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輕仰躺着,數了1117只羊了。
“不行,我實在是睡不着,系統,我要問你幾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
【宿主想問什麽?本系統一定知無不言。】
“第一,謝隐為什麽要針對女主,他對女主到底有什麽感情?”
【本系統也不知道,但有果必有因,宿主可以慢慢探索。】
“……那第二個問題,謝隐不是姓謝,國姓謝那個謝嗎?怎麽現在姓顧了?”
【這個問題本系統現在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待到時機成熟,宿主自會知曉。】
對于系統連續劃水的回答,雲輕翻了個大白眼。
說好的知無不言呢?
“那我繼續問你,我在別人面前也必須以惡示人嗎?每天演戲這也太累了吧!”
【那倒不必,我們只針對反派,強制執行此項功能也只為反派服務。】
“你的意思是,我只用在顧隐面前兇就完事了?”
【是的宿主。】
顧隐實慘,反派真心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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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吧,毀滅吧……
“他現在黑化值多少?”
【目前黑化值20,加油吧宿主。】
每一位反派背後,都有一個為了督促他黑化而不懈努力奮鬥的炮灰。
“嗯……”雲輕有氣無力地喊道,“加油。”
“……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雲輕躺在床上,伸出手借着月色觀察着,手指纖細如蔥白,柔若無骨,沒有一絲勞累的痕跡。
她收回手,轉而撫上自己的臉蛋。
雖然年齡尚小,但這張臉卻已生的頂頂漂亮,再長大一點,可不得傾國傾城?
可惜再好看也終究是不屬于她的,就像如今她睡的這個床,所處的這個世界一樣,她只是短暫的停留了一下。
“等他翻身農奴把歌唱了我就能回去了是不是?”
【按照大綱來說,是這樣的,待他翻身之日,就是你等炮灰之時,你死後就能回到現實了。】
“嗯?我死了就能回去了?”
雲輕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
【本系統知道你在想什麽,明确地告訴你,不可能。】
雲輕不樂意了:“怎麽?我自己找死都不可以?”
【身為一個重要的工具人,你死,也應該死得其所,若你随便一死,死的時間、地點不正确,就不能推動劇情發展,這還叫死得其所嗎?】
系統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愣是平穩地說了一大串。
雲輕:“……”
“……那我要如何才能死得其所?”
【兩年後,被反派親手殺死。】
“行吧。”
這個結局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不過,兩年……這個時間也還成吧,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要改變一些事,足矣。
【不跟你說了哦,本系統要去充電了!】
“哈?你竟然還要充電?”系統畫風突變,那平緩的電子合成語氣中甚至還有一絲輕快?
對,輕快,就像是打工人到了六點下班,學生黨到了六點放學一樣。
雲輕滿臉驚訝,“你在我腦海裏又沒有實物,怎麽充電?”
【本系統有身體的,只是不在這裏,至于怎麽充電,以你的智商,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
“……”
這系統還挺欠揍的,你實體在哪,敢不敢出來讓我揍一頓。
【警告,系統将在10秒後進入休眠狀态,休眠時長:30分鐘。請宿主做好準備。】
【10,9,8,7……1.】
“系統?”
真休眠了?還真有這等好事?
雲輕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下來。
沒有系統時刻監督,像卸下大包袱一樣輕松,她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到桌子上的一個小瓷瓶上面,停了一會兒。
雲輕微嘆了一口氣,從衣櫃裏扒拉出一件披風穿在身上,想了想,又找了個面紗把臉擋住。
一切收拾妥當後,她把瓷瓶攥在手中,然後推開屋子的門,投身到這清涼夜色中去。
玖蘭院離她住的景和院挺遠的,系統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所以雲輕的步伐很快,在皎潔月色下勾勒出一道道殘影。
再次來到這個破敗的小院,雲輕一陣恍惚,不遠處還有白天顧隐下跪挨打的痕跡,她立在屋前,深吸一口氣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少年應該已經熟睡了,靜谧的屋內傳來他清淺規律的呼吸聲。
雲輕貓着腰,盯着床上的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腳地向他走去。
她感覺自己這行為像個賊一樣,她害怕他突然醒來,逮住自己這鬼鬼祟祟的樣子,然後自己怎麽解釋?
我打了你,然後又大半夜過來給你送藥,不要誤會,下次我還會繼續打你。
這都什麽跟什麽?
沒意思,這樣真的沒意思,雲輕。
系統也明确地說了,要想回去,必須扮演他的惡毒姐姐,然後被他殺死,現在的多此一舉又算什麽呢?
雲輕盯着顧隐那安靜身影,他的側臉在月色下越顯蒼白孱弱,他單薄的胸膛随着呼吸在微微起伏,胸腔裏是一顆不停跳動着的心髒。
這不是她看的小說,這是活生生的人。
她把瓷瓶放到少年的床頭,便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欲推門而出,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把手緩緩縮了回去。
傷口都在後背,他自己怎麽上藥?
