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晚飯後呢?

姜栀腦中轟的一聲, 脊椎骨旗杆似的挺直了,嘴角往上翹啊翹,一會兒把笑憋回去, 一會兒又繼續笑,嘴角蕩着秋千,心也蕩着秋千。

接下來到出門前的三個小時,姜栀沐浴焚香,換上新買的巴寶莉襯衫裙套裝, 清新自然的妝容完成後, 又細致地燙了個優雅大波浪,以至于傍晚六點她媽開車接她去吃飯的時候, 忍不住産生正在送女兒去走紅毯的錯覺。

“你沒記錯吧?”姜彤一邊駕駛轎車一邊善意提醒,“今晚吃的是西北菜, 可不是西餐廳。”

姜栀故作淡定:“我知道。”

“行,是媽媽短淺了。”

姜彤笑起來, “女孩子走到哪都要漂漂亮亮的。要是今晚的羊膻味熏壞了裙子, 我再給你買條一樣的。”

姜栀:......

她差點忘了今晚娘倆的終極目标是啃羊腿來着, 要是現在突然說不想吃羊肉,估計會被老媽踹下車吧。

飽腹後, 姜栀借口有事,沒有和姜彤一起回家。

兩人在商場門口告別後, 姜栀掉頭往回走,找到洗手間,站在鏡子前使勁嗅自己,然後從包裏翻出香水, 輕輕噴在手腕頸後。

都說吃了火鍋的人聞不出自己身上的火鍋味, 姜栀這會仍不放心, 低頭查看一下手機時間,思考自己要不要就近找家店買一身新衣服穿。

她和時珩約在八點,時珩到時候會來商場停車場接她,現在還有半個小時。

離開洗手間後,姜栀踩着細跟小涼鞋,火急火燎地逛起了街。

才走到女裝樓層,包裏的手機震了震,是時珩的消息。

【吃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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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又發來定位信息,竟然已經到商場停車場了。

姜栀攥緊包帶,心跳猝然加快,急忙改道往直梯那邊走。

因為緊張,她沒有注意到時珩今日的異樣。

他向來是最紳士最識禮的,放在從前,絕不會和別人約好了時間,卻提前告知人家他已經到了,以此間接地迫使別人不得不以最快速度趕到他身邊。

停車場東南2區的立柱後頭,姜栀根據定位和車牌,找到了那輛純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停車場光線暗淡,黑亮的車身仿佛具有聚光效果,姜栀看到一條流暢的光線從車頭滑至車門把手,駕駛座車門随即打開,女孩屏住呼吸,頃刻後,發現下車的人并不是時珩,而是他的司機。

“姜小姐,這邊請。”司機一襲黑色制服,訓練有素地為她打開後座車門。

姜栀拎起小手包,乖乖坐進去。

眼睑一擡,她瞄見身旁端坐的男人,呼吸倏地滞住,手腳也有些遲緩,調整坐姿的動作很僵硬,仿佛正接受領導的檢閱。

不知為何,今夜的時珩安靜淡然如往日,卻給足了姜栀莫名的壓迫感。

女孩清了清嗓,聲音甜軟輕柔:

“晚上好。”

“晚上好。”

時珩應道。

姜栀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筆直:

“哇,這輛車的內飾好高級。”

“嗯。”

......

司機啓動發動機,轎車從停車位緩慢駛離,一室靜默。

姜栀小心翼翼地用眼尾餘光偷觑身旁的男人,發現他擡手摸了摸鼻子,心中登時重重一跳。

“不好意思......晚上吃了羊肉,味有點大。”

女孩委屈巴巴的聲音鑽進耳廓,男人不禁牽起嘴角,低聲答:

“我聞不到。羊肉好吃嗎?”

“好吃,超好吃,這家特別正宗,要不是......”

要不是接下來要和你見面,我能再吃三根羊排。

後半句卡在喉嚨裏沒敢說,姜栀小心謹慎地維持着淑女形象,目光落在男人筆直服帖的褲腿,向上移了移,到膝蓋,又向後移,終于捕捉到他修長白皙的雙手。

好緊張啊,今晚。

好想看他,又不敢看。

愛豆今天話很少,為什麽呢?

啊,或許是我太不知足了吧,待會千萬不能說太多廢話惹人家煩心。

姜栀腦中山路十八彎,繞來繞去偏偏忘了自己在溫靈面前的豪言壯語,只剩下可憐兮兮的小粉絲之心,卑微地,無助地,被動等待愛豆的垂憐。

她不說話,時珩也不說話,整整十分鐘,車廂裏上演着靜态的默劇。

轎車一路向東,上了內環高架路後暢通無阻。

軟紅十丈的繁華市中心在身後逐漸遠去,姜栀望着窗外濃濃的夜色,雙手絞在一塊,一顆心像置于漂泊的孤舟上,很迷茫,卻任憑游蕩。

這是要去哪呢?

