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節

第 5 章節

克泰,還不快請永寧郡王入帳休息!”一老者騎馬前來,衣着雖非武将服制,但看周遭人尊重的神色便知此人身份的微妙。

敕勒可汗總共給他們安排了七個營帳。

不一會兒便已收拾妥當。阿萱和溫歆溫斓住在距離慕容景之最近的一個營帳裏。見阿萱默不作聲,慕容景之輕道:“這帳子雖然小些,你們三個人住也是有些狹窄,但在本王身邊,總歸是要比別處安全一些的。”

阿萱又有了一絲絲的感動。

因需商量相關和談事宜,他們齊聚在那個最大的營帳裏。

一行人還未坐下,便聽到一聲呵斥,震得營帳近乎晃動。“混蛋,本世子也敢攔!”

阿萱立馬看向溫歆。

在平安鎮的那十多日,因都是女子,故與溫歆溫斓相交愈熟,然溫歆心思缜密,溫斓又膽小怯懦,所以她們的真實身份并未有絲毫的透露。阿萱也明白,可以這樣跟随慕容景之的女子,除了皇室宗親也找不出幾個人了。其實不知道底細也好,萍水之交本不必希求深交的。她沒有和盤托出自己青櫻雪女公子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希求別人掏心掏肺。

溫歆微微點頭。

阿萱意下明白,這便是敕勒可汗蒼颉的獨子,阿羅施。

溫歆說過,蒼颉雖然生性多疑且為人狠毒,卻獨珍愛其妻墨蓮爾大妃,成婚數年連側妃都不曾冊封一個。墨蓮爾唯有一子,便是這阿羅施,多年前墨蓮爾由于産子元氣大傷而纏綿病榻,在阿羅施不滿一歲之時便黯然離世了。直到現在,蒼颉仍是鳏居。這多年來,蒼颉獨自一人将這阿羅施撫養長大,愛之深切希望之重可想而知。

出神間,溫斓微微拉了她的衣袖,阿萱慌忙中回過神來,阿羅施已在帳內。

這敕勒人能不能不要一樣的裝扮!阿萱不禁在心裏咒罵道。

湧進來的那些敕勒人,除了阿羅施一身錦袍外清一色的都是牛皮色铠甲。頭發除了有三兩個跟阿克泰一樣插入兩支翎羽外都是梳兩個大辮子。阿羅施倒還好,頭發只留了左腦那一半,梳成發髻,且插了兩根長長的五彩翎羽,這發型比較容易認出來。

“你們漢人,都是些奸詐狡猾之徒,怎比我敕勒雄鷹之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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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鷹枭的襲擊,剛才阿克泰的挑釁,現在又遇上阿羅施的傲慢無禮,安虎的拳頭攥的能把石頭捏成粉末,莫言的眼睛能冒出血星子來,安虎魯莽還倒沒什麽,莫言為人沉穩也至如此,想來其他幾個也是忍無可忍了。

慕容景之眼睛一斜,唇角的笑意讓因擔心而偷偷望向他的阿萱心下一震。阿萱明白,這種不露聲色生生壓制怒火的壓抑可不是一次兩次就能練出來的。不禁心想:剛才那一箭,也是這樣一種自然而然的壓制嗎?若是如此,那他的初衷……就只能是為了保護她。

當時的狀況下,他越是護她她便越是危險。想到這裏,阿萱心下不禁輕松好多,僅餘的一絲不快也消失殆盡了。

“此話不錯,只是世子為何自謙呢?”阿萱微微一笑。

慕容景之他們不能發火是因為不得不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沒生氣是因為從不為亂七八糟的人生氣,可今天她覺得自己需要生場氣,要不然那兩箭和剛才這頓罵挨得太冤了,她這個小心眼的女人總得找個人出口氣不是。況且,有些話慕容景之他們是礙于身份和使命不便說不能說,既如此,便由她來說吧,到底她只是一介平民,于兩國邦交并不礙事。退一萬步來說,萬不得已之際交了她出去,還有那護短的費老先生和左大哥,她這條命總是無恙的。

“飛禽走獸跟人……确實是不能相提并論的,世子高見小女子甚為佩服。”

此語一出,帳內已有人笑出聲來。

阿羅施面上已有惱色,正欲發火。

“世子乃是尊貴之人,何必為一句話而傷了談判的和氣呢?”溫歆緩步上前,袍袖下拉住阿萱的手,将她向後推去。“世子雄鷹之姿,偉岸之軀,自小由可汗親自教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是可汗躬身之效。素聞敕勒蒼颉可汗胸懷如長生天一般寬廣,心中慈善可比那荒漠裏的綠洲,想來世子的胸懷心地必不會出其二。而今,前番阿克泰挑釁永寧郡王之事世子不予追究,世子帶人硬闖我大燕談判使營帳在後,出言不遜又要與一女子置氣,且不說我大燕衆人能否以容忍之心保全世子與可汗盛名,單就這與女子置氣一事傳出去,豈不有損世子的威名?”

