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黃昏時分, 百鬼出沒。
主家出行,必是要中門大開的。
先是四名身穿粉衣的婢女,執燈引路, 其次便是四名紫衣婢女,手捧香爐, 随後便是一對騎着棗紅色大馬的侍衛, 一輛馬車跟着緩緩駛出大門,池幽懶洋洋的半卧于馬車上, 藍衣清河、傾影随車, 再後便是一輛較長的馬車, 由晴岚跟随,後方便照樣還是侍衛、婢女。
馬車的竹簾搖晃着,不時露出裏面的景象來。
池幽仍是懶散的半卧着, 手中把玩着幾枚銅錢不知在想些什麽,後頭的馬車裏卻是一架沉黑的棺木,南時的屍體就靜靜地躺在裏面。
棺材板上, 南時的魂魄懵懵懂懂的坐着,雙目無神, 顯然并沒有神智。
人死有蒙昧, 如果不是有怨氣凝身化為厲鬼,大多數的都是這樣朦朦胧胧的, 等待着黑白無常來接引,之後下了地府,經過了輪回臺,到了閻王殿, 這才能恢複神智。
——不過據說這是為了防止死者鬧事,跟個智障一樣的說啥就是啥比較方便黑白無常展開工作。
這一隊人馬進了大路, 前方執燈侍女的腳步一錯,引着隊伍入了鬼道。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鬼道可比人道方便得多,差不多等于沒不限速且三不管的高速公路——什麽?你說萬一撞到其他鬼怎麽辦?撞就撞了呗,大佬出行,見着不躲還非要往上湊,撞死了也等于白死。
不過半個小時,池幽他們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S市飛岚山下的老巢。
說是老巢有點誇張了,其實就是池幽的陵墓。
南時是第二次來這個地方,第一次來的時候是掉着進去,走着出來的,這一次則是躺着進去,能不能出來就不知道了。
池幽令人将南時的棺木放在了主墓室,他的棺木下方。
他的棺木是懸棺,由數根人粗的鐵鏈懸挂于空中。南時的棺木一放下,棺木帶動着棺材板上坐着的南時都是一震,南時的眼中的懵懂去了些,但仍舊是迷茫的。
晴岚上前将南時扶了下來,南時乖乖的拉着她的手下來,走到了一旁。
池幽飄然而起,擡手指向自己的棺木,另一手輕拂,南時的棺材板便飛了出去,一物自池幽的棺木中飛出,落入了他的唇齒之間。
這是他的陪葬品之一,招搖山秘寶,冰魄珠。
池幽落在了棺木之旁,皺了皺眉頭,但仍舊是低頭将口中秘寶與一口精純修為渡于南時口中,末了有些嫌棄的抹了抹唇舌。
啧,一股子血腥氣。
冰魄珠可保南時屍身不腐,修為可隐蔽地府,叫黑白無常……現在是主腦AI黃泉無法判定南時到底死亡沒有。
“就這麽放着吧。”池幽甩了甩袖子,轉身走了:“讓他自己待着,反省一下!”
“是。”兩側仆婢紛紛應喏,井然有序的退出了主墓室。
***
南時這一覺睡得不怎麽好,總感覺自己好像在被搬來搬去,先是很熱,後面又很冷,耳朵旁還不停的有類似于機械的低鳴聲,那種就像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心跳歸零的‘滴——’聲音讓他很是煩躁。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動不了,也說不了話。
還好後面就安靜了,但是也太安靜了,什麽都聽不見,南時也沒多想,就接着睡。
結果睡着睡着又覺得自己被擠得慌,好像壓着了什麽東西似地,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壓着,死沉死沉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打了個呵欠,醒了過來,無意識的把那個壓着他的東西往外推,還沒推兩下,就聽見咚得一聲,推不動了。
啥玩意兒啊?他床這麽小了嗎?手臂都伸不直了嗎?
南時一張開眼睛,就看見了側躺着的自己。
南時:“……?”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涼的!軟的!不是鏡子!