轎車在女孩困惑的目光中駛下高架路,右側是一片高大的梧桐樹林,轎車向右大轉彎,茂密的枝葉逐漸讓出視野,遠處,滾滾江水在暗夜中平靜流淌。

大約五分鐘後,車速漸緩,最後停在江岸瞭望臺平整開闊的象牙石廣場之上。

楊江沿岸最是繁華,姜栀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偌大的廣場僻靜無人,唯有江水洶湧在側,無端令人心生懼意。

照理說,有愛豆在身邊,姜栀心動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害怕,可不巧她昨晚剛看了一部懸疑驚悚電影,其中有個女孩,就這麽被冷血殺手帶到江邊,封上口鼻後毫不留情地擲入江水之中,瞬間淹沒屍骨無存。

姜栀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沒犯什麽事吧?沒有哪裏礙着時珩了吧?

愛豆不至于帶她到江邊殺人滅口吧!

“你先走吧。”

車停穩後,時珩對司機說道。

轎車熄火,司機很快離開,此刻的車廂內只剩後座兩人,空氣仿佛凝滞了,姜栀感到一陣窒息,想要開窗,手已經放在窗控按鈕上,按下前卻扭頭征求身旁男人的意見:

“有點悶,我可以開窗嗎?”

時珩的聲音低而輕,像遠方的風聲,又像心底的低鳴:

“外面可能有點冷。”

姜栀悻悻縮回手,小鹿似的眼睛微垂,明明面向他,卻只看他脖頸以下的衣物。

小姑娘輕喃了句:

“我身上真的沒有味兒吧?”

她怎麽還在想這個。

時珩不禁覺得有些可愛。

“我不知道。”他稍稍擡眉,幽深的目光落在女孩側臉,“可能坐遠了,介意我坐近點嗎?”

姜栀深吸一口氣,手指驀地攥緊,小腦袋搖一下,不夠,再搖一下。

恒溫的車廂好似因為男人的靠近瞬間升溫。

時珩只挪了半個身位,沒靠太近,好整以暇看着她。

鼻腔內湧入一絲清甜的水梨香,優雅而清新的女士香水味道之中,似乎真有那麽一股若有若無的、十分可口的羊膻味。

仿佛聽到男人微不可察的輕笑聲,姜栀耷拉下唇角,只想快點終結這令人扼頸的尴尬。

于是她問出了個無比智障的問題:

“司機走了,我......我們怎麽回去?”

男人嗓音清淡:“我送你。”

姜栀腦中再次閃過昨晚驚悚電影中冷血殺手對女孩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送你回家。”

冰冷的水底就是你的家,安息之所。

她忍不住又哆嗦一下,這次抖得比較猛,時珩也發現了。

“怎麽了......”

男人話音未落,女孩立刻緊張兮兮地打斷:“我不用回家。”

......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用送!”

時珩勾起唇角,墨藍色的眼睛比漩渦還深邃:

“不回家麽。”

尾音意味深長。

不等姜栀再次為自己的豬言豬語辯解,男人忽然又道:伊椛

“你過來。”

他的聲音暗含蠱惑人心的力量,姜栀中蠱多日,早已迷失自我,就算驚悚電影中的片段此刻重現,恐怕她也自甘沉淪。

四目相對時,姜栀腦中獲得一線清明。

沒啥好說,就是被那驚人的帥氣帥醒的。

自從坐上車後,她始終沒敢仔細打量愛豆。多日未見,僅憑圖片思念,這會兒驟然看清了臉,美顏暴擊之下,姜栀怎能渾渾噩噩,幾乎是瞬間睜全了眼,恨不得把愛豆那張臉生生烙印進腦海。

時珩再次勾唇,下颚線條不自覺拉緊。

“再過來點。”

他說。

姜栀眨一下眼,水潤的眸光晃了一晃,身體稍稍前傾,片刻後,瞳孔倏地放大。

适才在腦中盤桓的驚悚片段瞬間灰飛煙滅,姜栀大腦一片空白,胸腔內怦怦如雷,耳中不再寂靜,全是血液逆流的轟鳴。

沒有任何預兆的,時珩低下頭,直接吻住了她。

四唇相抵,溫柔厮磨。

姜栀閉上眼睛,想到自己鼻尖抵着的是誰的肌膚,一股電流霎時從尾椎骨蹿至大腦皮層,如煙花炸開那般,她的肩膀狠顫一下,腰間随即傳來一股溫暖而強勁的力量。

男人伸手環住她的腰身,迫使女孩仰起頭完全進入他懷中。他的雙唇并不淺嘗辄止,而是侵略性十足地攻城拔寨,姜栀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只能癱軟地任他予取予奪。

時珩往日的形象太過溫柔紳士,姜栀差點忘了他來自北歐,至少從吻技上來說,是非常直接兇猛的。

作為一個含蓄的、不到一個小時前剛吃了羊腿羊排的中國姑娘,姜栀兩只小手死死攥着男人的衣擺,不敢伸手抱,明明快不能呼吸了卻還要輕吸輕吐,生怕喘起氣來像個鼓風機把心愛的愛豆吓跑。

時珩終于松開她時,姜栀身子軟得像一灘水,雙手無力地墜在兩旁,睜開眼時,瞳孔閃着羞赧的光,濕濡濡的,整個人如墜雲霧。

愛豆親......親我了......

卧槽,愛豆親我了!!!!!

作者有話說:

最近家裏發生了一點事,國慶過得也很不愉快,導致沒能及時更文,先給大家道個歉。

(又半夜三點了感覺好傷……)

正是因為生活艱難,小說才要可勁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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