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方山系

盤古身化洪荒後，天地格局重新洗牌，各式各樣奇特的生靈接連在天地中誕生，整個洪荒世界都變得豐富多彩、生機勃勃起來。

計無咎在經歷過漫長的沉寂期之後，好不容易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新面孔，當然得好好享受一番，發洩發洩這麽長時間來積累的苦悶無聊。

再加上他在盤古身隕時莫名其妙改變了萬千星辰的格局，導致修為上升了一小截，計無咎深知自己當前最需要做的是鞏固增長的修為，而不是冒進地急于修煉。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在洪荒中游來蕩去，尋找着各類稀奇古怪的生靈。計無咎從洪荒北面一路搜索到南邊，他現在探索到南方群山的首列山系鵲山了。

從天空中粗略鳥瞰一圈，鵲山山系有九座小山頭，計無咎上輩子是熟讀《山海經》的，他隐約記得後世人類給這幾座山定下的名稱。

計無咎翻轉身子調整方向，從半空中徐徐落下，穩穩停在了作為鵲山山系最高峰的杻陽山上。

這座山峰南邊是赤紅色的，北邊是白色的，俱都閃爍着金屬的光澤，計無咎招了招手，用法力從山南山北分別取來一塊礦石，捏在手裏把玩，微微笑了一下。

這是赤金和白金兩種礦産，漫山遍野全部都是，雖說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也相去不遠，可惜在洪荒世界中，這種在後世無比珍貴的金屬礦石完全沒有作用。

他在尋找的是能夠用來煉器的天材地寶，可惜遍尋整個北方山系，也沒有找到自己能看得上眼的材料。

計無咎也覺得自己兩輩子的運道都不算好，第一輩子也就算了，是末法大劫後時代大背景不給力，可想想他當了一元會的混沌魔神，攏共就得了一團壬水母氣。

——這還是大道為了确保盤古開天後四大先天元素的順利形成，不讓壬水母氣在這段空白期內被哪個魔神撿到了給強行煉化了，暫時寄存在他那裏的，後來也怒領便當了。

所以他現在連個護身的法寶都沒有不說，連點煉器的材料都沒有拿得出手的，計無咎嘆了一口氣，随手把手裏的兩塊純金扔掉，向着四面八方看了看。

一只長着長馬臉、老虎斑紋的古怪生物颠颠地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吃着青草，它屁股後面赤紅色的長尾巴優哉游哉地甩來甩去。

這種不倫不類的生物在洪荒中随處可見，計無咎并沒有放在心上，随便掃了一眼，正想去別的山系看看，那只疑似虎馬雜交的生物冷不丁對着他長長叫了一聲。

它發出的聲音悅耳動聽，像是人類在曼聲歌唱，計無咎動作頓了一下，神色一時間有些微妙，伸手把對方拘到身邊來，拿手指戳了戳它的馬臉。

計無咎作為一顆隕石，從開啓神智之後跟人類相處的時間非常漫長，他是好久沒有聽到人類的歌唱聲了，就算這個是西貝貨，也讓他多少有些感慨。

作為一個孤獨了太長時間，而天材地寶尋找計劃也陷入瓶頸的無聊人士，計無咎花了三秒鐘時間給自己列了個“收下這個叫聲奇特的家夥當小弟”的理由列表。

首先，自己在玄妙的機緣影響下，沒有去別的山脈，而是第一個落在了杻陽山上——他選擇性忽略了因為這個山峰最高最顯眼所以他随随便便挑中了這個。

其次，在他馬上就要飛走的時候，對方冷不丁地叫了一聲，這才讓他發現對方叫聲的不同尋常。

再次，對方長得雖說另類，但也有四個蹄子，當個會唱歌的坐騎還是很不錯的，正好也可以在閑暇時幫他解悶。

三條理由總結出來，可以高度概括成一句話——道友，你跟我有緣。

計無咎隐隐覺得自己對這個馬臉生物的好感來得莫名其妙，似乎又是冥冥之中的某種玄妙牽引，不過無所謂，修仙的人是相信感覺和因果機緣的，既然感覺告訴他收下這家夥會對他日後有幫助，那他就跟着感覺走。

計無咎招招手把這個馬臉生物收到身邊來，查探了一下它的情況——在地仙之前為煉精化氣、練氣還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四個階段，這個生物的修為處在第三個階段末尾，馬上就能從煉神還虛升到煉虛合道。

計無咎之前為防可能存在的異寶感受到他的氣息而提前遁走，一直有意收斂自己周身的氣息，所以兩者相隔甚遠時，這個生物并沒有對這個奇怪的不速之客有啥特殊反應。

可一旦接近對方，就有種神魂都在震顫的感覺，它四蹄發軟，直接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住，溫順無比地垂下了頭顱，發出細細的哀鳴聲。

