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躲避
聞秋已經躲在家裏幾天沒有出門，每天昏吃昏睡的，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該看出端倪。
這不，吳素華悄悄推開女兒的門，準備探問探問情況，順便勸解一番。沒想到她一聲“女兒啊”，剛開口，床上埋頭小憩的人突然半跳起來，看到老媽後撫着胸口，“媽，你走路沒音兒啊，我心髒不好。”
想起那天晚上回家時，自己的狼狽樣兒被母親撞個正着，聞秋心髒更突突，她打着哈哈，“今天你沒事呀？”
“有什麽事兒，現在陪你就是最大事兒了。”吳素華極識大義的揮揮手，眼睛狡黠的轉來轉去。
“我有什麽事兒，我沒事，我要睡覺。”聞秋說着就勢躺下，心裏默念快走吧快走吧。母親的唠叨大法一旦發作，她可接不住招。
“什麽沒事？你打從拍賣會回來就不正常。你忘了？那天晚上，你哭着回來，嘴唇還……”
聞秋驚恐地翻身坐起，沒想到老媽觀察這麽細。她暗嘆，我當然記得，只希望你忘了。“媽，我沒事。”
“女兒啊，有事你要跟我說……”
硬拗了半個鐘頭，吳素華愣是沒從女兒嘴裏問出一句實話。她看着女兒疲憊的臉色，嘆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頭，憂心忡忡地關門出去。
聞秋也嘆了口氣，重新倒在枕頭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她在糾結什麽呢？她也不清楚。有時候想，不就是一個吻麽，又不是失身了，幹嘛這樣矯情。而那張霸道邪魅的臉，她卻終終不敢去回憶，連思緒不經意觸碰到，她也會馬上拉回。
十八歲時立誓，這輩子不會和有錢有勢的人戀愛成家，官也好商也罷。現在想來，那時的誓言稚嫩可笑，可那件事留下的心理陰影，卻持續到現在。
偏偏，命運捉弄，她被這樣一個人纏上。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手機傳來短消息聲。一條陌生號碼，聞秋打開來看。那個她避之不及的名字，就這麽沖進她眼睛，撞進她心裏。只掃到Riochar、生日、莅臨的字樣，聞秋冷靜地按了删除，“叮”地一聲，世界清靜。
指尖的輕顫卻洩露她的慌亂。
陳風進了辦公室，看着筆記本前認真看文件的宋然，以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老大，這兩天秋姐她沒來呀。”
鼠标在桌面上一動。宋然擡頭，盯着陳風極其正經的臉，“下午去市場部……”
Advertisement
“我錯了！我再說一句話就走，”陳風舉起雙手，“老大你的生日Party基本都處理好了，只剩您的西裝和當日行程需要您最後敲定一下。”
宋然“哼”了一聲，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
“不過話說，老大，平時你可是從不過生日的，今年怎麽……”
“欸我走！”冷眼一掃，陳風急忙縮着肩膀退了出去。
宋然卻再也看不下去半字。索性關了電腦，端杯咖啡窩在沙發裏休息。閉上眼睛，輕捏鼻梁。鼻間卻沒有沁心的清香，轉頭，也只剩一面牆壁。咖啡入口，滿口苦澀。
胃部突然隐隐作痛。男人蹙眉的樣子冷毅隐忍，他這才想起，他現在不能喝咖啡。
可是這痛，他不是活該承受？想起那晚聞秋吓壞的眼神，他便恨自己。他明知她對他有防備，他明知不該心急……遇到呂聞秋，他的所有負面性格都會被逼出水岸，無法自控。
而那亦真亦假的男朋友，是否真的存在？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白瓷杯的手柄，幾滴咖啡濺出來，灑在他純白的襯衫。
向來不信一見鐘情的宋然，這一次，真的栽進愛情的陷阱了。
下午，當陳風接到調職通知書，他才真的知道錯了。銷售部？銷售員？一個月？！陳風自食苦果，仰天長嘆，悔得想把自己的嘴巴縫上！
耳邊響起敲門聲。聞秋望向木門，整了整頭發，輕聲道，“爺爺，進來吧。”
呂東走進來，卻是徑先嘆了一口。他走到孫女床前坐下，捋着聞秋披散的長發，看着她眼底的烏青，開口便問，“你喜歡他？”
聞秋一怔，随即苦笑，“爺爺你真直接。”隔了一會兒，她把眼睛移向地板，搖頭。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這副樣子，還不敢出門？”呂東把一向嚴厲的聲音放緩，一點不像訓斥，而似乎在和孫女聊天。
“我……”聞秋想了想，幹幹吐出兩字，“害怕。”
“怕什麽？”
怕什麽，她糾結的，不就是這個問題？沉默半響，又是搖頭。
呂老爺子也不再追問，拍拍孫女的肩頭，輕聲說，“爺爺只希望你開心，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知道。”聞秋垂下頭，眼眶發熱。她拉住爺爺有些粗糙的大手，小聲問，“爺爺，我爸……是什麽樣的人。”
“嗯？”呂東有些措手不及。過去二十年裏，他從未主動提起兒子的事，一是怕聞秋傷心，二是自己每每想起也覺得痛如切膚。
聞秋還很小的時候，她倒是問過幾次，當時呂東看着這個神情懵懂的小女孩仰着小臉，眼裏充滿期望地問他，爸爸在哪裏，他總會眼眶發紅，不知該如何說。後來，懂事的小聞秋也漸漸不問。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聞秋黯然，“想他了。”
呂東看着聞秋，微微笑了一聲，将她輕輕摟在懷裏，像小時候悠她睡覺那樣。“來，爺爺告訴你。
你爸爸啊，是個很優秀的人。從小聽話，事事都順我心。等長大了，更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他是學新聞傳播的，聲音很好聽，這點小秋你随他。然後，他就認識了你媽媽，當時你媽媽是新聞系的校花，呵呵，想當初他們在一起，我還反對過……小秋……”
呂東低頭一看，聞秋不知何時已睡着，小巧的鼻翼微微閃動，氣息勻穩。
這孩子。呂東笑着把聞秋放在枕頭上，輕輕給她搭上被子。然後輕輕走出房間，帶上房門。
“怎麽樣？”等在外面的吳素華關心地問。
“我看沒多大事。”
“那就好。”吳素華松口氣。
“素華啊，”呂東突然用一種追憶的口吻，緩緩說，“當初小斌娶到你，真是他的好福氣。”
吳素華愣了，半晌悵然若失的喃喃，“是我好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