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更) 沒有人能拒絕小……

從明醫堂出來, 褚珀去紙鶴約了羅不息。

羅不息急匆匆趕來,形容憔悴,眼下兩團烏青的黑眼圈, 剛一見面就是一番連珠炮似的轟炸:“褚師姐, 你們昨夜怎麽了?我聽到旁白後,吓得一整夜都沒睡着,早上給你傳訊, 你又一直不回複,我差點都想找霜師妹讨一套衣裙, 混進屹峰了。”

看看,被吓到的人,不止她一個。

“你也覺得旁白的畫風很不對勁吧。”褚珀這時已經淡定了,她嘆息一聲,懷中抱着藥盒,輕喚, “勾星。”

勾星刀應聲而出, 兩人一前一後禦空, 至高空才并肩而行, 在岱山上空游蕩。

羅不息抱着旁白錄, 褚珀抱着劇情線, 兩人湊在一起分析主角的心路歷程。

“問心鏡?”羅不息茫然道,“原來你師父還這麽考驗過他?那他不是個糊塗老頭啊, 這比書裏稀裏糊塗就給男主送經驗合理多了。”

褚珀想捶他, “喂。”

羅不息咳一聲, “實在是你師父在書裏的形象并不太好,不好好約束親傳弟子,縱容內門欺淩, 後來收下男主,教導過他一段時日,對他也不錯。但是,在聞蓮查出原主死因後,他卻沒給男主半句辯駁的機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廢他靈樞,毀滅斬魂刀,才逼得男主叛出巽風派的。”

褚珀苦澀道:“畢竟咱們屹峰,在書裏的設定,是前期小反派嘛。”

反派那還不是一壞壞一窩,反正都是男主的踏腳石,也不用太在意邏輯通不通順,人設合不合理。

“哎,說的也是。”羅不息嘆息完,疑惑道:“他通過‘問心鏡’的甄別了?”

“廢話,宴師弟雖然有一些過去被傷害後的心理陰影,但在‘問心鏡’的水珠中,他的魔氣和惡念都很淡,甚至,我覺得我站到鏡子前,心境可能都要比他更陰暗些。”

羅不息開始有些動搖,“那……難道是我們都誤會他了?畢竟這是個真實世界,就像你師父,也和書中片面的形象有區別,萬一他就是本性……”

他說到後面,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男主本性純良?那他在文下的小作文就白寫了!“旁白又是怎麽回事?這畫風突變得也太奇怪了。”

比起覺得宴月亭天性純良,褚珀更傾向于他在布道塔中做了什麽——畢竟,她跟宴月亭接觸過這麽長一段時間,最初可是親身體驗過他洩露出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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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她沒有同羅不息說。

“小說裏面就對男主有旁白裏那樣細致的心理描寫嗎?”褚珀問道。

羅不息擺手,“很少,幾乎沒有,像昨夜旁白裏那種心理描寫,寫出來是會崩人設的。讀者哪有耐心整天看一個大男人在心裏唧唧歪歪,基本都是通過主角的行為,讓讀者自行推斷他現在的心理狀态。”

褚珀:“沒有心理描寫,從他行為來看,他不就是個小可憐。”

“主角在巽風派這一段劇情,他就是被欺辱的形象,欲揚先抑的手法嘛,”羅不息到底曾經是個寫書的,對這些套路還是很了解,“先塑造他被欺負得有多慘,等逆襲的時候,那個爽感才能爆發出來。”

“小說裏面,在他叛出巽風派時,他的僞裝就會被扒下,真相是他先在後山試煉中設法殺了你,又殺了經常欺負他的三個炮灰……”

“三個?”褚珀在雲城目睹過周永安的死,但那是他殺人不成反被殺,自找的,“另外兩人不是被除名下山了嗎?”

“書裏面,他正是等那兩人被除名離開巽風派後才下的手,被除名的弟子,出了岱山,就與巽風派無瓜葛,死了就死了,不會驚動巽風內門。是聞蓮追查原主死因,順手牽出的他們。”

“後來呢,他怎麽叛出巽風派的?”褚珀抖着他之前寫給自己的故事線,抱怨道,“你這劇情線怎麽寫得不清不楚的。”

羅不息大喊冤枉,“書裏面就是這麽寫的啊,他後來被關入牢中問罪,屹峰內門動亂,他趁亂從你師父師兄手下逃走。”

褚珀皺起眉,“屹峰內門為什麽動亂?”

“可能是因為得給男主一個逃跑的機會,所以就動亂了呗。”羅不息攤手,“男主在巽風派這一前期劇情不是很長,核心就是覺醒斬魂刀,他是不可能修出道心的,書裏面他入的是魔道,最後修出的是魔心。”

“終點文的特點,每一階段都有一位女主,其他的細節就寫得不是很詳細了。”

褚珀想怒摔劇本,“這到底是什麽垃圾小說!”

