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節

第 4 章節

了那個人犀利的眼神,想到了那個人強忍痛楚的堅強,想到了那個人笑中含悲的笑容,想到了那個人給她的“定當報答”的承諾。

她與他,不過萍水相逢而已,誰知今生是否還有緣再見呢?那報答,想來是用不着了。

“你是說,這次永寧郡王可能會有去無還?”隔壁座位的兩個士子摸樣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因為離得近她可以聽得很清楚。

“永寧郡王是有英才,可也架不住這送命的任務不是?”

“怎麽說?”

“此番敕勒要朝廷贖回那兩萬百姓可是開了價的,四萬擔糧食,六萬匹絹帛,可朝廷現下根本拿不出那麽多……”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和談有可能會失敗?”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失敗。敕勒人要的東西咱們給不了,以敕勒可汗蒼颉的脾性,他只會以為這是我們大燕不肯和談,換做是你,你會繼續談嗎?再者,以蒼颉可汗的傲氣,他指不定還準備帶着自己的鷹枭衛隊來拿呢……”

杯子裏的水,灑了滿滿一桌子……

“如此說來,那永寧郡王豈不是就等着被處罰了?”

“處罰?前提是得活着。永寧郡王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唉~他身上畢竟有着楊家的血,慕容家怎麽容得下他!兩朝帝裔,其實也是兩朝叛逆啊!”

“……”

兩朝帝裔,也就是兩朝叛逆!

就是這句!

“我這命,想要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插隊,一時半會兒也還輪不到他蒼颉。”慕容景之的笑談再度回響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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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那所宅子,卻不見了他們。

調轉馬頭。

關外,他們一定去了關外。

直到黃昏,遍尋火光,終于,在一個小小的緩坡後找到了他們。

他們齊齊聚在火堆邊上,而景之和溫歆溫斓就處在被環繞的中心,溫斓靠在溫歆身上,唱着歡快的歌謠,溫歆暖暖的笑着,給她順了順頭發,景之拿起樹枝給燒得歡躍的火堆添了把柴火。

那般和諧。

他們是那樣的和諧。

平原第一個發現了阿萱。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

“阿萱姑娘——”

一行人明顯有了些詫異,是猜忌還是驚訝,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裏。

那個一向堅強不肯服軟的慕容景之在這裏,那個素有威望戰功赫赫卻始終沒有封王的慕容景之在這裏,那個身兼兩朝使命四族血液的慕容景之就在這裏。

景之什麽都沒說,甚至于都沒有看她一眼。

溫斓坐起來,看看景之溫歆,又看看阿萱,拉了她過去,坐在她們旁邊。

阿萱什麽都沒說。可還是有着微微的失落。

可為什麽失落,她卻說不出來。

這一夜,依舊是靜默的。

半夜,睡不着,便坐起來看星星。她以前睡不着的時候,就纏着老頭子給她講故事,老頭子拗不過,只能妥協。他說,那些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比如那一條長長的像白練一樣的星河,就叫做銀河,可是銀河邊上那兩顆最亮的星是什麽他卻沒有告訴她,這個就證明了姜還是老的辣,老頭子的妥協是有保留的妥協,最後這個關于牛郎織女的故事還是左大哥講給了她聽。

比如,北方天空中那七顆連起來像勺子一般的星星,它們一直圍着北方天空最亮的那顆星,不停地旋轉。

老頭子說,那顆星就是北方的忠誠,無論在哪裏,那顆星所在的地方就是北方。

她想,會有一段像這顆星一樣忠誠的感情在等着她嗎?

說實話,她是希望的。

左大哥跟他講過母親和父親的故事,那樣美麗的愛情她自然是渴望的,話又說回來,世上哪個女子不希望有段美麗的愛情有個心儀的良人呢?她阿萱,會有這樣的幸運嗎?