“卧槽?!傾影!晴岚!師兄!救命啊——!有鬼啊——!”南時吓得立刻把人往前面一推,又是咚得一聲,那個‘他’的後腦殼撞在了木材板子上,聲音挺悶的,一聽就很疼。
他自己也想往後退,後面也是板子,他只能死死地貼在了板子上。過了好一會兒,對方一動不動,宛若一個死人一樣。
或許這‘死人’長得和他一模一樣,南時居然沒覺得太慌。他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叫了一聲:“……媽耶。”
這樂子有點大了。
等等!他怎麽就涼了?!
南時頓時摒棄了心中的成見,伸手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臉頰,真的是涼的!而且涼透了!捏了一下還有點青……他皮膚什麽時候這麽嫩了?
再等等,為什麽就默認這是自己了?
南時猶豫着爬了起來——可能他魂魄離體了?反正遇事不決找他師兄來看看就對了!
身體很輕盈,南時很快就從那一塊出口爬……飄了出來。
他一出來,才發現事情大條了。
南時擡頭看着天空中吊着的那個巨型棺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躺着的地方,沒錯了,也是棺材。
這不是他師兄的墳嗎?!
生前的記憶終于回到了南時的腦門子裏,他這才想起來……哦對,他被大卡車給撞了。
南時有點無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棺材和屍體,一屁股坐在了棺材板子上——他他媽真的涼了!
他用腳提了一下自己的屍體,屍體被踢得歪了一下,随即變成了平躺的姿勢,南時兩只腳踩在‘自己’的肚子上,托着腮看着,有點想抽支煙。
剛這麽想着,他的頭就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然後落在了他的懷裏。
南時下意識撈起來一看——一個實沉的銀元寶。
他還沒反應過來,頭頂上就落下了一堆銀元寶,把南時砸得滿頭是包,南時大叫了一聲扭頭就跑,然而這些銀元寶仿佛自帶鎖定功能,他跑到哪裏就落到哪裏。
跑了一陣,南時發現跑沒用,就老老實實的把棺材板的一頭架在了棺材上,自己躲到棺材板的斜角下面,就聽着一陣噼裏啪啦,跟下暴雨似地——有點辱暴雨了,這他媽是冰雹等級啊!
好不容易棺材板上的聲音停了,南時小心翼翼的探出個身子看了一眼,好家夥,棺材板連在地上的一頭全是銀元寶,堆得跟一座山一樣。
啪叽。
又有什麽東西掉在了他的頭上,這玩意兒沉,砸得南時腦殼子一昏,南時撈起來一看,是一瓶小瓶裝的可樂。
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心中一動,立刻躲回了棺材板下面,緊接着面前就落下了一打可樂,對,就是那種一打十二瓶塑封裝的可樂!
可樂完了,後面還有什麽香煙麻将可樂薯片方便面自熱小火鍋,甚至還有手機平板電腦外加一個有那麽大的3080ti的顯卡……這顯卡得上萬把塊錢了吧?
南時正想着誰把送禮這事兒幹得這麽缺德,耳邊就傳來了朦朦胧胧的聲音,是過杏仙的聲音:“南小時,你一路走好……嗚嗚嗚我就該送你上車的!都是我的錯!”
……?
“兄弟別的沒有,錢還是有一點的,我給你多燒點紙錢,你要是遇到什麽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的記得多塞點錢,還有這個零食你先吃着,要是不夠你就給我托個夢啊!你要是不托,我就四節八禮的給你供上,跟我幹爹一個待遇!”
……???