“對吧!小白垃圾文!只知道收妹子收後宮!”羅不息強烈譴責。

罵完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也怪不到原作者,“書裏一句‘半個月後’,就不知道能省略多少細節,真實世界和文字到底不一樣。”

兩個人又商量了片刻,初步确定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由褚珀去屹峰內門掌事堂調出那兩名炮灰的資料交予羅不息,他找個理由下山去查一查,看看那兩位同志還健在不健在。

褚珀繼續同男主周旋,看能不能查清楚旁白為何畫風突變。如果劇情按照原軌繼續進行下去,她還得想辦法找出屹峰內亂的原因。

最後,羅不息語重心長地說道:“褚師姐,感情線方面,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啊。”

褚珀自信地笑一聲,霸道至極地棒打鴛鴦:“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不會讓霜師妹踏進屹峰一步,她和宴月亭這輩子都別想再見面了。”

羅不息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褚師姐,我說的是你。”

褚珀:“……”

“你手裏抱着的丹藥,是給他養傷的吧?”羅不息追問。

褚珀捏捏手指,心虛地“唔”一聲。

“你們這些小丫頭,就喜歡帥哥。”在褚珀跳起來将他剁成鴨頭之前,羅不息又恢複了一本正經,提醒她道,“如果秦如霜和男主的這條感情線真的變動到你身上,還不知道劇情會怎麽跟着調整。你不能太粗暴地推開他,免得他惱羞成怒,像‘掐滅’以前那些人一樣殺了你,但你也不能對他太好,真的成了他的白月光。白月光是有死亡flag的,你得把握好這個度。”

褚珀整個人都麻了,苦着一張臉,“備戰高考都沒有這麽讓我耗心耗力。”

“加油褚師姐,等男主從巽風派離開了,我們就自由了!”

兩個苦命人對望一眼,流下了惺惺相惜的熱淚。

和羅不息分開,褚珀就雷厲風行地去了屹峰掌事堂,調出陳羽和曠達的信息,折進紙鶴裏傳給羅不息。

然後又向掌事堂詢問了許多關于內門管理的事,要了現有的屹峰弟子名冊。

管事被她忽然的多管閑事,弄得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小師姐,關于內門弟子的修煉、晉升,這一系列事宜,我們每三個月便會向大師兄彙報一次,這些都是屹峰近一年的內門情況。”

褚珀搖搖手指,“要近兩年的,從上次內門納新開始。”宴月亭便是那時候進內門的。

“是,小師姐稍等。”

不消片刻,管事又抱出兩個小木箱,“小師姐,你要的都在這裏了。”

“有勞師弟。”褚珀揮袖收下那四個沉沉的木箱,準備拿回去好好研究下,“屹峰內亂”也許在書裏就只有這四個字,但是現實中,必然會有蛛絲馬跡。

回小懸山的路上,褚珀一直在琢磨,她确實不能跟宴月亭走得太近了。

他以往埋藏在心裏的戾氣幾乎消失了,從昨夜聽到的旁白來看,宴月亭現在是一個脆弱的需要人呵護的疼痛少年,心防不再堅不可摧,心靈可能正好有缺口,所以,他的心尖尖上才那麽好入住。

但是,住進去可是要死的!

褚珀恨不得配一百把鑰匙,将他的心鎖起來。

不能徹底推開,也不能靠得太近,這個度真的太玄學太難把握了!

褚珀站到宴月亭面前時,滿腦子都是她要欲拒還迎,若即若離、半推半就,有時在天邊,有時在眼前……

要死,她寧願去刷一百套數學題!

宴月亭閉目坐在試刀石上,正在打坐入定。

試刀石縱橫的刀痕上,多了兩個深刻的大字,那字跡應是直接用刀尖刻成,雖然依然端正,但能從層疊的筆劃間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刀意。

“飛星。”褚珀在心裏念叨這兩個字,“該不會是對照着流風崖取的吧?流風飛星,對仗還挺工整。”

宴月亭察覺到她的氣息,從入定中醒來,喜道:“小師姐。”

褚珀被他過分明亮的眼睛閃得下意識後退一步,宴月亭便敏感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動了,只用他的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在問:我又做錯了什麽?

以前的宴月亭像貓,現在的他真的很狗。

褚珀被他看得罪惡感爆棚,只希望旁白能讓自己清醒清醒。

旁白被她威脅上線:

【就如他表現出來的一樣,宴月亭只要見着小師姐,心裏就不由得湧上歡喜,就算是飛蛾撲火也罷,他只要這簇火光能溫暖他久一點。】

褚珀倒抽一口涼氣,她三兩步沖過去,一把将藥盒塞進宴月亭懷裏,飛快道:“這是我找溫師兄配的,只是一些尋常溫補的丹藥,你先吃着。”

她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便怒喊勾星,唰地一下,消失在天邊。

褚珀哭唧唧給羅不息傳信,“羅叔,沒有人能拒絕小奶狗!”

羅不息痛心疾首,“你醒醒!萬一他是大灰狼呢!”他頓了頓,“不對,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緊接着,紙鶴裏傳出了羅不息有感而發的歌聲:

“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獵物

是我嘴裏的羔羊

我抛卻同伴獨自流浪

就是不願別人把你分享~”

褚珀:“????”

她一把撕了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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