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裴茵幼時常入宮,哪怕是……
裴茵幼時常入宮,哪怕是過去了這麽多年,這皇宮的大致路線,她還記得,跟着來迎候的太監沿着長長的宮牆通往後宮坤寧殿。
這一次來迎接她的內監格外的親切,這讓裴茵摸不着頭腦。
這還不算什麽,等到入了坤寧殿,皇後對她噓寒問暖,還真讓裴茵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發現了什麽才宣她的嗎?
真的只是問問日常之事?
等到裴茵被女官親自送出來坤寧殿,裴茵還有些暈乎乎的。
皇後召見她到底做什麽?
什麽重點也沒問,什麽具體意思也沒表達?
剛剛送她進來的內監再次領着她往禦花園走。
“裴姑娘,娘娘說要把當年太傅留在皇宮裏的幾本手冊賞給您,東西在藏書閣,您随奴婢去拿!”內監笑呵呵道,
裴茵颔首,“煩請公公帶路。”
今日天晴,陽光豔麗,禦花園的花兒開的正豔,春光迷人。
只可惜裴茵無心欣賞美景。
就在這時,她驀然發現前面一顆景觀石頭旁,立着一穿着明黃色服飾的中年男子。
可不就是前陣子才見過的皇帝麽?
裴茵連忙上前屈膝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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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給陛下請安!”
皇帝手裏捏着一串珠子,笑容溫和,面容也十分俊朗,
“你來了呀,茵茵,聽說你善醫術?”
裴茵心咯噔了一下,
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才是重點吧!
就知道皇後不會無緣無故宣她入宮,皇帝肯定是發現了什麽!
“是,臣女曾在終南山跟着一位神醫學過一些醫術。”她手心裏都是汗,目光垂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皇帝絲毫沒察覺到她的緊張,迎着豔陽,輕輕一笑,
“長孫璘的腿是你醫治的吧?”
“是….”裴茵暗暗吸着氣。
不敢與皇帝對視,盡管他的目光和語氣都十分溫和。
皇帝卻依舊淺笑從容,他伸出手,遞到裴茵眼前,
“朕這中指與食指間,經常有些疼痛,太醫也治不好,你幫朕瞧一瞧!”
裴茵滿臉錯愕,皇帝喊她來是為了醫治他的手?
不過聖令在此,裴茵不敢遲疑,連忙上前,捏住皇帝修長保養還算好的手骨細細的查看。
可就在這時,她驀然發現皇帝的呼吸似乎有所靠近,
裴茵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吓得連忙後退一步。
“陛下,臣女看不懂….”她拼命低着頭,心裏慌亂不堪。
皇帝的舉動不對勁。
皇帝也沒覺得唐突,只是微微含笑,
“茵茵,你不許騙朕,長孫璘的腿傷你都能治好,朕這點小事你卻不成?你要欺君?”
裴茵閉上眼暗暗吸了一口氣,再次上前,這一回她沒有碰皇帝的手指,而是就近查看了一下,随後盡量保持平穩的呼吸,
“陛下這是寫多了字的緣故,其實只要休息幾日,塗點膏藥便好了。”
“可是你也知道,朕不能不批改奏折,這手就沒辦法了嗎?”皇帝深邃的眼眸定定注視着她。
少女粉面含春,如同一朵嬌蘭,格外迷人。
這樣的氣質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來。
裴茵捉摸不透皇帝是什麽意思,只得胡亂點頭,
“臣女也沒辦法,只能弄些膏藥給陛下緩解…”
皇帝聞言面色微微冷淡了些許,語氣也硬朗了一些,
“朕聽說,你給長孫璘弄了膏藥,拿着刮痧板推幾次便好,你若是時常給朕推拿,朕肯定沒事。”
要是聽到這裏,裴茵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那就是傻子了!
她還真是奇怪呢!
難不成就是因為面聖那次,皇帝就看上了她?
饒是聰慧如她,面對這種情形,也不知道如何處置才好。
畢竟這個人不是別人,是當今聖上,不答應,便是抗旨,裴家随時可能是萬劫不複之地。
裴茵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臣女已經看清楚陛下的傷勢,臣女先回去給陛下配膏藥。”
皇帝微微失笑,
沒有受寵若驚般的立即腼腆認可,也沒有一口氣拒絕。
這丫頭呀!
還真不是好拿捏的!
偏偏他就吃這一套!
“好,等你做好了,便送入宮來給朕。”
“朕等着你,可不能耽擱!”
這句話讓裴茵搖搖欲墜。
“臣女遵旨!”
裴茵回去的腳步都是飄的,直到坐在馬車裏,還猶然不真實。
皇帝怎麽可能看上她呢?
明明她跟他女兒年紀一般大,裴茵欲哭無淚。
可這事能怎麽辦?
家裏是有能幫忙擋掉的長輩?還是有不管不顧的底氣?
總不能自污名聲逼着皇帝放棄?
即便皇帝可以不要她,但是心裏鐵定憤怒,回頭指定還能弄出什麽罪名來對付裴家。
她是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還有母親,還有弟弟,還有二叔….
裴茵頭一回遇到這種毫無頭緒又讓人倍感無力的事。
她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去尋六爺幫忙,可是以什麽理由,以什麽身份呢?
這麽冒冒失失找上去,六爺會不會覺得她唐突?
裴茵将臉埋在膝蓋上,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淚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力交瘁,這一回去,裴茵便病下了,吹了風,着了點寒涼。
裴茵不敢讓皇帝知道這件事,只自己給自己開了方子,讓木夏去抓藥。
可這件事還是被程明懿知曉。
老君侯吩咐齊高盯着裴茵那邊,要保護裴家,是以,齊高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程明懿。
“六爺,裴姑娘病下了,她還不敢聲張,只讓丫頭去抓藥。”
“怎麽突然病了?”程明懿倒也沒太在意,畢竟生病乃人之常情。
齊高卻道,
“有點蹊跷,從宮裏回來就病了!”
“裴茵入了宮?”程明懿這才凝眉,滿臉是擔憂和訝異。
“是的,名義上是皇後見她,可真正見她的是皇帝,皇帝在禦花園的路上留下裴姑娘說了許久的話。”
“可有探聽到是什麽原因?”程明懿敏銳的覺察到不對。
“老君候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帝并無明顯舉動,只好像是讓裴姑娘給他治病。”
程明懿聽到這句話,臉色霎時一沉。
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怎麽會讓一個小姑娘去治病?
如果不是懷疑裴茵見了母後,便是看上了她!
而以程明懿對皇帝的了解,怕是後者居多。
而裴茵很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憂心而病下了!
程明懿面色冷如寒冰,咬着牙吩咐道,
“安排下,我要私下見她一面。”
“遵命!”
裴茵見程明懿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
她已經大好,只是鼻子還有些堵。
她裹了厚厚的褙子,坐着馬車悄悄來到了嶺南藥鋪,在二樓的雅間見到了程明懿。
程明懿按着眉心注視着她蒼白的臉色,聲音也跟着有些沙啞,
“對不住,讓你冒病來見我。”
裴茵本該說沒事,而且程明懿急着要見她,她心裏是開心的,歡喜的。
可莫名的到了他跟前,心裏委屈勁就上來了。
她再堅強,再能幹,遇到這樣的強權,也無濟于事。
淚水悄悄自眼角滑落,水花盈睫,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