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79想通

“你也走吧。”宋然重新閉上眼睛，淡淡開口。

聞秋卻是上前，坐在他身邊幫他拉好被子。

宋然陡然睜眼，聞秋卻自顧自地轉腦一百八十度環視着宋然的卧房。上一次她就是在這間屋子衣衫淩亂地醒來的，那時她驚慌失措之餘都沒有好好看一看。

（呃，呂阿秋你是不有病！）

“看什麽？”

聞秋收回視線，把目光頭回到宋然臉上。看着這張帶着病态蒼白的臉，她心裏是微微心疼的。轉了圈眼睛，聞秋緩緩俯下身，靠近宋然的唇。

在感受到宋然的眼眸明顯放大、呼吸明顯亂了、腦袋不由自主向前探的同時，她迅速撤回身子。咳，是否有人說過，調戲病人是很無道德的一件事情。

于是乎宋然被徹底地搞迷茫了。這位凡事當機立斷的公子愣在當下10秒不止，最終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只是牙齒狠狠咬起來，略帶虛弱地問，“你什麽意思？”

聞秋輕笑了一聲，多日來心頭的陰霾突然一掃而空。她盯着宋然略帶顫抖的眼，說，“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麽？”

聞秋淡淡看着他。就在剛剛，她因他的欺騙而生氣的那一刻，她想通了一切。

她想通她會為他的病情擔心，會為他的緋聞吃醋，會為他對她的欺騙生氣。會在他的追求下慌亂躲閃，會不由自主想起他清亮的眼神，會每次見他都不由自主地緊張……

而從前，這些情緒，她都鮮有。

她，會在意。

所以會在和林凡結束關系後，難過的同時感到松了口氣。只是唯一遺憾的，她為了确定自己內心深處的感情，毫不自知地傷害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宋然還在等着她的答案，聞秋嘆口氣對他說，“我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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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抽了抽嘴角。

“是你害的！”加重了語氣，帶點不自知的嬌嗔。

宋然突然笑了，“所以你要我負責。”

“想得美你。”聞秋也笑。

宋然的眼神頃時亮了幾分，他探過身子，抓住聞秋的手，“你……”

“中午吃什麽？”聞秋歪頭，輕易打斷他的話。

宋然嘆了口氣，靠回床頭，氣息轉回無力，“你做的都行。”

“你不是只能吃流食？”聞秋想起了什麽。

“我不想吃粥。”宋然拒絕的樣子極其認真。

聞秋笑了笑，“好，我去做面湯。”

和面的時候聞秋想起，她不只是把阿淩一個人撂在了家裏，而且完全将姐夫晚上的到來抛在腦後，不知阿淩和表姐會怎麽罵她呢。淡淡笑了笑，無所謂了，沖動支配愛情，而她甘願被愛情支配。

起碼此刻。

面湯做好後聞秋到宋然的卧室問他失去餐廳吃還是給他端過來。

宋然只考慮了一秒，然後笑說，“過來扶我。”

聞秋不覺有他的說好，過早地忽略了這個笑的內容。于是當走在半路宋然的身體突然靠過來，将全身大半的重力壓在她身上時，她知道，宋然即使是生病的時候，也不會老實。

聞秋後背貼着牆，勉強看着宋然狡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生病就不能老老實實做出病人的樣子？”

宋然聞言淡雅地退開，任她摻扶。

飯桌上，宋然問，“聞秋，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接受我了。”

聞秋眨眨眼，現在給承諾還太早，起碼，她需要充分時間理清頭緒。“先吃飯，其他從長計議。”

宋然不再問，專心舀起面湯。

“其實我不喜歡吃這東西。”把一碗面湯吃個精光後，宋然放下勺子，優雅地擦着嘴角，說出如是結論。

聞秋翻個白眼，把碗放進洗碗池沖洗幹淨。她回過頭看一眼還坐在椅子上的宋然，感覺他的呼吸很孱弱，皺了皺眉說，“你回屋睡一覺吧。”

“你呢？”

你呢？小時候她生病住院，身體疲乏地睜不開眼，爺爺就拍她的頭說，你睡一會兒吧。然後那時她就忙不疊地問，那你呢？那是一種極度無助的情況下，害怕失去的滋味，害怕再一睜眼，面前就空無一人。

不知怎的心就被溫暖填滿。不過聞秋自然不敢去拍宋然的頭的，她撓撓頭說，“我……繼續看上次那本音樂典集吧。”

宋然聽完這句話，英俊的臉上顯出一絲不自在。

“怎麽？”

“我扔了。”

扔了！聞秋立刻瞪他，那是多麽難得的書啊你知不知道，那是花錢也買不到的書啊你知不知道，那……那是你的書啊我知不知道。

哎，誰讓那是人家的書呢，人家愛扔愛燒都不關她事啊，聞秋立刻萎靡下去。

“過來。”宋然招呼她。

聞秋不假思索的颠颠過去。很久之後，她思考這個問題，她為什麽對宋然諸如此類的命令認為是理所當然而不假思索的執行呢。N久後她得出結論，是魅力，宋然一開口就令人無法拒絕的人格魅力。

聞秋走過去，宋然順勢将她拉在懷裏，在他膝上坐下。聞秋沒有反抗，靜靜坐着。她感覺宋然輕輕蹭着她的頭發，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咕哝哝地說，“我從沒想過你還會回來找這本書。不、我想過，但是那種滋味太難受，我不想睹物思人。”

聞秋一愣，“你是在向我解釋麽。”

