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龍和鯨頭鹳（中）

聶焱看向雅各，視線轉向他的腳下，雅各一低頭，看到了滿地的碎玻璃。哇，亮晶晶的小寶石們，折射着太陽光，好漂亮。

雅各忍不住蹲到地上，白淨的手拾起一片小碎玻璃，在手心裏翻來翻去地打量。

聶焱看得頭疼，給好兄弟打了個電話，雅各安靜地被保安給按着，安靜地玩弄着小寶石，雖然他比保安還高半個頭，任何人看起來都對他毫無威脅性。大廳裏人很多，來來往往，路人小聲地指指點點。

雅各這才感覺氣氛微妙，他放下亮晶晶的寶石，有些手足無措，以至于把手插進兜裏，緊張地捏爆了幾顆小聖女果，從兜裏濕出一小片紅色，一雙深灰色的眼睛看起來有點茫然。

“對不起。”雅各禮貌地站起來，朝保安鞠了個躬。

聶焱的好兄弟就是酒店老板，他看了眼滿地的玻璃，又看了眼這位先生的鐵頭。

“對不起，我撞碎了你的寶石。”雅各又鞠了一躬。

“沒…沒事…不值錢。”老板目瞪口呆地回答。

聶焱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主動去拉雅各的手，雅各也小心地牽緊了他，手掌心中間還壓着小聖女果的汁。

他們撘了一輛車，雅各坐在他旁邊。

這一路的風景很好，雅各才新交到朋友，話匣子有些收不住。

“我老家那邊有種魚，長條兒，滑滑的，叫肺魚，冬天時水窪幹了，它要挖洞把自己埋進土裏。”

“魚在土裏還能活？”

“生存所迫吧，它在土裏噴泡沫，亮晶晶，餓了就吃尾巴上的肉，然後咕嚕嚕地夏眠。”

聶焱聽了直呲牙，想起自己的長尾巴，感到一陣疼。

“等過了旱季，地表有水，它就用鳍爬回去，一步步地爬進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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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鳍？”聶焱聯想到自己的鳍，一陣發麻，“難以想象，它活着真難啊。”

“不活了。”

“啊？”

“然後就在我胃裏了。”

“……”

“我在水邊狩獵了一個小時才抓到它，我也很不容易的。”雅各有點委屈地說。

“說的也是，在你老家狩獵應該很難吧？”

“非常難，你需要集中注意力，繃緊精神，放緩呼吸，一直站在那…”

“然後呢？”

“然後張嘴。”

“……”

“還想聽我再講怎麽捕小鱷魚嗎？”

事态越發詭異，必須得轉移個什麽話題才行，聶焱嗯啊了半天，突然問：“那個，雅各，今天陽光這麽好，你想去哪兒？”

雅各的眼睛又亮了，歪着腦袋，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既能消暑，又有自助餐。”

沒多久，聶焱和雅各來到了一家大型園林，雅各又路癡了，在園裏走來走去，他很高，他和聶焱都是比常人高出一個頭，像兩根兒竹竿在人群裏冒出來，四處游蕩。

“我找到了！”雅各突然大叫，開心極了，兩條腿準備好沖刺了，他誇張地說：“絕對絕對，那裏棒極了，食物都從天上來，還住着我的親戚。”

聶焱還沒聽明白，一根會跑的竹竿在人群裏嗖地就竄沒影兒了，蛇皮走位天下無雙。

現在好了，迷路的只剩下聶焱一個。

出門混社會，萬事都靠好兄弟。聶焱掏出手機，幸虧好兄弟夠義氣，接到電話後沒多久就來了，倆人在園裏一塊兒尋找那個藍灰頭發的帥哥，這麽顯眼的人卻愣是沒找着。

直到他們走至一個充滿游客的地方，有小孩子咯咯地笑個不停，相機聲不絕于耳，大家都在圍觀什麽。

聶焱走過去，憑借身高優勢，他看到一只大鳥坐在水裏，沒錯是坐在水裏，鳥腿伸着，脖子一仰，優哉游哉地。

聶焱皺起眉，總覺得這大鳥兒有點眼熟，這等待食物的方式也很眼熟。

“這鳥怎麽長得像上好佳？”好兄弟在一旁說道。

“什麽是上好佳？”

“你看那個薯片。”好兄弟指了指旁邊小朋友手裏拿的薯片包裝，那個logo，不能說相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這薯片腦袋可真憨啊。”

“這是咱們昨天夜裏見到的鳳鳥。”聶焱黑着臉說道。

好兄弟的表情如遭雷劈，他又墊起腳向園區裏看，一二三只，三只上好佳關在這裏面，現在的人類這麽膽大包天了？

二人突然頓悟，猛地低頭一看告示牌。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鯨頭鹳。

下面還附着小字：鯨頭鹳是一種像鹳的鳥類，體型高大，平均有1.2米高，體重4000-7000克，翼展達到2.6米。主要栖息在尼羅河上游或東非熱帶人跡罕至的湖泊、沼澤地帶。

聶焱聽到他的內心咔擦一聲，龍鳳合鳴的春心徹底地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