“你的屍體被你師兄他們帶走了……我都不知道你師兄是誰,我至少要知道你埋在哪兒吧?我明天就回老家教會我幹爹用手機,以後有問題好歹能發個短信問問嗚嗚嗚!”過杏仙的聲音哭得那叫一個凄慘,南時沒看見都能想象出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
南時大概回過味兒來了。
過杏仙在給他燒紙錢。
有一說一,他突然很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給池幽燒了紙錢,回家池幽反而找借口打了他一頓了——他現在也想去打一頓過杏仙。
各色的花生巧克力瓜子方面便還在不停的往下落,南時伸手撈了一瓶可樂進來喝了一口,又拆了一包薯片,就聽過杏仙又說:“南小時你要聽得見你往旁邊挪挪,我給你弄個大件過來!”
南時下意識的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
他話音未落,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別墅……貓別墅那個大小的別墅。
南時目瞪狗呆——尤其是他的大腦還告訴他,他真可以住。
燒完了這個,過小仙終于停了他的祭祀活動,說了一句過下個月過年再來給南時燒紙錢就沒聲兒了。
南時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又叫了兩聲傾影晴岚,都沒有人應他,再叫別的仆婢,也沒有回應,估摸着是真的沒有人在。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他現在有點對自己已經涼了的事情感到有些郁悶,不懂自己怎麽就這麽輕易的狗帶了……他也沒看出自己的面相不對啊!
而且明明之前算的時候說是留在嶺南村有大好處,這什麽鬼的大好處?變成鬼就是好處?
得,他給老天爺的香白上了,這爸爸不配做他爸爸,以後就是賊老天!
南時坐在自己的棺材板子上喝了兩瓶可樂,幹了三包薯片外加一盒自熱小火鍋,撐得直打嗝,還有心思看了一眼這個小火鍋是啥牌子,還挺好吃。
陵墓裏陰暗,只有幾盞長明燈散發着青綠色的光芒。
這裏是池幽的陵墓,他師兄說不定就在他頭頂上挂着呢,南時也不敢多走動,老老實實的在棺材板上發呆,還玩了一會兒過杏仙送的手機和平板——過杏仙想的挺好的,還知道送個wifi和貓過來,然而這裏沒有電源,他只能玩玩單機。
等到一天後,這一系列科技産品都沒電報廢了之後,南時仍然沒有等到有人來。
身體是真的很輕盈,他可以飄起來,也可以飛起來,他師兄的棺材那麽高,他可以輕易上去,然而這裏的材質可能有點特殊,或者就是鬼怪限定,諸如牆壁、棺材板之類就沒辦法直接穿過去,大門關上了,打不開,他就也出不去。
他敲了敲他師兄的棺材板:“師兄,師兄醒醒,你都睡了一天一夜啦!”
他的聲音在主墓室裏回蕩着,沒有人回應他。
南時繞了一圈,他之前掉進來的那個坑已經被填補上了,他也沒法從那邊出去。
他手邊沒有蔔算的工具,他就把餅幹的紙盒撕成小方塊,有圖案的是正面,沒圖案的是背面,按照自己的生辰八字給自己算了半天,卦卦都顯示他死得不能再死了,絕無幸理。
又過了一天,他已經無聊的把零食飲料在他的棺材板上排了三遍隊伍了,甚至還大着膽子把他的屍體擺出了各種姿勢:比如左手比剪刀手,右手比心之類的。
回頭等到哪天他師兄的墳被挖了——啊,不是,是考古的時候,人家打開他的棺材一看:幹!怎麽有個現代人躺在這兒?還比了個剪刀手!
南時自己給自己腦補的笑得前俯後仰,等到笑過了,又逐漸落寞了下來:“有沒有人啊,快出來……罵我兩句也好啊……”
“我怎麽就死了呢……想不通……”南時低聲說着。
他開始思考起來了自己的死因。
他是被大卡撞了沒錯,但是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他之前算過,他不是個短壽的命,只有可能是中間做了什麽事情,這才造成了他的死劫。
死劫很近,也很好猜,就是嶺南村的喜喪鬼的那件事兒。
照道理說,那些片警如果他沒管,死是不會死的,這個傾影确定過。但是重傷是肯定的,說不定還會短壽,具體看杏華仙什麽時候出手,要是晚一點,就傷得重一點,人多一點;要是早一點說不定就是個養個一年半載就好了。
他做這事兒之前也是考慮過的,他不能給人算命,所以他根本沒有告訴那些片警他們要倒黴,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還有放國歌這事兒怎麽能怪到他頭上呢?
