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的時候，陳碩握着蔣炎的手，一起插到了羽絨服兜裏。蔣炎的手總是微涼的，怎麽捂都捂不熱，陳碩在兜裏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手，一會又摸索着和他十指交握。
陳碩的手熱得發燙，熱度像是有了實體，化作一小簇火苗，順着指尖手掌一點點燒在了蔣炎心尖。他也微微用力，回握住陳碩的手。
陳碩頓住了腳步，側頭看向蔣炎，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蔣炎的臉，又忍不住在他嘴角落下了一個輕吻。蔣炎呆愣愣地沒反應過來 ，事實上，自陳碩表白之後，他就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麽奇怪的結界，一切都是夢境。他就那樣眨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陳碩。
陳碩根本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每次在講臺上，總能看到蔣炎這一雙漂亮的眼睛，認真地注視着他。有一次眼神交彙，陳碩有幾秒鐘腦子一片空白，全然忘記了自己要講些什麽。而現在，這雙眼睛裏只有自己。陳碩情不自禁地用手輕撥了下蔣炎的睫毛，又低頭吻上了他的眼角。
蔣炎只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無邊無際的溫柔。他的鼻腔充斥着陳碩的氣息，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混雜着幹爽粗糙的煙草味道。他看到陳碩對着他笑，笑意直達眼底，那裏有一汪深邃的湖泊。他感覺自己被愛着。
極光已經倦了，停下了它肆意張揚的舞蹈，靜靜地鋪開，缱绻在天幕的臂彎。
蔣炎不禁喃喃道：“陳老師……”
“嗯？”陳碩依舊是笑意吟吟的模樣，“怎麽了，炎炎？”’
“別這樣叫我，又不是小孩子……”蔣炎的臉覺得自己的臉大概是紅透了，只有家裏人才這樣叫他的小名，他故意錯開視線，不去看陳碩溫柔的眼神，“陳老師……”
“好好，不叫了，怎麽了寶貝？”實在覺得蔣炎可愛，陳碩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蔣炎用額頭抵在了陳碩的肩膀，放縱地沉溺在陳碩的味道裏，羽絨服上還沾着點雪花，蔣炎也不嫌涼，小聲地哼哼：“陳老師……”
陳碩無奈地笑了，他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蔣炎包裹在懷裏，拍拍他的背，說：“寶貝……想說什麽？”
蔣炎順勢将臉埋進了陳碩的頸窩，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咬着他的脖子，嘟囔地念着陳碩的名字，發絲不經意地蹭過他的耳朵。陳碩從未與他人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硬的已經要發痛，卻也只是縱容地輕嘆，說：“怎麽這麽會撒嬌啊……”
蔣炎又用鼻尖蹭了蹭陳碩的脖子，在耳邊低聲呢喃：“陳老師……你怎麽這麽好……”
陳碩緊了緊環抱蔣炎的手，想貼得近一點，再近一點。
蔣炎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了，蔣炎卻不想接，裝作沒聽見，呆在陳碩懷裏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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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碩拍了拍他的背，說：“寶貝，接電話。”
“……” 蔣炎只好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陳碩的懷抱，拿出手機，是石磊打來的，“喂，石小磊，有事禀告無事退朝。” 蔣炎一邊接電話一邊偷偷瞟着陳碩，陳碩的表情在聽到石磊名字時就變得有點奇怪，具體怎麽不對蔣炎也說不上來。
石磊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麽，背景裏還吵吵鬧鬧的：“炎哥！生日快樂！您最愛的石小磊祝您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怎麽樣，夠不夠意思，我這可是掐着十二點準時的祝福！”
“夠意思，你就是最貼心狗腿的石小磊，”蔣炎稍微調低了一些手機的音量，他不太想讓陳碩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你在哪裏high呢？”
“喝喝喝，石磊你別聊了！”有人好像在那邊催石磊，石磊連忙說，“炎哥等你回來我給你補過啊！你玩的開心！有人催我我先撤了！”
“嗯好，拜拜。” 蔣炎笑着把電話挂了。
陳碩突然雙手捧住蔣炎的臉，眸色深沉地看着蔣炎：“你和石磊說話的樣子，很不一樣。”
蔣炎不知陳碩這話從何說起：“嗯？因為他傻啊！我們朋友好多年了……”