反正來都來了,不如送佛送到西。
雲輕原路返回,她半蹲在少年床頭,輕輕地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他背上的傷太多了,夜裏也看不甚清,雲輕索性打開瓷瓶,把那上好的金瘡藥一股腦都均勻地倒到他背上。
清涼的藥粉撒到傷口上,床上的人悶哼出聲,雲輕捏着瓷瓶的手一抖,心髒砰砰直跳。
還好,那人雖然眉頭緊皺,但依舊閉着眼,雲輕繼續趁着月色往他傷口上撒着藥。
顧隐其實睡得并不安慰,他像魇了般困在夢境裏。
夢裏穿着紅色衣裙的大小姐怒瞪着他,下人們在她的吩咐下踢打着他,最後他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走進了一個小院。
那院子的東側種着各種蔬菜瓜果,一派欣欣向榮。屋檐下,一個漂亮溫婉的女人正在繡花,看到他,女人放下手裏的東西,微笑着上前撫摸他的腦袋。
她慈愛地叫他“隐兒。”
顧隐感覺自己身上的傷痛立馬消失了。
知道這是夢,可他不願醒來。
“阿娘……”
我好想你。
阿娘?
雲輕被顧隐突然出聲吓得一個哆嗦,瓷瓶差點沒拿穩砸到少年身上。
“阿娘……”
又是一聲呢喃。
雲輕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呓啊……看來是做夢夢見娘親了,反派他小時候是真的弱小又可憐。
藥也上的差不多了,她該走了。
雲輕給顧隐蓋好被子,揉了揉蹲麻的腿,轉身之前又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她唇瓣嚅動,輕輕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她欠他一句道歉,雖然只有月亮能聽到。
回來的路上雲輕慢悠悠地走着,心想下次系統再充電,她得給顧隐送床被子,這天氣越來越冷了,難道要靠那一床薄被過冬嗎?
【叮~休眠結束。】
雲輕腳步一頓,讪讪道:“呃……系統?回來了?”
【是的,充完電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對了,宿主,你怎麽在外面走着?】
“睡不着……出來走走,這就回去了。”
說着雲輕快步回到自己院內,卸去一身寒氣躺到床上。
“睡覺了,晚安。”
系統:……
總覺得這個剛綁定的宿主哪裏有點奇怪。
顧隐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就睜開了眼,保持一晚上的側躺再加上一直做夢,休息的并不好。
他從床上坐起來,又揉了揉酸痛的脖頸,這一系列動作下來,他意外的發現後背竟然沒有那種撕裂的痛感了?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後腰那道鞭痕。
“嘶。”
還是疼的,但已經沒昨天那種痛到骨子裏的灼燒感了。
他把手放到鼻前聞了聞,有一股好聞的中藥味。
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閃過異樣,一扭頭,看到床頭立着一個瓷瓶。
他把瓷瓶握在手中,疑惑和震驚不停在他眼中變幻,久久不能平複。
這瓷瓶精致細膩,不可能是和姨的,是誰?
這邊,雲輕也早早就被丫鬟叫了起來,她半睜着眼在兩個丫鬟的服侍下穿衣、洗漱、梳頭、打扮。
娛樂産品匮乏的古人真的是睡得早,起的更早,直到來到陸莺門前,她還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畢竟這可是丞相夫人,這具身體的娘親,可不能懶散,讓人發現這具身體已換了個芯子。
她狠狠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房間正位的一側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正是顧清漪的母親陸莺。
她妝容精致,姿态優雅,此時正端着杯盞小口品着茶。
這個朝代女子十五歲及笈便能結婚生育,所以陸莺雖然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其實才三十歲出頭,加上保養得好,就跟二十多歲的姑娘似的。
看到她進了屋,陸莺放下了杯子面露微笑:“清兒,來啦?”
雲輕乖巧點頭,福身行禮:“孩兒給母親請安。”
“起來吧,清兒今天身體可好了些?”
雲輕這才想起她昨天為了不去吃飯用身體不舒服當了借口。
擡頭對上陸莺關懷的目光,雲輕乖巧一笑:“只是小感風寒,如今已經好了,勞煩母親挂心。”
“無礙就行,近日天氣越發寒涼,清兒要注意身體。”陸莺又喝了一口熱茶,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繼續說,“其實你做的那些事為娘都知道。”
雲輕一頓,摸不清楚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本着少說為妙,幹脆噤了聲。
“怕什麽,為娘又不怪你。”陸莺嗔了她一眼。
“不過一個下人所出不被承認的庶子罷了,若你開心,就是把他打死又如何,只是清兒你傷了自己就不對了。”
雲輕連忙捂住右手,總覺得陸莺這句話說得溫溫柔柔的,入耳卻讓人感到一陣惡寒。