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女相見
半響,寂靜無語,顧長風負手踱步,營帳內氣氛頓時沉悶。
第一次回城,還未入得城門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遭人暗算,若是簡簡單單對付兩個孩子何須大費周章假扮流民,想來這京城中是有人不想自己回城!
“義父,回城之後咱們得謹慎行事。”
“是啊,朝堂風起雲湧,哪裏有邊關待得自在,此事我會調查清楚的,你們今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不知為何,聽顧長風的語氣顧悠然覺得他可能猜到了什麽,那麽究竟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在他們兄妹二人剛進城之際,就要下此毒手,要毀了一個前途坦蕩的少年?
想着,顧悠然不禁握緊了雙拳。
若是讓她查到究竟是誰想要如此狠心企圖毀了哥哥,她非得讓對方付出慘重代價不可!
走出營帳,顧羨之這才對顧悠然道:“不是不許你在義父面前胡言亂語的嗎?”
“哥哥。”顧悠然望着他,無奈道:“此事非同小可,咱們剛回城便遇到這種暗殺,想來定是有人暗地裏将矛頭對準了咱們,京城咱們兄妹勢薄,暫時能依仗的只有義父了。”
顧羨之想了片刻無奈道:“以後什麽事咱們兄妹兩商量,義父身上有舊疾,能不麻煩他便不要麻煩他。”
顧悠然知道顧羨之這是不想過多叨擾顧長風,說到底還是隔着一層血緣,有了隔閡罷了。
“是,哥哥,我知道了。”
次日午時,十字軍将領凱旋而歸班師回朝,顧悠然看着顧羨之戰袍加身,身姿挺拔如蒼松,領兵為首,意氣風發,将少年将軍的英雄豪氣體現地淋漓盡致。
“哥哥,你這幅模樣進城,還不知會惹得多少姑娘給你投香囊呢?”前世這會子進城,顧羨之雙腿已斷,無法再騎馬進城,只是用着馬車,遮蓋了那殘缺的雙腿。
顧羨之微微一笑,陽光灑照在他銀白铠甲之上,耀眼的很,讓人忍不住半眯了眼睛。
“你這丫頭,別貧了,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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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悠然翻身上馬,此時城門大開,一群将士騎馬浩蕩入了城門。
街道兩側站了不少圍觀百姓,無數女子在自己閣樓窗邊掩面嬉笑指點,突然,不知從哪飛來錦色錦囊,飛入了顧羨之懷中。
那一只錦囊徹底抛開了無數姑娘心中的嬌羞,瞬間,無數的錦囊從四面八方擲進了顧羨之懷中。看着顧羨之那僵硬得一動不敢動的身影,心寬之餘,眼眶微濕。
她的哥哥,上輩子自斷腿後郁郁寡歡,前十八年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世人提起,只會唏噓一聲可惜。
而今生,她不僅要讓他的哥哥站在高峰受人仰望,還要讓前世那些奪走他們兄妹二人身份的人,付出代價!
“停!”
顧長風大手一揮,顧悠然等人勒馬,遠遠望去,這京城大道的另一頭,一擡八人大轎正橫在路中央,四周站了無數的侍衛,敢在三軍回城擋在路中央,來者身份定然貴不可言。
有侍女打起簾子,有女子從內躬身而出,環顧四周站在原地,含笑望着馬上的顧長風。
顧長風見着此人,眼眸深邃望着她,也不下馬,只是在馬上作了個揖,“微臣見過長公主。”
顧悠然心頭一顫,下意識朝長公主望去,只見長公主一襲錦衣貴不可言,頭戴鳳釵富貴逼人,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不是哪個大家閨秀能有的,皇家氣韻,更不是誰能模仿得來的。
可是,那才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前世顧悠然以為自己只是奴仆之女,身份卑微,在鄙夷嗤笑中艱難往上爬,滿腹城府辛苦謀劃了一世,為人處世無不小心翼翼,長公主這等高高在上之人從不敢直視一眼,可如今知曉了她曾經觸不可及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之後,只巴不得立刻就告訴她。
可是她不能,沒有任何證據,更何況,前世那些鸠占鵲巢之人還未收到應有的懲罰!
“微臣得皇上旨意,進宮面聖,還望長公主能多行方便。”
長公主望着他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笑道:“顧将軍駐守邊關十八年,實在辛苦,一朝回京,豈有不迎之理?皇上命本宮前來為将軍獻上薄酒一杯,來人,将酒給将軍獻上。”
顧悠然在身後看不見顧長風的臉色,只覺得顧長風那寬闊的背影一顫,頹然了幾分。
因為長公主?
義父在邊關十八年,莫非十八年前曾與長公主有過糾葛?
長公主的年輕時的事跡在整個淵國早已不是什麽辛密之事,雖不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子,卻比親妹子還親。
淵國立國之初,奸佞四起,百姓水深火熱,敵國來襲,皇上禦駕親征,正巧此事親王叛亂,若不是這位長公主力挽狂瀾,鎮守城門,只怕如今這皇位上坐着的就是那親王了。
顧長風下馬,那杯酒,他本是不想喝的。
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長公主便端着酒盞來到了他面前,“顧将軍辛苦,請吧。”
望着這杯微顫的清酒,沉默良久,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長公主,嘴角一抹苦澀蔓延,最終還是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好酒量!”長公主笑道,眼角眉梢向上挑起,即使年僅四十,保養得當的長公主瞧不出歲月的痕跡,掃視而過,顧悠然那探視的眼眸卻落入她眼中。
“這位是?”
“回長公主的話,這是微臣在邊關時收下的一子一女,悠然,羨之,來見過長公主。”
兩人下馬,來至長公主跟前,拱手低眉道:“見過長公主。”
“好一對兄妹,氣宇軒昂,巾帼紅妝,顧将軍好福氣。”長公主自己也不知為何,一見着顧悠然兄妹二人,心頭便一陣柔軟,原本那諷刺的話出口便是由衷的稱贊,越看這兄妹,越覺得歡喜,仿佛心頭憋了十八年的一股怨氣瞬間舒了不少。
“多謝長公主誇獎。”
亦或是母女天性,顧悠然擡頭望着長公主,長公主亦正望着她。
顧悠然內心一陣酸楚,這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長的可真漂亮。”
顧悠然此時一襲戎裝,在邊關多年,以男兒身隐藏軍中,身着男兒衫,不施粉黛的臉上素面朝天,白淨無暇,自風流清秀。
“長公主,微臣還得進宮面聖。”
長公主微微一笑,“我為将軍領路,咱們一同前去,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于是,一行人便跟在長公主的八人大轎後,隊伍威嚴又浩蕩,皇城近在咫尺,顧悠然擡頭無語凝視,宮門大開,遠遠瞧去,那宮門口竟威嚴站了好些人。
待到走到近處一瞧,皇上銮駕竟然在此。
衆人忙下馬三呼萬歲。
淵國皇帝與顧長風年歲相當,都是從小習武之人,身強體健,走路生風,淵國皇帝前世顧悠然見得不多,今日一見,這才知道太子像誰了。
不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皇上與太子亦有八分像。
“微臣參加皇上,臣顧長風不辱使命,邊關駐守十八年,所有戰事将領已随奏折上報。”
“愛卿辛苦,快快請起。”
顧悠然跟着顧長風起身,垂頭低眉。
“多謝皇上,此乃臣分內之事。”
皇上微微一笑,“你我君臣,不必如此見外,這兩位想必就是你十年前收在膝下的一子一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