他又不知道國歌到底管不管用,随便試試而已,要是路邊上剛好來個人,手機裏剛好在放國歌,難道死劫就要應到路人的頭上嗎?
這真的不合理。
南時氣得把可樂瓶往地上一砸,可樂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滾遠了去。
他側臉看向棺材板上一溜兒各色飲料瓶子,他這會兒還有理智斟酌着一會兒把這些瓶子撿回來得要多久,半晌覺得這工作量還行,便一揮手将所有瓶瓶罐罐的全拂在了地上。
瓶子滾動着,最後滾到了一個人的腳邊。
池幽從暗處中閑庭信步般的走了出來,他低頭看着腳下的可樂瓶,凝目看向南時,呵斥了一句:“放肆。”
南時一見到池幽就從棺材板上跳了下來,可能是好幾天都被關在這個地方,他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清河在池幽的身側,見狀就要上前一步阻攔,池幽擺了擺手,示意不必,緊接着南時就撲進了池幽的懷裏,一把抱住了他:“我的媽!你怎麽才來!”
池幽皺着眉看着懷裏的人:“……清河,找人來看看少爺怎麽了,他怎麽對着我喊母親。”
南時抱到了人,才覺得心下安穩了起來——不開玩笑,現在面前是只狗他都想抱,別說是個人了。
他放開了池幽,又去抱了抱清河,這才笑道:“師兄!我腦子沒病!我就是感嘆一下您怎麽才來!”
“看見你們我才放心了!”
池幽不予置評,他步态從容的行至南時的棺材旁邊,俯身查看了一下南時屍體的情況,結果人剛伸手,就從屍體的領口拿了一小片餅幹碎片出來。
“……你就是這麽對你的屍體的?”
南時連忙接了過來扔到了一旁,俯身給自己的屍體整理了一下遺容——之前無聊得可以,屍體還比着剪刀手呢!
“我的屍體我不介意就可以了。”南時心虛的說道。
池幽捏着屍體的下巴,卻見裏面空無一物,他本想問一下南時,卻想到南時這性格,要是發現了什麽肯定會跟他說,而不是等他自己發現。
他毫不猶豫的将兩根手指插入屍體口中,直接去觸碰屍體的咽喉,待指尖觸碰到了冰魄珠,這才抽了出來,接過了清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沒事別動你的屍體,口中我放了冰魄珠,保你屍體不腐。”
南時先給池幽的動作吓得縮了縮頭,下意識有點反胃。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就是池幽把兩根手指從他(屍體)的嘴裏插進了他(屍體)的喉嚨裏,這尼瑪,老恐怖片情節了。
虧得沒把他器官啥的扯出來,不要南時能被吓一輩子。
随後半晌才道:“那什麽……我都死了,我也不在乎屍體爛不爛的,用不上什麽珠子,師兄還是自己用吧。”
他雖然沒有看見過池幽的屍體,但是也知道如果有這種保護屍體不爛的玩意兒肯定池幽自己也會用,按照小說定論這種東西一般就只有一個,他用了他師兄怎麽辦?
他又不是什麽講究人,死都死了,屍體爛就爛吧沒事!回頭跟他師兄商量一下,趁着爛之前趕緊火化了,免得給自己留下心理陰影。
池幽玩味的看着好像還有點感動的南時,知道他似乎誤會了什麽,不過他也懶得解釋:“阿南,你不想活了?”
南時聞言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還行,涼了,但是還沒發僵:“我屍體都涼了,還能活啊?”
他已經品出來了為什麽他皮膚這麽嫩一戳一個青紫了——那不是他皮膚嫩,那是屍斑!
