意問起,“可有問清楚,當初郡主和表兄到底是如何暴露了身份?”

“是,屬下已經問清楚,是當初胡家往并州送貨的人,曾在并州周員外府中遠遠的見過郡主和顧世子一面,這便讓胡良起了疑心。”

趙成義沉默了片刻,這倒是他的疏忽了,當初讓那倆人假扮身份時,思慮不周,沒有考慮他們二人在并州時已經用過了謝家夫妻的身份,沒想到并州同湖州竟能這般湊巧,同一人在兩個地方都見過他們。

他當時就只顧着看那二人笑話,此刻他不由慶幸,幸好那二人都不算蠢笨,好待沒釀成大錯,性命無憂。

“屬下等已經審過那日受胡良指使,在玉礦裏謀害世子爺的礦工,他雙眼、舌頭都受了重傷,人也瘋傻了一般,什麽話都問不出來。”親随又道。

趙成義冷了神色,“此人雖謀害表兄未遂,依舊罪不可恕,讓湖州刺史按律判刑,不可輕繞。”

趙成義想起昭昭匆忙趕去玉礦救顧淮的緊張模樣,冷笑了一回,哪兒想不明白,他那好表妹只怕早就喜歡他那表兄,才能奮不顧身的闖進玉礦裏,而她身旁還跟了位親衛呢,思及昭昭的親衛各個身手了得,那位親衛統領甚至前兩日單槍匹馬去綁了匪徒頭子,立下奇功。

他轉瞬就想了個合理的答案,“想必是郡主動的手,罷了,傳令下去,郡主和表兄在湖州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許往外傳,相關之人,讓他們最好閉上嘴,不然我聽見了任何風聲,他們就別想活。”

“是,屬下遵令。”

趙成義冷眼看着桌上剛寫好的加急信函,他也不是什麽心如蛇蠍的人,昭昭幫過了他一回,他也不會恩将仇報,湖州發生的那些事,昭昭既然想讓他逐一抹去,他又有何不能幫忙的?

轉眼四月中,長安繁花似錦,一派欣欣向榮,一道城牆,好像隔絕了外頭所有的紛紛擾擾,只剩下長安的一派風華。

城門處,人來車往,子桑采抻着脖子不住往外看,她昨個兒收到了傳信,主子今日就要回長安了,雖說不必來接,可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過主子,還有信裏說她大哥受了一身傷,她心中惦記的不行,一早就來城門等着。

“怎麽還沒到啊?”子桑采心焦的不行。

一旁青眉雖是極穩重的端站着,眉間微蹙,卻顯露出了她此刻心中只怕也是焦急的不行。

終于,子桑采眼尖兒,一眼就瞧見了打頭的賀岚,只見賀岚垂頭喪氣的騎着馬,她心一緊,忙上前,“賀岚。”

賀岚勒住了馬,低頭看她,露出打趣的笑意,“這才幾月不見,你別是整日窩在府上好吃懶做,将自個兒吃成了個小胖子啊。”

子桑采哼了一聲,她原是想同賀岚說說話,此刻卻氣鼓鼓道:“不同你說了,我去見主子。”

後頭跟着的馬車,也略撩開了一點兒簾子,透出了一張讓子桑采思念了許久的臉,子桑采熱淚盈眶的爬進了車廂,“主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婢子可想你們了。”她險些眼淚就要憋不住了。

看見子桑采眼眶紅紅,昭昭心情都輕松了不少,她捏了捏子桑采的臉蛋,“瞧你這比我離開長安時還圓潤了不少的小臉蛋兒,怎麽也看不出你思念我呢。”

子桑采看着昭昭清減了不少,五官愈發明豔立體的一張臉,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主子都瘦了這麽多,一定是這一路上都吃了不少苦頭。

昭昭左右看了看,見只有子桑采一人上了馬車,不免好奇問道:“青眉呢,沒随你一同來嗎?”