這一點,她很是疑惑。

關外的天空總是這般寧靜而高遠,悠然一見就是這一幕清光璀璨的奪目。

“你,不怕嗎?”聽得這一句,她便知是慕容景之,慕容景之本就在她邊上,此刻起身倒更像是與她并肩坐着看星星。

原來他也會睡不着,此刻正饒有興味的打量着仰觀滿天星象的她。慕容景之那張臉在夜色的籠罩下和火光的明滅中竟多了一絲魅惑。

“怕。當然怕。不過——”阿萱狡黠一笑,“我是怕你賴賬。”

見他沉默,複又接着說,“我的嫁衣不能白撕不是,你的玉佩不能白拿是不,所以一定要盯着你。”

慕容景之臉上的笑蕩漾開來……

景之,阿萱再陪你這一程……

此事了結,我們便只能輕聲說離別……

注:古詩《幽蘭操》,是精擅琴藝的孔聖人自感生未逢時的絕世作品。唐代着名詩人韓愈曾作同名作品,以唱和孔子。而影片《孔子》主題曲的歌詞正是改編自韓愈這首名垂千古的詩作。

《幽蘭操》只有短短的六十四個字,卻韻味十足,汲取了史詩與英雄傳說的浩渺氣質,帶着蘭花冷漠的美豔,但又說着人生的變動和永恒。

幽蘭操韓愈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于蘭何傷。

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貿貿,荠麥之茂。子如不傷,我不爾觏。

荠麥之茂,荠麥之有。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敕勒之行(上)

敕勒汗寨。

在成千上萬敕勒人不屑和懷疑的目光中,他們一行人慢慢進入了敕勒可汗的營寨。

慕容景之身披雀羚大氅縱馬于前,傲視群雄的姿态讓緊随其後的阿萱略略的失神。

墨色長發,白玉冠飾,俊美的面貌,閑談時是柔和,看書時是寂寞恬靜,論政時是端肅大氣,于百萬軍前,仿若九天翺翔的鳳凰……

這般的風姿……費老先生曾告訴她,她的父親有百萬軍中取上将首級的本事,曾以一人之力退數十萬雄兵。她不是沒有想象過她父親親臨戰場時的場景,只是不曾想那場景,竟是如此。更不曾想,這多年來,第一次讓她無比真切的感受到戰場氣魄的,原是這一位喚作慕容景之的皇子。

“嗖——”的一聲,一支箭穿過她的發髻,帶着她簪發的珠花,深深地射進了她身後十丈開外的那根營木裏。

看到那支穿過她發鬓的狼毒箭箭尾的珠花依然晃動時,阿萱長長地吸了口氣,又慢慢呼出來,感覺自己已能平心靜氣後,仰起頭,順着箭的方向找尋那個射箭的人。

只見她前方有駿馬一匹,馬上傲然坐着一人,其人身高約八尺有餘,皮膚皴黑,發間插入兩支翎羽,一身黑色敕勒将級盔甲,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把上好的鐵弓,想來此箭定是他所射。

驚魂甫定,只見慕容景之一把奪去身旁一敕勒将士的鐵弓狼毒箭後縱馬向前闖去,待過了那個敕勒男人兩個十丈的距離,一把拉開了那把鐵弓……

阿萱突然感覺到氣氛很詭異。

她擡頭,猛然發現慕容景之那支箭對準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一瞬的失神,箭已經擦着她的臉頰直直劈開了上一支狼毒箭。

阿萱再度失神。

即便他對自己的箭術足夠自信,可是對着她這麽一箭射過來,不可能完全沒有風險的,萬一她的馬忽然受驚,萬一她無意的移動,萬一他稍稍有一點的疏忽……任何一個例外導致的結果都會是不可預料的,更何況那箭是狼毒箭……這是不是證明在他心裏,根本不會在乎她的生死,是不是證明她在他眼裏根本無足輕重?

阿萱莫名的有些失落。

許久,聽得那射箭的敕勒男人贊嘆道:“好箭法!阿克泰自嘆不如!”說罷,翻身下馬,以敕勒人的方式向慕容景之行了大禮。

慕容景之一把丢開了鐵弓,縱馬回還,高揚着頭,眼神依舊犀利,“若非你敕勒強弓狼牙毒箭送與本王,本王怎敢輕易開射呢?”

阿萱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不大舒坦。

傲雪山莊和青櫻雪上下成百上千人,誰人不知她刁蠻任性,只是這除了護短沒什麽別的特點的費老先生和左莊主護她護得實在是厲害,遂而将她養成了個混世魔王的性子。随着她慢慢長大,覺得做個混世魔王并不是十分的好,故而慢慢的也不再整除了用筆以外的人。可今天居然有人敢撞上她的槍口,且還一連撞了兩回,阿萱覺得有些受挫,情緒一時有些低落,轉念一想,若是用筆在的話,一定會拍着她的肩膀:“若有人整了你,你便一定要整回來才行,若再被整,便還整回去,如此,看誰能走到最後,便是最好。”能這樣整整相報不能了的,阿克泰自然不行,可慕容景之她又着實下不去手……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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