肩膀傳來一陣癢，低沉又誘惑的聲響，“我是在向你示愛。”

聞秋僵住，沒料到向來矜貴的宋然會說得這麽直白。她臉頰一紅，從他身上跳脫，拉着他，“去睡覺。”

“你呢？”

聞秋不習慣他的粘人，不假思索，“陪你。”

于是此話一出全場靜默兩秒。宋然先笑出聲，眼中促狹意味明顯，“你應該把這兩句話連起來。”

陪你……睡覺？流氓！聞秋別開眼，逞強道，“我應該現在立刻回家。”

握着手臂的大手力道一緊，聞秋愣愣看着宋然，“呃，我開玩笑的。”

“你去看碟吧。”宋然淡淡說着，自顧自走到電視前翻出幾張外國影碟，放在EVD上。

“你生氣了？”聞秋看着宋然走回卧室的背影。

回應她的是“啪”地關門聲響。

呃，他在別扭什麽。聞秋摸摸鼻尖，轉頭看向電視，挑了張碟，喜滋滋地放進機器然後窩進沙發。

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宋然的卧室門開了。聞秋按了暫停，向宋然那邊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她就愣了。然後她就郁悶了，為什麽剛睡醒的宋然一點頹然的樣子都沒有呢，頂着一頭淩亂的發，也能顯得那麽俊美有型，果然那張臉給他加了不少分呀。

而且，還有一種羁野的美。就這樣随便擺個造型就可以直接拍照上雜志封面了。

聞秋突然就想起那天宋然扯下睡袍一絲不挂地出現在她面前，那時他的表情就很邪魅。她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仿佛噴流不息的血液要沖破動脈，然後她感覺臉上有些熱。呸，呂聞秋你不要臉，心中的小人兒輕輕罵着。

但宋然此時沒有心思擺什麽酷酷的造型，他只是經過客廳時看了聞秋一眼，然後眯着剛睡醒的眼睛去餐廳的飲水機接水喝了。

原來宋然剛睡醒的時候是這樣子的。沉默得很可愛。聞秋的目光追随宋然始終，看着宋然安靜清雅的面容，心裏小小雀躍。

在雀躍什麽呢，是高興看到了宋然不為人知的一面？聞秋想笑，又怕宋然注意到，只好拼命壓着嘴角。

兩三分鐘後，宋然徹底蘇醒，他端着水杯坐在聞秋旁邊，盯着屏幕，“在看哪部？”

“快播完了。”聞秋文不對題地答了一聲，連忙按下确認鍵，屏幕上定格的畫面重新閃動起來，一幀一幀。宋然坐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她甚至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從前這樣的接觸也不是沒有，但那時都是基于工作的層面，她也不覺有他，而如今，當什麽都改變，她反而覺得不自在。

她不是會玩暧昧的人，于是小心向旁邊挪了挪。當她一分鐘後從打出字幕的電視上移目，發現宋然不知何時不動聲色挨緊了她。

正好這時宋然也轉頭看她。

“胃還疼麽。”幾乎下意識地吐出這句掩飾尴尬。

宋然搖頭，好看的眼睛盯着她一動不動。

“咳，那我就走了，晚餐我幫你做好了，放微波爐裏熱一下就能吃了。”聞秋看眼挂鐘，站起身。她找了一圈大衣沒找到，才想起出門并沒有穿出來。想起自家，聞秋擡手扶額，她得編個像樣的說法解釋沒有給準姐夫接風洗塵的原因，否則，桐冰不會放過她的。

想到這，又是一聲嘆息。她若真想和宋然在一起，爺爺也不會放過她的，家人這關，首先難過。

宋然看着聞秋身上的松垮毛衣，“你就穿這個來的？”

“呃，出門匆忙。”

宋然勾勾嘴角，回身去房間拿了件厚實的風衣給她裹在身上，修長的手指細心為她系上紐扣。

“不用了。”聞秋可不想讓人人贓俱獲。宋然沒理她，長長的睫毛閑雅地垂着，專心系扣子。

系完最後一個扣子，宋然的手停在衣服上兩秒，突然把人拉進懷裏，用自己的半邊臉頰輕輕蹭着聞秋的臉。“要麽，你今晚別走好了。”他在她耳邊誘惑地吐氣。

聞秋一瞬間氣息紊亂。她克制地推開他，半開玩笑，“要麽我明天不來好了。”

宋然看了看女孩閃爍着俏皮的眼睛，身子前探，圈在聞秋腰間的手臂狠狠收緊，像要把她融進體內。他親吻着她的嘴角，一下一下，仿佛小貓舔舐身上的絨毛，使聞秋感覺又酥又癢。

她的耳邊響起宋然低沉磁性的喃聲，“聞秋，你得告訴我，你現在屬于我，否則我會失眠的。你不能讓我患得患失，聞秋……”

聞秋看着他英俊絕代的臉，不由自主埋進他的肩窩，然後歪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明天還會來，讓你證明今天不是幻覺。”

宋然眼神愈加迷離，有些猶豫又帶點期待地去解剛剛他親手系好的紐扣，卻被聞秋擡手攔住。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靜默一會兒，宋然的喘息輕了些。他看着聞秋靈動優雅的手指輕握住他的手，低道，“告訴我你愛我。”

“宋然。”聞秋略帶無奈地叫了一聲。

宋然斂起睫毛，低笑了一聲，松手放人。

聞秋乘着電梯下降的時候，回想着上一刻宋然的纏人，愉快地揚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