或許有那什麽珠子可以讓他皮膚保持柔軟,內部也不腐敗,但是血液還是停止流動了沒毛病,戳一下,血就凝在了一起,和屍斑是一個原理。
萬萬沒想到,還能有一天南時能欣賞到自己的屍斑。
呸!誰要欣賞這個!
但這不也是沒辦法不是嗎?
“為什麽不能?”池幽靠在了南時的棺材上,他換了個話題:“我以為,你該有反省。”
“有。”南時點了點頭:“我不該瞎幾把管別人的事情,我就是沒想到原來賊老天這麽不講道理,說弄死我就弄死我,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說說看。”
南時盤腿坐在了棺材板上,把自己的理論說了一遍,最後補了一句:“……不過現在知道也沒用了。”
池幽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卻讓南時頭皮發麻,他意味深長的說:“還不算晚……”
他師兄肯定還有後話,南時不敢插嘴,就聽他接着道:“我覺得……我給你的時間太久了。”
南時點了點頭,等着下面,然而池幽愣是不說了,反而在看着他,似乎這時候應該他發言才對。南時硬着頭皮道:“您說的是,是我性格頑劣,不堪管教,辜負了師兄的期盼。”
池幽點了點頭:“既然你也算是有反省了,那就随我走吧。”
“去哪?”
“你到了就知道了。”池幽擺了擺手,清河上前,對着南時屈了屈膝:“少爺請随我來。”
不知何時,主墓室的門外就停了一輛馬車,清河扶着池幽先行上去,再讓南時也上車,馬車呼嘯着在空中盤旋了一周,卻直接埋頭向下沖去。
南時:“卧槽要撞地上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馬車便穿過了土壤,進入了鬼道。南時有些尴尬的說:“……啊這,車夫技術挺花裏胡哨啊!”
他說完感覺更尴尬了,他才想起來這馬車沒啥車夫,他師兄直接操控的。
“我是說,您開車技術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池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南時讪讪的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老實坐着,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才停了下來,南時被震動給弄醒了,撩起簾子一看,發現外面是個天橋。
……這天橋還挺潮的,看着很有科技感。
為什麽天上還有兩道淡藍色光道?
池幽悠悠的道:“冰魄珠,還能保你的屍體三年。三年內,你若能學會逆天改命,你就還能做一個活人。”
南時:“……?師兄我沒聽明白,能不能再說一遍?”
池幽才不會給他再講一遍,他手一揮,南時就被扔下了車,連帶着還有一個背包。
南時還未反應過來,馬車就已經踏上了天空中的光道,飛速的消失了。
南時:“師兄……?!”
這啥情況啊?
他打開背包一看,裏面有兩個銀錠子,一個龜甲,幾個銅錢,一副筆墨紙硯,別無他物了。
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世界……非常像那種未來星際動畫裏的那種高科技城市。
遠處高樓林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天空上不停的晃着,卻在遇上天空上的光道的時候繞了開來,遠處有幾輛車從光道上飛了過去,遠遠望去,還漂浮了不少紅綠燈。
倒挂在天橋下面的地鐵無聲無息的滑過,帶來了一些震動,南時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能看見地鐵的殘影。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下雨了。
随着第一滴雨的落下,後面的雨就不會停滞不前,南時立刻左右環顧了一下,天橋上沒有什麽遮蔽物,沒辦法躲雨,他三兩步跑下了天橋,打算去天橋下躲一躲。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雨就下得和水幕似地。
南時好不容易躲進天橋下面,迎面就看見一個血糊糊的人影也蹿了進來,對方形容狼狽,肚子上開了個大洞,腸子什麽的被他托在手上。
南時迎面撞上這等場景,當即沒忍住驚恐的叫了一聲:“鬼啊——!”
南時叫了一聲反倒把對方給吓着了,他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他人了,才知道這一聲‘鬼啊’指的是自己。他擦了一把臉,罵了一句:“叫什麽叫!你不也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