“你……是不是喜歡過石磊，”陳碩打斷了蔣炎，他覺得自己不該問出來，可是他看着蔣炎和石磊說話，是那麽放松那麽開心，心裏酸酸的很不好受。問出口之後陳碩也很不好意思，手放回了衣服口袋，別過來看向一邊。
“怎麽可能……我們就是朋友，特別純潔的友情啊……”蔣炎根本不懂陳碩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又突然笑了，上前抓住一只陳碩的手，小心翼翼地親了他的嘴角，“陳老師，你、你是吃醋了嗎？”
陳碩沒有答話，蔣炎便又偷親了一下：“陳老師還有這麽可愛的樣子啊……”
陳碩清清咳了聲，似是掩飾自己的尴尬，他回握住蔣炎的手，說：“炎炎，生日快樂，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什麽都沒準備。我……我希望你一直快樂，不要再因為任何人掉眼淚，我希望你天天開心，當然我自私地希望我能最讓你開心，雖然我可能沒什麽經驗不會哄人……總、總之，生日快樂，我愛你。”
陳碩在蔣炎眼中一直是一個趨近于完美的人，冷靜而自持，聰明卻不賣弄。而現在，一個完美的人顫顫巍巍地捧着他的一顆心，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讓蔣炎又陷進去了一分。完美的存在令人敬慕崇拜，可一個會吃醋會語塞會不自信的陳老師，更讓他愛。只有我能讓他變得這般的完整，蔣炎很是為這個念頭開心。
“陳老師，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我不喜歡石磊，我們就是特別好的朋友，之前玩游戲的時候都是開玩笑的。我喜歡你，你這麽好，可我不敢說，我怕你不喜歡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我真的很開心，我也想告白的，可是你先說出口了，我真的好喜歡你。” 蔣炎眨着眼睛，睫毛忽閃着，一下一下撩撥着陳碩的心髒。
陳碩将他們交握的手湊到唇邊，輕柔地吻了蔣炎的手背。心中滿滿一腔柔情，洶湧的要溢了出來，他想把蔣炎揉進身體裏，似乎那樣才不會覺得心髒要爆炸了。
他突然想到，歐若拉想必就是aurora的音譯，所以愛是一道光，其實說的是極光。可是極光并不神秘，他只是太陽風與大氣層的合作演出，是磁場、大氣、高能帶電粒子結合下的自然現象。太陽風在地球上空環繞地球流動，以大約每秒400公裏的速度撞擊地球磁場。這件事大概會是亘古不變的。
可愛不是，愛就在他的眼前，是蔣炎帶給他的從未有過的感受。而蔣炎也喜歡他。這樣的相互吸引，簡直就像是奇跡。
陳碩忽然有些忐忑，他不懂這樣的奇跡可以持續多久，但他不願放手。
他們回到帳篷裏稍作休息，帳篷裏還有一個妹子，拿着相機在擺弄着。蔣炎拿了兩杯熱可可湊上前去搭讪，想看看她拍的照片。
“哇塞，你這太會拍了吧，這比我看到得震撼啊！” 蔣炎毫不吝啬他的誇獎。
妹子捂着嘴笑了，說：“小帥哥你真會說話。”
蔣炎邊翻看着相機邊說：“我這說的都是事實啊！我就根本不會照相。”
“讓那邊坐着的那個帥哥給你拍啊！” 妹子朝着蔣炎暧昧地眨了眨眼，一臉促狹地笑着。
“……”蔣炎也笑了，大大方方地說，“這你也看得出來，厲害厲害。”
妹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又說道：”你們周圍就差加個粉紅泡泡的特效了。我叫孫莉麗，叫我lily也行，小帥哥你呢？”
“我叫蔣炎，Lily加個微信吧，把拍的照片發我行嗎？”
孫莉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敢情你這是要空手套圖啊！”
蔣炎揉了揉鼻子，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說：“謝謝樓主！樓主好人！”
加了微信孫莉麗就說要再出去看看有什麽好拍的，一個人扛着相機出去了。
帳篷裏的爐火燒的很旺，發出噼裏啪啦的輕響。
兩個人圍着烤火，一時無言。陳碩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蔣炎的頭發，親了下他的耳朵，又溫柔地說：“我去學拍照吧。”
“嗯？不用呀陳老師，我喜歡專心的玩，不喜歡拍來拍去的。說出來可能有點丢人，我經常要別人拍的圖發朋友圈哈哈。”
“那你喜歡旅行嗎？”陳碩手指摩挲着蔣炎的眼角。
“唔……還好吧，主要看和誰一起玩。要是和陳老師的話，我肯定喜歡呀！”
“好，我知道了。”
氣氛剛剛好，蔣炎主動湊上去吻住了陳碩的唇。舌尖輕觸、糾纏，陳碩無師自通，本能地在蔣炎口中攻城掠池，用力的掃過他的牙齒。灼熱的氣息撲在蔣炎臉上，燒得他臉發燙，喉嚨間不自覺的溢出呻吟。
陳碩吻的更兇了，他一手按在蔣炎腦後，手指不自禁地穿過他的發絲。爐火熏得人渾身發燙，蔣炎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了，他輕輕咬了一下陳碩的舌頭，分開了緊貼的唇。兩人的氣息都亂了，額頭相抵喘息着。
咔嚓一聲。
兩人同時猛地朝帳篷門簾處看。
孫莉麗單手舉着相機，調笑着看着他們道：“雖然我很不想破壞這麽好的氣氛，但是吧……一會該集合回酒店了，大家都快回來了。”
她走過來坐在蔣炎旁邊，給他看剛剛拍的照片，相機裏的他們親密的額頭靠在一起，鼻尖輕觸，陳碩的一只手攬在蔣炎的發間。跳躍的火光是無聲的背景，畫面裏盛滿了暖洋洋的橙紅色的光。
蔣炎很喜歡畫面中的自己，更喜歡那樣溫柔的愛着自己的陳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