計無咎用右手食指輕輕在它的額頭上一點，眉梢輕輕一挑：“哦，你的名字叫鹿蜀啊。”

明明像馬又像虎，歌聲像人，名字裏反倒帶着“鹿”字，計無咎對這個名字隐隐有點印象，似乎上一輩子在《山海經》中曾經見到過對這種生物的記載。

可惜時間實在是隔得太久了，他并沒有回憶出什麽來，便也沒有放在心上——計無咎連龍鳳麒麟的族長都不怕，自然也不會畏懼一個小小的尋常生靈。

他大體測試了幾番鹿蜀的能力，詫異地發現對方的防禦力還是攻擊力都根本不像是煉神還虛末期的修士——簡單來說，這家夥弱爆了。

可是修為是不可能騙人的，計無咎懷疑這家夥的技能點都點在很偏門的能力上面了，幸而鹿蜀的速度還是相當快的，作為一個坐騎來說也勉強合格，他倒也沒有再多計較。

鹿蜀就這麽被半強迫性地跟着一位修為高深——反正它看不出來有多深——的高人騎着離開了生養自己的杻陽山，它很害怕，但同時也很激動，這樣的大機緣可不是誰都能碰到的，明顯跑來抓走它的這位來路很不同尋常。

鹿蜀一族在整個洪荒中只存在于南方山系鵲山的杻陽山上，整個族群加起來還不到十匹，卻是附近生靈争相供奉的寶貝，蓋因它們有極為特殊的功效。

——将鹿蜀的骨頭或者牙齒佩戴在身上，可以大大降低繁衍子嗣的難度。

說起這個來，鹿蜀相當引以為傲，洪荒生靈的折損率非常高，每一個種族追求的都是多子多孫，能生兩個絕對不生一個，連統治南方的鳳族都有鳳專門跑來求它們的牙齒回去給自家凰佩戴上，連對鳳族這種因為強大而導致子嗣有困難的種族都有奇效。

鹿蜀跟着這位自稱“無咎”的高人在南方山系中逛蕩了數百年，它停滞不前的修為也一舉突破了地仙的屏障——要知道它們一族因為能力較為奇特，所以修行受到限制，從來都沒有修成地仙的前例。

現在跟着高人輕輕松松就成了地仙，更別說高人偶爾也會在閑聊中漏上幾句修煉之法，簡直就是在給它開修仙的後門，鹿蜀經常忍不住對月長鳴，感動得淚流滿面。

它迫不及待想要報答高人的點化之恩了，甚至偷偷把換下來的牙齒磨得光滑透亮，就等待着看到了高人的道侶後熱情地送給人家，保佑高人早點子孫滿堂了。

倒是讓鹿蜀覺得很奇怪的一點在于，這位高人竟然只是把它當做坐騎來對待，有時候還會讓他唱歌，但是一點都沒有把道侶介紹給它認識的意思。

計無咎騎着鹿蜀在南方山系逛蕩了一圈，确定這地方完全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後，憂郁地嘆了一口氣。

幸而還找到了一個會唱歌的坐騎，經過自己的悉心教導，對方的歌聲越來越好聽了，計無咎對勤學肯幹的鹿蜀還是比較滿意的，就是看對方經常莫名其妙地對着太陰星流淚，又或者用感恩戴德似哭非哭的表情——這表情出現在一張長馬臉上簡直就是災難——看着他，讓他深感胃疼。

計無咎最終放棄了在南方山系的搜尋，他抖抖手中的缰繩，驅使着鹿蜀朝着西方山系而去，走到半道，就感受到前方有數十位強勁的生靈在大戰不休。

在交戰的那群生靈最低的修為也是金仙修為，餘者俱是大羅金仙，其中有三股氣息格外不同尋常，讓他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

這三股氣息的主人似乎也立場一致，聚攏在一起齊心迎接四面八方的攻擊，他們的力量本身也更為精純強勁，所以才會在十倍于己身的生靈圍攻中勉強支撐。

與此同時，計無咎己身小世界最深處封印盤古遺淚的一隅輕輕一顫，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本源的吸引力，想要從他的封印中掙脫出來，計無咎用來封印的二十八顆星宿綻放出光芒，将其再次穩固住。

計無咎輕輕吸了一口氣，面露懷念之色，嘆息道：“原來是盤古正統。”想不到他雖然跟寶物無緣，跟這群未來後世的主角倒還挺有緣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鹿蜀這玩意是《山海經》中有明确記載的，不是作者杜撰，貼一下原文：“齋又東三百七十裏，曰陽之山，其陽多赤金，其陰多白金。又獸焉，其狀如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謠，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