子桑采擦了擦眼淚,探頭往外看,“奇怪,青眉姐姐同婢子一道來的。”

她朝馬車後看,終于瞧見了一抹青色身影,“主子,青眉姐姐在那兒呢。”她忙讓開位置,讓昭昭看。

昭昭依在窗邊順着子桑采的手指看了過去,便見青眉正同子桑羽說着什麽。

只不過時間極短,昭昭還沒瞧出點兒什麽來,青眉已經朝她所在的馬車走了過來。

青眉行過禮,也忍不住道:“郡主,您終于回來了。”

昭昭望着馬車外,這副人間熱鬧景,她已經好久沒能見着了,不由感慨道:“是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回家再說。”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青眉一邊細細的說着昭昭不在長安的這兩月,長安發生的大事。

“三皇子如今被罷黜了朝中所有官職,只朝中還有不少大臣向皇上求情,如今皇上也似有松動,前兩日宮宴,還讓三皇子入宮赴宴。”

“前些日子,四皇子送到禦前的折子,惹得皇上震怒,連皇後娘娘都受了皇上好一通責備,皇後娘娘這些日子纏綿病榻,安王夫婦日日都在中宮侍疾。”

“皇上将皇長孫給接到了長壽宮撫養,太後娘娘這些日子原本身體也不大好,這下有皇長孫陪着,倒也松快了些,只是太後娘娘有些惦記郡主,前兩日還召了婢子入宮去……”

昭昭安靜聽着。

馬車終于行到了昭陽郡主府前,昭昭踩着馬凳下了馬車,聽見子桑采在背後狐疑道:“咦,顧世子沒同主子您一道回來嗎?”

賀岚腳下一踉跄,飛快給子桑采使眼色,偏生子桑采看不出來,還在說:“還以為能瞧見顧世子呢。”

昭昭腳步沒停,淡然道:“我為何要同他一起回來,阿采,你又說胡話了。”

子桑采沒聽明白,正想要問,卻被青眉抓住了袖子,在她耳邊低語道:“別說了。”

郡主府府中各處管事領着府中奴仆,皆在門口候着,見着昭昭,齊齊行禮,昭昭見過了他們一回,便入了書房安排起了回長安的頭一件事。

子桑羽的手傷,昭昭一開始聽信了他的話,原以為不大嚴重,沒想到子桑羽只是報喜不報憂,明明手傷嚴重的很,還非得陪她先回長安來,“阿羽手受了傷,讓人請個大夫回來,這些時日專心照顧他。”

青眉不等她說完,便道:“昨日接到信,便已經找了長安正骨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中等着呢。”

昭昭看着她臉上焦急神色,忍不住勾了唇露出些許打趣兒的笑意來,“行,你辦的不錯,你親自帶着人,收拾一處院落出來,讓阿羽安心養傷。我說的話他老不聽,我想他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反駁,你便好好勸勸他。”

青眉臉上像是火燒一般通紅,躬身道:“是,婢子記下了。”

昭昭突然就不想吩咐其它事情了,她才剛回府呢,也不急着晌午這兩個時辰,“我休息會兒,下午還要入宮面聖呢,你們自去。”

她明明可以歇歇,反正總有做不完的事情。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靠在椅背上,盯着桌面發起了呆。

青眉招了招手,帶着屋中所有人輕手輕腳的除了書房,輕輕關上了門。

她總覺着,三個月不到的時間沒見郡主,郡主好像性子比之前沉穩了許多,也不知道這一趟遠行是不是太過辛苦了些。

子桑采跟在賀岚身邊,唠唠叨叨:“你快告訴我呀,到底出了什麽事兒,怎麽我一提顧世子,主子心情就不好了?”

賀岚解着腿上的沙袋,被她問的煩躁,“你只要記着,主子如今聽不得顧世子三個字就是了,我們回長安用了快二十日,主子同顧世子一句話都沒說。”

誰都不知道,主子和顧世子到底因何而冷戰,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不高興顧世子了,他們就不提顧世子便是了。

“那顧世子也生主子的氣了?都不見一起回來。”子桑采又問。

賀岚解下了沙袋,一身輕松,“這倒不是,顧世子回侯府去了,所以咱們在城門口就分開走了。”

子桑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她還想問,賀岚卻敲了她腦袋,“記住了啊,別在主子面前再提顧世子三個字,要不然到時候主子生氣,非得好好訓你一回。”

“我記着呢。”子桑采白了他一眼,轉身去找她兄長了。

那并州匪患,鬧得陣勢可不小,她整日裏在長安都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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