這段話說得,很好。

阿萱對于溫歆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阿羅施眼睛一橫,舉起鞭子直直指向了慕容景之。如果說之前的質問是傲慢無禮,現在的揮鞭以對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安虎他們早擋在了景之面前,而寬大的袍袖下面,溫歆緊緊握住了阿萱的手。阿萱有些後悔,若不是她不由分說強出頭,景之他們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去處理,局面總不至于如此尴尬,現在縱然她不會出事,可這一群人,若是因她而……她不敢想。像是覺察到了阿萱的不安,溫歆用手指在她手心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字:安。

阿萱一下明白了溫歆的意思。當即安下心,靜看慕容景之如何應對。

“哈哈哈……”慕容景之在衆人或擔心或相信或鄙夷或猜忌的目光中笑了出來,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卻是對安虎。“世子送禮給本郡王,你們何必如此緊張!”

溫歆的手稍稍松了一些。

“世子是覺得本王的馬鞭不夠好,配不上本王的騎術,才要親自将自己的馬鞭送給本王嗎?”慕容景之語言中的淩厲是阿萱從不曾聽到的。

那一瞬,阿萱終于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威懾力,無論他怎麽說怎麽做,總是會讓周邊的人感覺到他的非凡魄力,而慕容景之就是這種人。

溫歆的手徹底松開了。

阿萱知道,危險解除了。

阿萱細想才發現,剛才那句話是個圈套,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可以。溫歆曾告訴她按照敕勒的習慣,為将者只能送馬鞭給主人或者可汗,一旦阿羅施承認是将馬鞭送出,那麽無疑承認了景之的主人地位,或者,是承認了大燕順恩天子對敕勒的統治。可是若不是為此而來,那麽以馬鞭指着遣使之國的皇子,又該作何解釋呢?

“郡王爺說笑了,世子只是相邀郡王共賞我們可汗的掃龍鞭,此鞭乃是我們敕勒穆爾善黃金家族的傳世之寶,只有血統最純正的敕勒人才可以擁有,只怕郡王爺駕馭不了。”阿羅施身邊一随從打破了僵局,“今天郡王爺提及,小可才發現郡王爺所帶的馬鞭确實不稱郡王爺的高超騎術,想是在郡王爺在燕國實在難以尋到稱手的馬鞭,故而要來我敕勒找尋,小可願将自己的馬鞭相贈,但請郡王爺不要嫌棄小可人卑言輕才好。”

這個人真是厲害,一頓話連消帶打便把他們的場給圓了,而且句句直指大燕國,這下難看的只怕是景之他們了。阿萱暗自嘆息之餘仔細觀察了這個幾乎隐于人後的随從,他只着了一般的随從服飾,可這樣的人又豈會只是個随從?阿萱心頭一驚,他的眼神,那流露出的悲怆,都是那般的熟悉,可究竟是誰,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擡頭,正對上慕容景之意味深長的眼神。

阿萱會意,上前一步,微微行禮:“郡王爺,阿萱曾聽說這掃龍鞭是草原第一神兵利刃,是穆爾善家族的祖先以屠龍之術抽取龍骨筋脈編制而成,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既有了這機緣,可否讓阿萱一同欣賞這傳說中的掃龍鞭呢?”

阿羅施下巴又擡了擡,似是目空一切,似是毫不在意。

慕容景之點頭應允。

阿萱圍着阿羅施和這個鞭子轉了兩圈,眼睛忽閃忽閃,用手托着下巴,在所有人不知其然的時候将鞭子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場面發生逆變,很多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見那掃龍鞭仍被一人踩在腳下,那人站在那裏,跟她一起站在那裏的還有下一刻就掐上她脖子的阿羅施,和握着那把幾乎挨着阿羅施眉心穴位軟劍的主人慕容景之。

帳中敕勒軍士個個都直盯着慕容景之。慕容景之望着阿萱,阿萱聳聳肩,慕容景之一笑,阿萱也一笑。

畫面似乎是有些詭異。

始作俑者從阿羅施掌下走了出來,嘆道:“堂堂敕勒,難道要因為一根如此劣質的假鞭子挑釁我大燕談判特使嗎?你們須曉得,你們挑戰的究竟是誰?”

不待人回答,阿萱環視四周,語氣稍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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